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来来,看镜头啊,别害羞”

    “哈哈哈害羞什么,刚刚那小眼神不是挺倔的嘛?”

    “祁泱你装什么,你个烂b子,不是喜欢林霁吗?”

    “敢跟老娘抢男人?”

    李谟这群人都举着个手机,笑声中还夹杂着污言秽语,一字一句扎着人,清纯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谁能想到,祁泱只是因为帮同桌收了林霁的作业。

    倒在地上的女生终于有了声音,沙哑的声音带着清冷,“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收个作业。”

    “啪!”

    又是一耳光,直接打的她神志不清,又重重倒在地上,程霖看着不对劲,“谟姐,算了吧,妄哥刚看了眼这边,这里是他的地盘,等下闹出事了,我不好交代。”

    祁泱用余光锁定了那个方向,看了个大概,一双冷戾的眼,嘴里叼着根烟,淡淡撇了一眼就离开了。

    李谟听到这话又踹.了她一脚才离开,“今天先放过你,别让我再看到你散发biao气。”

    祁泱躺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回到家,空无一人,她抹了把脸,忍着痛洗了个澡,就直接睡着了。

    *

    第二天去到学校,她没再帮杨苑收作业,杨苑翻了个白眼就自己收去了。

    班主任曹军进门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祁泱,脸上挂满了伤,校服也灰扑扑的,二话不说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怎么搞的?他们又欺负你了?”

    一听这话,很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有无数个理由刁难祁泱,有李谟纸巾掉了祁泱没帮她捡,有李谟在食堂看到祁泱排在她前面不给她插队,有李谟考试要祁泱给她传纸条祁泱不答应……

    这些都能成为了他们动手的理由。

    在施bao者的眼里,不合理的理由都是合理的,没有为什么,非要个理由,那就是因为他们是个施bao者。

    祁泱的手攥着校服下摆,点了点头。曹军看着她的样子,内心不是个滋味。

    祁泱早早父母双亡,但总算争气,成绩优异,却在高二这个关头遇上了这种事,曹军不是没找过李谟,可奈何李谟仗着父亲是校长,不仅不知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

    曹军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叫李谟来了办公室,李谟的校服改过,此刻撑着桌子站在他面前,上衣才堪堪遮住肚脐。

    “哟,老曹,有何贵干啊?”

    语气充满不屑,还时不时给祁泱飞眼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站没站样,现在连做人的基本原则都不懂,看来我得和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了。”

    李谟担心自己零花钱被扣,赶忙摆脱责任,全都推给别人,于是灵光一现,想到了整日不来学校的郗妄,

    “郗妄!对,就是他,他喜欢祁泱,看不过祁泱和林霁有接触,叫我们干的。”

    多可笑,李谟犯了天大的错,只是被扣个零花钱,而祁泱呢,却要用无数个噩梦来填补她因贪恋片刻欢愉而犯下的错。

    祁泱微不可察地拧了眉,曹军知道再逼问李谟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放她回去,叫人去隔壁班叫郗妄。

    不一会,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出现,站在她旁边,眉眼间还是布满挥不去的戾气,还有不耐烦。

    语气冷厉:“什么事?”

    “你看看人小姑娘,这事情是指使的吗?”

    郗妄瞟了一眼,啧了一声,困到不行,不想多待,干脆承认了,也不管在乎她会不会从此记恨上他,反正能记住自己就行了,于是扯出一个痞笑。

    “没错,我干的,道个歉,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迈着长腿就出了办公室,曹军没有办法,只好拍着桌子,一脸生无可恋。

    “算了。”

    祁泱冷冷的声音传来,“老师,我回去上课了。”

    祁泱回班的时候特地撇了一眼隔壁班的座位表。

    第三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郗妄,希望。

    多好听的名字,可惜不会是她的希望。

    *

    一落座,就感觉不对劲,手一伸下去摸,又是老把戏——往她凳子上撒墨水。

    祁泱忍了一节课,拿了抽屉里备用的校裤,去了卫生间。

    换到一半,又听见一声闷响,一盆水泼了进来,祁泱半弯着腰,上半身淋湿了,她泄气般靠在门上,突然一件校服外套从上面掉下来,落在头上。

    一股好闻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烟草味,是郗妄身上的,祁泱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

    下课铃一打,狼狈的一天总算过去了,走在路上,路灯忽明忽暗,她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便加快了脚步。

    *

    回到家,草草洗了个澡,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直接睡着,只是半梦半醒,睡得不熟,四点就起来了,干脆出门买个早餐。

    四点天还很黑,只是路灯的旁边有人装了个矮一点的照明灯,祁泱看着路灯旁的烟头,心底明了。

    到了教室,林霁就走了过来,给她递了杯豆奶,她声音有些颤抖地拒绝了,余光看到李谟的眼神。

    完蛋了。

    *

    放学后,她心惊胆战地走在路上,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李谟的报复,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出奇地顺利,李谟明明一下课就走了,她以为李谟会在这堵她。

    正想着,郗妄从另一边的路口走了出来,手里燃着烟,昏黄的路灯描摹出硬朗的眉眼,眉峰有道细小的疤,深邃的黑眸仿佛能把人看穿。

    祁泱攥紧了书包带,加快步频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她直接跑了起来,哪知,那笑声更加狂妄。

    看着她走远后,郗妄低低地压着声音,

    “跑什么,糖还没给呢。”

