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主府内修整了几日,也陆续有姑娘和若雪姑姑报备之后,出府去买些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若雪姑姑并没有做什么阻拦,都一一允诺了,只一条必须在规定的时辰之前归来。

    于是严千千想着去庙里求个签,保佑自己这次顺利落选,拿着那十两金子逍遥快活去!

    要说我们县太爷可真是个好人啊,严千千入府不久就收到她托人送来的“家乡特产”。正是允诺她的剩下五两金子,还有一封简短的信,上述:心愿已成,祝姑娘前程顺遂。也许是怕信件被人看见,说得十分隐晦。

    说到这里,严千千就想起来之前那颗甜荔枝。临行前,府里传出来消息说是最后一个被送走的是青光县的黎芝。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说是冲撞若瑾姑姑,以不懂规矩为由送回去了。严千千为她惋惜了一秒,下一秒却忍不住在内心欢呼起来,十两金子!十两金子!还有她即将到来的美妙生活。

    “姑娘,奴婢去请示过了,若雪姑姑说姑娘若是想去庙里祈福的话,须在晚膳前回来。其他的倒是没说什么。”蔓萝一脸笑意地从门外推门进来,“姑娘预备何时去啊?奴婢好去准备。”

    “需要准备什么?我不过是去上柱香,顺便祈福罢了。”

    严千千前世常去庙里求得就是财神爷了,且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只是求了财神爷多年也没有实现暴富的愿望。之前和阿爷在西峡县也不过备些些野果蔬菜,最多再给几个铜板已经是最虔诚的了。也不知道这里又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需要准备的东西又有些什么。

    蔓萝其实也愣了一下,她过往服侍的官家小姐,去寺庙祈福要提前几日焚香更衣,准备品类繁多的香奉,香油钱更是多则百十两少则二三十。莲衣小姐提前安排她过来服侍这个严姑娘,她以为是个有手段的,怎么好似是个不太聪明的,连上香需要准备些什么都不甚了解。

    “以往奴婢见各家小姐都需提前三日沐浴焚香,另备......”

    严千千听了一个开头,就觉得咂舌,果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自己都是那个没有见识的。

    “不必了,蔓萝,我只是去上个香,如今我们在这城主府内不必如此繁琐。心诚即可。”

    “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小姐。”

    “有趣。”

    罗莲衣看着跪在地上的蔓萝,听她汇报严千千这些天的举动。心诚则灵,倒也也不错,毕竟佛祖只渡有缘人。

    她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婢女递上银钱,“去吧,有异动联系你连月姐姐。”

    “多谢小姐。”蔓萝满心欢喜地接下罗莲衣的赏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严千千可不管这城主府内已经涌动地暗流,她要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好好看一看这座偌大的浮空城。

    大觉寺内。

    严千千瞧着眼前庄严的佛祖像,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保佑我顺利落选,以后能够不做个倒霉蛋了。还从口袋摸出之前积攒的五十个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入功德箱内。其实还是十分舍不得的,毕竟五十个铜板放在过去够她和阿爷不少日子的花销呢。若不是现在怀揣十两金子,她可做不出这般大方的举动。

    也不知道这浮空城的佛祖日日接受那么多香奉,会不会瞧不上她的铜板?

    毕竟她刚刚往里面放铜板的时候,瞧着里面似乎有不少银子。严千千一边想着心诚则灵,一边却思索着是否要再咬咬牙多捐一点香奉。要是佛祖不保佑她可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小僧明觉,不知施主是否有空?敝寺主持慧空师父想在后堂见一见您。”

    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佛号,转身看去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双手合十,低眉垂眼,一副慈悲相。

    “这位小师父,是在喊我吗?”严千千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是的,不知施主可愿随小僧去后堂见慧空师父?”

