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由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尽量别受了寒。
如今的她，相比于半年前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体素质倒是好了不少。
也得亏她当初的骚操作，让自己成了个粗使丫鬟，经过这半年的磨砺，才使得今日这番戏水，没落得个原主一样的下场。
外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这声响，由由都不用起身察看，便知是小兰来了。
小兰轻声推门而入，将饭菜放于茶几上，复又反身回来看看外间，确认无人后，才将房门再次阖上。
“你今日可还顺利？”她来到床前坐下，饶是知道此间已无他人，亦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唯恐让人听了去。
提起这事儿，由由只觉脸上刺痒，将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道：“丢人丢大啦！”
见由由脸皮薄，没想展开细说，小兰也不好再问，想起方才府中传言由由又落了水，再瞧她如今这副模样，今日之事定然没有个好的进展。
小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道：“你今日负责的事儿，可有做完，不若我替你做？”
听了此话，被褥里的人方才有了动静，将被子拿下，只露出一双盈满水汽的杏眼，让人瞧了平白生出几丝怜爱。
“怎的好总是劳烦姐姐你，我花了些银钱，让阿桃姐姐帮我做了。”
“有这等好事，不紧着姐姐我，倒是便宜他人。”小兰拉过由由的手，佯作愠怒的在她手心拍了一下，“想来还是我俩情分不够。”
由由慌忙回握住对方的手，急切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知姐姐对我好，定然会帮我无偿做事。”
“姐姐心善，这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但如我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总是累着姐姐帮忙也不好。”
“本也想拿钱给姐姐你，又怕你不收，还因此平白生出些同为丫鬟还瞧不起人的想法，倒是得不偿失，丢了真心待我之人。”
“就你嘴甜，说出这番大道理哄我。”小兰好笑的点了点由由眉心，“以后莫再去花那冤枉钱，你既已选了那条荆棘路，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由由与小兰关系甚密，也没瞒着她自己打算攀附二公子的想法，就今日穿的短袄上的荷花，便是由小兰亲手绣制。
“若哪日又生了懒，直接告诉姐姐我便是。”
小兰甚喜欢由由这个妹妹，与她相处起来总有种无需有所顾及的舒适感，想来便是个没心没肺的，世间诸般烦恼皆扰不到她，这样看来倒是个有福的。
“那也不能总是让姐姐受苦不是，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
由由一直明白，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不必如此计较的，但总是受人恩情，却不予回应，时日一长，不管多好的情分，必然也会令对方产生些不好的想法。
“我若一直这般心安理得的去消耗你的善心，而没有回报，那便是我做人品性有问题，这样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我今后若要给姐姐银钱，请万万不要推辞。”
小兰见她这般认真模样，一时间忍不住失笑出声，也难怪自己无法拒绝这妹妹，如此坦诚真心，谦和有度，又怎的忍得住不去喜欢呢？
“银钱倒是不必，我见你前两日用蔬菜汁画于裙上的荷叶图和短袄上的荷花纹样倒是不错。”
那样的式样她之前倒是从未见过，瞧着也特好看，定能深受女孩子们喜爱。
“不若你多为我画些绣花纹样，我绣好后再卖出去，定然卖个好价钱，也圆了你那回报的心。”
由由想了想，这样也好，她好歹出身美术学院，虽然也只是高二时为了准备升学才去匆忙学习过一年，但好歹也通过努力考上了个美术学院，学了四年设计。
像这样的图案纹样设计，根本就难不倒她，那还不是轻松搞定的事儿。
忽的似想到了什么，由由不禁一顿，半晌没了反应。
小兰以为她有什么顾虑，不便答应，正想说不行也没关系，就见由由疏的起身，将双手尤为虔诚的放于心间。
由由心中默念：“不不不，不能这样说。”
这事儿对于由由来说确实是轻松，但那也是她努力学习，日积月累，上下探索，才铸就了如今的轻松，绝不是创作这件事本身轻松。
所以，设计和创作这事儿绝不能脱口而出简单轻松，否则将会催生更多傻X甲方，认为画画本来就只动手不动脑，如今连设计师自己都说简单，想来更该便宜的思想将无法磨灭。
对此，由由真是深以为然，虽然大学毕业后她没工作过，但大学时期还是自己接过一些小单。
其中客户不敢说百分百，但百分之八十都认为画画不需要脑子，更不需要耗费体力，故就该便宜。
见由由闭着眼，嘴里还碎碎念着些什么，小兰一时好奇，凑近细听：“画板神呀画板神，请宽恕我这无心的发言，请让傻X都滚，退！退！退！”
这画板神小兰也没听说过，但听名字该是与画画有关，平时自己也爱临摹些纸样，用以刺绣换钱，但画技却未有多大提升。由由画的这般好，连她都拜的神，想来定是个厉害的，改天自己也去拜拜。
片刻后，由由祷告完毕，郑重的对小兰说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一茬结束，由由起身随着小兰一起来到茶几前坐下。
