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葵果然又来了。

    今牛若狭从书与草叶间的缝隙中瞄见一双裹着白色及膝袜的小腿,曲线流畅收窄扎出纤细的脚踝,最后没入棕色的皮鞋里。

    她没带画架。

    今牛若狭临出门前反复确定日期,按照梦中,她会在今天被混混欺负,用画架砸破其中一个的脑袋,然后被路过的真一郎救下,从此永远痛苦。

    今牛若狭不动声色地侧脸,让扣在脸上的漫画滑下一线,眯眼悄悄瞥向樱井葵。

    她不是来写生的?那来做什么?不带画架等下被那些坏种欺负要拿什么反抗?

    疑问泡泡似的涌进今牛若狭的脑袋。他确定是今天没错,但现实与梦之间的落差让他心下空落落的,又没底了。

    轻信这些神神鬼鬼,自己才是真正的白痴吧!

    今牛若狭咒骂了句,暗自打气,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樱井葵的联系方式。

    她的联系方式...那串数字就挂在今牛若狭嘴边,梦里樱井葵的一切雕刻成他的本能。醒来后,他跌撞着跑到她家窗边,往里面扔石子。他得看到她,梦中那双死掉的眼睛让他心神不宁。他没在那儿见到她,才想起这个时间她还在念书。他又莽撞地循着记忆跑去人家学校偷窥,一眼就从人头攒动的运动场上抓住白皙如花瓣的樱井葵。

    喜欢她,爱她,想和她亲近。

    从梦中醒来,今牛若狭指尖还残存着拂过她身体时留下的余热。她皮肤滑腻的触感如同蛇一般缠绕着他,她的轻吟低喘,她的一切,那团火从指间烧到小腹,让本就泥泞床单更加狼藉。

    但她没带画架。

    这算什么!自己精心准备的英雄救美要怎么上演!

    今牛若狭考虑许久才研究出该如何在出拳时冲她笑,干翻那几个混混后要怎样潇洒地对她摆手,用什么语气问她有没有被吓到,最后再用何种理由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樱井葵没带画架,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本该出现的混混也会违约?梦中一切都是扯淡,亏他先前还犹豫要不要先真一郎一步抢走他未来的太太,好不容易跨过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道德约束,事情却没如想象中一般顺利。

    算了,还是主动出击吧。和梦中不同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樱井葵对真一郎一见钟情。

    今牛若狭又一次用杂志掩住脸,深深吐气。

    这本杂志是梦中年逾三十的樱井葵在他家留宿时无所事事翻出来的,她抚摸着其中一页漫画,玻璃球似的眼睛里像人一般出现怀念。

    她说这章漫画是自己第一部作品,不算正式出道,是试水。她说她现在几乎忘记蘸水笔触摸纸面时带来的滞涩感。

    她什么都说,但不说现在还想画画。梦中的今牛若狭也不提,一提她准会哭。她哭不出来,她的眼泪在前些年早流干了,她知道哭是最没用的。

    按照今牛若狭惯来的性子,碰到有意思的女人不出一天就能勾得对方主动交出联系方式。结果他从找到樱井葵,暗戳戳跟了小半个月,至今没跟她讲过一句话。

    不,讲过。今牛若狭习惯去樱井葵喜爱的店购买她喜爱的蛋糕,有次阴差阳错抢在樱井葵之前买下最后一块。

    这可不是故意的,他付钱时樱井葵刚进门。她瞧瞧空空的柜台,再瞧瞧他手中的包装,眉毛搅在一起,脸皱巴巴垮下来。

    “让给你了。”

    这是今牛若狭接收那恍如前世的梦境后,两人间第一次对话。

    今牛若狭后悔,明明还有更多帅气的方式让出蛋糕,只是当时看着她,脑子便空白一片,离开的脚步都轻飘飘的,出门前险些撞到门框。

    本来该更加游刃有余才对。

    不能再搞砸了!

    正下决心,突然听到樱井葵那边骚动起来,回头一看,梦境重现。那七个混混缠住她,她抱着板子垂头,试图从几人间的缝隙中离开。

    今牛若狭的拳头砸到第一个人脸上时,他心脏鼓动得厉害,热血冲撞血管,肌肉暴突,一根一根,仿佛出鞘的牛鞭。

    希望这副样子不会吓到她。

    今牛若狭没来由地紧张,梦中她喜爱自己狂暴的模样,不知道现实的她会不会反感。

    又掀翻一个,其中一人忽然认出他,高喊了声“白豹”,几人瞬间作鸟兽散。

    为什么梦里没认出“黑龙总长”真一郎,现在反而能认出“白豹”今牛若狭啊!

    人都跑光了,他要怎么才能喊出前后修改了无数次的帅气台词!

