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熟悉背影，花梨眼帘垂落，抿起唇角一言不语。
“你也要抛弃我吗，花梨？”少女纤细的臂膀伤痕累累，原本清爽整洁的校服变得皱巴巴、湿漉漉的，“就连你也要排挤我吗……花梨。”
一脸厌烦的五条悟摆手让好友赶紧收服眼前咒灵结束这场无聊荒诞的闹剧。一直在旁边没插手战斗的夏油杰耸耸肩，任命地步步逼近被揍得脸都肿了的少女抬手准备将其变成咒灵球。
少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紧锁被泉奈挡在身后的人。
她悲恸地大声质问花梨，拖着断掉的下肢在地上匍匐爬行。曾经温和的褐色双眼中只剩下扭曲的恨意，却仍然执拗地想从一言不发的人嘴里得到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没阻止我……”
“为什么要看着我那么痛苦地死去啊——日暮花梨！”
不动声色护着身后人远离咒灵，泉奈本想催促那边慢慢悠悠的两个人快点出手以防意外，但当余光瞥见花梨的表情时他打消了原有的想法。
她在哭。
“……死的应该是我。”他听见花梨喃喃自语，“不知好歹打破规则的是我……被排挤被霸凌的人是我……绫子什么错都没有。”
泉奈动作一顿，不祥预感漫上心头。
“我——日暮花梨才该是死去的那个。”
他猛地回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花梨背后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黑洞般迷之漩涡。上一秒还在地上苦苦追问的少女突然咧嘴大笑，没等五条悟夏油杰反应过来就闪身出现在漩涡旁。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进漩涡。打横抱起花梨退后数米的泉奈看了眼花梨，眼神示意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要再追。向来不乐意服从命令的两名少年对视一眼，难得老实地听从指挥放下手等待领域和“帐”解除后回归现实。
“花梨。”带着花梨走到车旁，泉奈低声对她说，“回去后告诉我吧。”
“如果这么做你能好受一点，就告诉我吧。”
*
回到家后花梨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
听完泉奈说完经过，日暮妈妈和草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起初他们只是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花梨的房间，然而等到翌日中午也没见花梨出来吃午饭后，日暮妈妈叩响她的房门柔声喊她。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草太抱臂站在她门前叹气。日暮妈妈忧心忡忡地问：“要不要强行开门？”
“先把饭菜放在外面吧妈妈。”草太摇头，“花梨，不想晚上我破门而入的话就老老实实吃饭——别让我们太担心啊。”
砰砰。
房间里传来声响，仿佛在回答草太。
尽管和妈妈同样担忧，但草太听见响声后还是边推着妈妈走边安慰她花梨现在只是需要时间静静而已。
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的泉奈视线凝固在花梨的房门上，好似正透过木质的门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形。总算把妈妈打发去医院带爷爷做检查的草太见他这副模样，短暂思考数秒后问他：“泉奈哥，花梨有告诉你什么吗？”
“……你是指？”
“绫子姐的事情。”
泉奈收回视线，答道：“没有。”
“嘶。”草太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泉奈见状干脆地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当时我还很小，这些都是听戈薇姐说的。”草太叹着气在泉奈旁边的沙发落座，“绫子姐——土御门绫子和花梨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她们两个很有缘分，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没分开过。”
“我见过几次绫子姐——她和花梨完全不同是位非常温柔、理性并且靠谱的人。无论是爷爷、妈妈还是戈薇姐，只要知道花梨是和绫子姐在一起，哪怕晚上九十点她还没回家也没关系。”
说到这里草太话音蓦然停顿，满脸复杂似乎在纠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泉奈没有出声，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草太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但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绫子姐突然当着花梨的面自杀了。”
泉奈呼吸一滞。
“花梨她……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草太双手紧握成拳，沉重地说，“那天之前的日暮花梨是我们大家公认的小太阳——外向、活泼、心大又直白。她藏不住事、耐不住寂寞，每天都要跑到外面和朋友们逛街聊天。”
“戈薇姐跟我吐槽‘要不是绫子姐也跟着，花梨早就被人骗得团团转了’……但那天之后她突然性格大变，就好像只能在阴暗潮湿环境中才能存活、生长的菌菇。”
“我们都挺担心她的，妈妈和戈薇姐一直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聊聊——不行的话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可这时候家里——戈薇姐那边又出了点问题，等一切平复时花梨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不过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和别人来往。”