“本就耽搁了些时间，别等得更久，饭菜都凉了。”
虽说是该食不言寝不语，但实际却是吃饭最易话家常拉近距离。
“你今日可有见到那二公子，长着何等样貌？”
这也不怪小兰好奇，这府中甚大，平日里也没机会见到那位主子，但其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俊美非凡的名号却是响彻陆府。
自周嬷嬷来后，府中众人也知其规矩甚严，没人敢去平白触那霉头，所以行事都规矩不少，除去一些品阶较高的丫鬟仆役循着机会才能得见那二公子的容颜，像小兰和由由这般的，都只能远远的瞧见个身影。
又说那得见的人，每每有人去探听，那都是一顿夸呀，夸得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便让没有得见的人更是心痒难耐，却又顾及着规矩，不敢前去围观。
也不知由由近日是从哪里探听来的消息，知道那二公子这几日都去清烟阁，于是借着今日该其洗衣的由头，去了枯芜苑。
由由将口中饭菜咽下：“没看清楚，我与他离得远着呢。”
“你今日如此胆大逾矩，难道就一点收获没有？”
由由努力回想当时场景，还当真没有，遂摇摇头。
小兰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然你还是消了那想法，安分做个被使唤的，择一安心人，府中老太太也不是刻薄之人，日子定不会难过。”
“可若是去做二公子的身边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带回京城，做个妾侍，大户人家的腌臢事儿最多，到时还不知何种凶险等着你，倒不如待在这祖宅松快。”
其实，细细想来这宣州陆府确实不错，气候温和宜人，陆老夫人又待下人宽厚，府中事务也闲少，每月还有一定的月俸，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可即便由由再喜欢舒适和摆烂，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被物化，将自己整个人交予所谓的“主人”，没有对自我的掌控，那是件很可怕的事儿。
由由记得在她中学时，很是流行一种贫穷小白花不断出逃霸总大别墅的剧情，当时还觉得如此富贵生活又有什么不好。
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竟然也做了同样的选择，这究竟是为何？
深思下来，那霸总就和她如今的主人一般，不管他是有意或无意，又或者好或不好，他们都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总是压制着对方，他们的好没有将人放于自己同等的位置，更像是一种向下的施舍，就如同人对宠物一般，没有将人视作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来看。
要是糊涂些，这辈子也能这样过了，可偏偏由由出生于一个人民站起来的时代，也接受过高等教育，她知道人是独立的个体。
“不，我要的是脱离奴籍。”由由异常坚定的告诉小兰，“我要自由，我要能自己裁决自己的人生，我要我就是我，独属于我。”
小兰对此有些诧异，她父母是陆府的家奴，自己生来便是奴婢，没有那般好命投身于好人家，所以父母自小告诉她，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贱命一条，活该伺候别人，只有依附于这府中主人生长，才能活得安生长久。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可别出去嚷嚷，到时又让人抓了去。”小兰倒了杯茶，递给由由，“只怪我们命不好，生来就该是奴，就该是个伺候主人家的命。”
“这怎的能是该不该呢？人就不能是奴。”由由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小兰更是疑惑：“我们是奴生出来的，不是奴，又是什么呢？”
“是人。”由由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和小兰解释清楚，于是接着说道，“总之人就是人，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其他东西。”
*
陆然将手中请帖阖上，置于案前。
“主子是打算去，还是不去？”
今日一早，宣州知州便派人送来这请帖，说是当地各级官员，对他的功绩无不感到钦佩，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作为，想于三日后一睹其风采。
“去，当然要去。”
他如今来这宣州不过五日，对方便已沉不住气，循着机会想要试探，想来是与即将随着开春而来的漕运一事有关。
这宣州设有总漕部院衙门，每年初春之时，各地便会将上一年征来的粮食运到宣州来，然后再乘满食盐粮种等必须品返程。
这宣州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粮仓，每年定期向京中皇室官兵供粮，若遇上天灾人祸之类的，所谓的开仓放粮，便是由这宣州所出。
只是近两年，各地也没上报过有何重大灾情，但京中却还是多次缺粮，圣人每每问起，也没人能给出明确答复，陆然此次便是为这事儿而来。
“府中那人可调查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青逸知是问起今日那女子，但调查这么久，却是一点线索没有，遂立即跪身道：“属下无能。”
