今天是放暑假的第一天。

    为了能早点能赶上回家的班车,梁梓很早就起床收拾东西了。

    吃完早餐后,梁梓拖着笨重的行李,艰难的挤上去往县城汽车站的公交车。

    今天的运气还算好,进站就买到了最早一班的班车。只需要再等两个小时就能坐上开往家乡的乡村大巴了。

    回去的车上大多数都是县郊周边的村民。在路程将近过半的时候,车上也就剩两三个人了。

    每到这个时候,梁梓的内心都要开展一场激烈的搏击战。

    因为此时车上的人很少,接下来要路过的村庄还有十几个,数量远远超过车上现有的人数。

    往往这个时候,司机都会按照惯例,不会每站都停了。

    如果想要到站下车,那就要在到站前大声喊出,自己的目的地。

    “司机,等下到大梁村路口停一下!”

    经过漫长的挣扎,梁梓正想站起来放手一搏时,就听到坐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奶奶抢先召唤了神龙。

    梁梓尴尬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默默坐回座位。

    心里想着,虽然自己的目的地离奶奶的只差一个村,但谁让自己也不好意思让司机频繁的停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走的一段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等梁梓走到家,已经将近六点钟了。

    梁梓的家建在半山腰上,周围还住着好二十几户人家。村里的房子也几乎都是依着这座山而建的。

    山顶上还坐落着几户。

    才刚爬上临家的小坡,梁梓就听到奶奶亲切的声音,“阿姐,放学回来啦。”

    “嗯呢。奶奶。”梁梓轻声回复。

    从学前班到三年级,梁梓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三年级后不知什么原因被父母带到了他们工作的地方,读了一年半。

    六年级时,因为外省私立学校不能升初中的问题,又被迫转回镇上。

    回来之后,就又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了。

    在这期间,奶奶一个人照顾着四个孩子。梁梓和弟弟以及三伯家的两兄妹,五个人相依为命。

    从外地回来后,梁梓的性格突然变得很奇怪。

    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梁梓的父亲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不认真工作。每天各种理由请假,整日无所事事,最后索性当起了无业游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那样又懒惰又嗜赌。

    每天不是出去打麻将就是叫些狐朋狗友回出租屋里喝酒。经常喝的不省人事,留下一堆残羹饭碟给梁梓收拾。

    五年级的时候,梁梓的父母还因为喝酒的事情打了一架。

    梁梓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想先洗完澡再去补作业。才刚到浴室调好水,就听到门外传来奇怪的声响。

    声音应该是从客厅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搭配着父亲大声吼叫的声音,梁梓站在浴室里感感到很害怕,内心十分恐慌。

    梁梓愣了几秒,越听越觉得状况不对,赶忙跑了出去。走到门口,梁梓看见两人扭打在一起,父亲的手用力掐着母亲的脖子。

    母亲艰难的发出微弱的求救声,艰难地说,“快找人来帮忙”。

    接收到信号的梁梓迅速朝大姨家跑去。

    手足无措的梁梓,那时除了哭,嗓门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拍打着大姨家的大门。

    庆幸的是,大姨一家就住在隔壁。还好救兵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展。

    梁梓也记不清那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也记不清自己是在哪睡的。

    只知道第二天父母闹了很久的离婚……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梁梓和父母的关系变得非常不亲了。

    后来回了镇上的学校,梁梓开始变得非常叛逆。初一的时候跟着班里的同学一起爬墙到校外游玩,回来的时候还在耳朵打上了两个耳洞。

    打耳洞的事情很快就被班主任发现了。那天梁梓被班主任追着跑了三层楼,班主任说什么都要把梁梓耳朵上的耳钉给摘下来。

    最终梁梓以拔下会出血为由,保住了自己的第一对耳洞。

    后面梁梓做的越来越过分,为了能利用午休时间出校外玩,开始伪造老师的笔迹,自己在请假本上签字。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梁梓最终还是被老师当场抓包了。

    她的父母也为此从外地赶回学校,解决叛逆少女犯下的过错。

    为了不让梁梓继续这么堕落下去,两人也决定留在家里工作了。

    偶然的一次周末,梁梓听到母亲和奶奶在楼下因为一些陈年往事争吵。

    从她们的争吵中,梁梓了解到了父母的不容易。

    父亲有四个哥哥,两个妹妹和一个大姐。

    从前,爷爷是杀猪的。家里也养了很多猪,家庭条件自然不是很差的那种。

    大伯是家里的长子,家里的资源几乎都被他占完了。七个孩子中也只有他有机会读完了高中。其他人都只只能上到小学三年级。

    或许是因为恃宠而娇,大伯的做法越来越自私。在父亲18岁时就强行把他赶出了门,不让他住在家里。父亲被逼无奈只能在县里找了个挖粪池的工作。更过分的是,爷爷在生意上出了点问题,家里欠了外面很多钱。父亲还被迫帮家里背了两万元的欠款……

