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去将圣物讨回来呗?”,时秋定睛问

    孔玄嘶了一声,将‘怎么可能’几个大字写在额头上,要笑不笑低头恹恹道:“我问了他不给,说东西是自己跑去他那的,没法子还”

    这钥匙长腿?好个大忽悠

    时秋又问:“所以容长老是知道圣物用处的?”

    小侄儿点头,“当然了,这东西就是从前那几位神族遗留给捣鼓出来的”

    既然知道还不还给人家,可不是欺负小朋友嘛!这,这可是红果果的职场霸凌呐

    听不下去的时掌门,忍不住来评理:“从前且不论,他现在就是个人呐,难不成还想自己当妖族领导了?”

    反观孔玄却不以为意,眨巴着一双真诚的眼,“这可说不定,硬来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容叔公说不定就是想找些乐子呢”

    “…”,这倒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吧

    容师兄这个恐怖大王的形象当真是深入妖心。时秋摇头接着朝地心府走去,算了,下回见到人了她自己好生问去

    地心空间没有日夜时刻常亮,时至夜半,多数大妖已经回去室内紧闭门窗,落下厚实布料,再辅以结界法术以此来模仿夜晚时光

    时秋穿过羊肠小道走了近路回来,一路看过来只有卢放这屋门窗大开毫不遮蔽,夜深人省之时还叮叮当当直响,屋里头火炉正燃着,火舌偶尔窜出窗户来,都不必靠近都能感觉哪里异常灼热

    感觉在那呆上一会,人能烫熟了

    时秋在外站了一会正犹豫要不要走进去,只见朱厌热得恹恹从火气中走来

    “卢道友…他说要想要尽可能呼吸地心的‘新鲜热气’才好锻出好东西来”,毕竟是紧急订单,这一批镂空玉坠子要在两日之内,两山宗小分队出行前完成才行,朱厌陪着卢放也没打算睡觉

    “…人还是不能活得太用力啊”,要不是有朱厌看着,卢放这人疯起来迟早给自己炙了

    朱厌嗓音撒哑,开口还没说几句,嘴唇便裂口出血,猴抹了一把嘴,“屋里有按降温阵法,卢道友不肯开”

    看这样子,猴已经在里头劝过许久

    时掌门心中愧疚安慰:“好歹也劝过了,别放心上”

    玉坠子看起来成色透明,实际却不是灵玉,而是从一种青色矿石种提炼而来。卢放原先闭关正是在研究如何将此类矿石提纯,初有成果之时便收到时秋的炼器需求,就直接用上了

    “是啊,我劝他说‘别家都遮上帘子,关闭门窗都是有道理的’,卢道友说‘别家是别家,我家是我家’”

    “那他可用上术法灵器来降温?”,凡胎肉骨到底脆弱

    “胸口背上背了两桶温泉水,说是以毒攻毒,以热制热,朴素的才是最美的”

    时秋闻罢,偏头朝屋里瞅了瞅,卢放露着膀子在火炉边一步一晃,一锤一提敲打着原石料

    前胸后背障碍物过大,动作施展不开,他有些嫌弃,干脆将水桶卸下来直接扔在一边。那桶里的水晃悠晃悠,淋在地上,瞬间成了水蒸气

    衣袍不穿,法阵不摆,不用任何措施踢踢踏踏站在高温烤肉板上工作,再如何适应高温环境时间一长也必定炼出内伤来

    可卢放脸上只见得到狂热与兴奋,全不将钝刀子割肉的隐痛当回事,恐怕再不予以介入,另一种微妙特别的个人爱好就要觉醒了

    时掌门:“…”

    来临泱发展的人人妖妖怎么一个个的都急着释放天性,不活出些变态来,好像对不起宗门培养一样

    朱厌摆弄着一旁的风来阵,想从外部解决问题

    稍久,一股凉风精确吹进飘着火星子的屋,卢放立刻察觉,“这也太凉了快些关掉,妨碍炉温,要紧时候莫要碍手碍脚”

    朱厌被说委屈了,“怎么办吧掌门,跟着位处久了我猴都快活成受嫌的老婆子了”

    时掌门叹息一声,说让猴在外头等着自己便跨步进屋。半柱香不到功夫人出来了,窗户门帘也全拉上,卢放显然不再执拗于那点空气加成,到底还是用上法术来降温清凉

    朱厌大感好奇,“这是如何做到的?”

