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屈引坐在主位上，所有原本该配合他调查案件卷宗的警员全都坐在他的左手边，昌顿低头给他做着会议记录，坐在屈引右手边的枫杨共和国行动队员只有寥寥几人，却让他感觉压力山大，冷汗直流。
壹索离开警察部之后便没有了可以随意查阅卷宗的权限，但这次他属于袭击案当事人之一，加之需要他配合对魔族行动队下达任务，破例允许参与会议。
会议尚未开始，他频频将目光投向丹心身边的江璃和白衣女人。
灵族，洛灵。
洛灵戴着金镶玉面具，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转过头迅速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沉默下来。
谁都没想到，在枫杨国内提出不要再派遣新人员来到萧龙共和国参与案件调查的洛夫人竟然亲自出席这场会议。
云霄大厦的安保系统对她形同虚设，以她的魔力足以在这座大厦里来去自如。
洛灵示意丹心翻出卷宗。
壹索尚任警察部代理副部长的时候曾经将积压了很久的悬案、疑案等案件卷宗一一查看并尝试在新的技术的支持下抓到凶手。
可这卷不一样。
这卷跨越了四十多年的卷宗既非悬案，也非疑案，而是一桩指向性非常明显的爆炸恐怖袭击案，早在当年便已经确定了参与的犯罪组织及其成员。此时参与袭击案的宗翳便是当年恐袭案的成员之一。
壹索眼皮一跳，结合当时凝兰和宗翳的对话——
“兰殿主是这场案件的受害者之一吗？”他的声音微哑。
“是。”
回答他的是洛灵。
“这场恐怖袭击中波及了三千多人，死亡百人，”她顿了顿，“她亲眼在这场恐怖袭击里，见证了她父母以及姐姐——当时的梵天殿少主的死亡。”
壹索一愣，灵光一闪，突然觉得所有的疑点都串在一起并指向了一个答案。
难怪凝兰将来访的时间一拖再拖，难怪她能接手这个案件，难怪她只带了寥寥几个文职人员，难怪她要壹索转交礼物……
根本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赌桌。
丹心顺势推出手里的文件：“当年的恐怖组织分子曾经将虐/杀人质的视频传给中央政府，我们在兰殿主的住宅里发现当年的视频文件以及截屏。”
并非壹索的错觉，视频上的中年男人同凝兰有七分相似，或者准确来说，是凝兰长得像这个中年男子。
视频很高清，甚至当时的环境都是惨白，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男人微弱咬着牙声音却从不屈服也依然清晰可闻。
视频截屏也有，仿佛每一帧都被特意暂停，画面里能够出现的恐怖组织成员的肢体和面部都人用红色的笔圈出来。
在一万五千多个日夜里，她曾强迫自己看过多少次这个视频呢？
没人清楚，一如女人藏在和善外表下的尖锐与疯狂，无人可窥探。
坐在一旁的江璃无声地捏紧了拳头，唇角抿得平直。
“这是其中一份，”丹心说，“还有另一份是另一个女子的。”
丹心的话含蓄，在场的人全都明白——另一份应该就是关于兰殿主的母亲。
“那当时那位梵天殿少主呢？”壹索的嗓音沙哑，他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寡不敌众，尸骨无存。”
言简意赅，寥寥几语已如利刺般令旁观者感到痛不欲生，又怎能将当局者的痛苦写尽？
一时间空气寂静，全场流动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尖锐的冰刺，每每吞咽一口都能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和剧痛。
“不要小看今日的兰。”洛灵往后靠了靠，眼底的狠辣一览无遗，“虽然她如今下落不明，但血盟要是让她留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容易。”
壹索刹那间和洛灵对上眼神，“兰殿主孤身一人，没有后援，恐怕也寡不敌众……”
“所以她需要萧龙共和国的帮助。”洛灵微微一笑。
屈引慢了一拍，试探性问道：“怎么帮？”
萧龙共和国国内矛盾一堆，洛灵显然并没有把宝全部压在警察部上的意思，只是在会议上表达了期望警察部能关注全国各地的异常状况并及时做出反应，如果发现了凝兰可以快速出警。
会议结束之后，丹心和江璃留下来和屈引对接具体的工作内容，而洛灵则是在会议室外……
翻花绳？
壹索额角一跳，三两步走到洛灵面前，刚要开口，洛灵示意他一起玩。
