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白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她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不知道从何做起。
她突然想起小孙女果果，如果早晨她没有起来，小燕知道早晨要喂多少奶粉吗，老头子去干活有饭吃吗，家里谁做饭，她种的菜该浇水了，有人记得吗？
叶白白觉得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睛拉了一辈子磨的驴，她重见光明，却不知道该如何，只想依靠本能，还和从前一样，不用思考不用有顾虑，卖力气干活，伺候一家老小的起居，那是她的舒适区，即使会让她变得麻木迟钝。
她盯着黑乎乎的房顶，心中惶然，无处可说。
叶白白被毫无防备得一跤踹出舒适区，她为自己只觉得惶恐和不知所措而懊恼，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无用。
屋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走进来，“咱娘说你不舒服，我带你去郭叔那里瞧瞧。”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白白说完慢慢坐起来，看着站在她床边的黑影，这是年轻的王兴河。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早回来了，没事去帮大嫂做饭，都在那里忙，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像什么话。”
“早回来怎么不回家呢。”叶白白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王兴河‘啧’了一声，“老娘们就是烦，我让你去做饭。”最后一句都带走火气。
“我有点不舒服，二嫂不是也在，今天应该是轮到她俩，等吃完饭我去刷碗。”
叶白白真的有点不舒服，大概是上午哭太多，又惊又惧后只觉得疲惫。
她记得之前是轮流做饭，但是怎么轮的她忘记了，像大嫂二嫂不会多干一点活的性子，她们没来喊她那应该就是该她刷碗。
王兴河的语气重了起来，带着训斥的意味，“不该你你就不能去帮忙吗？就在这里躺着，那别人怎么看。”
一听这话叶白白的火气就上来了，“我管别人怎么看干什么，再说了本来也不该我做，我还不舒服了，我为什么要去做啊，该我做的时候也没见谁帮过我，凭什么我就要去帮她们，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天天明里暗里的挤兑我，我才不那么贱，上赶着把头伸过去让人家去弹。”
“你不帮她们她们凭什么帮你啊，你就是自私、又懒又馋，那怎么说也是大嫂和二嫂，说你几句怎么了，起来做饭去。”
王兴河说完就伸手去拉她胳膊，他平时干的都是力气活，也不懂得收着劲，攥的叶白白胳膊疼。
她火气也上来了，又是这样，永远向着外人，永远是她的不是，“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你心好你自己去。”
说完又直接躺下了。翻个身背对他。
王兴河也不知道今天的叶白白怎么了，他们刚结婚没半年，除了晚上睡一个被窝，平时吃饭他这个媳妇也都是低着头，他也没怎么多注意过她，但总体是比较听话的，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虽然他爹和大嫂都说她比较娇气，但他多教教，多让她干点不就行了，性子磨一磨不就出来了，如果实在不听话，揍几回不就听了。
王兴河不记得谁说的女人打几次就听话这种话了，因为太多人说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一看叶白白那个样子，怒火顶着他，他脑子里自动就想着：“一次就打怕她，她以后绝不敢再这样大喊大叫，让她记住谁是一家之主。”
手甚至比他脑子要快，他左手抓住窝在床上的黑影，感觉出来是抓的头发，右手照着脸的位置就扇过去了。
叶白白一下半个身子被提溜起来，头皮剧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被一巴掌打的耳鸣，她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只听得一个声音从很远得地方传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去你就去。”
叶白白整张嘴里都是血腥味，她坐在床上，用手捂着被打的那张脸，那些年被打的记忆卷土重来。
她也曾尝试过反抗，也想过离开，但每次她一提出来，总会有人劝。
‘孩子还小，离了婚就成了没娘的小孩了，你怎么能忍心呢？’
‘哪有离婚的，忍忍就行了，过日子就这样，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你听他的不就行了，他在外面赚钱养家也不容易。’
后来她死了离婚这条心，每次他不顺心想揍她的时候她都抱着要和王兴河同归于尽的尽头，让他也捞不着好，再加上孩子也大了，也能帮着拉架，可能也有他们年龄都大了，经不起要打个你死我活的激烈运动了。
叶白白好些年没挨过王兴河的打了，这一巴掌直接就把她扇懵了。
等她缓过来，她直接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一巴掌又扇回去，她使了全部的力气，震得她半个胳膊都是麻的。
王兴河大概没想到她会还手，一时愣在那里，叶白白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往屋外跑。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揪着胳膊直接甩到墙上，她跌倒在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东西就往王兴河身上丢，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喊“杀人了，救命啊。”
