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沼15年,天启帝驾崩于北巡途中。一时间,各路藩王蠢蠢欲动,伺机夺位。

    明宫内,煌煌灯火下,跪拜着一干大臣,上坐的女子和身旁的少年便是当朝皇后苏韵和未弱冠的太子宋谳。

    苏丞相:皇后娘娘,陛下已逝,如今各路藩王虎视眈眈,还请娘娘定夺。

    “还请娘娘定夺。”大臣纷纷附和。

    “ 季参,季太傅何在。”上坐的女子淡淡开口,但其威言毋庸置疑。

    闻言,季参起身,神色自若:臣在,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但凭娘娘吩咐。

    “太傅免礼,如今可得仰仗太傅了。先帝已去,独留我们孤儿寡母,如今城内城外皆是血雨腥风,还望太傅鼎力相助太子即位。”苏韵神色凄凄,掩面抽噎。

    “太子即位是为正理,微臣定不负先皇所托,竭力辅佐新皇

    “可,如今各路藩王虎视眈眈,本宫如何心安。”苏韵又是掩面而泣,掩面同时和苏相交换了眼神。

    苏相了然于心,开口道:“娘娘无需多忧,季太傅家的小公子人称玉面将军,战无不胜,天北六城的收复小将军功不可没,如此少年英才,实我朝之大幸。”

    “ 若有小将军助阵,藩王岂敢进犯。”

    “小将军确实是不二人选。”以苏相为首的一派大臣连连附和。

    “犬子的功绩已是过往云烟,且在与燕国一战中留下了伤病,兵权也已上交,怕是有心无力了,还请娘娘三思。”

    ”太傅莫要推辞,本宫相信,小将军会平叛藩王之乱了。”戏演的差不多了,苏韵抹去泪痕,款款上坐。

    “传本宫旨意,命玉面将军林芥禹率领御林军平叛藩王,太傅,可有异议。”

    事到如今,已无办法,季参只得拱手:“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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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府内,

    “苏尘老贼一定是和皇后串通好了的,在大殿上演这样一出戏码,禹儿,你放心,为父定不会让你再上战场,圣人虽曰:大丈夫理应忠君爱国,忠君得忠明君。

    “莫不是那场战役你糟了暗算,怎会留下隐疾,先帝却还担忧我季家功高盖主,逼你交还兵权。若从此过安生日子也罢。现如今,再让你去迎击藩王等反贼。季太傅看着儿子,脸上挂不住的愁容和愤恨。

    “父亲,藩王的势力,实力您也是知晓的,若无人抵御,一但城破,恐又是一场灭顶之灾,民不聊生。

    我季家祖训代代相传爱国爱民,尊师重教,勤俭持家,孝顺父母,夫妇相敬,宜室宜家,心有鸿鹄,不愧下学。

    我今不为君,只为国,为民,为家。父亲,孩儿愿意一试,肯请父亲应允。

    季禹字字铿锵有力,神色坚定,严肃。

    “好,好,好一个为国,为民,为家。不愧是我季家儿郎。先前的担忧还在但更多的是赞赏,季参拍着儿子的肩膀,心里一阵欣慰。

    皇宫内,皇后:“此事会不会过于急促了些。”

    “非也,非也,事急从权,娘娘若不放心,那便从季参软肋着手。

    季参爱女之深世人皆知,寻个由头将季家小女接进宫中,季参为了他爱女的性命,岂会坐视不管。”苏相摸着胡子淡定说着。

    “娘娘何不下一道懿旨,让小将军和季家女儿明日一同入宫,季芫不是倾慕太子已久吗,那便成全她。

    若是季芫识时务,倒是可以留她一命,季芫也确实贤德温顺,谦敬有礼。谳儿身旁有这样的女子,也是幸事。

    “芫儿的确是我心中儿媳的不二人选,这样~也~好。”苏韵看着父亲眼里透出的且不再掩饰的对权利的渴望,以及狠辣,不知刚才对季家小女的到底是称赞抑或是———

    心里五味杂陈:“这场腥风血雨注定是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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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府