壹索：“……”
他双手手指勾着线往上一翻。
同时隔音结界悄然建立，四周被无形的魔力包裹着，唯有将魔力凝聚于眼球，方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七彩魔力脉络。
于是路过的人看着愉快地玩起了翻花绳的壹索和洛灵目瞪口呆。
“平陵去处理墨夷家族的事情了。”洛灵仿佛随口一提，目光依然停留在花绳上，“你想问星和你们提过想让萝铃回墨夷家族的事情了？”
壹索嗯了一声：“你也希望萝铃回墨夷家族吗？”
“她本拥有墨夷家族王族血统，又是墨夷老人的转世，本身就是最合法的继承人。只要成木一派倒台，她又愿意回去，也将是当之无愧的领导人。”洛灵笑了笑，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但前提是她愿意。”
洛灵示意轮到他了。
壹索手指勾着绳子，想法通透：“如果她愿意，星统领开出的这个条件根本算不得条件，可她不愿意，她也只是得不到这个魔法而已。”
洛灵嗯了一声：“但她迫切地想要变强，所以很想要这个能让她在各种幻境中训练却不会轻易受伤的魔法，可她又不愿意回自己一度厌恶至极的墨夷家族，她这想法……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利夏和莫明族长都不太希望她掺和进权力的漩涡。”壹索客观陈述事实，“可萝铃不愿意。”
“都这样……”洛灵语气平静，“家长希望自己永远是孩子最依赖的港湾，孩子却想着走出保护伞然后有朝一日能成为家长的骄傲甚至是得力助手。即便你们足够强大到护着萝铃一辈子，她也不会愿意一辈子活在父辈的光环下，姓名之前永远冠着‘莫明族长的孙女、天拓总统的女儿、利夏洲长的妹妹’。”
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冰冷而刺骨，壹索顺手把窗户关上。
壹索心里很清楚，天生超凡的魔力必将赋予他们超乎常人的能力，随之而来的野心也注定他们难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他垂下眼帘将注意力放在花绳上：“她早成年了，自己能做选择的。”
下一刻洛灵话锋一转：“所以你知道兰当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壹索一愣，半秒之后摇了摇头。
“恐/袭发生的时候兰只有几岁大，所以她一生都在难过。如果她当年没有那么小，能够再强大一点，那就能和她的姐姐并肩作战了，或许他们一家都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洛灵语气略重，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狠辣一览无遗，“一个能把自己性命作为筹码放上赌桌的人，血盟想弄死她不脱层皮简直是做梦。”
壹索不太清楚凝兰具体的实力以及她是否得到了洛灵和獠牙军队的支持，但还记得……
“……有一个问题，蝴蝶蛊的破解方法还没有完全研究出来，”壹索沉默了一会，“如果兰姨对血盟造成大规模伤害，会不会提前引发蝴蝶蛊的大规模爆发？”
壹索这问题问的巧妙，一句话便将他们可能对凝兰有支援作为假设性前提。
洛灵听得出来却没有否认他设下的前提：“有可能，所以接下来就要考验你们各个种族之间能不能冰释前嫌共渡难关了，至于蝴蝶蛊……你们等阿舒把需要的药材带回来吧”
恰逢丹心和江璃从会议室里出来，洛灵解开结界，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我想去魔族医院。”
这次壹索第一次看见洛灵使用空间系的魔法，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魔族医院行弋的病房前。
病房前站了两个高大的魔族守卫，眼前凭空出现人，瞬间懵了。
这两个人根本拦不住洛灵，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有眼珠子能滴溜溜地转。
壹索看着他们出声：“夫人……”
“知道了。”洛灵旁若无人地走进去，示意后面的三个小尾巴跟上。
“没事的，两分钟后你们就能动了。”江璃贴心安慰两个魔族守卫，“一会你们该站岗站岗，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履行自己的职责。”
所谓履行自己的职责——报告魔族长老。