    严千千看了看天色,倒是还早,不如在这大觉寺逛逛也好。昨日可听蔓萝嚷嚷了好一会,这是浮空城最灵验的寺庙了。是什么最灵验来着?倒是有些忘记了。这大觉寺的主持定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当得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找这慧空师父求个祛除霉运的符箓。

    “请小师父带路。”

    明觉乖巧的在一旁带路,眼神却偶尔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慧空师父可好久不曾请人去后堂了,也不知道这个女施主有何特殊之处。

    严千千也察觉到了明觉的打量,只觉得这大觉寺真不愧是浮空城最大的寺庙,里头的小和尚也都是这样俊俏,和明觉双目对视的时候忍不住冲他甜甜一笑。给明觉小和尚看得都害羞了,连忙在心里默念一句佛号,不敢再随意打量了。

    “便是这里了,请施主稍后,慧空师父随后就来。”明觉小和尚将人领至后堂一处临水的院落里,站在门口,示意严千千进去稍候,“这位姐姐请随我去别处喝些茶水。”

    蔓萝本已随着严千千跨入院子,却被小和尚从后头喊住,脸上霎时浮上一层薄红。将一只脚从院子里退了出来,一声不吭地跟着小和尚去了别处。也没记得和严千千这个姑娘请示一下。不过严千千毕竟不是传统闺秀,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阿弥陀佛,问施主安。”

    严千千刚走进院子,就瞧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已经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两盏茶水,口中念着佛号。

    “见过慧空师父。”

    “施主请坐,老衲冒昧请施主来后堂喝一杯茶水,还请施主莫怪。”

    其实严千千还是不太明白,这慧空师父为何莫名其妙地请自己来着喝杯茶水。总不能是自己这倒霉体质,已经黑得发光,让这大觉寺的大师隔着老远便感受到了?也不知此时开口求这慧空师父帮自己去去霉运合不合时宜。

    “施主虽偶有不幸,但终将否极泰来。”

    而此时的慧空在和和严千千对视片刻之后,念了一句佛号,笑眯眯地对着严千千说了这句话。

    果然是大师啊,这还未曾开口竟已发觉她的困扰所在嘛!严千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炽热起来,目光灼灼得瞧着慧空。

    许是严千千发现这是位真大师之后,目光过于灼热,慧空大师笑眯眯地再度开口道:“施主不妨尝尝我大觉寺的竹叶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呵呵!”

    严千千低头看向眼前这杯茶水,乍看之下觉得平平无奇,但是仔细看去似乎觉得里头有波涛涌动,好像真的的不太一样。严千千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浅啜一口,瞬时觉得神台清明,唇齿生津,好似心中的烦闷都一扫而空了。

    “好喝。”严千千甚至还想再来一杯,不过未等她开口,就听见慧空大师说道,

    “好茶,不可贪杯。”

    她只好遗憾地放下茶杯,问出了那个不解的问题,“不知大师叫我.....”

    “老和尚,路过你这小院不知可否讨一杯清茶,我可是记挂你的竹叶茶,欸,你这是真有客人在?”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嘹亮的的男声,自顾自地推门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明觉小和尚跑得起喘气嘘嘘,“侯爷!我都说了,慧空师父有客人在。”

    严千千好奇地看去,这是个侯爷?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严千千盘算着这在浮空城里的王爷侯爷,只想到了一位和眼前这个男子年岁相仿,永安侯爷。

    之前若雪姑姑给她们补习的时候曾提到过,浮空城里有位永安侯爷,说是先皇长子永安王的独子,是个特立独行之人。别的王侯子弟平日里哪个不是溜猫逗狗、闲散度日,只他一个偏偏说要去闯荡江湖,请了好几个武学世家的师父教习武功,十七岁时武功已然是真武境。是那皇城中的佼佼者,也是最有可能,说到这若雪姑姑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夸了一句永安侯爷确实个武学奇才。

    只是这真武境,到底是个什么境界,严千千倒也不太明白。不过没有听着就很厉害的院子。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侯爷是不是,传说中的永安侯爷。瞧着倒是怪好看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他身上的那隐约流动着青光的袍子,那不会就是若雪姑姑说的青光缎吧。据说这缎子产自锦罗城,一年产量不过百余批,且甚少卖与别人,天秀阁的阁主每年只赠于与她交好的几家朋友。这价值极难估量。

    还好若雪姑姑讲这些的时候,她认真听了,不然见到如此珍奇之物也不认识,那多可惜啊!

    “无妨,明觉你先下去吧。小侯爷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讨杯茶喝了?”

