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会忘记宝剑镌刻的名字——维克多·雨果

    他腼腆地拿出集会用的牌子,奔向唐人街上稀疏的队伍,心绪不宁地想要做些什么了,身在异乡,或许只能先加入留美学生的抗日团会,这种行动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没有几个路人关心这样一支渺小的队伍。

    然而,却有一个大集团注意到了他们......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被一群警察客气地带到了局里,大家正以为要有什么麻烦事,突然迈进来一个身着军装、高大魁梧的白人,他面容冷峻,拿出一个证件,开口说道:“我叫乔治,是拉丁共和国军方的人,这是我的证件,我想说的是,你们看上去是一群很爱东华的人。”

    学生们立刻卸下防备,纷纷昂首挺胸、踊跃发言,仿佛一群急于领受糖果的孩子,领头的学生说道:“国家兴亡,人人有责,如果不是身在拉丁国,我们一定去满洲赶走东瀛鬼子!复兴中华。”其他人也依次调整出肯定的目光,除了那个仍然不太放松的瘦男孩。

    “很好,那么现在,你们有谁愿意为你们的国家拼命?我说的是拼命,一不小心就真会死的那种!”话音刚落,学生们不禁面面相觑,眼里透露着紧张和不安,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您是要我们参军吗?我们原本是特别想去的,只是苦于学业还没完成,所以......”领头的学生果然很机灵。

    “是啊,我们要是毕业了,就自己去......”

    “对啊,我们还要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有心无力,并急于结束交流,屋子里灌满了尴尬的煤气。

    “您看我能做点什么吗!”瘦男孩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他声音没能控制好,有点高,仿佛像在拍卖会上出价一件古董。

    军人瞄了他一眼,约摸一米七五的个头,身着一身干净的中式学生装,整体显得瘦弱单薄,肩膀也毫不宽阔,双手老实地并在腰间,远看活像棵劈掉枝杈的小树,好在一张长脸显得秀气精神而又不讨人厌,眼睛偏小却又显得出聪慧坦诚,军人多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下其他人,机械地喊道:“就没有别的哪位了吗?”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把头压了下去,只有那位瘦小伙依旧抬头挺胸,微微颤动着,眼睛炯炯有神。

    “那么,我的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军人问道。

    “慕容枫,中华东华宁州侨民。”

    “恩......这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拗口,也许会是个好听的名字,这样吧,年轻的先生,两天后晚上八点,还是这个警察局,还是这间屋子,到时我会和你具体谈谈。如果你真下定决心,不打算再去上课的话。”军人注视着男孩,微笑地说道。

    “我一定来,长官先生,因为我毕业了。”

    出警局后,学生们长舒了一口气,决定去盛美利酒楼喝点。

    “慕容枫兄,你今天可不能缺席啊!”领头学生说道。

    “对啊,你可是我们的英雄啊......”众人也纷纷附和。

    随即,一行人来到了那家中式风范、全唐人街最兴旺的酒楼,服务生很快上满了可口的菜品,喝酒每人一支高杯,大家努力聊着愉快的事情,吃得很惬意,很快就都有些醉意了。

    突然,一个学生岔开话题:“这家酒楼可真会起名字,盛美利!,丰盛的饭菜,美妙的酒品,充足的利益,各取所需,利人利己,大家都能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这就是强大繁荣的民主国家呀!”

    “仁兄真知灼见!我们虽然身在这个有着大西洋壁垒的富强之国,心中却也牢系积贫积弱之祖国的危亡,自己能做的事情已全力为之,这也不枉为炎黄子孙啦”另一人附议道。

    话音一落,众人好像猛然抽掉了酒精一般,全都陷入了沉默,十秒过后,慕容枫举杯说道:“我们为此干杯吧!”其他人这才再次找回惬意,继续觥筹交错。

    告别了学生们,慕容枫回到了住处,自从中学毕业后,他就在圣金山读大学,祖辈早先移民拉丁共和国,在西纽经营着一些产业,慕容枫大学之前的时光也多是在那座特大城市度过的,一般人可能不太了解,慕氏在故乡也算得上是名士辈出的望族,其祖父曾在江南制造总局任职,后来军阀混战,各方势力都极力拉拢其出力,由是多受烦扰,不得已举家外迁至拉丁,时过境迁,如今在东华只有老家宁州还有些资产。