    “只是,父亲,现如今还有一件要事便是,安置芫儿。”季禹将心中所忧言出,他能明显感觉到父亲再次忧愁,脸色暗了下来。

    “芫儿,芫儿乃是天之骄子,如若皇后打算到芫儿身上,那休怪我季家反了,说着,拿起书桌上的茶杯照地一砸。”

    “父亲慎言,苏相多疑多谋狠毒,难保隔墙无耳。”如若不是有家训在,季禹想把自家老爹嘴捂上,一提到妹妹,父亲就控制不住。

    “他们若敢以芫儿要挟,那这朝需得换主了。

    先帝即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虽说他有元帝亲笔传位诏书,可其中真假,耐人寻味。

    先帝在位年间,治理天下也不过尔尔,太子尚未弱冠,一旦即位,把权的必定是皇后一党,到时候,以苏相的为人,我季家,便是狡兔死,走狗亨的下场。

    “禹儿,该是时候了,你我父子谋划多年,该出手了。不为自己,也得为你妹妹争上一争,这天下应改姓季了。

    季禹还在斟酌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皇后娘娘娘娘懿旨,季家众人还不出门接旨

    “该来的终于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暗藏玄机。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季禹便先行绕偏门而出。季参整理了发髻衣衫,谄着笑推门而出。

    “李公公,有失远迎。”瞥了一眼侍从,心下领会,沉甸甸的布包递了过来

    李公公见了自是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默默将布袋塞进衣中,  “太傅客气了,杂家宣旨的可是喜事,今后可得仰仗太傅了。”

    “今儿个,天色已晚,就不劳烦季小姐,太傅代为接旨吧。”

    “皇后懿旨,季家之女季芫,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良敦厚,柔明毓得,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特赐婚于太子宋谳,待平定叛乱,于吉日成婚。”

    “太傅,接旨吧。”李公公靠近了些。

    “臣,接旨。“缓缓结果懿旨。

    在搀扶之际,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太傅,得早做打算。

    小姐进宫是为挟持,苏相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吗,太子并非小姐良配,杂家言尽于此,太傅好生斟酌

    又提高了嗓音, “那便再次恭祝太傅了,小将军是我朝栋梁之才,加上国公府小公子相助,定能一举平定叛乱,前途无量啊。”

    季参矗立在门口,心下盘算着,良久,待宫内之人走远。等候在一旁的季禹显然听清了李公公最后的一番话。

    书房内

    “父亲,一切准备就绪,事不宜迟,今夜需得行动。”

    在知晓赐婚圣旨以下后,季禹心中已无半分犹豫。季禹想着:若还有半分犹豫,那他就不配为兄长了,为了妹妹终身幸福和季家上下的性命,颠覆皇权,在所不惜。

    “禹儿所言为父心中有数,只是今夜还需禹儿办一件事。”说着,季参转动暗格开关,将尘封已久的令牌取出,交与了季禹。

    “天令,随元帝驾崩后一同消失的天令。”

    “不错,正是天令,你拿着令牌前往明月阁,自会有人与你相见。有了明月阁相助再加上豢养的死士,况且你在军中多年,深受爱戴敬佩,你既恢复兵权,自有兵符在手,此战,定不会败。”

    “皇城内需变天了。”

    “小姐,这根簪子如何。”小禾将自己千挑万选的簪子递给了面前看似清冷的女子,

    “够尖,够细。一戳毙命足矣。”季芫拿过簪子端详一番,小声说着,簪子握在手中,在烛火映照下簪尖隐隐反照出冷光。

    “小~小姐,当真要用这些,小禾看着一旁精致华丽的簪子,在看看同样泛这冷光的簪尖,一想起自家小姐要把这些簪子戳入苏相,皇后,太子的脖颈,自己的后脖也有些许发凉。

    “怕了,那就早日出府吧,季家不养闲人。”察觉到身旁婢女的不安,季芫再次开口,转过头,依旧是清冷的面容但不失贵气。

    听闻,小禾直直跪下:小姐,小禾不怕,求小姐不要赶小禾出府。”说完,又大力磕头。

    “行了,到你家小姐跟前来。”季芫看着自家愣头呆脑的小婢女,没办法,真把她赶出去,这小妮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荒唐事呢。

