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被打开,里面的内容一一显露出来。

    江澄瑾这时刚好把长寿面吃完,他拿丝帕擦了擦嘴,抬眼望去——

    只见数个大小不一的寿字列于其上,可以从字迹看出,这其中有刚刚学写字的幼童,亦有经验丰富的名家,但最多的还是只略识得几个字的普通百姓。

    他们或许不认得寿字,但就算照着画,也要将这个“寿”字画出来,只为向江澄瑾送上一份真挚的感激与祝福。

    江澄瑾心中动容。

    此时,几人异口同声道:“愿三殿下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魏泠不知从哪里讨来了几壶酒,初三从篝火晚宴处拿了一盘炙食过来,一行人有说有笑,用餐喝酒,行酒令,好不快活。

    已而圆月高悬,营帐中的人醉倒一片。

    魏泠早在瞧着众人喝酒上头时借机离开,初三和初四两个人也醉醺醺的相互搀扶着回到营帐,很快就只剩下江澄瑾和慕昭二人。

    江澄瑾有些醉了,但尚称得上清醒。

    慕昭虽千杯不倒,但时候不早,些许的醉意和困意交织在一起,导致她已经趴到桌子上,神志不清。

    秋冬交替之时,营帐外风很大。

    江澄瑾考虑到醉酒吹风容易受寒,又想到此时无人可煮解酒汤,便准备把慕昭抱到自己的床上去。

    他靠近慕昭,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酒味,纠缠在一起,原本清醒的神识现在仿佛也醉了。

    江澄瑾从后背贴上慕昭,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把人一下抱了起来。

    慕昭处在浑浑噩噩中,手下意识的勾住了江澄瑾的脖子,自发的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轻轻的呼吸声传来,慕昭呼出的气喷薄在江澄瑾脖颈处,勾得他心痒痒。

    他迈着大步走向床榻,将慕昭放上去。

    慕昭的背摔到软软的床榻上,勾着江澄瑾脖子的手却不肯松开,导致江澄瑾一个没站稳,重心偏移,跟着摔到了床上。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用手撑在慕昭身侧,才免于压到她。

    慕昭半睁着眼,手紧紧勾住江澄瑾。

    他不明所以,轻声试探道:“姐姐?”

    “阿瑾。”

    慕昭唤他一声,嗓音是难得一见的软糯。

    江澄瑾愣了一下。

    慕昭突然将眼睛完全睁开,灿烂一笑:“生辰吉祥,祝你平安喜乐,所愿皆所得。”

    “谢谢姐姐。”

    江澄瑾特别正经且真诚的道谢。

    可是,谁知他话才说到一半,慕昭就闭上眼睛,整个人昏睡过去。

    连手臂都无力的从他脖子上滑落,摔到床榻上。

    江澄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无奈地摇摇头。

    趁着慕昭失去意识,他终于有胆子在她面前说:“所愿...不过一个你。”

    若真如姐姐所说,那就好了。

    江澄瑾闭上眼睛,偷偷吻住慕昭的额头,只蜻蜓点水地一下,就害羞心虚的移开。

    他伸手把慕昭额边的碎发都扒拉开,满足地说:“姐姐,祝我生辰吉祥。”

    *

    十二月份,三皇子一行抵达帝京。

    帝大悦,念及三皇子在筠州和温州两州事件中出色的表现,特为他补办了一场生辰宴,并在晚宴上赐他尚方宝剑一副。

    意为,他已将三皇子视为手中一把能做事的剑。

    要知道,年长于三皇子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未曾有过这个待遇。

    一时间,三皇子在帝京的风头无限。

    慕昭甫一回京,便接连收到了系统的两个通知。

    “叮——”

    “已触发重大事件六:楚文成江煜侍妾。”

    “叮——”

    “即将触发重大事件七:江煜与江澄瑾为敌。”

    事件七慕昭早料想到,只要江煜回到帝京被贤妃已训斥,便立马能意识到江澄瑾已经失去拉拢的可能,从而与他站到敌对面。

    只是事件六...

    这是个什么东西,重要吗?

    慕昭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问:“楚文是谁?”

