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一片安静,江澄瑾并没有回复她。

    应该是药效发作了吧?

    云儿一阵欣喜,害羞却又大胆地往前走,纤纤玉手拉开了床帘。

    她与江澄瑾直直对视上。

    江澄瑾望着她,眼神如寒冰一般几乎要将人的骨头都冻住,可是细看那冰川之下,却又有汹涌的岩浆在滚动。

    他躺在床上,衣衫微微凌乱,眼尾微红,勾人极了。

    “殿…殿下,您不舒服吗?”

    江澄瑾瞥到一眼她身上的薄纱,并没有看真切,便嫌恶地挪开视线,不愿再多瞧一眼。

    云儿被他冷漠的态度刺到,反而更起了征服的欲望,她手脚并用的爬上江澄瑾的床,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让奴婢帮您吧~”

    她的一双眼睛勾魂摄魄,却又带着花季少女的青春懵懂,吐气如兰,身姿妖娆。

    江澄瑾再也忍不住,冷冷出声:“滚。”

    云儿仿若听不见似的,更加使出浑身解数:“殿下,您中了药,您需要我…”

    “你…你!药是你下的!”

    江澄瑾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她,满身怒火。

    云儿觉得此刻木已成舟,便不再否认:“那又如何…殿下,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殿下,我知道您想要我。”

    “殿下还忍着干…干什么呢…”

    最后一句,云儿的尾音微颤,此刻她终于觉得不对劲。

    因为——

    整座寝宫突然亮起来,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在光芒之下,一切黑暗仿佛都无处遁形,只能原形毕露。

    她伸手挡住灼人的光线,呢喃道:“怎么回事…”

    初二双手抱臂走进来,她身后跟着江澄瑾宫内的所有人,包括被人钳制住的文书。

    云儿也看到了文书,更看到她眼里不可置信的神色,而后,那不可置信便逐渐转化为失望。

    她狼狈地移开视线。

    初二一脸严肃,嗓音冷厉:“你说怎么回事?殿下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利用殿下的这份宽厚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被拆穿的一瞬间,云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此刻又羞又懊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或愤恨,或失望,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初二手一挥,两个力气比较大的宫女当即上前把云儿给一左一右架起来。

    这一刻,云儿的羞耻心达到爆棚。

    她被架着经过众人——

    听到文书失望的说“是我错信了你”。

    也听到最粗鄙的散役说“穿成这样…伤风败俗”。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不过是想取代慕昭在殿下心中的位置,想给自己漂泊无依的未来找个依靠,想要成为隽逸的殿下枕边之人…

    她何错之有!

    她没有错,错的是偏心的殿下!

    云儿突然转头,愤恨地对着从床上起来的江澄瑾说:“殿下!我究竟有哪里比不过慕昭,你为何从来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听到这话,江澄瑾霎时沉下脸色。

    他抬起手,两个宫女当即停下脚步。

    云儿看着步步逼近的江澄瑾,许是因为此刻她已是穷途末路,反而大胆起来,一次性将在心底积压已久的话说出来——

    “我陪伴你五年,一直勤勤恳恳地帮你打理宫中事物,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角落传来一声嗤笑。

    所有人转头看向初二。

    刚才没忍住笑出来的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示意他们转头回去看着云儿。

    初二忍住笑后,止不住想:这云儿论心计,论容貌,论气度,哪里都比不上阿昭姐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江澄瑾想要动手,但是嫌云儿脏,他的手伸到一半,却又缩回来。

    恰好站在他身旁的初一立马反应过来,有眼色地双手奉上一块丝帕。

    江澄瑾拿起丝帕,避免自己和云儿直接接触,随即紧紧扼住她的咽喉:“任何人都比不上她,也没有人能够诋毁她,你算哪根葱?!”

    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上,视若珍宝的人竟被如此诋毁。

    眼瞧着自家殿下要发疯,为了他的形象考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初四出手,将多余人都带出宫殿。

    后来,没人知道那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云儿容貌尽毁,又被贬入掖庭做贱婢,日日磋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掌事宫女一职,则由新来的初一担任。

    云儿被抬出来的时候,几乎落了满身的血,在宫殿门口的明暗交界处,她恍惚之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慕昭!

    这个慕昭比起五年前长大了,五官也更加精致,正岁月静好的对着她笑。

    怎们可能是她?

    云儿惊恐的瞪大眼,失声尖叫道:“有人!有人!”

    架着她的两个宫女也有些害怕,她们问:“哪呢?”