    “谢谢..”樱井葵拽了拽今牛若狭的袖子,“那个,手大概要处理一下吧?”

    今牛若狭恍惚着抬手,这才发现手背被刚刚那几人身上的什么东西刮出道痕,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他又看向樱井葵,看向她纯粹而干净的眼睛,她眼中依旧是少女特有的天真,还没被填充由现实的苦痛折磨而来的麻木,是一双可爱的眼睛。

    “我是樱井葵,很感谢您。”

    “我是今牛若狭。”

    她的眼睛属于今牛若狭,不是真一郎的朋友,是今牛若狭。这一天比梦中早来了四年。

    “我是...今牛若狭..”

    樱井葵出生后最先记住的词是“可爱”。一般婴儿最先记住的大都是“爸爸妈妈”,但樱井葵还是婴儿时,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夸她长得可爱,因此她将这个词记得特别清楚。

    父母在跟前拿她骄纵,家里佣人稍有不顺她心意,她便要摔东西砸人。换个丑些的,“没教养”之类的话早就传出去,而樱井葵确实长了张好面皮,所以大家只说她年纪小,正是调皮的时候。心里再生气,等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佣人便一门心思只想着该怎么哄小小姐开心。

    父母出国后,樱井葵开始寄人篱下,再也不敢干耍性子的事。她深知“漂亮女孩儿发脾气显得张牙舞爪”的道理,平日遇到所谓的“小阿姨”,她就跑去跟哥哥们讲些似是而非的话,挑拨他们剪烂那女人的衣服,往橱子里丢死老鼠。哥哥们决计不会供出她,她一抹眼泪,哥哥们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摘下来给她。

    她从不说脏话,哥哥在她跟前说,她便微微皱眉,默不作声,眼睛轻飘飘从哥哥脸上划过去。她努力让自己讨人喜欢,所以丧气话也从来不说,她嘴巴里说出来的总是些“真善美”的东西。纵使再瞧不上对方,她也能找出一两个点,漫不经心地夸上几句。你从她脸上瞧不出轻蔑,只会感恩戴德,恨不得引其为人生知己。

    她和真一郎符合经典的“富家小姐穷小子”的桥段,连他们两个的恋情都蒙着点儿童话式的美好。

    今牛若狭偶尔沾沾自喜自己比真一郎要早一步瞧出她的种种不好,但他从不会放任这个念头生长。他清楚自己是嫉妒,越嫉妒,越要比个高下,只是他连站在起跑线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他拿到起跑资格了。

    “我是...今牛若狭...”

    今牛若狭重复道,他别过脸,不知怎么突然鼻子酸眼睛胀。

    他不该这么手足无措,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可这次不同,他抢了真一郎的功劳,先一步打跑欺负她的混蛋。

    她现在还像向阳花一样,温暖明媚,带着人气。今牛若狭一想到梦中她宛如展示柜中冷冰冰的人偶,便喉咙发紧。

    她应该一直这样鲜活。和自己也罢,和真一郎也罢,和别人也罢,她就该一直这样热腾腾的快活地尽情做她想做的。

    他想她好好活着,快快乐乐活着。梦里她太苦了,她被泪水翻来覆去泡涨,酸涩的眉毛头发都浸着苦楚。

    樱井葵面露古怪,慢腾腾朝眼前的怪人迈了一步。

    看他打架时利落的动作和对方逃跑喊出的名字,樱井葵还暗道这位大有来头。没说几句,就见对方突然红了眼圈。樱井葵又瞧了瞧他手上的伤口,瞧着轻浅,已经不再渗血。她疑惑这小伤口难道是不一般的痛?还是这位先生本来就是爱哭的类型?

    近来与他碰面次数太多,心底虽归为巧合,却不得不犹疑多虑。从来都是男人见她红脸蛋,这还是头一次碰见红眼圈的。心中不解,警惕又竖起几道。

    樱井葵怕他与刚刚那些人有关,不敢妄下判断,盘算事后请哥哥查查。

    她心底给今牛若狭标了个问号,脸上却露出惯有的软乎乎的礼貌笑容,询问今牛若狭的联系方式。

    今牛若狭嘴唇张了张,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阿若”。熟悉的声音惊得今牛若狭过电般浑身一抖,手心倏地冒上一层冷汗,偷窃带来的愧疚从他身体中不知名处潮湿发霉。

    今牛若狭一只脚支着身体,另只脚划出个半圆,陀螺似的回头看满脸笑容的真一郎,摆出一副“真巧”的样子先发制人道:“在这儿都能碰到你。”