    “哦~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害人的。”

    “不过,她成侍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系统神叨叨道:“宿主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哦~”

    “这个楚文在江煜离开前夜就爬上了他的床,对着江煜用自己早就崩塌的好名声,对着温州人摆起二皇子枕边人的架子,两边都被骗,还真让她成功搭上江煜,来帝京了。”

    “哦。”

    慕昭不太耐烦。

    治病的时候,百姓一视同仁,连带着把楚文也治好了。

    之后,慕昭忙着灾后重建,一直忘记处置此人,没想到她倒是机灵,逮着机会就往上爬。

    现在她成了江煜的人,她又与江煜站在对立面,是想处置也处置不了了。

    左右不过一个心悦阿瑾,爱而不得的人罢了。

    就算是二皇子妃来了,慕昭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别提楚文只是一个侍妾,连侧妃都算不上。

    不过楚文和江煜凑到一起,还真是臭味相投,人以群分。

    系统还想再说些什么,慕昭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心中有数。”

    “今个儿约了魏姝云,很忙。”

    慕昭和魏姝云约在了来福客栈的一处包间相见,她到的时候魏姝云已然在场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原本看着窗外风景的魏姝云转过头来,对着侍女挥了挥手。

    她的随身侍女有眼色,当即退了下去。

    慕昭和侍女擦肩而过,看了侍女一眼,打趣魏姝云道:“哟,换人了?”

    “你那侍女不过是被蛊虫控制了。”

    “疑人不用,她既背叛过我,我便不会再用她了。”

    慕昭坐到位置上,端起茶杯:“我看你也没有用人不疑啊?”

    她这话,意在指魏姝云方才将侍女遣下去。

    “保险起见。”

    魏姝云淡淡回复,随即说:“切入正题吧。”

    “你辅佐三皇子辅佐得很不错,近来帝京茶铺子说书,流传的都是他的传说。”

    慕昭正头疼这事呢,江澄瑾一无母族势力,二无自己势力,在刚得皇帝青眼时就如此锋芒毕露,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两日,她就是在各方忙碌,想将帝京的流言压下去。

    但效果甚微。

    魏姝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微笑着说:“若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帮忙。”

    “我虽身处深闺,但帝京的流言还是可以控制一二的。”

    魏姝云在帝京的名声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她努力经营,二来她引导舆论的手段也帮了不小的忙。

    这话的意思,便是认可江澄瑾,向慕昭抛出橄榄枝了。

    自从与江澄瑾聊过他的婚事后,慕昭对此事一向很谨慎。

    魏姝云显然是想将江澄瑾也纳入她的鱼塘了。

    慕昭是不会让江澄瑾像江凝行和江煜那样跟在魏姝云屁股后面转的,但若只是单纯的合作,魏姝云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那就有劳魏姑娘了。”

    双方都是聪明人,见魏姝云笑而不语,慕昭补充道:“魏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抑制蛊虫的方法。”

    看来她还没放弃和魏泠争斗啊...

    慕昭笑笑,摇了摇头:“蛊虫乃南疆秘术,概不外传,此事我也没办法。”

    “此次就算我欠魏姑娘的,我会随时记得这个人情,魏姑娘如有需要,随时找我。”

    话音刚落,慕昭就站起来,转身欲走。

    魏姝云脸色微僵,她在慕昭身后说:“你与魏泠,似乎交情不浅。”

    “是。”

    慕昭转头,对着她大方承认。

    “但我这人从不说谎,我说没有抑制蛊虫的方法,便是没有。”

    “魏二姑娘不必担心我会因与魏大姑娘有交情便徇私。”

    魏姝云没有再说话,门被打开,然后再关上。

    慕昭太直接了,可偏偏她有那个实力去单刀直入,直来直往,在她面前,所有的试探都可以被无视,所有的阴谋仿佛都会被看破。

    这场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但是魏姝云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可她不能赌,只能在各个势力之间游走徘徊,将胜率最大化。

    *

    魏姝云一出手,帝京关于江澄瑾的传言自然消退,他又重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低调下来的江澄瑾,正每日在寝宫之中闭门练武。

    有了温州山洞的经历,慕昭不再亲自上手教江澄瑾。

    她将招式详细地记录在竹简上,然后丢给江澄瑾让他自行领悟。

    这样放养的教学方法,反而让江澄瑾学得更快了。

    时间不慌不忙地走过了两个月,会试之日即将来临。

    收到系统提示时,慕昭正在陪江澄瑾练剑。

    江澄瑾不知从何处看到了“男练剑女抚琴”之说,想起慕昭在查贪污案伪装成赵霜时的一曲,就央求着她在他练剑时,抚琴相伴。

    慕昭本不想纵容他,但她发现自己在一旁抚琴时,江澄瑾的剑招确实更行云流水,更具模样,便由着他去了。

    二月,初春。

    宫殿中的桃花已经结出了花骨朵,粉嫩含苞,在料峭春寒中轻颤。

    剑尖划出流畅的弧度,伴随着破空声。

    江澄瑾剑势凌厉,练了这套剑招足足两个月,他已经初具架势。

    慕昭着一袭青衣,坐于桃树之下抚琴,琴声阵阵,清亮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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