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劝不住他,慕昭索性由着江澄瑾去了。

    此次疫病与慕昭经历过的那种并不一样,故她虽有之前的药方,却还是需要改进。

    初三在药理方面颇具天赋,许多新奇的想法能与慕昭互补。

    “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所以一定要万分小心。”

    初三对着药方琢磨了一番,说道:“既有发热红疹,恐需清热解毒的药材。”

    “不如加一味温心草?”

    慕昭摇了摇头:“我想过,可——”

    她伸手指出药方上的一味药材,开口:“温心草与这味药材犯冲,两端对冲,有害身体。”

    “确实如此...”

    到了傍晚,医官来报少年的身上已经起了浅浅的疹子,密密麻麻,看着瘆人。

    慕昭的营帐中一直点着灯,江澄瑾陪在她和初三的身边。

    直到初三已经困得闭上眼,慕昭手一挥把人放走,看时辰不早,便将江澄瑾也撵出去。

    最后,时间太晚,连江澄瑾也走了,慕昭打着烛火仍在思考药方。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每分每秒都珍贵无比,丝毫不敢懈怠。

    眼皮子开始打架,慕昭打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强打起精神。

    烛火被风吹灭,慕昭的头随之“啪嗒”一下磕到了桌上,撑不住睡过去。

    *

    一大早,医官来报少年身上的疹子开始发红肿胀,大了许多。

    慕昭发现自己趴在书案上睡着,连忙爬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有点昏。

    外面天色正好,慕昭被耀眼的天光刺痛眼,她走到初三帐前将人喊出来。

    江澄瑾的营帐就在旁边,听到呼喊后他也顺势出来。

    慕昭没休息好,还困倦地靠在营帐上,突然被江澄瑾从背后拍了下肩膀,被他吓一跳。

    她转过身,还没开口,却见江澄瑾反而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姐姐,你怎么如此憔悴。”

    他的眉眼间均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甚至急忙的上前一步。

    慕昭摇了摇头:“昨晚不小心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你啊你。”

    江澄瑾刚想说教她,可看到慕昭疲惫的模样,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叹气,还是忍不住说:“我昨夜走时便让你早些歇息,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否则,那些医官是要来干嘛的?”

    慕昭敷衍地点点头,却在江澄瑾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眸微亮:“对啊,快...快找人将药方誊写,发给各位医官,可完善者重重有赏。”

    江澄瑾不禁伸手戳戳她的脸蛋:“好了,我马上让人去做,姑且让那些医官想想办法吧。现在,你,马上给我回去睡觉。”

    “不行。”

    “不行也得行。”

    江澄瑾难得强势一回,捏住慕昭的肩膀就把她往她的营帐方向推,还不忘大声朝着初三说:“不用出来了。”

    慕昭的嗓音有气无力:“你这就是仗着初三是你的人。”

    “是,不仅初三是我的人,你也是我的人。”

    “所以你要听我的话,乖乖去睡觉。”

    江澄瑾见慕昭没反驳,继续劝说道:“再说,要保持充足的精力才可以完美地做事,说不定姐姐一睡起来,就想出来了呢?”

    慕昭其实想反驳他,但此时她确实疲惫无比。

    虽然心中焦急,但不得不否认确实要好好休息才能发挥最大的做事效率。

    走到慕昭营帐前,她转头看向推着自己往前走的人,疑惑发问:“你难道还想进来?”

    江澄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当然了,不亲眼看着姐姐上榻入睡,我不敢相信你。”

    昨夜,江澄瑾百般嘱咐她早些睡觉,姐姐一口一个答应,谁知他走后,她直接熬通宵,撑不住才趴在桌子上睡着。

    江澄瑾又使了把劲想把慕昭推去睡觉。

    可是,慕昭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任由他推动,而是立在原地,拒绝:“你进我的营帐,是不是不太合适?”

    “姐姐把我当成外人吗?”

    慕昭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她气鼓鼓的自己踏步往前走。

    算了,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在江澄瑾一刻不离的注视下,慕昭脱掉鞋,爬到榻上,自己把被角压实,然后双手伸出来置于肚子的上方,安安分分地躺好,准备入睡。

    江澄瑾目光如炬,盯着她。

    慕昭躺了一会儿,没有丝毫感觉,反而在江澄瑾的注视下越发清醒。

    她不耐烦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江澄瑾,闭上眼睛,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可江澄瑾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慕昭就算这么做了,还是能够感受到。

    江澄瑾看到慕昭在床上像一条蛆似的扭来扭去,最后转过来,抬眼看他,语气不善:“你别盯着我,我睡不着。”

    “哦。”

    江澄瑾转过头去,不忘问道:“这样好了吧?”

