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背后那个男人,啧了一声,逐渐不耐烦

    如魔音绕梁

    沃施俏魂灵出窍去了半刻,不由哆嗦得愈发厉害,嘴巴虽不受脑子控制,却依旧很是实诚:“没,绝没有,道友你更加可怕”

    “这句是否能理解为”,那声音停住一息,尾音上挑并拖得老长,“你在咒我?“

    人在极端危险的时候,感官会变得尤为敏锐,魔也如是。

    沃施俏此刻就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聚拢过来,要把魔吞吃入腹

    魔连忙转头,啊!果然是掌门的容姓师兄啊!

    吾命又休矣!不过遇事总要挣扎一下,得要说些什么才好,比如赶紧讨饶,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容可舒没搭理,自顾挑了个敞亮位置,松松脚,赶巧就挡住魔顶头的月光。

    他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语气还是那般淡淡,

    “不曾想你看似老实,倒是个倔的,还不死心想着处处魅惑上君,哼”

    容可舒吐字很慢,语调平缓听不出喜乐,不过这次,哼得格外重,一下突出了重点

    魅,魅惑上君?

    谁是上君?上君是谁?同他何干?再过三辈子都觉得冤枉诶!

    五尺大魔只恨自己口拙嘴笨,险些滴下清泪来

    “解释解释”,眼前男人又往前挪了挪

    魔习惯性地虎躯一颤,瞧见眼前危险,正逐步凝结成实体,自己这项上魔头,紧挨着人家利齿獠牙

    真的还不如撞鬼呢

    沃施俏承认,曾经那个刚入宗的魔,确实曾对捞自己上岸的时掌门,有过些许迤逦幻想。

    但是啊,有谁经得起三天吃上九顿揍啊!

    曾经就是曾经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好好一个魔,清清白白,努力工作,向来没惹过任何人!

    容姓男子右手攥着折扇,有节奏的在轻敲着自己左手,扇子拍一下,魔就抖一下,乐此不疲,“难道上回在海底还没聊明白?”

    揍吃的多了,沃施俏脑筋再迟,也多少长出些经验来,“对天发誓,对时掌门绝无半分私心”

    “哦?可我瞧着,今日你同掌门就说过许多话来,说着说着怎么脸还红了”

    魔睁大了眼,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容可舒笑得很灿烂,“随口蒙你的,没想到哎…”

    “…”

    沃施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闭眼等拳头

    无事来一顿,倒也不害命,乐观一些就当做被动淬体了

    闭眼的等待是痛苦且漫长的,魔愣是煎熬了半响都没动静

    所谓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意思就是魔越是怕,人家心情越是好

    容姓男子此刻的心情就不差,至少额外多了一份耐心,接着前话再问:“所以?”

    魔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拍着胸脯,保证得迅速:“真的绝对不敢,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呐!”

    也许是魔的胸脯拍的够狠,也许是魔的神情太过壮烈,又或是他的语气过分悲凉,倒让容姓男子额外生出一抹同情来

    “挑重点,说原因,既然不敢,那为何还贴着我师妹?”

    沃施俏心内大喊冤枉,面上又不敢不服,只试探地说:“为,为了正经工作?”

    “正不正经你自己不确定?” ,容可舒一改轻声漫语,陡然严肃,蹙眉瞧着魔

    魔瞬间哑了火,缩着脖子,在这一瞬之间他又迅速经历过一遍走马灯

    “嗯?”,容可舒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

    编!编也得编出些像样理由来

    魔几乎掏空了毕生经历教训,终于急中生出智来,

    “因为在下被悬赏已久,出来渡风只怕一个不慎被要了性命,大王你瞧呐,在下工作起来十分勤快,若因伤今后都不能替掌门分忧,那忙着受累的可还是掌门呐!”

    看着魔真诚的双眼,容可舒嘴角抽动,表情有一瞬扭曲,“大王??“

    怎么他的马屁总是拍在马腿上啊!

    沃施俏又缩回去了,悄莫声问:“那,那容尊上,喜欢哪个称呼?”

    容可舒给了一个‘乱喊弄死你‘的眼神,一边好脾气地摆手,“继续”

    若是以往,魔早就在吃揍了,不过今日眼前此人还听得进去话,那大约是准备从根源解决问题,一劳永逸的

    魔求生欲拉满,疯狂暗示:“所以只要,那悬赏令能…”

    容姓男子想了想说:“谁的悬赏?”

    沃施俏有一说一,老实回答:“灵昭”

    “你记得今日说过的话”,还是那声温厚嗓音,那个淡淡语气,毫不掩饰,表达着无穷的威胁。

    沃施俏只记得视线内一道黑袍甩过,意识随之淡去。

    再睁眼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很朦胧

    他还躺在原地,四周有光,天已微亮

    店里伙计在旁低低说着,“这沃队昨日…”

    沃施俏脑袋嗡嗡得,听不真切话来,想来担惊受怕一整夜,倒终究是没吃上打。魔逃出升天,应是好事,此刻却心头更虚了

    没有痛,哪来的快?