    “是,小禾来了。也等不上爬起,呆头小婢女直接就搓着地向季芫扑来。”

    “小禾,此番确实凶险,现下城内城外皆不太平,皇宫内的掌权者更是佛口蛇心。刚才门外的事你也知晓,赐婚旨意你也听林妈妈讲了,无论如何,明天你小姐我肯定得入宫,若无我为胁迫,苏相和皇后怎会将兵权重交回哥哥手中。

    “  小禾虽不大懂其中利害,但小姐说的一定有道理。况且话本子里都说宫内的贵人为争权无所不用,小姐此番进宫需得多做打算。”

    小禾虽说有点呆头,但胜在为人实诚忠心,关键时刻也不糊涂。就是吧有些胆小。

    “好了,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我吗,真到危难关头,咱主仆二人抓紧跑路就行,是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子吗。”

    “太子?小姐,就他那小身板都不够小禾我一拳头的。”说着,小禾愤愤伸出拳头比划着。季芫被这一幕惹的发笑。

    “管宋谳身板如何,太子在手,总归有筹码。”把玩着簪子。

    “宋谳,明日再见,不知你会如何应对。”喃喃道

    清晨

    “ 芫儿,为父知晓你冰雪聪慧,但这几日在宫内需得遮掩锋芒,谨慎行事,无论成败与否,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季参拉着女儿的手不忍松开,声声肺腑之言。

    “小禾,照顾好小姐,听到没有。”季参将目光投向一旁乖乖站立的小禾。

    “老爷放心,小禾一定照顾好小姐。”

    “行,老爷相信你,也~照顾好自己,我希望是看到你和小姐二人都平安无事。”

    马车渐渐远去,渐渐远去,远去。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一路上只听得见车轮滚过青石砖的声音。哐当,“吁~~~,马儿似受惊般突然停下了,总是车夫反应及时,马车内的二人也是好一番受惊。

    “怎么了,冲撞了季小姐,你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观察了一番,见小姐没有受伤后,小禾重重的掀开了车帘。

    “也不知从哪冲出来个混小子,直往马车上撞,要不是我拉缰绳快,那小子早没命了。”马车夫也是无奈,心下还有点后怕。

    季芫透过帘子缝隙瞥了一眼冲撞之人,看着左不过七八岁大的小子,沉思了一会,掀开侧帘,对着一旁护送的护卫说道:“祖,你去看看。”

    祖,领命上前。钳制住男童的手臂,将袖子掀开。

    正如他所想,男童手臂上有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手心里传来温热

    “这孩子在发烧。”

    扫视了周围,凭空冲出一个深受重伤的孩子,恰好又在小姐进宫道上,这里离宫门口不远,按理会有侍卫巡视。

    “这孩子的身份需得好好调查一番。”

    在听完祖的回复后,“将他秘密送回,一切,你看着办吧。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徒弟的吗,这不是一个现成的。”说完,季芫放下了帘子。

    左不过是个受伤的孩子,现今,国本摇动,人心惶惶,藩王叛乱,山贼也是层出不穷,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数不胜数。也就京城内还算安稳。

    只是,眼下安稳能有几时呢。想罢,季芫闭上了眼,养精蓄锐,宫内好戏连台,断不可错过了。

    “ 小姐,到宫门口了。”小禾轻轻拍了一下季芫,下了马车,宫门口有重兵把守,

    “小姐,小禾瞧着,这宫门口的士兵好似增了几番。”

