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

    丁砚按掉了恼人的闹钟,从床上坐起,用一分钟时间意识回笼,然后顶着一头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汲着拖鞋走到主卧内的卫生间洗漱。

    今天是星期一,她要上班,孩子要上学,美好的一周又开始了。

    前一天看论文看得太晚,丁砚洗漱完还有些不清醒,眯着眼睛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依靠多年来的肌肉记忆准备起了早餐。

    牛奶倒进杯子里送进微波炉加热,两片吐司放到多士炉里烘烤。

    燃气灶打开,平底锅烧热后加入少量植物油,待到油温起来后打入两枚鸡蛋,一旁再煎两片火腿。

    等到鸡蛋和火腿两面煎过,边缘泛起了细密的油泡,两片金黄的吐司也弹了出来,西红柿生菜切好,就可以开始做三明治。

    一片吐司做底,挤上少许沙拉酱,再一次铺上生菜、番茄片,煎好的鸡蛋盖上奶酪片,刚好用余温融化,再盖上一片火腿,覆上另一片挤着蕃茄酱的吐司后,用油纸包好切对角,三明治连同热好的牛奶一同呈上餐桌。

    做完这些,顺手把厨房收拾好,丁砚擦干手看了眼时间,打算去叫赖床的小神兽起床吃饭。

    儿童房在主卧隔壁,中间只隔了道墙,但露台是连在一起的,可以从阳台走到另一间房。她家在顶楼,不用担心防盗问题。容城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也不担心温度和雾霾,窗台也都比其他城市更开放些,她也就没像东北老家那样做封闭。

    当初她研究生考来容城时,父母还嫌弃这里是二线不够发达,埋怨为啥不考个一线学校,机会也更多些。

    后来为了帮她照顾女儿,在这住了小半年后,两位就乐不思蜀,不愿意回东北老家了。为了能在这边有个住着舒服的地方,斥巨资赞助她在老城区的大学家属院买下了这座顶层复式,方便她在容城学习生活。

    容城地广人稀,生活压力小,房屋设计起来也是大开大合,一百多平面积一层只安排了两间朝南卧室,还有间空房间被丁砚安排成书房,她的研究资料都堆在这里。另一侧是生活功能区,厨房、餐桌、会客区依次排列,满足两人的全部生活需求,她们娘俩的主要活动空间也都在一楼。

    二楼只有一间留给她爸妈住的大主卧,还有间装修后就几乎没人住过的客房,她的一些试验设备也在楼上。除此之外二楼更像个杂物间,只有在她爸妈到访时才会限定变成园艺室。房子太大,还要照顾孩子,丁砚一个人是打理不过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闲置。

    顶楼复式还有个好处,就是拥有天台的使用权,这也是加上她俩也总共四口人,但两位金主愣是给安排了这么大房子的原因。

    丁砚爸妈在东北承包了片山头开度假村,自己也会垦两亩地种点蔬菜水果,可以说种地基因是刻进了DN容里。容城四季如春,花也是四季常开,每年春秋不忙的季节,丁母都会飞过来度假,顺手把天台打理成空中花园。不在容城的日子里,也时长打电话给丁砚,叮嘱着给她的宝贝花园浇水打理。

    好在小神兽丁羽西虽然是拆家的年纪,但十分乖巧,一点也不拆家,让她能在工作和带娃之余,还能照顾那些天台上比她还重要的花。

    许是周末玩得太累了,孩子裹着辈子睡得正香,床头的闹钟也不知是响了被按下去,还是前一晚就已经被关掉。总之小家伙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一点也不担心周一就迟到的后果。

    “小懒虫,该起床啦!”丁砚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走到床边坐下,轻拍裹成蚕蛹的那一团。

    “蚕蛹”扭了扭,不情愿地从美梦中抽离,但还是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见床上的人赖着不起,丁砚伸手,摸着被窝里露出来的半个小脑瓜,再次提醒:“今天是周一,你不想见粥粥老师么?”

    “唔……想……”床上的人从被窝里伸出手,圈住了丁砚的腰,小脑袋也枕到了丁砚的腿上,闭着眼睛呢喃道:“可是我也不想离开妈妈。”

    丁羽西试图用撒娇多赖一会,没睡醒的小奶音听得丁砚心都要化了,但赖床的毛病不能养成。

    小朋友的小心思可多着呢,一次撒娇得逞后就会反复撒娇,屡试不爽。

    丁砚不想女儿养成坏毛病,不容置疑地喊女儿起床。

    俯身在女儿脸颊落下一吻,“可是妈妈也要上班啊!快点起床洗漱,要不等下升旗迟到,粥粥老师要生气了。”手上用力抬起小朋友的上半身,被迫坐起来的丁羽西不情愿睁开了眼睛,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

    开机后的小朋友自动载入起床程序,踩着小号拖鞋进到洗手间里,站在凳子上刷牙洗脸,流程标准,完全不用妈妈操心。

    小神兽程序运转正常,丁砚也松了口气,把女儿的床铺平,检查了下书包里的书本文具都准备好了,拎着书包放到门口的柜子上,准备回房间换衣服化妆。

    等她收拾好自己,丁羽西也换好了校服,乖巧坐在门口等待,餐桌上用过的盘子也被小姑娘踩着板凳洗好,放在一旁沥水。

    下到地下车库,车旁已经等了两个小朋友,丁羽西看到立刻跑上前去,和两人热情地打招呼:“阳阳哥哥,暖暖,你们这么早就下来啦!”

