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森哥和佳妹在他们18岁的时候父母还没离婚……

    我从校车上跳下来,挎着书包嘴里嚼着口香糖,气冲冲地往家里走。本杰明在后面大呼小叫,吵嚷得像一只鸭子。

    “Avery,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艾薇儿的歌声很快隔绝了本杰明的声音。

    “喂!我是你男朋友你都不跟我一起参加毕业舞会的吗?”

    我推开栅栏门,走进前院,随着鼓点一蹦一跳掏出钥匙打开了前门。

    我整个人快速溜到了门后,用脚抵住门只探出一个脑袋。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这张脸我也是真的喜欢过,我微皱了一下眉,纠结了一秒钟,“好吧,好吧!我也不想的,但是,为了我们都好,那再见吧,EX!”

    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不管本杰明在外面边敲门边大喊。

    反正这个时候家里也没有其他人——理查德和妈妈应该还在德州那边出差,诺亚小天使这会儿还在为了青训营的选拔留在学校封闭式训练,至于剩下那个人多半和他那些奇怪的朋友一起去他的仓库里鼓捣那些电子元件了。

    我咚咚咚地跑上二楼,打开房门把书包一扔就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些饿了,我揉着肚子,回想着中午学校的餐厅一如既往的沙拉和汉堡味道,我又要恶心得吐出来。

    下午的网球课已经消耗掉了我大部分的热量,并且回馈我一身臭汗,我嫌弃地嗅了嗅,把衣服向上一卷、一脱,把裙子和袜子随手扔在地板上就像一尾鱼一样滑溜着进了浴室。打开花洒,我从头到脚冲洗身体,洗发露的泡沫不慎弄进了眼里,我暗道一声该死就仰着头开始冲洗眼睛,一番折腾下来,浴缸里的水也放好了,我就扔了些浴球进去,把头发包好开始泡澡。

    从16岁开始,妈妈就有意教我一些保养的方法,比如说在泡澡的时候用热毛巾敷脸,然后再敷面膜和眼膜,这样会更好吸收。我看着妈妈不见一丝细纹的脸蛋对她的方法深信不疑,每次泡澡必然虔诚地呵护我的脸蛋。

    只是夏天泡澡多少还是有些热了,我就把脚从浴缸里翘出来晃啊晃的。鼻尖是玫瑰精油的舒缓味道,整个身体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一呼一吸之间,我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将睡将醒的时候,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往我耳朵里钻,像是恼人的小虫子在我耳边扇动翅膀,我挥挥手将它赶走,刚沉入梦乡,熟悉的音乐又响了起来。我挣扎着撑开眼,意识到自己在浴缸里睡着了,知觉回归,水凉得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哆嗦着从浴缸里爬出来,用浴袍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撕掉面膜一阵风似的跑回房间。

    我在被子里找到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布莱森的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敷衍的问好之后电话那端却沉默起来,我把电话拿到眼前一看还在通话中呢,那就是信号不好?我又对着电话喂喂喂好几声那头却是一阵忙音。

    我无语地挂掉电话,眉头皱得老紧,他这是做什么?在家里故意不理我,在学校又处处找我麻烦,现在还打电话故意耍我?

    我在房间里踱步,越想脑袋越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布莱森对我渐渐疏远起来。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即使是亲兄妹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复从前亲近了,何况是我们这种半路出家的兄妹关系呢?我难受个一两天就被更加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放任布莱森不和我一起上学,不和我一起玩,连话也不怎么说了。

    我自以为还算委曲求全,他突然发神经不理我我也没给家长告状,没想到他开始得寸进尺,看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起来,我在餐桌上讲我和詹姆斯打进校联赛他就在其他人夸我的时候冷笑,我在学校餐厅和朋友一起吃饭他看见了扭头就走,就连我帮邻居家太太遛狗他看见了我也当没有看见一样,让我举起的手只能尴尬放到蕾西的头上……总之,他的罪名数不胜数,我也由一开始的难过到后来的烦躁到现在的冷处理——反正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他把我当空气我就把他当臭屁!真是的,以为我不跟他讲话就会死是吗?