江璃断了那几个血盟手下的餐食和水后一天，她亲自去了一趟告诉谁愿意提供线索，谁就能得到一杯水。
一开始一个个都熬着不肯屈服，可生理上的痛苦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忍受，没过多久就主动交代了。
然后挖出了最关键的线索——
行弋的确是被冤枉的。
证据是血盟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行弋弄进拘/留所里，一方面能干扰平陵，另一方面打算在凝兰来访那天三方同时动手，这边能拖住枫杨行动队，楚安背刺平陵，为刺/杀凝兰留下充足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三方都没能成功。
审讯一结束，江璃立即将记录整理把备份提交魔族长老院。
现在的行弋已经恢复了族长的职位并在医院里休养。
病房里的行弋还有些虚弱，余道奇管家刚给他到了一杯水，示意他慢慢喝。
“看起来你恢复得还不错？”洛灵笑了笑，目光落在行弋的手背上。
打过AH药剂的手背上还留着一个针孔，药剂内的特殊物质在迫使针孔附近的血管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整体勾勒出一个奇怪的花纹。
江璃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行弋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听说AH药剂只专供枫杨军队……”
她私自拿出来给他用是会被处罚的吧。
“没关系，那本来就是她为你准备的。”洛灵不太在意地抬起手，“更何况AH药剂制作出来的目的就是救人。”
行弋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对江璃说道：“谢谢你，小璃。”
江璃微微一笑。
魔力涌动，盘旋着环绕上行弋的身体，行弋的脸色逐渐红润，不一会觉得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蓝色的魔力经络随之出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洛灵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仪器指标，和善道：“余道奇管家，喊医生来给行弋检查一下，他应该能出院了。”
余道奇懵了一瞬。
壹索抢先一步按下呼叫器，然后坐在行弋身边，握着他的手，静下心感受行弋体内的魔力。
非常地平稳正常，甚至可以说比之前还要强一点。
壹索松开行弋的手，感激道：“谢谢。”
魔族长老院离魔族医院不远，几位魔族长老接到消息立刻连用了几个瞬间转移，匆忙赶到魔族医院，一入病房刚刚好听到壹索和洛灵说谢谢。
洛灵依然背对几位魔族长老，她缓缓勾起唇角，朝着行弋走了一步，“不客气，毕竟也算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故人了。”
行弋温和道：“是的。”他掀开被子下了病床，赤足站在瓷砖上，然后他抬眼看向几位魔族长老。
这一次他虽然被冤枉受了些苦，却短暂地离开了魔族权力中心，自然没有了参与决策魔族是否与异族合作的权力。
而从眼前这几位长老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果不其然——
魔族长老院院长鹿宇缓缓开口：“洛夫人，我们魔族愿意同异族和平共处，并开展平等的合作。”
洛灵冲着鹿宇微微一笑，朝着行弋伸出手来：“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行弋族长。”
行弋同样微笑，伸出手来握住洛灵的手：“合作愉快！”
丹心则是转过身，将一早拟定好的《人族异族和平共条例》以及枫杨共和国版的《人族异族和平共处律法》递给了鹿宇，微笑道：“这是合作条例和枫杨律法，院长可参照并提出修改意见，后续将由朔风大人与各位对接。”
壹索就站在行弋的身后，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江璃走到他的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你也察觉到了吧？”
“风雨欲来，改革在即。”壹索低声回复。