    他单手捂住嘴唇,打哈欠般背过脸,把刚刚那点儿泪意逼出眼眶,再假惺惺揉眼,偷瞧樱井葵。

    樱井葵顺着声音,眼神在真一郎身上流连。今牛若狭舌底发苦,手指不自觉缠成一团,不动声色侧身挡住樱井葵半个身子,回头与真一郎讲话。

    “在晒太阳,天气很好。”他指指天空。

    真一郎挑着眉毛,目光从面前的男女之间绕一圈,对樱井葵客气地点一点头,最后停在朋友身上,肯定似的说:“嘛,这倒是你。”

    有了真一郎的保证,这次精心预谋的英雄救美倒真像意外。

    樱井葵无意与他们多聊,留下今牛若狭的联系方式后再次表示感谢,推脱有事,先一步告辞。

    今牛若狭在她走后也不再掩饰,懒洋洋躺倒在草坪上,真一郎笑嘻嘻坐到他身旁问什么情况。

    “我喜欢她。”

    今牛若狭卑劣地对朋友说。

    “我很喜欢她,我爱她。”

    真一郎诧异地回忆刚刚见到的女孩,不知怎么,心底被一瞬悄然若失的苦涩划出道口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从那口子泄出去,一颗心倏地空成肉馕,没来由让他手指蜷缩了下。

    他紧着眉头,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胸口,那阵古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一郎重看向今牛若狭,被对方脸上罕见地认真与决绝吓了一跳,连忙举手说:“喜欢你就去追嘛,你还笑我恋爱废物,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女人呢。不过...那个姑娘是不是年纪小了点儿?看着是个正经学生,你别弄其他有的没的。”

    今牛若狭摆摆手,没所谓地说:“总之你知道我爱她就行了。”

    今牛若狭本以为能很快收到樱井葵的联系,一连三天,手机半点儿消息没有。

    一伙人吃火锅,明司武臣见他手机不离眼,还奇怪到底什么事让他这么上心。从真一郎那儿得知后,明司武臣毫不留情地嘲了又嘲。

    他打量今牛若狭的神色,暗等他蹦起来和自己唇枪舌剑一番。等来等去,今牛若狭无动于衷,只盯着手机摆弄。

    “这是让人下了降头,着魔了。”

    三个人凑一起,头抵着头咕哝。

    “真一郎,那女的长什么样子,看把他迷的。”荒狮庆三啧啧称奇,摸着下巴笑话今牛若狭。

    真一郎思索半晌,滑溜溜拉出个长音说:“反正和我们挺不一样的。”

    说话间,今牛若狭的手机一阵嗡响,紧接着一声接一声闹开。

    今牛若狭捧着手机,求救般看向兄弟们。

    明司武臣恨铁不成钢道:“你接啊,你看什么!你不就盼着这个电话么!”说完又啐了口,“没出息。”

    今牛若狭高低清了清嗓子,声音摆出副被人吵醒得不耐烦样问对方是谁。

    樱井葵介绍后,今牛若狭又是“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对方身份”,似乎毫不在意之前的英雄行为,草草说道:“哦,我记得你。”

    “上次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您周末方便,可以请您吃顿饭吗?”

    放下手机,今牛若狭指尖发白,拎起筷子若无其事夹菜。筷子颤颤巍巍,一片肉搅得破碎在锅里。

    “你...你怎么跟个雏样?”明司武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今牛若狭的额头,“你发烧了?”

    荒狮庆三举起手机,煞有其事接道:“直接拨打急救吧。”

    几个人笑闹到一起,调侃半天,主意出了不少,没半点儿靠谱的。

    怎么和娇小姐谈恋爱?

    今牛若狭又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印象中真一郎和樱井葵谈恋爱时也只是黏在一起到处跑,似乎没什么特殊。那他呢?他该如何跟樱井葵相处?

    今牛若狭焦躁不安地等待周末,见到樱井葵后,心更加激烈地提到嗓子。樱井葵也被他紧绷的情绪影响,手指不住扣皮包的边棱,好半晌才把气氛缓和下来。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南海北,今牛若狭恍惚着还以为回到梦里,言语间越发熟稔自然。樱井葵舒服地享受今牛若狭不着痕迹的体贴,等接过他递来的择出水芹、胡萝卜,切成小块的肉时,两个人均是一惊。

    樱井葵半遮住脸,懊恼自己在如此亲密的动作下竟然还道了声谢。今牛若狭后背嗖地爬上一层白毛汗,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

    两个人抬头,视线又撞到一起。樱井葵强装镇定,轻笑着移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水芹和萝卜?”