    他着手清理了一下房间,屋子里摆设稀少,物品也很简单,书桌上放着一个月前刚拿到的大学毕业证和几沓经常看的书籍,分别是《三国演义》、《悲惨世界》、《三个火枪手》等中外名著,他又找到了一些信件,那是与父母及爷爷的通信,他又全部看了一遍,他回忆起爷爷经常眼睛泛红、望着摩天高楼唠唠叨叨地感叹:“还是在东华好啊!山清水秀,诗酒田园,淳朴的乡人,他们虽然穷苦,但有什么事都会来找我,有困难了借点生计钱,有纠纷了找我作个公道。他们从来不多借,从来也不对我有丝毫的不信任......”

    或许是源于家庭教育,从小慕容枫就有一种使命感,抑或是一种源于自知富甲一方而莫名萌生的,舍我其谁的道义感,尽管就算是长辈们对此也说不出个条条框框来,但他却总能心领神会,并急切地想用行动去传承。

    他坐下来开始写信,寒暄之余,告知长辈自己学业完成,即将回国闯荡的决定。

    两天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想不到应该带些什么,索性只兜上必要的证件和所有的拉元,锁好房门,走过几条热闹的街道,如约来到警察局。

    果然,同样的地点,同样还是那个男人,估计早早就在那等了半天,看见慕容枫后,起身说道:“你很守时,尊敬的先生,你能再次告诉我你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乔治先生。”慕容枫肯定地说道。

    “那好吧,我先来说明事情的原委,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也可能会觉得是在做恶梦,但是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们即将所做的一切绝对不会掺杂肮脏的利益,它只会是件纯粹的、无愧上帝和正义的事情!尽管我也不认为我和我的组织是完全高尚无私的。”这个陌生的拉丁人语气认真得可怕,一点也不像是在讲无聊的故事。

    慕容枫不禁有点忐忑起来,如果是在早两年,他一定会参照常识,掉头就走,但现在,他真的急于想要做些什么!这种迫切的心态令眼前这个人的提议显得更具魔力,尽管慕容枫暂时还一无所知,但当他在听到“无愧上帝和正义”之后,决定信任乔治。

    “我相信您不是坏人,乔治先生。”慕容枫说道。

    “很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集团基本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我之所以穿军装并在警局出现,则是为了打消你们基本的疑虑,噢,准确的说是打消你的疑虑。”

    “那请您说说我该做的事情吧。”

    “如你所知,眼下全球各地战云密布,邪恶政权诸如西斯、东瀛、甚至是罗马国都想征服世界,虽然拉丁共和国政府和民众都极力避免争端,以免影响对外贸易,但我们的总裁决定要为此做些尝试。东华是第一个对抗邪恶侵略的国家,我们希望能有一些东华的强悍勇士,去阻挡魔鬼的脚步!看得出来你很勇敢,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乔治说道。

    “恩”慕容枫全神贯注。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重点,我们有一个名为“超级士兵”的计划,意图培养邪恶势力的复仇者,科技核心是一位博士刚研究出来的超级战士血清,这种血清有可能让你变成强大的超级战士,但也很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情况,一旦失败你就会失去生命!也就是说......说实话,你会成为可怜的试验品!而且还要看上帝的旨意才能确定成败。”

    “不仅如此,勇敢的先生,你是成年人,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我们会和你签订专门协议,同时给你个人详细备案,以便应对各种无法预料的结果......当然,你现在如果要走还来得及”乔治面容严峻,仿佛是个宣判刑罚的法官。

    “乔治先生,这些我都能想到,总之我很荣幸,也很期待!”显然,慕容枫早有心理准备。

    慕容枫做完决定后便随同乔治来到了一处军用机场,很快签署了一些必要的文件,此时已是晚上,只见跑道上停着一架大型螺旋桨飞机,乔治走上去对两名警备人员出示证件,交谈了几分钟,然后回过身来将慕容枫带上了飞机,二人并排坐下,慕容枫兴奋之余,又像往常一样,显得紧张而腼腆,十分不自然。

    乔治似乎注意到了这点,忍不住笑道:“我一直很好奇,其他华人学生大都激进亢奋,为什么你却总是害羞得像个女孩呢?”