    “简单,我说今后藏宝阁领原矿,需出示体检健康证明,而且受伤强制休假,不许开工”

    “掌门,这已经属于威胁范畴了吧…”,朱厌表示迟疑,不过猴很快不再纠结地耸耸肩,“也好,怕就怕我地心府煎出个人干来”

    玉坠护身符的设计样品最终愉快的敲定了,

    等着整批生产完成前,时秋又将石符上没研究明白的日月阵法琢磨一通,画出石符设计概要,又试着自己加入阵符运作。

    其功能倒也算俱全,像模像样的,不过要论施法速度,论爆发力却与寻常纸符并无二致,并无初探石符,又或是发现梦中情阵时的惊艳之感

    差只差毫厘,结果却有失于千里,就缺最后一窍未通了

    私以为,日月阵法最大的特点莫过于阴阳交融,生生不息而不令五行气绝,是以威力惊人,瞬息万状

    而她如今对阵道的理解尚停留在‘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得阶段,他日若能悟得阴阳相融,那对阵道理解必定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西峰心忧老友状况,这两日尚在外查找线索,不曾归来。时秋只好抓肝挠肺地等,耐着性子不再去想那梦中情阵

    多余的时间里时掌门细细交接了公务,确保门内一切机能正常运转,储备的粮食也足够过冬

    鉴于近来事忙,临泱门人无心教授课业。时秋得了空便亲自下场分别指导弟子们的阵术,法术,各类基础,甚至还有剑法。

    只是感受不太好,心酸心忧对半开,一趟视察结果不甚理想

    凡跟着大妖师傅修行的临泱弟子,别管用的谁家心法谁家口诀,也别管亲授不亲授,所有人除体术锻炼得当,其他的一切都不太能看…

    望着眼前灵气运转得七扭八歪,长期被各行师傅放养,只能四下蹭经验,到处蹲大课,艰苦硬学,实在学不明白只好日夜醉心健身壮体的结实弟子们,时秋一声长叹自肺腑而出

    在场的要么敦实彪壮如金刚芭比,要不然就虎背熊腰似铁汉巨石,与寻常那种秉承天人仙风通真达灵,道行高深却又低调内敛的道家风骨,竟然一点没沾上边…

    鹤骨松姿是不肖想了,外貌特征只能用‘一拳一个小鸟妖,一腿一棵千年树’来形容,凡事不过则矣,过而不美呐

    临泱就这么水灵灵的,给办成了肌肉作坊

    甚至头排那两个练得好的弟子,直接放弃了引灵入气,运转大小周天,交作业般一直冲她展示胸肌腹肌

    时秋表情僵硬,倒是也不用这般努力…

    瞧这情形,临泱还真就过于重视商务拓展,轻慢了人才培育,苗子好像自由生长得过于野性

    时秋问:“是哪位长老教你们这样修炼…强身的?”

    “容师傅!”数排弟子统一自豪作答,只闻其名便笑容灿烂,恍亲若一家

    “啊,又是师兄”

    当初就不该逼着容师兄去海底讲课,哪知道是弊大于利啊!时秋追悔莫及,“都教,教了些什么?”

    “做人/做妖拳头硬最要紧,所以大家优先练了外家功夫”

    “…”,好歹教也教教剑法啊!

    时秋打开小本,记录下一则深刻的教训:

    现教育缺乏多样性,策划临泱基础素质教育改革,势在必行,尤其是阵法要从娃娃抓起,临泱特色怎能不精?等开春回来,这般这般…

    两日时光很快过去

    临行前出于人文关怀,时秋去了柏烨洞府慰问伤神员工,只是不成想家中无人,人竟在工作室。

    一进门只看柏烨在柜台后边,流着眼泪对账簿,显然还未走出友人身死之哀,可纵使如此艰难的时刻此人竟也没有放弃工作,甚至不愿告假一日

    “左右今冬歇业,正好给自己放几天假吧”,时秋也不提那一死一伤两名弟子,免得柏烨伤心

    “掌门稍等,马上便好”,柏烨一边抽泣着,一边分神打着算盘对账本,很快便抬头对店员说,“这里确实差了半个数再对一遍,要实在不行…这零头就抹掉吧”

    如此感性与理性并存,如此一心多用,这种‘卷自己却不卷道友’的工作态度反而很难提出放假意见…

    柏烨突然看过来,“掌门莫提了,此时工作可分散注意力”

    “是,你也太莫心伤一切保重”,她的想法都写脸上了不成?