    何止是水芹跟萝卜,我还知道你不吃青椒,苹果只吃煮熟的,荷包蛋要溏心,碰腰就会抖,喜欢让人亲锁骨和耳朵,稍稍用力哭得就跟小猫似的。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娇惯、更挑嘴、更难伺候的。

    今牛若狭垂着眉眼,寻了个由头讲:“从刚开始你的筷子不都避着水芹和萝卜走么。”

    樱井葵愣了下,坦然接受他的借口,又说:“跟你相处真愉快呀,就好像...”她顿了顿,不经意似的探究地看向今牛若狭,“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说不定呢。”今牛若狭笑起来。

    那盘肉到底进了樱井葵的肚子。她像孩童一样,对今牛若狭抱着强烈的好奇与试探,她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个过分熨帖自来熟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约他出去写生,特意挑了僻静荒凉的地方,给今牛若狭创造适合绑票的环境。今牛若狭确实绑了,他嫌地方太冷,外套给樱井葵捂出一脑门汗。

    樱井葵依旧学会如何骑摩托,这次是今牛若狭教的。樱井葵跃跃欲试,今牛若狭盯着她跨在机车上的腰臀出神,被她狠狠剜了几眼。她现在还没被惯出不合心意就一脚踹上去的脾气。

    没几天就惯出来了。

    今牛若狭教她学车时手下不老实,对她腰间软肉捏了又捏。下车后樱井葵一脚踹到今牛若狭小腿上,不解气,又恶狠狠踩着他的脚拧了一圈。一套动作做完,她才猛地回神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脸一下子烧开。再看今牛若狭笑呵呵着脸,习以为常地开始顺毛安抚。

    樱井葵僵硬地沉思半天,决定把原因砸到今牛若狭身上。今牛若狭好像不懂拒绝似的,嘴上嘟囔“你不讲道理”、“你这样不行”、“这叫什么事,胡扯么”,身体却总老老实实照她说的做。

    千错万错,都是今牛若狭的错!

    樱井葵堵着一股气,又踹得今牛若狭哎呦一声。

    樱井葵摸不清今牛若狭到底想干什么,她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很强的目的性,单是冲她来的,却不是恶意。他们像情侣那样相处,可每当她以为今牛若狭要告白的时候,今牛若狭总是打哈哈掩过去。

    她不介意陪今牛若狭玩儿感情游戏,她无聊得紧,难得死水一样的生活能出现那么点儿乐子。今牛若狭约她,除非时间冲突,她从不拒绝。但要她主动联系今牛,她偶尔想不起还有今牛这号人物。

    她跟往常一样,放学后预备回家。出校门前突然想吃西街的鲷鱼烧,便绕了条路走。走半道被人喊住,瞧了两眼认出真一郎来。

    真一郎当她是今牛若狭的女友,笑了句。她摆摆手说没这回事。

    真一郎噎了噎,心道今牛若狭不着调,又不好对朋友的所作所为说什么,便打哈哈掩过话题,请她进店玩儿。

    她本就无所事事,抱着取材的心态进店,结果真被摩托车迷花眼。她跟真一郎有的没的说了几句,道了声“不用招呼”,自己抱着板子盘踞到角落画开。

    今牛若狭到时就看到她和真一郎脑袋凑到一块,正对着本子笔画。不知说到什么,两人相视一笑。

    今牛若狭的身体骤然凉了半截。那两人又翻了几页本子,注意到他,这才一起抬头喊了声“阿若”。

    不是你的,再争再抢也不是你的。

    今牛若狭总恍惚自己的年龄。他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岁,有二十岁的冲动、热血、自大,却不可避免地沾染梦境中时间流逝而产生的怪异的不安定感。

    他看樱井葵时总以为他们早就确定那种不太干净、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也止步于此。等他见到樱井葵和真一郎在一起,那些见不得人上又添加两笔浓墨重彩的背信弃义,混合形成某种成熟的痛苦,化为无法挣脱的腥臭黏稠的沼潭。

    或许应该退一步,安安静静离开,这样似乎还更体面些。总不要再闹成梦中那样,被樱井葵指着鼻子喊“贱”。

    他没那么贱,梦中趁虚而入,各有所图也就罢了。年近四十的大男人,威风凛凛的犯罪集团高级干部,背地里是女企业家包养的小白脸。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爱。或许有?三十岁的樱井葵似乎也曾在朦胧间含糊过“爱”“喜欢”之类的字眼。今牛若狭不肯信,她嘴里没实话。他宁愿相信工作把她累惨了,她才会在欢爱时昏头,跟他说些软和的女人爱说的娇娇话。

    亦或是直接把他当成真一郎。

    如果是后者,自己似乎更贱了些。

    今牛若狭从来不信樱井葵对他有什么可以称为正面的女人对男人的好感,如果相信了,她就更有把柄拿捏他,进而趴到他身上,连骨髓都吸食得干干净净。

    他看到樱井葵站在原地,那双淘气的扁桃形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真一郎朝他走过来,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笑容。

    真一郎在说什么,今牛若狭没听清。今牛若狭决定在真一郎走到他跟前的这段时间里好好想想,想想他究竟要拿樱井葵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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