“你和利夏会高兴吗？”
有一瞬间江璃觉得轻松极了。
“也许在将来的不久，种族融合将真正推行。”
“会的。”壹索呢喃道。
“毕竟，危机将至。”
壹索离开警察部之后便没有了可以随意查阅卷宗的权限，但这次他属于袭击案当事人之一，加之需要他配合对魔族行动队下达任务，破例允许参与会议。
会议尚未开始，他频频将目光投向丹心身边的江璃和白衣女人。
灵族，洛灵。
洛灵戴着金镶玉面具，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转过头迅速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沉默下来。
谁都没想到，在枫杨国内提出不要再派遣新人员来到萧龙共和国参与案件调查的洛夫人竟然亲自出席这场会议。
云霄大厦的安保系统对她形同虚设，以她的魔力足以在这座大厦里来去自如。
洛灵示意丹心翻出卷宗。
壹索尚任警察部代理副部长的时候曾经将积压了很久的悬案、疑案等案件卷宗一一查看并尝试在新的技术的支持下抓到凶手。
可这卷不一样。
这卷跨越了四十多年的卷宗既非悬案，也非疑案，而是一桩指向性非常明显的爆炸恐怖袭击案，早在当年便已经确定了参与的犯罪组织及其成员。此时参与袭击案的宗翳便是当年恐袭案的成员之一。
壹索眼皮一跳，结合当时凝兰和宗翳的对话——
“兰殿主是这场案件的受害者之一吗？”他的声音微哑。
“是。”
回答他的是洛灵。
“这场恐怖袭击中波及了三千多人，死亡百人，”她顿了顿，“她亲眼在这场恐怖袭击里，见证了她父母以及姐姐——当时的梵天殿少主的死亡。”
壹索一愣，灵光一闪，突然觉得所有的疑点都串在一起并指向了一个答案。
难怪凝兰将来访的时间一拖再拖，难怪她能接手这个案件，难怪她只带了寥寥几个文职人员，难怪她要壹索转交礼物……
根本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赌桌。
丹心顺势推出手里的文件：“当年的恐怖组织分子曾经将虐/杀人质的视频传给中央政府，我们在兰殿主的住宅里发现当年的视频文件以及截屏。”
并非壹索的错觉，视频上的中年男人同凝兰有七分相似，或者准确来说，是凝兰长得像这个中年男子。
视频很高清，甚至当时的环境都是惨白，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男人微弱咬着牙声音却从不屈服也依然清晰可闻。
视频截屏也有，仿佛每一帧都被特意暂停，画面里能够出现的恐怖组织成员的肢体和面部都人用红色的笔圈出来。
在一万五千多个日夜里，她曾强迫自己看过多少次这个视频呢？
没人清楚，一如女人藏在和善外表下的尖锐与疯狂，无人可窥探。
坐在一旁的江璃无声地捏紧了拳头，唇角抿得平直。
“这是其中一份，”丹心说，“还有另一份是另一个女子的。”
丹心的话含蓄，在场的人全都明白——另一份应该就是关于兰殿主的母亲。
“那当时那位梵天殿少主呢？”壹索的嗓音沙哑，他强迫自己发出声音。
“寡不敌众，尸骨无存。”
言简意赅，寥寥几语已如利刺般令旁观者感到痛不欲生，又怎能将当局者的痛苦写尽？
一时间空气寂静，全场流动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尖锐的冰刺，每每吞咽一口都能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和剧痛。
“不要小看今日的兰。”洛灵往后靠了靠，眼底的狠辣一览无遗，“虽然她如今下落不明，但血盟要是让她留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容易。”
壹索刹那间和洛灵对上眼神，“兰殿主孤身一人，没有后援，恐怕也寡不敌众……”
“所以她需要萧龙共和国的帮助。”洛灵微微一笑。
屈引慢了一拍，试探性问道：“怎么帮？”
萧龙共和国国内矛盾一堆，洛灵显然并没有把宝全部压在警察部上的意思，只是在会议上表达了期望警察部能关注全国各地的异常状况并及时做出反应，如果发现了凝兰可以快速出警。
会议结束之后，丹心和江璃留下来和屈引对接具体的工作内容，而洛灵则是在会议室外……
翻花绳？
壹索额角一跳，三两步走到洛灵面前，刚要开口，洛灵示意他一起玩。
壹索：“……”
他双手手指勾着线往上一翻。
同时隔音结界悄然建立，四周被无形的魔力包裹着，唯有将魔力凝聚于眼球，方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七彩魔力脉络。