    她们拉扯完旧账,就开始把我高中叛逆的事情扯出来。奶奶是个不擅长吵架的人,每次都很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梁梓听的很清楚,母亲是在责怪奶奶对自己的管教不力,扬言说造成这一切后果都是奶奶的责任。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因为这件事争吵了。从前争吵时,梁梓也曾上前阻止过。最后换来的只有母亲的喝止。

    这场世纪大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后面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们突然不吵了。

    梁梓深知叛逆都是自己的原因,和奶奶一点关系都没有。每次看到奶奶陷入被责备的泥潭中,自己却没有能力去阻止。自己内心都会感到很愧疚。

    久而久之,梁梓的性格变得十分孤僻,每次见到奶奶也只敢用微弱的声音打招呼,生怕自己再给奶奶惹来不好的事情。

    尽管她知道,奶奶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

    “姐,你可回来了!”梁裕站在门口,哀嚎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怎么不早点饿死你?”梁梓朝弟弟发送了个白眼。

    “嘿嘿~我饿死了谁帮你扛箱子!”接收到信号的梁裕,笑着慢跑过来,“来来来,重的都给我,你快去洗洗手,休息一下。”

    这个暑假跟之前的暑假一样,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老三样——割稻谷、晒谷子、割秧苗

    只需要这三件事情,就能把整个暑假变得十分充实。

    一晃眼,就到了高二开学的时间。

    高二分班结束了,班里的成员几乎都没有变,大多数同学都选了理科。因此,这个班也顺理成章成为了理科班。

    高二的节奏比高一快了些,接踵而来的是频繁的考试。

    班会结束前,班主任按照惯例把这次月考的排名公布出来,做一个简单的考后复盘。

    Excel表格打开后还没来得及放大,梁梓就开始紧张地搜寻自己的名字。

    “这次月考,我们班出了一个小黑马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边调整画面大小,一边轻声说,“我们班的梁梓同学,这次考试进步特别大。我记得她高一开学第一次考试,排到了年级437名。随后就一直在300名左右徘徊”。

    “这一次,她直接冲到了年级前50名。她的精神真的很值得我们在做的每个人学习。”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全班的目光全都聚焦到她那里。

    一瞬间,班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那一刻,梁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因为,她真的做到了,在学习上超越宇雨桑。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似乎被梁梓的励志事迹刺激到了,超过一半的同学还留在座位上学习。

    “啊梓,走走走。今晚我们的晚餐一定要加鸡腿。庆祝一下。”说着,小凤拉着梁梓就想往外走。

    “可是,今天我值日~”梁梓指了指黑板。

    黑板上写着,「值日生:宇雨桑,梁梓」

    “没事,你先去吃饭吧。”宇雨桑提了提手上的扫把,继续说:“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梁梓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值日一点也不做不太好。轻声说:“那我先去吃饭。等会你扫完记得把垃圾留给我。我回来倒。”

    见她这般坚持,宇雨桑也只好答应了。

    等梁梓吃完饭回来正想过去提垃圾桶的时候,宇雨桑也跟了过来。

    “太重了,一个人拿不动。我跟你一起去吧。”

    宇雨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他说要和自己去倒垃圾,梁梓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头埋的很低,生怕他看出异样。

    正想出声拒绝他时,垃圾桶左边的勾子已经被他拿起来了。

    梁梓见状也只好接受了。

    垃圾桶是一个直径45厘米的大圆筒,整个桶身很厚很重。一个人提着确实是比较费力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虽然宇雨桑是生物课代表,但梁梓平时几乎没怎么跟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这一次,应该是他们第三次交流了。

    “你很厉害啊!”

    “这次考试考进了班级前十。”

    宇雨桑的声音温润而沉稳,发出由心的夸赞。

    “没有,没有。”听到他的夸赞,梁梓受宠若惊,不自信的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谦虚。你真的很厉害。”见梁梓依旧低头,宇雨桑继续说:“而且,这些都是你努力得来的结果。之前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都没怎么见你人。现在看来,你一定是把心思都用在主科上了。很多人也都很努力,但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一下子冲到这么前面。班主任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匹令人敬佩的黑马……”

    那天,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天,应该也是他们俩说话最多的一次。

    听到自己暗恋的人夸赞自己,梁梓更有动力学习了。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驰骋于学海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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