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抬眼看向广播大厦大厅悬挂的钟,六点三十分,还算来的及,七点半姜娴有个名人专访,部门主任决定派姜娴去,她算半个文字记者,主要负责社会新闻。

    去备采间的路上,她补了补妆容,白日奔波在外,头发有些微散,她干脆拿抓夹盘起,倒比平日温婉些,然后默记了一遍稿子。

    她要采访的是一位年轻企业家,也是A 市近年来的商业新贵,上半年捐建许多学校,名气渐大。姜娴见到那位李先生时,只觉他年经约莫与她相仿,却大有可为,李先生谈吐文雅,温和有礼。对采访间的众人都是一脸笑容,二人一问一答,相谈甚欢。

    采访结束后,工作人员进来调试设备,姜娴不自觉的瞧了他一眼,他似是有些疲惫,狭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隐约泛起鸦青色,却仍掩盖不住他的清秀眉目和盛满星辉的双眸,姜娴看的有些出神,李先生觉出她的目光,不知何意

    “姜记者,你已经瞧我许久了”

    李先生淡漠出声,嗓音低沉

    “抱歉先生,冒犯到您了,我只是觉得您的眼睛真漂亮,”

    李先生闻言只浅笑一声,双手交叉至桌前,身子微倾,问她

    “姜记者,我可以暂且认为您是在赞美我?”

    “是的……确是如此”

    她仿佛犯错被抓住的孩子般,脸颊鹜的飞起两抹红云,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春日桃花,她沉默地低下脑袋。

    李鹤洲觉得好玩,带点存心逗她的心思,刚要再开口,话却被小姑娘的羞恼堵了回去,她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害羞了。

    记忆那抹明媚的姝色如今已然亭亭玉立,但小姑娘貌似并没有认出他,七年未见,样貌一番变化,可李鹤州不信,也许在姜娴的记忆里,他只是个会给她买话梅糖的邻家哥哥,可当姜娴晶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眸子时、他又不信她不记得,他突然就想开口问问她。

    采访间的杂音入耳,盖过周遭的一切。李鹤洲望着姜娴突然出声

    “姜娴,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期望从中看出一丝异样,可姜娴只是低着头,从他的角度看去,似乎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顶,面前的女孩浑然不觉目光,闷闷出声,声音细若蚊呐,近乎喃喃

    “你是李……李先生……”

    “嗯?”

    他眸子微眯,似是不满意这回答,他看见姜娴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索性不再装傻

    “我记得、你…是,李鹤洲”

    说完便又低下头去。

    采访已经结束了、纷杂的人声渐渐褪去、屋内莫名陷入一种死寂,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娴仿佛能听到李鹤洲略微沉缓的呼吸声,想必是有些生气了,果然,他冷声质问她

    “既如此…为何从知道采访的对象是我,到现在,你还要装作一番陌生人的样子?若是我不曾问你,你是否现在就会立刻离开?就像当年那样?”

    李鹤洲认为从姜娴进门到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都不会宣泄这份积郁己久的情绪,但当姜娴真的亲口承认这份事实时,他才觉出掌心的痛意。他松开紧握的双拳,掌心的软肉被指尖硌出几个凹陷。

    “我没有不认得你,我只是觉得这只是采访…”她有气无力的回

    “只是什么,只是你当年没有一声不吭改志愿,没有阔别七年,不曾联系?”

    姜娴看着面前激动的李鹤洲,不知道做何解释,沉默无话。眼睛有些红,心里泛起浓郁的酸涩,无法启齿的话堵在心口,让她有些想哭。

    李鹤洲看着哑口无言,眼角甚至带些湿意的女孩,无奈地止声。再多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仍就有些气愤,但看着她,却最终还是选择收敛气焰,败下阵来,他似是累极了,姜娴听他叹息道

    “姜娴,我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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