于是路过的人看着愉快地玩起了翻花绳的壹索和洛灵目瞪口呆。
“平陵去处理墨夷家族的事情了。”洛灵仿佛随口一提，目光依然停留在花绳上，“你想问星和你们提过想让萝铃回墨夷家族的事情了？”
壹索嗯了一声：“你也希望萝铃回墨夷家族吗？”
“她本拥有墨夷家族王族血统，又是墨夷老人的转世，本身就是最合法的继承人。只要成木一派倒台，她又愿意回去，也将是当之无愧的领导人。”洛灵笑了笑，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但前提是她愿意。”
洛灵示意轮到他了。
壹索手指勾着绳子，想法通透：“如果她愿意，星统领开出的这个条件根本算不得条件，可她不愿意，她也只是得不到这个魔法而已。”
洛灵嗯了一声：“但她迫切地想要变强，所以很想要这个能让她在各种幻境中训练却不会轻易受伤的魔法，可她又不愿意回自己一度厌恶至极的墨夷家族，她这想法……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利夏和莫明族长都不太希望她掺和进权力的漩涡。”壹索客观陈述事实，“可萝铃不愿意。”
“都这样……”洛灵语气平静，“家长希望自己永远是孩子最依赖的港湾，孩子却想着走出保护伞然后有朝一日能成为家长的骄傲甚至是得力助手。即便你们足够强大到护着萝铃一辈子，她也不会愿意一辈子活在父辈的光环下，姓名之前永远冠着‘莫明族长的孙女、天拓总统的女儿、利夏洲长的妹妹’。”
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冰冷而刺骨，壹索顺手把窗户关上。
壹索心里很清楚，天生超凡的魔力必将赋予他们超乎常人的能力，随之而来的野心也注定他们难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他垂下眼帘将注意力放在花绳上：“她早成年了，自己能做选择的。”
下一刻洛灵话锋一转：“所以你知道兰当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壹索一愣，半秒之后摇了摇头。
“恐/袭发生的时候兰只有几岁大，所以她一生都在难过。如果她当年没有那么小，能够再强大一点，那就能和她的姐姐并肩作战了，或许他们一家都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洛灵语气略重，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狠辣一览无遗，“一个能把自己性命作为筹码放上赌桌的人，血盟想弄死她不脱层皮简直是做梦。”
壹索不太清楚凝兰具体的实力以及她是否得到了洛灵和獠牙军队的支持，但还记得……
“……有一个问题，蝴蝶蛊的破解方法还没有完全研究出来，”壹索沉默了一会，“如果兰姨对血盟造成大规模伤害，会不会提前引发蝴蝶蛊的大规模爆发？”
壹索这问题问的巧妙，一句话便将他们可能对凝兰有支援作为假设性前提。
洛灵听得出来却没有否认他设下的前提：“有可能，所以接下来就要考验你们各个种族之间能不能冰释前嫌共渡难关了，至于蝴蝶蛊……你们等阿舒把需要的药材带回来吧”
恰逢丹心和江璃从会议室里出来，洛灵解开结界，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我想去魔族医院。”
这次壹索第一次看见洛灵使用空间系的魔法，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魔族医院行弋的病房前。
病房前站了两个高大的魔族守卫，眼前凭空出现人，瞬间懵了。
这两个人根本拦不住洛灵，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有眼珠子能滴溜溜地转。
壹索看着他们出声：“夫人……”
“知道了。”洛灵旁若无人地走进去，示意后面的三个小尾巴跟上。
“没事的，两分钟后你们就能动了。”江璃贴心安慰两个魔族守卫，“一会你们该站岗站岗，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履行自己的职责。”
所谓履行自己的职责——报告魔族长老。
江璃断了那几个血盟手下的餐食和水后一天，她亲自去了一趟告诉谁愿意提供线索，谁就能得到一杯水。
一开始一个个都熬着不肯屈服，可生理上的痛苦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忍受，没过多久就主动交代了。