“算了。”陆然挥挥手，“你去将十三叫来。”
如今的她，相比于半年前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体素质倒是好了不少。
也得亏她当初的骚操作，让自己成了个粗使丫鬟，经过这半年的磨砺，才使得今日这番戏水，没落得个原主一样的下场。
外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这声响，由由都不用起身察看，便知是小兰来了。
小兰轻声推门而入，将饭菜放于茶几上，复又反身回来看看外间，确认无人后，才将房门再次阖上。
“你今日可还顺利？”她来到床前坐下，饶是知道此间已无他人，亦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唯恐让人听了去。
提起这事儿，由由只觉脸上刺痒，将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道：“丢人丢大啦！”
见由由脸皮薄，没想展开细说，小兰也不好再问，想起方才府中传言由由又落了水，再瞧她如今这副模样，今日之事定然没有个好的进展。
小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道：“你今日负责的事儿，可有做完，不若我替你做？”
听了此话，被褥里的人方才有了动静，将被子拿下，只露出一双盈满水汽的杏眼，让人瞧了平白生出几丝怜爱。
“怎的好总是劳烦姐姐你，我花了些银钱，让阿桃姐姐帮我做了。”
“有这等好事，不紧着姐姐我，倒是便宜他人。”小兰拉过由由的手，佯作愠怒的在她手心拍了一下，“想来还是我俩情分不够。”
由由慌忙回握住对方的手，急切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知姐姐对我好，定然会帮我无偿做事。”
“姐姐心善，这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但如我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总是累着姐姐帮忙也不好。”
“本也想拿钱给姐姐你，又怕你不收，还因此平白生出些同为丫鬟还瞧不起人的想法，倒是得不偿失，丢了真心待我之人。”
“就你嘴甜，说出这番大道理哄我。”小兰好笑的点了点由由眉心，“以后莫再去花那冤枉钱，你既已选了那条荆棘路，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由由与小兰关系甚密，也没瞒着她自己打算攀附二公子的想法，就今日穿的短袄上的荷花，便是由小兰亲手绣制。
“若哪日又生了懒，直接告诉姐姐我便是。”
小兰甚喜欢由由这个妹妹，与她相处起来总有种无需有所顾及的舒适感，想来便是个没心没肺的，世间诸般烦恼皆扰不到她，这样看来倒是个有福的。
“那也不能总是让姐姐受苦不是，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
由由一直明白，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不必如此计较的，但总是受人恩情，却不予回应，时日一长，不管多好的情分，必然也会令对方产生些不好的想法。
“我若一直这般心安理得的去消耗你的善心，而没有回报，那便是我做人品性有问题，这样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我今后若要给姐姐银钱，请万万不要推辞。”
小兰见她这般认真模样，一时间忍不住失笑出声，也难怪自己无法拒绝这妹妹，如此坦诚真心，谦和有度，又怎的忍得住不去喜欢呢？
“银钱倒是不必，我见你前两日用蔬菜汁画于裙上的荷叶图和短袄上的荷花纹样倒是不错。”
那样的式样她之前倒是从未见过，瞧着也特好看，定能深受女孩子们喜爱。
“不若你多为我画些绣花纹样，我绣好后再卖出去，定然卖个好价钱，也圆了你那回报的心。”
由由想了想，这样也好，她好歹出身美术学院，虽然也只是高二时为了准备升学才去匆忙学习过一年，但好歹也通过努力考上了个美术学院，学了四年设计。
像这样的图案纹样设计，根本就难不倒她，那还不是轻松搞定的事儿。
忽的似想到了什么，由由不禁一顿，半晌没了反应。
小兰以为她有什么顾虑，不便答应，正想说不行也没关系，就见由由疏的起身，将双手尤为虔诚的放于心间。
由由心中默念：“不不不，不能这样说。”
这事儿对于由由来说确实是轻松，但那也是她努力学习，日积月累，上下探索，才铸就了如今的轻松，绝不是创作这件事本身轻松。
所以，设计和创作这事儿绝不能脱口而出简单轻松，否则将会催生更多傻X甲方，认为画画本来就只动手不动脑，如今连设计师自己都说简单，想来更该便宜的思想将无法磨灭。
对此，由由真是深以为然，虽然大学毕业后她没工作过，但大学时期还是自己接过一些小单。
其中客户不敢说百分百，但百分之八十都认为画画不需要脑子，更不需要耗费体力，故就该便宜。
见由由闭着眼，嘴里还碎碎念着些什么，小兰一时好奇，凑近细听：“画板神呀画板神，请宽恕我这无心的发言，请让傻X都滚，退！退！退！”
这画板神小兰也没听说过，但听名字该是与画画有关，平时自己也爱临摹些纸样，用以刺绣换钱，但画技却未有多大提升。由由画的这般好，连她都拜的神，想来定是个厉害的，改天自己也去拜拜。
片刻后，由由祷告完毕，郑重的对小兰说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一茬结束，由由起身随着小兰一起来到茶几前坐下。
“本就耽搁了些时间，别等得更久，饭菜都凉了。”
