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徐楷城一句话让我发蒙,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就这样看着我,他的手攥得更紧,直到我发出一两声低吟,他好像才意识到,于是立马把手松开,我的眼泪好像进入了失禁状态,“千万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在内心千千万万遍暗示下,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他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抬手,食指和拇指一起给我擦泪,在我的脸上摸摸索索,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茧子,有些开裂,有些硬,刮过我的脸,有些疼,我抬头看他,他又把头别过去。

    车内灯光昏暗,我看的并不真切,他眼角也有两滴泪。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更不明白他的那句“整整两年你都没想起过我么”是什么意思。抛开网络上的聊天,我与他应该是未曾某面,而且一直以来,应该也只是我对他泛滥着我少年时代的多巴胺,与他聊天,分享有趣的故事,是我高三时代为数不多的乐趣。

    但是是我主动断联的,很久一段时间,因为艺考的失利和高考的高压,我没有再打开过那个软件。又是我东想西想,一时兴起要联系他见面的。

    他在启动车辆,我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城市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看他的侧脸,额头和鼻梁高低有致,中间架了一副银色的眼睛,他察觉到我在看他,嘴角扬了扬。

    经过十字路口,黄灯,他并没有趁机开过去,车停了下来,他转头看我,我不避,迎着他的目光直视他,不到十度的天气,我倒觉得被他看得浑身灼灼的。

    “到了,我家就在天中旁边,你放我在这下吧。”

    “嗯。”他拉动手刹,把车停好。我跳下车,他也下了车。

    “我陪你走,把你送回去。”

    我点了点头,他就走在我左侧。

    “许景瑜,我给你讲一个我的故事吧。”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两年前,我还在读大二,我以前的班主任叫我回去天中给学弟学妹做一个关于电影知识的讲座,我备了很久的课,当天我正在学校的书院大讲堂外和以前教过我的老师聊天。在讲座快要开始时,我准备坐在学生席位里假装自己是旁听的实习老师,我在第一排坐下,那些高三学生们的脸上挂着黑眼圈,手里抱着成堆的书,都选了靠后的位置坐下,我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知道他们也许对我的讲座并不感兴趣,只是想找个地方消遣一下自己紧绷的学习氛围。

    这个时候,有个踩着铃声,匆匆赶进来的女孩子,手上拿了一本《电影视听语言表达》,直接坐在了第一排,我隔着几个座位看着她。

    齐刘海,头发凌乱地绕成了个低丸子头,眼睛大大的,她看起来很期待,一直望着大LED屏,我对她一下就来了兴趣。

    我走上讲台,开始讲座,我讲了几个笑话把氛围调动起来之后,大家也渐入佳境,那个女孩子也跟着笑,眉眼弯弯的,我觉得她很漂亮。

    我给学生们拉片,那一次看的是王家卫的《重庆森林》,我设置了几个提问,她从不会主动举手,但是我看她的嘴唇微微动着,每一个提问她都有在回答。

    讲座结束后我发了几本电影学的书,偷偷告诉我的老师说一定要给那个女生,趁她到后台拿书,我打开了她带的那本《电影视听语言表达》。

    秀气的字迹是“高三七班许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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