草太闭上眼，“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她并没有完全放下……但再开口好像有点太晚了。妈妈也好、戈薇姐也好、我也好，都不想打破虚幻美好的平静。”
“——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发生。”泉奈插话，“已经被布蒙上的伤口或许会愈合、或许会腐烂，可再提起来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或许吧。”草太苦笑，“绫子姐自杀的原因我并不清楚。花梨那段时间一直沉默不语，烦躁起来就喜欢抓头发的坏习惯也是当时留下的。”
“我记得戈薇姐曾说过，‘绫子姐是为了保护花梨才选择自我了结的’……土御门你有了解过吗？”
泉奈回忆了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翻看过的那些书本，迟疑地颔首：“是那个名为‘安倍’的阴阳师世族的分支？”
草太点头，“我家因为是神社，所以多多少少会和他们打交道。花梨跟绫子姐一直在一起其实也是那边主家族长的意思，爷爷和对方有些交情。”
“说实话，在戈薇姐拥有灵力之前我一直觉得那些……嗯，或许就是迷信啥的哈哈。”草太尴尬地摸着后脑勺，“不过后来听戈薇姐的意思，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泉奈垂眸。
明白草太话里的意思，他轻叹一声：“鬼魂、妖怪、咒灵……不管她们当时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土御门绫子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花梨，她极有可能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方式。”
“而这一切在‘看不见’的花梨眼里……就是土御门绫子突然在自己面前自杀。”
草太陷入沉默。
他绷紧脸低垂下头，头发肉眼可见地耸拉下来。泉奈的话音如同冬日寒气，尽管夏季仍未过去，室内却突然如坠冰窟，冻得他浑身颤抖。
“……我和戈薇姐都是这么想的。”良久，草太的声音忽然响起，“可听泉奈哥你说完之后，我突然感觉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
——死的应该是我。
那一刻喃喃自语着自己该死的花梨眼神呆滞，浑身上下散发出死寂的绝望。
忍者的世界很残酷，大家都为了活下去竭尽全力——哪怕被俘虏也是一样。能有“生”的机会，又有多少人想去送死呢？
但当时的日暮花梨……
泉奈抿起唇角。
“谢谢，草太。”他调整表情，对草太露出温和笑容，“在我走之前我会努力帮她的——也算是打扰这么多天的谢礼。”
“或许我会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帮助她走出噩梦。”
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熟悉背影，花梨眼帘垂落，抿起唇角一言不语。
“你也要抛弃我吗，花梨？”少女纤细的臂膀伤痕累累，原本清爽整洁的校服变得皱巴巴、湿漉漉的，“就连你也要排挤我吗……花梨。”
一脸厌烦的五条悟摆手让好友赶紧收服眼前咒灵结束这场无聊荒诞的闹剧。一直在旁边没插手战斗的夏油杰耸耸肩，任命地步步逼近被揍得脸都肿了的少女抬手准备将其变成咒灵球。
少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紧锁被泉奈挡在身后的人。
她悲恸地大声质问花梨，拖着断掉的下肢在地上匍匐爬行。曾经温和的褐色双眼中只剩下扭曲的恨意，却仍然执拗地想从一言不发的人嘴里得到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没阻止我……”
“为什么要看着我那么痛苦地死去啊——日暮花梨！”
不动声色护着身后人远离咒灵，泉奈本想催促那边慢慢悠悠的两个人快点出手以防意外，但当余光瞥见花梨的表情时他打消了原有的想法。
她在哭。
“……死的应该是我。”他听见花梨喃喃自语，“不知好歹打破规则的是我……被排挤被霸凌的人是我……绫子什么错都没有。”
泉奈动作一顿，不祥预感漫上心头。
“我——日暮花梨才该是死去的那个。”
他猛地回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花梨背后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黑洞般迷之漩涡。上一秒还在地上苦苦追问的少女突然咧嘴大笑，没等五条悟夏油杰反应过来就闪身出现在漩涡旁。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进漩涡。打横抱起花梨退后数米的泉奈看了眼花梨，眼神示意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要再追。向来不乐意服从命令的两名少年对视一眼，难得老实地听从指挥放下手等待领域和“帐”解除后回归现实。
“花梨。”带着花梨走到车旁，泉奈低声对她说，“回去后告诉我吧。”
“如果这么做你能好受一点，就告诉我吧。”
*
回到家后花梨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
听完泉奈说完经过，日暮妈妈和草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起初他们只是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花梨的房间，然而等到翌日中午也没见花梨出来吃午饭后，日暮妈妈叩响她的房门柔声喊她。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草太抱臂站在她门前叹气。日暮妈妈忧心忡忡地问：“要不要强行开门？”
“先把饭菜放在外面吧妈妈。”草太摇头，“花梨，不想晚上我破门而入的话就老老实实吃饭——别让我们太担心啊。”
砰砰。
房间里传来声响，仿佛在回答草太。
