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越走越近,慕容枫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一个起身挡住了去路。王扫出一眼,猛然反应过来,不禁诧异万分,险些摔倒,西装男也是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仅仅是因为亏钱吗?”慕容枫努力调整着剧烈的声腔。

    “哈哈,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读书读傻了,王静芳来淞浦没两月就是我的人了,头一回那个滋味啊!你是体会不到了,哈哈......”西装男一脸淫邪。

    “我不会理会这个人渣,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他吗?”慕容枫几乎快站不稳了。

    “我……”王无话可说,周围很快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

    “慕容枫,看你可怜,我来告诉你吧,王静芳一来淞浦就被我们老大包了,每月两百大洋,后来甩掉了她一段时间,才跟你好上的,亏你也不打听打听……”一个跟班说道。

    “你这个大白痴,什么都不懂!小芳其实最喜欢爷来横的,本来我早玩腻了,没想到连你都这么稀罕,我才又来了劲!对了,听说你还没舍得玩过,不如老子教你怎么玩,嘎哈哈……”西装男说罢,猥琐地将王的旗袍掀到大腿处,漏出了膝盖上的两块淤青。

    “无耻之尤!”慕容枫走向前去,想教训一下这个流 氓。

    “不要这样!你走吧,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我也根本不属于你。”王激烈地说道。

    “是啊,慕容枫,我们老大这次可是给她家送了好几处房产!你知道值多少钱吗?”另一个跟班说道。

    “你就这么看重物质吗?其实我的父母……”慕容枫仍然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原本打算说其实我的父母在拉丁国有几个公司。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终于彻悟,这段感情已经大势已去,任何不甘与伤痛都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再多努力,最多也只能挽留一副肮脏的躯壳!他决定送她最后一件礼物......

    “其实,我的父母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可惜你却欺骗了我!我视你如命,在你眼里,却还不如这个流 氓!”事已至此,慕容枫决定用这样的话语提高她的身价。

    “哈哈,我的父母会更加喜欢她的,就让爷来帮你好好宠幸她吧。不过,你今天这样骂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你们,给我打他!”西装男说完,扯着王静芳又退了几步,围观的人群也立刻将场地让开了几许。

    “有事说事,何必动手呢?”上杉千里起身劝道。

    “你就是那个陈千里对吧,你们这两个穷小子,倒是迷倒了不少小美妞,老子和一帮儿哥们早看你两不惯了,今天正好一锅炖,老子先好好教教你两怎么做人。兄弟们给我狠狠打,有事我兜着。”西装男开始亮出地痞惯用的耍狠招数。

    “老大,不好吧,他两可是名牌学校的宝贝……不能乱动吧……”

    “少废话,你们不说,这里谁敢说是你们打的,给我利索点,把脸留着,其他部位给我狠狠打,!不然,有你们好看!”西装男说完,搂着王坐黄包车离开了。

    “那就只好得罪了,你两也别怪哥几个,要怪就怪你们太弱了!”说完,几人操起长凳便对慕容枫和上杉一顿猛砸,两人都没还手,只是用手臂拨挡,显得十分狼狈,毫无还手之意。

    而事实上这样程度的击打也实在勾不起他两的怒气,因为就像挠痒捶背一般。

    就在打手没完没了、上杉已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了一个衣服破旧、虎头虎脑的男孩,他手里捏着一个大约是自制的弓箭直直地瞄着打人者,大声说道:“住手!不准打人。”

    “又是你,你真以为你是后羿啊!你这打不死的搅屎棍!”一个打手说道。

    “算了,别和他这个可怜虫计较,没爹没娘的,现在老大已经回去了,咱们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另外一个打手说道。

    “好吧,今天就放你们两个怂包一马,下回别让哥几个再看见你们!”话最多的那个又指着上杉和慕容枫的鼻子骂了一通,然后三人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敢问壮士姓名?”上杉煞有介事地问道,慕容枫也满脸疑惑地望着这个耿直的男孩。

    “我叫张小兵,再见......”话音很快落下,上杉和慕容枫还没来得及道谢,这个拿着弓箭的男孩已经红着脸跑开了。

    两人一同挨完打,上杉装的十分疼痛,慕容枫则不言不语,黯然神伤。

    “慕容枫兄,我也是这几天无意中看到的,不想你继续被骗,这才出此下策。”上杉皱着眉头说道。

    “多谢陈兄费心了,还让你受到牵连,真是惭愧至极。”

    当晚慕容枫请上杉做客兴国楼,慕容枫一杯连着一杯下肚,却越喝越清醒,他回想到与王的短暂交往,情人的热烈一度抚慰着他,不曾想结局却是如此的不堪,这个伪装到极致的谎言深深刺伤了他的灵魂,令他开始否定爱情!