    “来时路上未见巡逻士兵,原是都调遣到这来了。”主仆窃窃俩耳语着。

    “ 看他们所穿,不似寻常守门士兵。”

    “  这是宫内禁军,季芫抬头望了望宫门,心下盘算,将禁军派来把守,想必宫内早已是人心惶惶,宫人私下逃窜。

    等了一会,才见一小太监姗姗前来相迎,谄媚着笑凑近跟前,“奴才给季小姐请安,让季小姐久等,奴才有罪。”

    说着,还象征性的抽起巴掌,“停下吧。”季芫最看不惯的便是宫内讨好谄媚的嘴脸,再看着这本不符合接见身份的小太监,怕是不知从哪个杂役房抓来替补的吧。

    “季小姐,请。奴才迎您进宫。”

    “哟~~,季小姐,咱家有罪,未能早些前去迎接,真真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刚走到半路,李公公带着一批宫女,太监风尘仆仆赶来。

    季芫也未多言,只是示意李公公派人帮小禾拿包袱,”李公公是先帝身旁的首领太监,自先帝去世后,依旧统领,也是不容小觑。

    “总归,敬着点也好。”季芫看着脸上堆满笑意的李公公,也只得假笑着点头回应道。

    宫殿前,

    “这里台阶高,还是让咱家扶着季小姐吧。”也未等季芫回应,搭着帕子的手已经伸到面前,看了眼李公公略带暗示的眼神,手轻轻搭了上去。

    果然,李公公压低了声音,幽幽开口。

    “皇后,太子,苏相都在殿中,小姐万事谨慎,纵使他们说什么,小姐只需点头即可。

    来日方长,但眼下安稳才是正理。

    小姐安稳,太傅和将军才能没有后忧。咱家自会尽力护小姐周全。

    太子之言不可全信,但眼下安稳还是需太子庇护,小姐好生斟酌。”

    宫殿内,气氛低沉,上坐二人虽穿着华贵但面容毫无神采,到给人提线木偶之感。那操控木偶的便是一旁喝茶的苏相了

    “国本动摇,居然还能淡定喝茶。真是镇定自若亦或~~~”

    “芫儿来了,快些到本宫身边来。”皇后的呼喊,将季芫思绪拉回。

    调整一番后,按礼数一一见过礼后,才缓缓上前。

    “对于皇后和太子,季芫好感不多。左不过是幼时随娘亲来宫拜见过,因着皇后的意,在宫内小住过一段。与太子的情谊也只有小时玩伴之情。自娘亲去后,年岁见长,便不曾入宫。近几年实有季芫倾慕太子之言流出,定是有心之人造势。”

    在一番嘘寒问暖后,苏韵找了个由头支走了苏相和太子,拉着季芫进了内殿。

    刚落座,皇后便是掩面而泣之态。“眼泪,是后宫之人惯会用的伎俩。莫不可有恻隐之心。”季芫警醒着自己,看着皇后,神色晦明。

    良久,皇后缓缓开口,手抚上季芫的手腕:“芫儿,到那日之时,能否答应苏姨之求,保住谳儿性命。”

    “娘娘,季芫不懂娘娘所言何指。”默默抽回手臂。

    “这女人莫不是疯魔,抑或是试探。”“竟有人会如此探口风。”季芫静静坐着,看看皇后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苏韵看着季芫不动声色的端坐着,女人再次开口:“谳儿心地纯善,仁厚爱民。虽然留着苏家的血,但也不同他外祖父那样是争权夺利之人。

    “  太子殿下已然身份贵重,来日即位,自是万人之上。”季芫试探中

    “  这几日我也思虑再三,就算是谳儿即位,也还是大权旁落,苏相对皇权的野心逐日膨胀。”说着,苏韵再次扣住季芫的手腕。

    “芫儿,苏姨只求来日,季家能站在太子身后,护他万全。”此时的皇后看起来倒真只是一个母亲为孩子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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