    慧空大师摆摆手,叫小和尚先行离去。也不起身给这小侯爷行礼,仍是坐着原地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侯爷。

    “不过是闲逛至此,想找大师谈谈佛法,讨杯清茶。”这侯爷倒也不见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好茶!还是大师这里的茶最为解渴。”

    严千千此时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先行离去,只看着两人一人品茶一人闭目的样子,这模样也没有给人插嘴的机会啊。

    “这位客人,大师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这侯爷终于喝完那一口清茶,放下了茶杯,问向慧空,眼睛却一直打量着严千千。

    “不过是一位有缘的香客罢了。小侯爷这茶喝完就请自便吧。”慧空却拒绝了这侯爷的要求,挥挥手叫他快些走吧。

    “那这位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未等严千千回话,他就纵身一跃潇洒离去。这侯爷来得急去得也快,仿佛真的是路过此地有些口渴讨杯茶喝。真是个奇怪的人。

    慧空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痴儿。”

    然后便从袖中取出一方木盒,外表看着平平无奇,打开盒子却又一股奇异的沉木香气弥漫。

    “施主,这是我年少时,曾遇到的有缘人所赠的沉香珠,可驱邪正气。今日便赠与施主,愿能为施主解忧。”

    “这,未免太过贵重了.....大师,我不能收的。”

    严千千眼神扫了一眼,油润有光泽,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阵清香。吓得她连连摆手,不敢收下这看着就很贵重的沉香珠。虽然她是很想求慧空大师帮自己去去霉运,可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无缘无故受赠,再加上是大师年少时友人所赠,她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够收下的东西。

    “既然我与施主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既是缘分,不过一串沉香珠罢了,谈何贵重。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件能帮到小友的事物,有何不可收受?”

    对上慧空大师那双似乎能能看透一切的双目,再瞧着眼前的这串沉香珠,严千千内心十分纠结,真的很难抵御这样的诱惑啊。

    “若是小友觉得内心有愧,不若也赠与老衲一件回礼如何?”

    严千千身上并没有什么之情的玩意儿,但是她确实很想要去处霉运的东西。突然她摸到了一处硬硬的东西,是符箓。她把阿爷为她求的符箓从袖中取出,紧紧地捏在手里。这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符箓与慧空大师做交换。

    “丫头,以后如果遇到困难,抛一次铜板。天元通宝这面说明一定行.......”

    “海晏升平呢?”

    “海晏升平啊,海晏升平说明一帆风顺!”

    “阿爷!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嘛!”

    “呵呵哈哈哈,丫头,等你遇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别怕,有阿爷呢!”

    “小侯爷,你叫老衲帮你这个忙,可是违背了当初对答应王爷的承诺啊!”

    “老和尚,你莫多管闲事。”

    慧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忙帮的是对还是不对。当初他与永安王爷有旧,曾经答应过他,会在能力范围内替他照顾好这唯一的儿子。可这小侯爷啊,执念太深啊!执念太深啊!斯人已逝,何苦自己困囿于一方天地。

    黎元安手里捏紧了老和尚交给自己的香囊,她不该那样离去。而她,也终将替她去做好该做的事情。

    严千千手里捏着那盒子,人还是有些恍惚,本来她已经准备放弃沉香珠了,尽管她真的很需要一个驱除霉运的事物。可阿爷给自己求的符箓,或许没有慧空大师加持的那样灵验,可那是阿爷走了那么远的路途为自己求来的。那老头平时里不信什么鬼神,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还跑那么远去求了旁人口中最灵验的符箓。它或许不像沉香珠那般珍贵,可是那是老头的心血。

    不过老头若是知道,肯定会狠狠敲她的脑袋,“笨丫头,一张破符箓而已,哪有沉香珠珍贵,怎么还不舍得换!”

    只是后来慧空大师并没有要阿爷的符箓,“这是小友亲友心血,与老衲来说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我瞧着这香囊甚是喜欢,不知小友是否可以割爱,赠与老衲?”

    “可这并不值钱,五个铜板.....”严千千低头看向挂在腰间的一个旧香囊,已经有些年头了,可她舍不得换就一直留着。

    “可我却十分喜欢。”

    严千千从腰间解下这个香囊,递与慧空大师,“不过这其中香料是我在山上采摘的药材晒制而成,当初为了凑齐其中的一味药材,我还差点摔进那捕野兽的洞穴里去呢。”

    想到那时的倒霉之事,严千千郁闷地叹了口气,自己自从来到这异世之后多半遇到的都是倒霉的事情,真的迫切地想要摆脱在这境地啊!

    “这正是它的珍贵之处,小友便赠与我如何?”

    慧空大师看上去真的十分真诚,严千千也确实很难拒绝大师加持过,能够驱邪正气的沉香珠。于是半推半就间,就接下了慧空大师的这份贵重之礼。

    希望它真的能为自己驱邪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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