    身体上的创伤能随时间疗愈,心灵的创伤确实持久而弥新的。魔昨夜欠了一顿,今日就生怕被惦记

    影影绰绰之间,他听见还有个姑娘在旁,摇头叹:“哎,难得出来一趟,何苦这般紧张呢…”

    魔只觉嘴被掰开,被塞了颗丸

    药丸入口竟还有些甜,他抿嘴,不小心碰到那姑娘手指,

    等等?这声音好像是时掌门呐!

    那容大王莫不是准备钓鱼似的套路他!

    魔瞬间清醒,一下蹦起来,环顾四周没见着那个幽幽的视线,大呼不对。

    一时生了急智,搓手面朝天顶反复嘟囔着,‘没碰着,绝对!没碰着!’

    乍看起来,这魔的精神状态堪忧,就,多少有些不正常

    前因后果看起开,就好像是加班加成了变态

    “不是,沃队,沃队你怎么了?”,时秋奇怪,快步上前去拍他肩膀

    不想方一触到对方,这五尺大魔哆嗦尖叫着,‘不要不要!’一边就跑得老远躲起来

    时秋被惊住,满脸莫名,检查自己手掌,又去打量躲在柱子后头的沃施俏

    伙计同时秋大眼瞪小眼,终究忍不住问:“掌门,沃队是不是工作太多,睡得太少,疯了?”

    时秋:“应该不会,再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临泱苛待管事的…

    魔冷静了片刻,隔着老远又冲时秋哈腰,中气十足,对着虚空处大表忠心,“我错了!”

    伙计又瞧了时秋一眼,这次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时秋:“…”

    一阵沉默

    伙计贴心道:“难道魔族比较容易撞邪?”

    就算不愿意,此刻也不得不赶紧顺着坡下台,时掌门默默点头,“看着像…”

    沃队今日是铁定要休息了,还好一切准备尚且充分,未有乱套。

    柏烨得知状况,自告奋勇预备一人兼顾内外,展现一下自己卓越的管理与应变能力。

    不过,时秋想也没想,当即严肃驳回。

    一个魔因工作太过努力,都着了疯道,谁说不是天底下头一份?

    这另一员大将可不得,妥善保护起来。再疯一个,唯恐不好收场呐

    缺了人管事,掌门便自己顶上,兼了这第一日的店内管理,要说也没啥事,处理舆情罢了。

    临泱新开的铺子门面不大,是个雅致偏窄的三层小楼,胜在位置不错,位于闹市坊首。此刻楼外张灯结彩,特来喝彩的一众鸟族自顾停在瓦当,檐角,展示优美仪态,华美羽翼。

    何时见过妖族自愿倚楼成招牌?传说中仙山楼阁才有的待遇,这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店铺大门敞开,一眼看过去,那价重千金的灵布制衣,竟未居暗室阵法,反而堂堂随意摆放,层见叠出,规规整整出现货架之上。

    从何时起灵衣制服也能似寻常衣袍般售卖了?整个渡风怕也无这般多有钱修士呐!

    来往路人,修士皆驻足,再抬头只见楼上立满,五光十色从未见识过的妖鸟族,悠然展示华美羽毛。

    无处不显贵,无处不雍容。

    路过修士眼热万分,不甘心囊中羞涩,见门口伙计招呼生意,不由去问,“这灵布制衣所售几何?”

    就为好生听一听价格,教自己死了这条心

    伙计淡淡:“最低三百灵石便可”

    “多少?!”,百灵石,富有些的凡人都买的起,于修士而言,攒攒也有了,不足为奇。

    伙计特意比了个手势,“三百”

    寻常法衣哪样不是万数计的,修士满脸不信,“莫不是在唬人”

    “怎会呢,今日开业还有折扣呢,客官一会自己瞧瞧去?”

    伙计借过一步,修士不由自主地窥见店内情形,那散发着珠光宝气的衣衫正诉说着风华,默默等候有缘人。

    那可是灵衣呐!美观实用,贵气大方,穿在身上,尽显仙风道骨,危机时刻不定能为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宝贝。

    贵的东西往往只有一种缺点,那便是,贵。

    寻常散修用不起

    可惜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是个人谁没肖想过?想自己穿戴贵重,松风鹤姿般仙家模样?

    只要百石即可,在这之上竟还能打折?

    那修士心动不已,本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原则,照伙计指引排队等开店去了。

    不过片刻,一传十十传百,铺子门口已排满城内慕名前来的人潮。

    “吉时到!开业剪彩!”

    时掌门上前,熟练提起金剪,抽刀断丝,红绸彩球落下。

    临泱仪式素来简朴且实在

    “开业!”

    一众人接了个喜气,随即热热闹闹流入店内

    时秋听了一阵楼下阵阵惊呼声,情绪颇高,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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