    云儿颤抖着手,指尖往那个方向一指。

    两个宫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哪有人啊?你别想拖延时间,我们现在就把你拉去掖庭。”

    云儿流下眼泪,小声道:“真的有…慕昭,她就在那里!她肯定是来报复我的…”

    却没有人再相信她,只加快脚步把人拉走。

    宫内,江澄瑾唤人打了盆水,用力地洗干净自己的手。

    慕昭吓完云儿,转身从窗子处跳进来,看他这副模样,冷声阻止:“好了。”

    “有心去做这种事,就要自己承受后果,你自己都嫌脏,干嘛还去做呢?”

    江澄瑾委屈巴巴地抬头,嗓音哽咽:“可是…她诋毁姐姐。”

    慕昭一贯是不解风情的,她疑惑开口:“诋毁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没生气,你这么生气做甚?”

    “有些事不必太计较,心胸宽广一点,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交与掖庭处置就是,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慕昭今天也大为震撼,她没想到江澄瑾还有这么多手段,这样暴戾的他是她以前从未干过的。

    系统发布的任务可不止是登基,还要让江澄瑾成为一个明君。看他有歪掉的趋势,慕昭必须及时纠正过来。

    江澄瑾更委屈了。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姐姐还噼里啪啦责怪他一大堆,字里行间竟都是说教意味。

    他张开手:“姐姐…抱。”

    慕昭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都打下去:“多大的人了还要抱!”

    “还有,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可知,今日那茶里下的若是毒药,而我不在你身边,你当如何?你想过后果没有?”

    江澄瑾低下头。

    今日的事…确实是他失算了,江澄瑾只想着文书是对他忠诚的,却没有想到文书心性单纯,容易被利用。

    他自知理亏,闷声回应:“我错了…姐姐。”

    慕昭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想到了那一层,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所以,你身边的人,并不是忠诚就够了,还需要脑子。”

    “你若要继续留着文书,便需要好好教她,以免埋下祸端。”

    江澄瑾通通称是,最后拉拉她的衣袖,有点撒娇意味地说:“还好有姐姐在我身边。”

    慕昭被他的笑容一晃,然后理智回归,戳了戳他的鼻子:“你个油嘴滑舌的。”

    “夜色已深,睡吧。”

    *

    次日一早,江澄瑾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立马睁开眼,然后隐约察觉到那是什么,试探着将手往下摸去,触碰到一阵微凉粘腻。

    脸色瞬间爆红,江澄瑾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他昨晚竟在梦里对姐姐…

    肯定是药效还没散。

    初一一早就听散役宫女说:“今日殿下也不知怎的,起了哪门子的兴致,竟要自己冲洗衣物和被衾。”

    她当即把江澄瑾的异常汇报给慕昭。

    谁知慕昭却摆摆手,说道:“以后你就是三殿下的人,应该忠于三殿下,他的事情不必告诉我了。”

    初一有些不舍,但她一向听从慕昭的命令,慕昭说往左走,她绝不往右。

    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情愿,初一还是答应下来。

    慕昭照常坐在院子中的玉兰树上,摸着下巴。

    她能猜到江澄瑾奇怪举动的原因:这个年纪的少年,确实血气方刚,有时候晚上起来就会发现…

    咳咳,这也是在这个年纪给他们安排司寝女官的原因。

    她要管江澄瑾,当然是全方面的。

    所以他的司寝女官,也该尽早安排起来了。

    昨日是国子监旬修,今日江澄瑾便要去国子监上课了。

    慕昭一时间竟想不到司寝女官的人选。

    几日前通过考核的女官现在已经进入宫中各司工作,江澄瑾的司寝女官只能等生辰当天皇帝赐予,或者是提前从宫中提拔一个自己喜欢的。

    第一种方法就怕是别宫的探子,而且皇帝赐予也不好拒绝;

    第二种方法更是难办,从这几日可以看出在宫中,江澄瑾并没有属意的人选。

    其实慕昭觉得文书还不错,心思单纯,而且忠于江澄瑾,被云儿利用后更是懂事许多。

    系统能共享慕昭的想法,它笑了笑,问她:“你怎么不让他自己选?”

    慕昭理所当然:“他自己选,万一选错人了怎么办?可莫要日后多出一个妖妃,扰乱君心。”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系统继续诱导她:“这时候你怎么不让他自立自强了?人家的枕边人当然是自己选了。”

    慕昭偏偏没有按系统想要的方向走,反而恍然大悟道:“你说得对。”

    “若是选错人了,大不了日后寻个错误踢出去便是。”

    “行,此事我不管了!”

    系统放弃挣扎:目前看来,慕昭对江澄瑾真的没有其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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