她到底不如常年干活的男人。
她被王兴河扯着一只脚腕直接从屋门口拉到屋里，如果刚刚的那巴掌留了点劲，那这这次打的就是用了十成的力气。
王兴河一手抓住她不停挥舞的两个手腕，又用腿压住她不停踢他的腿，另一只手连扇两巴掌，看地上的人没了动静，还觉得不解气，用身上抽出来的皮带，照着叶白白身上抽，他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只觉兴奋。
直到王家的人来了，虽然就一墙之隔，但是都在说话，又有小孩子，一开始没听清是哪家在吵架，等他们从屋里走出来才发现是老三家，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的惨叫，众人才惊觉坏事了。
连忙跑去老三家，等王家一群人进来大门，才有前后左右的邻居也陆陆续续的进来。
屋里来了乌泱泱得一群人，王兴河停下来，他想把皮带重新穿回裤带上，但是他的手一直发抖，穿了老半天都穿不进去，索性直接丢到了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叶白白身上。
有人和王兴河说话，“怎么还打起来。”
“这臭娘们不听话。”
他没说叶白白也抽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如此失控，让女人扇脸说出去多丢面。
有人说：“不听话说两句就行了，怎么打那么厉害。”
王家小妹秀云和她大嫂二嫂去扶叶白白，“三嫂，你没事吧？”
王母站在门口，扬声说：“把灯点起来，先看看人怎么样了？”
没人注意叶白白从人进来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秀云扶她半坐起来，发现她一点劲也没有，软绵绵的靠在自己怀里，她伸手去摸叶白白的脸，黏糊糊的一片。
等把灯点起来，一群人才发现坏事了。一张脸肿的都看不来原来的样，满脸的血，王家小媳妇本来就生的白净，昏黄的煤油灯照在那张满是血污和伤口的脸上，和死人也没差了。
王父和王母心里咯噔一下，王父一脚朝王兴河踹过去，呵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点背到你王叔那里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不会是打死了吧。”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这头可禁不住打。”
“三儿家的看着就挺娇气的。”
“她娘家可四个哥哥呢。”
王母轰着围在院子里的人，“起开起开，是都不用吃饭了吧，差不多得了。”
一开始叶白白确实没有意识了，她只觉得疼，浑身上下都疼，头晕恶心，再加耳朵一直嗡嗡得，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听到有人再喊，费劲得睁开眼睛，只看到王兴河那个王八蛋，干脆眼不见为净，又晕了过去。
等叶白白再醒过来就在医院里了，王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还没喊出来‘娘’，眼泪就先流出来。
王母看着叶白白醒了，“我可怜的闺女啊，他爹，快快，白白醒了。”
叶家人一群人迅速围了过来，“没事吧小妹。”
叶白白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头痛欲裂，说话都困难，“报案，找公安。”
叶文湖听到这话扭头先看了一眼叶父，一直在一旁待着的王母先嚷起来了，“喊什么公安，都是一家人。”
她连忙挤进来，围在叶白白的床边，拉着叶母的手，“两个孩子闹矛盾，喊什么公安，我们家三儿打人确实不对，这个他爹教育过他了，我给白白赔不是。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家三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就打人的人。”
叶母把手抽出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我们白白性子那么好，平时别说打架了，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嫁进你们王家这还没半年就被打了个半死。”
叶大哥沉声道：“这是不把我们叶家放在眼里，当我们叶家没人了是吗？”
兄弟四个看着屋里的王家人，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把王兴河揍一顿，替他们小妹出出气。
叶白白艰难的抬起手，扯着叶文湖的衣服，哑着声音喊道：“去。”
她突然想起小孙女果果，如果早晨她没有起来，小燕知道早晨要喂多少奶粉吗，老头子去干活有饭吃吗，家里谁做饭，她种的菜该浇水了，有人记得吗？
叶白白觉得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睛拉了一辈子磨的驴，她重见光明，却不知道该如何，只想依靠本能，还和从前一样，不用思考不用有顾虑，卖力气干活，伺候一家老小的起居，那是她的舒适区，即使会让她变得麻木迟钝。
她盯着黑乎乎的房顶，心中惶然，无处可说。
叶白白被毫无防备得一跤踹出舒适区，她为自己只觉得惶恐和不知所措而懊恼，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无用。
屋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走进来，“咱娘说你不舒服，我带你去郭叔那里瞧瞧。”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白白说完慢慢坐起来，看着站在她床边的黑影，这是年轻的王兴河。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早回来了，没事去帮大嫂做饭，都在那里忙，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像什么话。”