    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遇上祁泱,高一那年,郗妄被职高的人算计,一个人被十几个人打得差点咽气。

    走出巷口,就看到祁泱从便利店走出来,嘴里咬着糖,看到他满脸xue迹坐在地上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但过了没一会,又折返回来,给他上药,全程两人没有交流,祁泱上完药给了他一个糖就走了。

    那天以后,郗妄注意到了她和自己是一个学校的,每次逃课都会走远的这个楼梯口,只为了能看她一眼,去饭堂看着她点什么自己就点什么,就连朋友都调侃自己整天吃那么素是不是在健身。

    那次随口一承认只是想让她记住自己,没想到还把她给吓成这样,他盘算着下回见到一定要好好解释。

    却没想到,有急事出了几天市,再次见到祁泱是在警察局门口,祁泱里面的衣服半遮半掩,外面披了件警局人员给的工作服。

    李谟和程霖在里头被警察教训,他们的父母在一旁听着,脸上却没有责怪子女的意思。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见到他,“来了?你就是郗妄?”

    郗妄皱着眉看了眼坐在那的女生,点了头。

    “跟我进来。”

    不出意料,那两个人又叫了郗妄当替罪羊。

    一进去看到程霖,郗妄顶着上颚,就给他来了一拳,几个警察上前怎么拦都拦不住。

    李谟在一旁被吓哭在李母怀里,程霖在地上不停求饶。

    动作太大,还不小心误伤了几名工作人员,看着郗妄像发了疯似的,往他身上扑,脸上的暴怒怎么也无法熄灭。

    被数十个人拿着手铐铐上,把头摁在桌上,情绪才渐渐平息。

    最后他以袭警的罪名,被拘留了几天。

    而那两个罪魁祸首只是签了个字就被家长带走了。

    祁泱被警察送了回家,她绝望地躺在地上,想着应该可以结束了吧,却没想到,这还不是深渊的尽头。

    *

    李谟和程霖,花了大价钱,找了人打算强.了.她。

    “妈的,jian人,老子肯定要报这个仇。”

    李谟伸手看着自己新作的美甲附和着。

    “就是,我零花钱还被我妈扣了一千。”

    那天祁泱一如既往地走路回家,一个没注意,被人拖.进了巷子,四五个男人,个顶个的粗鲁,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祁泱不停求救,力气敌不过这些男人,她听到李谟在一旁冷冷丢下一句“把该办的办了,这一万就是你们的了。”

    走前还踩.了一.脚.祁泱的.手,“谁让你找郗妄当靠山的,这就是后果。”

    祁泱没听明白,她清楚地听到了郗妄的名字,结合前几次他们的言语,心下直接以为这又是郗妄的手笔。

    那几个男人看着眼前脸蛋精致的女生,想着又可以舒服又可以赚钱,脸上浮现了油腻的笑意,其中一个男人最着急,直接扯.开了.她的.衣.服,祁泱用脚不停踹着男人。

    男人对着她拍了几个视频还有照片,不知道发给了谁,似乎很满意,还笑了笑。

    她摸到了一个人腰间的一把.匕.首,直接抽了出来,对着那几个男人挥舞,“别过来,全都滚,滚开。”

    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嗓子干到说不出话,那几个看着她拿着刀,赶忙上去抢,慌乱之中,祁泱的.匕.首刺了进去,剩下的男人见状都吓了一跳,全都被吓跑了。

    祁泱看着自己布满鲜xue的双手,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她绝望了,想要结束。

    但想到了今天的日期,于是她直接站了起来,往警局的方向冲。

    *

    今天是郗妄出.狱的日子,他在警局借用了洗漱用品,整理了一下自己,又到隔壁的商场买了套衣服给自己。

    还买了一条项链,打算送给祁泱,然后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导购笑盈盈地问道。

    郗妄笑了一下,“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走出商场,往祁泱家的方向走去,突然远远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快步朝他走来。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但看清楚祁泱一身狼狈的样子之后,紧张感席卷全身,他脱下西装外套正准备给她披上,一把.刀.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腹部,鲜xue直流。

    祁泱在他耳旁留下一句话,“我恨你。”

    说完,他就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掏出手机就报警。

    不远处警笛声响起。

    郗妄倒在血.泊中,眼角划落了一滴泪,捂着腹部,看着她,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对她喊,

    “快走,祁泱,走啊!”

    祁泱的刀掉在地上,掉头就跑。

    用尽所有力气,跑到了江边,闭着眼,一跃而下。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

    “郗妄,我好后悔遇见你。”

    “你说,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们应该是相爱的吧。其实那天我跑不是因为害怕,是躲到一旁抹眼泪了,我不忍心看着你这样还一声不吭。我知道,那件校服外套是你的,家门口的照明灯是你装的,那天他们没来报复我也是因为你。”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我好恨你。我无法原谅你做的一切,你应该清楚,当你承认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不会再有以后了。”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相爱。”

    “相爱的话,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了。”

    最后,郗妄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有人整理了郗妄的遗物,里面有几百封没有送出去的信,从他高一那年开始,几乎是每天一封,收件人都是祁泱。

    信的开头千篇一律都是那句——“祁泱,我叫郗妄,希望的希,希望的望。”

    “祁泱,你要快乐。”

    “祁泱,你能不能别老躲着我。”

    “祁泱,我爱你。”

    这是几百封信中出现了最多的三句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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