虽说是该食不言寝不语，但实际却是吃饭最易话家常拉近距离。
“你今日可有见到那二公子，长着何等样貌？”
这也不怪小兰好奇，这府中甚大，平日里也没机会见到那位主子，但其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俊美非凡的名号却是响彻陆府。
自周嬷嬷来后，府中众人也知其规矩甚严，没人敢去平白触那霉头，所以行事都规矩不少，除去一些品阶较高的丫鬟仆役循着机会才能得见那二公子的容颜，像小兰和由由这般的，都只能远远的瞧见个身影。
又说那得见的人，每每有人去探听，那都是一顿夸呀，夸得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便让没有得见的人更是心痒难耐，却又顾及着规矩，不敢前去围观。
也不知由由近日是从哪里探听来的消息，知道那二公子这几日都去清烟阁，于是借着今日该其洗衣的由头，去了枯芜苑。
由由将口中饭菜咽下：“没看清楚，我与他离得远着呢。”
“你今日如此胆大逾矩，难道就一点收获没有？”
由由努力回想当时场景，还当真没有，遂摇摇头。
小兰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然你还是消了那想法，安分做个被使唤的，择一安心人，府中老太太也不是刻薄之人，日子定不会难过。”
“可若是去做二公子的身边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带回京城，做个妾侍，大户人家的腌臢事儿最多，到时还不知何种凶险等着你，倒不如待在这祖宅松快。”
其实，细细想来这宣州陆府确实不错，气候温和宜人，陆老夫人又待下人宽厚，府中事务也闲少，每月还有一定的月俸，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可即便由由再喜欢舒适和摆烂，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被物化，将自己整个人交予所谓的“主人”，没有对自我的掌控，那是件很可怕的事儿。
由由记得在她中学时，很是流行一种贫穷小白花不断出逃霸总大别墅的剧情，当时还觉得如此富贵生活又有什么不好。
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竟然也做了同样的选择，这究竟是为何？
深思下来，那霸总就和她如今的主人一般，不管他是有意或无意，又或者好或不好，他们都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总是压制着对方，他们的好没有将人放于自己同等的位置，更像是一种向下的施舍，就如同人对宠物一般，没有将人视作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来看。
要是糊涂些，这辈子也能这样过了，可偏偏由由出生于一个人民站起来的时代，也接受过高等教育，她知道人是独立的个体。
“不，我要的是脱离奴籍。”由由异常坚定的告诉小兰，“我要自由，我要能自己裁决自己的人生，我要我就是我，独属于我。”
小兰对此有些诧异，她父母是陆府的家奴，自己生来便是奴婢，没有那般好命投身于好人家，所以父母自小告诉她，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贱命一条，活该伺候别人，只有依附于这府中主人生长，才能活得安生长久。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可别出去嚷嚷，到时又让人抓了去。”小兰倒了杯茶，递给由由，“只怪我们命不好，生来就该是奴，就该是个伺候主人家的命。”
“这怎的能是该不该呢？人就不能是奴。”由由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小兰更是疑惑：“我们是奴生出来的，不是奴，又是什么呢？”
“是人。”由由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和小兰解释清楚，于是接着说道，“总之人就是人，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其他东西。”
*
陆然将手中请帖阖上，置于案前。
“主子是打算去，还是不去？”
今日一早，宣州知州便派人送来这请帖，说是当地各级官员，对他的功绩无不感到钦佩，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作为，想于三日后一睹其风采。
“去，当然要去。”
他如今来这宣州不过五日，对方便已沉不住气，循着机会想要试探，想来是与即将随着开春而来的漕运一事有关。
这宣州设有总漕部院衙门，每年初春之时，各地便会将上一年征来的粮食运到宣州来，然后再乘满食盐粮种等必须品返程。
这宣州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粮仓，每年定期向京中皇室官兵供粮，若遇上天灾人祸之类的，所谓的开仓放粮，便是由这宣州所出。
只是近两年，各地也没上报过有何重大灾情，但京中却还是多次缺粮，圣人每每问起，也没人能给出明确答复，陆然此次便是为这事儿而来。
“府中那人可调查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青逸知是问起今日那女子，但调查这么久，却是一点线索没有，遂立即跪身道：“属下无能。”
“算了。”陆然挥挥手，“你去将十三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