    我憋着股气,把手机一扔,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下楼想要吃个冰淇淋下下火,没想到走到厨房就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站在岛台那往可乐里加冰。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在厨房还给我打电话果然是为了耍我吗?

    我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好想冲上去把牙齿狠狠地嵌进他绷紧的手臂肌肉里,好想让他露出吃痛、害怕的表情。

    但我什么都没做,尽管被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但我残余的理智还是告诉我要想不崩坏这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最好打消那个念头。

    于是我只能气鼓鼓地从他身边经过,凌厉的发丝随着主人的不快把水珠甩到了他的身上,这小小的报复让我愉快地勾起嘴角,但是我的愉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堵肉墙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的声音是让我不得不承认地好听,但愿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能一样好听就对了,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听见他说——

    “你还敢吃冰淇淋?不怕到了毕业舞会那天塞不进裙子里吗?”

    我拧冰淇淋盒子的手一顿,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下子就竖起鬃毛,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这个面如天使心如恶魔的男人。

    “要你管!”

    我本想从身材上同样回击过去,但我一眼就瞥见了他鼓起的手臂肌肉和T恤下掩藏的腹肌,要知道学校里那群女生看见他撩起衣摆擦汗就会尖叫好半天,连不喜欢他的凡妮也在我面前流露过对他身材的称赞,我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面前这具身体有什么缺陷,毕竟我不像他一样眼瞎心黑。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开!好狗不挡道!”

    我第一百零一次庆幸我在中国长大,每当我吵不过布莱森的时候我就会用中文狠狠骂回去——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凭他就知道“你好”“谢谢”的中文水平,他这辈子也别想知道我在骂他什么。

    凭借着这点微薄的优越感,我才能在这几年的“战争”中不至于一败涂地。

    我坐到二楼的沙发上挖着冰淇淋,看着布莱森气定神闲地上楼,仿佛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同时腹中的饥饿并没有因为冰淇淋下肚而变得好些,反而更加饥渴地叫嚣着需要更多更美味的食物。

    我有些委屈,妈妈和理查德出差的这段日子,我已经去凡妮家蹭了几顿饭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去了,学校餐厅的食物简直不敢恭维,我绝不会像布莱森一样留在那里把晚餐解决了再回来。

    我来到这里养成的自信让我的委屈从不是哭泣而是盛气凌人的宣泄。

    我决意指责他这几天对我的不管不顾,完全没有一点兄妹之情,全然忘记了前几天我对他视而不见。

    我叫住了布莱森,扬着下巴对他说:“我饿了。”

    布莱森拧开房间门的手一顿,他一手拿着杯子转过身来冲我挑眉。

    他没说话,却又好像讥讽了我一通,他迷人的眼里仿佛写了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我被自己的脑补激得怒火中烧,放下冰淇淋就像小母牛一样冲到他身边撅蹄子。

    在我的抨击中他成为了一个没心没肺,不顾自己妹妹死活的人。尽管这位年轻漂亮又可爱的女士和他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可他也不能无视这位女士的伤痛,她因为网球课筋疲力尽,又因为学校里的食物令人作呕而饿着肚子回家险些晕倒在浴室里。

    我极尽所能地夸大着我的感受,又用力贬损布莱森的形象,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幽暗的眼神。

    等我注意到时,我几乎被他禁锢在他的胸膛和门板之间,我搞不懂我怎么钻进来的,总之,还不算迟钝的我意识到危险,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说完了?”

    他低低的声音就在我的耳旁,激起一阵酥麻痒意,我有点想躲,但想到这会儿躲了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又梗着脖子笔直地站好。

    我一向善于自我调节,我又开始胡乱想着要不是男女有别,我一定学电影里的样子用我的胸肌把他撞开,但转念一想,除非基因突变,就算我变成男的,我估计也练不了他那么大。

    我走神的时候,一双手随意拨了拨我的湿发,拂过我的耳廓,我的战斗警报一下子拉响,抬眼盯着他,万一他要打架,我是走君子路线还是走小人路线呢?

    没想到他走了君子路线。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向后退了两步,把杯子塞进我怀里就毫无征兆地朝楼下走去。

    “培根三明治?”

    我一下子笑开了,胜利者有权利提出更多的要求,我蹦到楼梯口超下面喊:“不!我要吃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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