    “让您见笑了,先生,我想的是,这毕竟不是我的国家,我的祖国正在遭受野蛮侵略,一切都岌岌可危,作为青年,我感到很惭愧,再看到拉丁共和国的强大,更觉得如此!”乔治听罢若有所思,目光发生了些变化,显然,他更加喜欢这个勇敢但内敛的年轻人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乔治、慕容枫一行人辗转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实验室,经过重重铁门和严密的登记,两人进入了一个宽敞而又似乎寒气逼人的屋子。

    “这是博士的实验室”乔治说道。

    慕容枫简直惊呆了,实验室里满是怪异的仪器,有金属造的,也有玻璃以及其他难以判断的特殊材质做成的,让人觉得超前而又深不可测,就在慕容枫眼花缭乱,尚未回神之际,只见正对面的墙壁上神出鬼没般又跳开了一扇小门!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人,他精神奕奕,谈吐干脆:“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想必你们已经都准备好了。”随即递给慕容枫一块“巧克力”。

    “你先吃下这个,这是我们研制的特殊食物,能迅速给你提供热量和营养。”

    慕容枫三两口就吞了下去,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博士注视着慕容枫英俊但未脱稚气的脸庞,神情慢慢开始温柔起来。

    “孩子,或许我们即将做的是一件罪恶的事情,这似乎是不公平的。”

    “不,我亲爱的博士......上帝有时候也会采用一些特殊的办法去惩治真正的罪恶,不是吗?”慕容枫反应异常的快,仿佛生怕会失去这次机会。

    “那我们就开始吧,到这来我的孩子”博士指着一个竖立的钢铁机器,它可以说是实验室里最大的摆设,有点像个线条优美的衣柜,也有点像个狰狞夸张的棺材。

    博士按了一下旁边控制台的按钮,“哐”的一下,“棺材”的四面金属壁缓缓缩回了地面,只剩下一把怪异的钢椅,诡秘地蹲在地上,仿佛是樽等待死囚的刑具。

    “那么就请你脱掉衣服坐上去吧。”博士脸上多了几颗汗珠,乔治也感到很紧张。毕竟这是研究多年来第一次真人注射血清实验。

    慕容枫脱掉衣物,显露出高挑单薄的体格,他缓缓坐上钢椅,脸色还算平静,眼神十分镇定,没有表情却令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威严。博士颤颤巍巍,停了几秒钟,又补充道:“孩子,我们开始吧!”然后才重重地摁下了按钮,只见博士脸色通红,目光近乎呆滞,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很难想象这么瘦弱的身躯居然装着那么强大的勇气和力量!乔治。”

    “是的博士,他是个优秀的孩子,虽然我们相处才几小时,愿上帝眷顾他。”乔治不安地说道。

    而此时,慕容枫只感觉身上几处静脉都被密闭钢墙上伸出注射针精准地扎入,机器内温度很高,而注入体内的血清更是像蛇毒一样剧烈烤灼着他的血液!慕容枫想喊出来,但又习惯性地克制着,这反而令博士和乔治更为胆战心惊。两人在仪器显示屏上目不转睛地查看着慕容枫身体的状态指标,面容显得很难受,仿佛是自己的身体被丢进了绞肉机一般。

    突然!机器想起了故障警报声!博士大为惊骇,连忙慌张地查找故障点,原来是血清输送管出了问题,正如大多数科技事故都毁在细节上一样,这也不例外,而且此刻已经无法处理!只能如坐针毡地等待结果。

    “噢,天呐,这个白痴的设计会给年轻人逐步输入过量血清的,后果不堪设想,噢!我真该死!”博士懊恼地喊道。

    此时慕容枫的心跳频率更加剧烈了,并且,他痛苦地大喝了一声,然后就又是可怕的安静,他又在忍!

    凌晨,博士和乔治依然注意力高度集中,两人浑身湿透,几近虚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天旋地转的大地震。

    此刻,显示屏上慕容枫的心率已经恢复正常,不多时,“棺材”上方的绿色指示灯终于亮了,现在这机器看上去——又有点像台能够煮熟犀牛的特大号电锅,绿光则仿佛是在告诉博士和乔治,刚刚不辱使命地煮了一个瘦子。

    “但愿上帝垂怜,让可怜的孩子幸免于难!”博士一边说一边惶恐地压下按钮,钢壁缓缓缩回地面......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慕容枫还是那个平静无辜但极其疲倦的神情,端坐在钢椅上,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噢,上帝,我们失败了!”博士沮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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