    不多时,上杉龙樱也来了桌前,见慕容枫这般模样也很是吃惊,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给二人夹菜倒茶。一直到很晚,慕容枫喝的酩酊大醉,上杉兄妹将他搀回了学院。

    消息火速传遍了圣约翰的每个角落,王静芳神魂未定、很晚才回到寝室,室友没有和她打招呼,她直接躺在床上,深知今天彻底失去了慕容枫这个一腔热血的男孩.....

    这些年,她游离于纨绔子弟的怀间,谈感情在她看来完全是小孩子的游戏,显得幼稚可笑,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资产才是自己的归属,才能实现了自身的价值,而且,那些花花公子们怎么看也都更为洋气体面……

    于是乎,慕容枫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给她带来了一瞬的感动,在物欲横流的大淞浦,情感是最苍白的东西。

    不过这次她还是略微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先前慕容枫对她无微不至、鞍前马后,让她反而觉得不自在,甚至有种难以言状的想要挣脱的感觉,他的优秀、他的引人注目、他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都显得不过如此。

    而现在,她剥离了这些“不能吃”、“不能住”的东西,得到了更多富少的招徕,得到了更加刺激迷离的生活,甚至还得到了远超她预期的大房产!这一切本该令人欣喜、踏实,但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本我实在很无语……不过还是想问你,你就真不怕自己后悔?”王的室友憋了半天开口问道。

    “看来大家全都知道了,这样也好,我能活得纯粹点。”王淡然地说道。

    “是够纯粹的,物物交换,简直返璞归真。”室友不屑道。

    “我知道你鄙视我,不过我的人生观告诉我,做人不能太唯心主义,世界是物质的,存在即合理,你我都不过是合理中的一员,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王开始反击。

    “嗯,的确有那么些道理,所以你就可以去出卖自己的身体?”

    “难道这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吗?这么多人,这么多学生,不一样未婚同居,不一样也有分分合合,不停变化对象的吗?”王侃侃而谈。

    “而且,和那些穷小子吃着路边摊,住着每月也花不到一块钱的租房,然后廉价、无偿地提供着自己宝贵而年轻的身体……这,太可怕了。”王补充道。

    “天呐,王静芳,这些该不会是你的家庭教育导致的吧!如果是那样,那才是真的太可怕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都是相互的,给予者和被给予着都会收获着无价的幸福!怎么会变成纯粹的交易呢,我们可都是有灵魂的人,难道说……”室友有些激动,但忍住了。

    “我的父母含辛茹苦地培养我,本身就是希望我能够成才、能够创造价值、能够过上体面的生活,能够扬眉吐气。我也是一直这样鼓励自己和他们的。”王也变得激动起来。

    “可是你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呀,这样的做法,我只能说欲速则不达,而且你的眼里除了大富大贵,剩下的就都是贫穷,其实世界上还有许多居中的人们和努力上进的底层。也是可以选择的!更别说慕容枫,那么好那么真实,如果是我,别说他条件有这样,就算他家徒四壁,和他去流浪,我也无怨无悔!”室友义愤填膺。

    “感情是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人终究要回归现实。”

    “感情是要些物质基础,但一个人再有钱,也不过是三顿饭,一张床,两个人努力,怎么可能会过不下去?恕我直言,到底还是是你的虚荣心和欲望太强了吧!”

    “算了,我不想再去说服什么和争辩什么,无论如何,我本质还是善良的,我热爱祖国,尊老爱幼,这样就问心无愧了。”王有些辞穷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便说更多的了,只是你这句恐怕是在强行浇灌自己的灵魂,而我的灵魂告诉我,要知行合一!我两不适合做室友,明天我就想办法搬走。”王的室友直接了当。两人的确对比强烈,简直代表着高等教育下的着两种群体和水平。

    慕容枫第一次自发喝得烂醉,吐了半宿,上杉不得不蒙着头睡了一晚,在东瀛的时候,哪能有这种待遇,不过他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快就将结束了!