    脱离他的眼皮子底下,慕昭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找了一个舒服地姿势,任由自己逐渐丧失意志,陷入美好的梦乡。

    均匀有力的呼吸声传来,江澄瑾才意识到慕昭已经睡着了。

    他终于可以转过头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慕昭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向白皙的肌肤有些暗沉,整个人憔悴无比,嘴唇甚至干得起皮。

    江澄瑾倒了一杯茶水,拿手指沾了一点点茶水,抹到慕昭的唇上,细细摩挲。

    直到她的唇把水分吸收,逐渐变得红润。

    这一觉,慕昭直直睡到了下午,还是因为饥饿的感觉爬起来的。

    奇怪的是,她虽然睡了一早上,可到了下午并没有觉得精神,反而觉得浑身更疲惫了。

    她艰难的爬起来,发现江澄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黄昏的光透过帘帐间的空隙透进来,整个营帐昏暗且闷。

    慕昭慢慢悠悠地将蜡烛点燃,然后拉开营帐的帘子走出来。

    营帐外边围了几匹马,慕昭隐约看到江澄瑾他们围着一个人说话。

    她动了动发昏的脑袋,走到众人身旁。

    魏泠第一个发现了悄无声息出现的慕昭,立马穿过人群,惊讶地围着慕昭转了一圈,然后拉着她的手:“你怎么回事,不过几日未见怎么憔悴成这样?”

    慕昭摇了摇头:“昨晚没休息好,不妨事。”

    “你怎么来了?”

    魏泠看了一眼初三。

    初三瑟缩着偷偷往江澄瑾身后挪了挪。

    “两天了,没有任何进展,我如果不来,你带着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怕是再来三天也不会有新的进展。”

    等她说完,慕昭眨了眨眼,摇摇脑袋,强打起精神。

    魏泠皱起纤细美丽的眉毛,突然伸手探上慕昭的额头:“傻子,你这是发热了。”

    “发热…阿昭姐姐该不会是——”

    初三下意识开口,可剩下的“感染了疫病”还没说出来,就被江澄瑾一把捂住嘴巴。

    他警告地看了初三一眼,初三识趣的闭上嘴巴。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慕昭是研制解药的主力,若她倒了…

    况且无论是江澄瑾,太守,还是初三等人,都与慕昭接触甚密,若慕昭染病…众人完全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魏泠拉着慕昭往她营帐里去,第一时间给慕昭把脉。

    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魏泠多把了几次,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只是普通风寒,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就是。”

    “这几日我与你同住,监督你好起来。”

    说罢,魏泠转头对着跟进来的初三说:“去我随行的马车里,抓一把治风寒的药。”

    慕昭苦巴巴地看着她,轻轻摇摇头。

    治风寒的药苦的要死,现在这条件又没有蜜饯给她吃。

    其实以慕昭的身体条件,等两天,这病自然就好了。

    魏泠冷下脸,解释:“我是与二殿下一起来的,他听说温州发大水就主动请缨过来。”

    “你们再耽搁,这功劳可就要被他抢一份了。”

    江澄瑾怀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把这个信息分享给我们?你想要什么好处?”

    慕昭轻轻唤他一声:“阿瑾,休得无礼。”

    魏泠是慕昭信得过的朋友,她相信魏泠。

    被慕昭维护后,魏泠淡淡瞥了眼江澄瑾,对慕昭微笑道:“你乖乖吃药,我带了许多药材和资源来,我们一起研究,很快就能有结果。”

    学蛊之人,必有妙手回春之医术。

    有魏泠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可药却是真的苦,慕昭偷偷叹了口气。

    “我听说有一个孩子已经人事不醒了。”

    慕昭现在无暇安排事情,魏泠便顺手接过:“我正好带了一份珍贵的温心花与黄桦,温心花比温心草温润,排斥效果没有那么严重,再加上黄桦中和,可以先把这个孩子救下。”

    慕昭赞许地点点头:“药材是用来救人的,无论珍不珍贵,救人的那一刻,药材才发挥了价值。”

    魏泠把她抬起来的脑袋摁下去,顺口又吩咐一个人:“去看看初三的药煮好没。”

    很快,人都被魏泠打发出去,只剩下一个江澄瑾。

    “三殿下还用喊吗?”

    “阿昭是女子,三殿下继续待在这里似乎不合礼法。”

    江澄瑾也被魏泠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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