尽管和妈妈同样担忧，但草太听见响声后还是边推着妈妈走边安慰她花梨现在只是需要时间静静而已。
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的泉奈视线凝固在花梨的房门上，好似正透过木质的门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形。总算把妈妈打发去医院带爷爷做检查的草太见他这副模样，短暂思考数秒后问他：“泉奈哥，花梨有告诉你什么吗？”
“……你是指？”
“绫子姐的事情。”
泉奈收回视线，答道：“没有。”
“嘶。”草太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泉奈见状干脆地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当时我还很小，这些都是听戈薇姐说的。”草太叹着气在泉奈旁边的沙发落座，“绫子姐——土御门绫子和花梨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她们两个很有缘分，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没分开过。”
“我见过几次绫子姐——她和花梨完全不同是位非常温柔、理性并且靠谱的人。无论是爷爷、妈妈还是戈薇姐，只要知道花梨是和绫子姐在一起，哪怕晚上九十点她还没回家也没关系。”
说到这里草太话音蓦然停顿，满脸复杂似乎在纠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泉奈没有出声，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草太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但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绫子姐突然当着花梨的面自杀了。”
泉奈呼吸一滞。
“花梨她……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草太双手紧握成拳，沉重地说，“那天之前的日暮花梨是我们大家公认的小太阳——外向、活泼、心大又直白。她藏不住事、耐不住寂寞，每天都要跑到外面和朋友们逛街聊天。”
“戈薇姐跟我吐槽‘要不是绫子姐也跟着，花梨早就被人骗得团团转了’……但那天之后她突然性格大变，就好像只能在阴暗潮湿环境中才能存活、生长的菌菇。”
“我们都挺担心她的，妈妈和戈薇姐一直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聊聊——不行的话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可这时候家里——戈薇姐那边又出了点问题，等一切平复时花梨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不过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和别人来往。”
草太闭上眼，“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她并没有完全放下……但再开口好像有点太晚了。妈妈也好、戈薇姐也好、我也好，都不想打破虚幻美好的平静。”
“——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发生。”泉奈插话，“已经被布蒙上的伤口或许会愈合、或许会腐烂，可再提起来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或许吧。”草太苦笑，“绫子姐自杀的原因我并不清楚。花梨那段时间一直沉默不语，烦躁起来就喜欢抓头发的坏习惯也是当时留下的。”
“我记得戈薇姐曾说过，‘绫子姐是为了保护花梨才选择自我了结的’……土御门你有了解过吗？”
泉奈回忆了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翻看过的那些书本，迟疑地颔首：“是那个名为‘安倍’的阴阳师世族的分支？”
草太点头，“我家因为是神社，所以多多少少会和他们打交道。花梨跟绫子姐一直在一起其实也是那边主家族长的意思，爷爷和对方有些交情。”
“说实话，在戈薇姐拥有灵力之前我一直觉得那些……嗯，或许就是迷信啥的哈哈。”草太尴尬地摸着后脑勺，“不过后来听戈薇姐的意思，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泉奈垂眸。
明白草太话里的意思，他轻叹一声：“鬼魂、妖怪、咒灵……不管她们当时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土御门绫子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花梨，她极有可能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方式。”
“而这一切在‘看不见’的花梨眼里……就是土御门绫子突然在自己面前自杀。”
草太陷入沉默。
他绷紧脸低垂下头，头发肉眼可见地耸拉下来。泉奈的话音如同冬日寒气，尽管夏季仍未过去，室内却突然如坠冰窟，冻得他浑身颤抖。
“……我和戈薇姐都是这么想的。”良久，草太的声音忽然响起，“可听泉奈哥你说完之后，我突然感觉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
——死的应该是我。
那一刻喃喃自语着自己该死的花梨眼神呆滞，浑身上下散发出死寂的绝望。
忍者的世界很残酷，大家都为了活下去竭尽全力——哪怕被俘虏也是一样。能有“生”的机会，又有多少人想去送死呢？
但当时的日暮花梨……
泉奈抿起唇角。
“谢谢，草太。”他调整表情，对草太露出温和笑容，“在我走之前我会努力帮她的——也算是打扰这么多天的谢礼。”
“或许我会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帮助她走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