    柏烨若非修为浅薄这趟定是要同去的,他低头沉默了片刻道:“大山中危机四伏,若是救人困难,掌门切不可为此再行冒险,实在不成就告诉她不必担心家人生计…”

    事尚为竟,柏烨却已做好了最坏打算

    时秋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宽慰最后只说,“好”

    出门前最后一件要紧事,找个靠谱的委托中央阵令——若有人来犯,引阵攻击便需行此令,责任重大,行令之人最好头脑灵活,知进退

    时掌门决意委托重任于小狸

    “要交给我来?小狸我道行尚浅,且也不是临泱长老呐…”,四爪落定一地濡湿,小狸疯甩似的抖才蓬松了绒毛,咸鲜海味,显是刚结束晨间修炼从海边回来,

    “如此岂非越级行为,这怎么能够…”

    越级办公最是容易得罪人,小狸不愿,果然成熟的妖要的就是人情世故

    时秋执意将阵令递出去,“对外就说操作阵令需提前训练,没时间换人”

    小狸还是想婉拒,“那不如将沈长老快快召回来?”

    她的龙…说实话沈子高那时不时的缺心眼的性子,实在让人怪不放心的

    只是这话自然不好随意说出口,时秋生了心思撺掇:“怕什么?小狸你祖上陆吾守的可是神族山门,今日看守临泱用的也是祖传手艺”

    “可…”,盛情难却,小狸踌躇片刻还是接下令来

    时秋又劝:“小狸如今是年轻了些,可谁无少年时?等小狸长大,谁敢不喊你一声长老,这次不过是提前交予你任务罢”

    知道说不过,小狸化作人形必不得已将阵令收入怀中,“到底是时掌门,画的饼那是又大又香难以拒绝呐”

    “…自然”,就当你是夸人吧

    “居要职行要务,掌门今后莫要如此了,难为我不好做人呐”

    被教育的时掌门:“是是”

    狸若有老成继续叹道:“哎,临泱竟然这般中门大敞人力空虚,如今情急时刻竟都轮到我来执令了”

    “…”,都说的什么大实话,小嘴叭叭还挺毒

    不过确实,这一走带出去一批中坚力量,宗门还真就挺空虚的,令掌门莫名心慌

    她临行来走上一圈本是为稳定人心,结果人心一个个都稳如老狗,倒是换做她被说得有些心不定

    心慌慌回到梧桐小院,带上行李捎上孔玄

    时秋亲自推开院门,山下镇子恰巧打响清晨第一声钟,初升薄光穿过门洞透进来,日照生暖,晓晨随疏钟

    万物生气正勃发,深吐息一番,露气沁凉可以养心,时秋也收拾完心情再出发

    没出两步,时秋见到一高一低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青丘老小两狐狸静静站在门后等她,小狐狸斜依在墙上偷懒,见来了人赶紧站得笔直,又撇过头去瞧老狐发没发现

    老狐狸照旧是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笑眯着眼,只管朝时秋施礼一拜:“时掌门只管放心去吧”

    小狐狸有样学样,也半生不熟道:“只管放心去吧”

    “…”,这话听着怎这般不吉利呢

    “此行凶险,若有意外,老夫会帮忙照顾临泱生意的”,老狐眸中精光闪过,皮笑肉不笑,骇得时秋心头一凛

    “客气客气”

    青丘肯照料生意那是无妨,怕只怕昨日刚入了股的狐狸心野手长,想将临泱一口吞并回家,那今后这里岂不就成青丘山分山了…

    她白收拾完心情,这下要能再放下心来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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