然后挖出了最关键的线索——
行弋的确是被冤枉的。
证据是血盟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行弋弄进拘/留所里，一方面能干扰平陵，另一方面打算在凝兰来访那天三方同时动手，这边能拖住枫杨行动队，楚安背刺平陵，为刺/杀凝兰留下充足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三方都没能成功。
审讯一结束，江璃立即将记录整理把备份提交魔族长老院。
现在的行弋已经恢复了族长的职位并在医院里休养。
病房里的行弋还有些虚弱，余道奇管家刚给他到了一杯水，示意他慢慢喝。
“看起来你恢复得还不错？”洛灵笑了笑，目光落在行弋的手背上。
打过AH药剂的手背上还留着一个针孔，药剂内的特殊物质在迫使针孔附近的血管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整体勾勒出一个奇怪的花纹。
江璃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行弋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听说AH药剂只专供枫杨军队……”
她私自拿出来给他用是会被处罚的吧。
“没关系，那本来就是她为你准备的。”洛灵不太在意地抬起手，“更何况AH药剂制作出来的目的就是救人。”
行弋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对江璃说道：“谢谢你，小璃。”
江璃微微一笑。
魔力涌动，盘旋着环绕上行弋的身体，行弋的脸色逐渐红润，不一会觉得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蓝色的魔力经络随之出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洛灵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仪器指标，和善道：“余道奇管家，喊医生来给行弋检查一下，他应该能出院了。”
余道奇懵了一瞬。
壹索抢先一步按下呼叫器，然后坐在行弋身边，握着他的手，静下心感受行弋体内的魔力。
非常地平稳正常，甚至可以说比之前还要强一点。
壹索松开行弋的手，感激道：“谢谢。”
魔族长老院离魔族医院不远，几位魔族长老接到消息立刻连用了几个瞬间转移，匆忙赶到魔族医院，一入病房刚刚好听到壹索和洛灵说谢谢。
洛灵依然背对几位魔族长老，她缓缓勾起唇角，朝着行弋走了一步，“不客气，毕竟也算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故人了。”
行弋温和道：“是的。”他掀开被子下了病床，赤足站在瓷砖上，然后他抬眼看向几位魔族长老。
这一次他虽然被冤枉受了些苦，却短暂地离开了魔族权力中心，自然没有了参与决策魔族是否与异族合作的权力。
而从眼前这几位长老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果不其然——
魔族长老院院长鹿宇缓缓开口：“洛夫人，我们魔族愿意同异族和平共处，并开展平等的合作。”
洛灵冲着鹿宇微微一笑，朝着行弋伸出手来：“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行弋族长。”
行弋同样微笑，伸出手来握住洛灵的手：“合作愉快！”
丹心则是转过身，将一早拟定好的《人族异族和平共条例》以及枫杨共和国版的《人族异族和平共处律法》递给了鹿宇，微笑道：“这是合作条例和枫杨律法，院长可参照并提出修改意见，后续将由朔风大人与各位对接。”
壹索就站在行弋的身后，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江璃走到他的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你也察觉到了吧？”
“风雨欲来，改革在即。”壹索低声回复。
“你和利夏会高兴吗？”
有一瞬间江璃觉得轻松极了。
“也许在将来的不久，种族融合将真正推行。”
“会的。”壹索呢喃道。
“毕竟，危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