    “西西,昨天我们去……”叫暖暖的小姑娘抱着丁羽西就开始话唠,小朋友见面有说不完的话,阳阳说得少但也偶尔补充两句,三个人挤在后排,一点不会冷场。

    这两位小朋友是对门家的孩子,男孩陈向阳小学四年级,女孩陈向暖小学一年级,和丁羽西同班同学。

    丁砚一个人带孩子,得了不少对门邻居家的照顾,两个小姑娘又是同班同学,关系好到恨不得睡觉都在一起。

    小学上学时间比上班时间早,邻居家女主人是大学老师,男主人是自由音乐人,都不是能早起的工作。她就和邻居家商量着,她负责送孩子上学,他们接孩子放学,这样他们能睡个懒觉,她也不用每天抽半小时接孩子到单位。

    这样约定好后,几个孩子是最高兴的,每天同进同出,上了车就开始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题。

    容大附小在容城大学的另一头,和丁砚住的家属区分别在大学校园的两头。容城大学占地面积广,成年人走过去都要半个小时,但开车也就十几分钟。

    车在校门口停下,三个小朋友在下了车,转过头来和丁砚道别,丁羽西还隔着车门给妈妈送了飞吻,而后拉着好闺蜜的手进了校门。

    上一秒还在母女情深,转过头就忘了亲妈开心上学,一头扑进班主任怀里,小孩子的心变得也挺快。

    丁砚倒是不担心女儿在学校会受欺负,且不说她和陈向暖手拉手上跆拳道课的战斗力,就是无敌宠妹的陈向阳,已经足够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了。

    毕竟小学生中,高年级对低年级,真就是降维打击。

    丁砚工作的地方是X省酿酒研究所的酒曲研究中心。

    容城大学的酿酒专业全国第一,研究所就在离学校几个街区的位置,同事几乎都是校友,产学研结合,为本就酒文化深厚的X省,催生出不少酒类新品。

    在休息室泡了杯咖啡,丁砚顺手拿过一旁的行业杂志,从包里拿出保鲜膜包好但半个三明治,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饭。

    单位陆陆续续来了人,一部分人和她一样,先送了孩子再来单位吃早饭,一屁股坐下来,就忍不住和丁砚感慨终于熬到了周一。

    不是谁家的孩子都是甜心小可爱,他家那位简直是混世魔王,和丁羽西相比,性格简直是云泥之别。

    性格闹腾也就算了,学习同样让人闹心。

    这位同事想不明白,他和爱人一个博士一个硕士,爸妈也是那个年代很金贵的大学生,三代以内的亲戚基本没有低学历的,怎么他的孩子连小学奥数都做不明白呢?

    他和老婆轮流上阵,给自家傻儿子讲题,讲到最后高血压差点犯了,不得不认清儿子不太聪明的现实。

    “小丁,你没打算给你家西西安排什么奥数、英语课外班么?现在小孩从小学就开始卷了,好多活得比大人还累。我大学同学在首都,他家孩子周末十几门课外班。好家伙!行程比许多一线艺人都多。”

    丁砚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端起杯子浅啜一口咖啡,等到嘴里没东西了才缓缓开口:“西西才一年级呢,还没给她考虑这么多,她现在开心最重要。”

    老张半瘫在沙发上,像是被儿子折磨得失去了斗志,抱着泡着茶叶的玻璃水杯,狠灌了一口茶水给自己充能。

    “你家西西聪明又懂事,不怎么补课成绩也在前面,还有滑冰这个特长,之后走体育特招也能进个好大学。我家那个就愁人了,转眼下半年就进初中,高考那不就数着日子就来了,他还一心疯玩呢,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说着说着,老张突然来了主意,坐起身来,身子向丁砚的方向探去,“哎,小丁,你教育孩子有什么秘诀没有?我这边一家老小全员上阵都摆弄不过这一个,你一个人带孩子,我都感觉你特游刃有余,要不是我家是个男孩,我都想送你家里让你帮忙教育教育了。”

    丁砚被老张弄得哭笑不得,其他同事也不止一次感叹西西教育得好。但她能有什么教育孩子的秘诀,难不成要告诉他们优生优育,慎重挑选精子提供者?

    是的,丁砚是位单亲妈妈。

    但她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单亲妈妈,没有一夜情,没有被人抛弃,没有婚姻关系,她是自主选择成为单亲妈妈的。

    大学毕业那年,被前男友伤害到恐婚的她,决定自己养育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她和室友们像选后宫一样,每天研究首都内的适龄未婚且高颜值高智商的青年才俊,试图从基因学角度筛选未来干女儿的生理父亲。

    几个月后,丁砚带着肚子里还不满两个月的小生命参加了毕业典礼,而后隐遁回家,重启被前男友毁掉的考研。

    十二月末,她顶着大肚子在考场坐了两天。

    次年二月,她在进产房前查到了考研成绩,专业第一进面。

    四月份,她在家人精心的照顾下,得以一边照顾新生儿,一边准备复试内容,成功捍卫了专业第一的地位,和理想导师双选成功。

    九月,她带着不满半岁的来到谦城,从此定居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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