    很快,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六月中旬,这时候,淞浦大公报社诞生了一部《国防论》,引起巨大轰动,而事实上这部杰作也几乎精准地预测了后来整个亚战东华战场战略态势的发展,作者是慕容枫的偶像!原永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一代军事巨擘,薛百里!

    说到此人,国内百姓可能不甚了解,但在军界,即使是在全球军界,薛百里陈方震的名号都是响亮的,尤其是东瀛,老一辈的人心中,对于他的名字,简直比东华的名气还要大,因为他毕业时是东瀛陆军军官学院的第一名,功勋卓著的蔡坡将军都屈居其后,一个东华留学生却领走了东瀛天皇的赐刀,这令东瀛士官毕业生全都颜面扫地,而且这群落败者当中的大部分成了东瀛二战的主要陆军骨干,诸如后来太平洋战场的陆军总指挥山下贞夫、侵华东瀛军总司令山本石根……

    在慕容枫的心中,薛百里将军就是无可争议的一代名士。因为他的一生都最大程度地符合了这个慕氏世代推崇并追求的名号,他不求功勋私利,不做军阀爪牙,一生致力国防建设,战略眼光傲视宇内……凡此种种,德才兼备、高风亮节是为其“名”;而智斗莫里尼、策动蔡坡反袁、办学不利即饮弹自戕!如此大义凛然、勇敢血性,是为真“士”!

    在慕容枫之后的战斗生涯中,此公的意志贯穿始末。尤其是《国防论》的扉页题词,那句放在任何时代都振聋发聩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中华是有办法的!”

    不光慕容枫如此景仰,上杉对此人也是非常敬畏,两人一拿到书,便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来。真知灼见的内容甚至令慕容枫潜移默化间抹掉了情伤。

    很快,薛百里在东瀛大本营的老同学们也参阅了这本可怕的著作,个个惊出一身冷汗。于是,上杉接到在华行动以来的第一条最高级别的密令——暗杀薛百里!

    恰巧在这个时候,薛百里应淞浦大公报社的邀请,来到了淞浦开展讲演,地点就设在圣约翰大学的礼堂内,这对于上杉来说,可谓是极佳的机会,他数着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这个他所钦佩的人。

    一星期后,陈先生按时抵达了淞浦,上杉精心谋划,志在必得,而就在行动的前夜,慕容枫却邀请他到兴国楼做客。上杉不耐烦地答应了。

    “最近给陈兄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是很丢人。”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比起这个,你我不如聊聊《国防论》吧。”上杉心不在焉。

    两人又开始聊开了,正起劲间,门口驶来两辆福特车,车上走下来一拨身着军服和警服的人。其中一名警官模样的男子介绍道:“陈先生,这就是圣约翰大学附近最具特色的酒店了,您请进。”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薛百里会提前离开守备森严的寓所,而且自动送到刀口来,上杉内心简直欣喜若狂!

    慕容枫一眼认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薛百里先生,另一个则是陈武洪警官,他真想上去要个签名,但那样做难免会被认出来,于是慕容枫只好坐在原地不动,一只手拿着筷子,遮住半边脸。

    “没想到是陈先生大驾光临,您快请上楼上雅间。”年轻的酒店经理连忙上前热情招呼。

    “不必了,孩子,这里就很好。”陈先生就近找大桌便坐下了。

    “这……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就只能屈就您了。”一行人全部坐定,服务生开始倒茶看菜。

    “没想到,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陈先生。”上杉小声说道。

    “是啊,简直大慰平生,先生果然为人低调,让人佩服!”慕容枫开心的说道。

    “东华有这样的庭柱,何惧东瀛军力,只要他还在一日,东华就能风雨不动!”上杉话中有话。

    “说实话,他就是我最敬仰的人,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将军一样为国出力!”慕容枫丝毫没注意到上杉的异样。

    “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先得告辞了。”上杉准备提前行动,慕容枫则谨慎地规避着陈武洪的目光,结完账,两人便出门各自离开了,他们不知道,这是彼此最后一次以朋友的名义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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