“早回来怎么不回家呢。”叶白白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王兴河‘啧’了一声，“老娘们就是烦，我让你去做饭。”最后一句都带走火气。
“我有点不舒服，二嫂不是也在，今天应该是轮到她俩，等吃完饭我去刷碗。”
叶白白真的有点不舒服，大概是上午哭太多，又惊又惧后只觉得疲惫。
她记得之前是轮流做饭，但是怎么轮的她忘记了，像大嫂二嫂不会多干一点活的性子，她们没来喊她那应该就是该她刷碗。
王兴河的语气重了起来，带着训斥的意味，“不该你你就不能去帮忙吗？就在这里躺着，那别人怎么看。”
一听这话叶白白的火气就上来了，“我管别人怎么看干什么，再说了本来也不该我做，我还不舒服了，我为什么要去做啊，该我做的时候也没见谁帮过我，凭什么我就要去帮她们，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天天明里暗里的挤兑我，我才不那么贱，上赶着把头伸过去让人家去弹。”
“你不帮她们她们凭什么帮你啊，你就是自私、又懒又馋，那怎么说也是大嫂和二嫂，说你几句怎么了，起来做饭去。”
王兴河说完就伸手去拉她胳膊，他平时干的都是力气活，也不懂得收着劲，攥的叶白白胳膊疼。
她火气也上来了，又是这样，永远向着外人，永远是她的不是，“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你心好你自己去。”
说完又直接躺下了。翻个身背对他。
王兴河也不知道今天的叶白白怎么了，他们刚结婚没半年，除了晚上睡一个被窝，平时吃饭他这个媳妇也都是低着头，他也没怎么多注意过她，但总体是比较听话的，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虽然他爹和大嫂都说她比较娇气，但他多教教，多让她干点不就行了，性子磨一磨不就出来了，如果实在不听话，揍几回不就听了。
王兴河不记得谁说的女人打几次就听话这种话了，因为太多人说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一看叶白白那个样子，怒火顶着他，他脑子里自动就想着：“一次就打怕她，她以后绝不敢再这样大喊大叫，让她记住谁是一家之主。”
手甚至比他脑子要快，他左手抓住窝在床上的黑影，感觉出来是抓的头发，右手照着脸的位置就扇过去了。
叶白白一下半个身子被提溜起来，头皮剧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被一巴掌打的耳鸣，她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只听得一个声音从很远得地方传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去你就去。”
叶白白整张嘴里都是血腥味，她坐在床上，用手捂着被打的那张脸，那些年被打的记忆卷土重来。
她也曾尝试过反抗，也想过离开，但每次她一提出来，总会有人劝。
‘孩子还小，离了婚就成了没娘的小孩了，你怎么能忍心呢？’
‘哪有离婚的，忍忍就行了，过日子就这样，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你听他的不就行了，他在外面赚钱养家也不容易。’
后来她死了离婚这条心，每次他不顺心想揍她的时候她都抱着要和王兴河同归于尽的尽头，让他也捞不着好，再加上孩子也大了，也能帮着拉架，可能也有他们年龄都大了，经不起要打个你死我活的激烈运动了。
叶白白好些年没挨过王兴河的打了，这一巴掌直接就把她扇懵了。
等她缓过来，她直接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一巴掌又扇回去，她使了全部的力气，震得她半个胳膊都是麻的。
王兴河大概没想到她会还手，一时愣在那里，叶白白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往屋外跑。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揪着胳膊直接甩到墙上，她跌倒在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东西就往王兴河身上丢，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喊“杀人了，救命啊。”
她到底不如常年干活的男人。
她被王兴河扯着一只脚腕直接从屋门口拉到屋里，如果刚刚的那巴掌留了点劲，那这这次打的就是用了十成的力气。
王兴河一手抓住她不停挥舞的两个手腕，又用腿压住她不停踢他的腿，另一只手连扇两巴掌，看地上的人没了动静，还觉得不解气，用身上抽出来的皮带，照着叶白白身上抽，他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只觉兴奋。
直到王家的人来了，虽然就一墙之隔，但是都在说话，又有小孩子，一开始没听清是哪家在吵架，等他们从屋里走出来才发现是老三家，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的惨叫，众人才惊觉坏事了。
连忙跑去老三家，等王家一群人进来大门，才有前后左右的邻居也陆陆续续的进来。
屋里来了乌泱泱得一群人，王兴河停下来，他想把皮带重新穿回裤带上，但是他的手一直发抖，穿了老半天都穿不进去，索性直接丢到了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叶白白身上。
有人和王兴河说话，“怎么还打起来。”
“这臭娘们不听话。”
他没说叶白白也抽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如此失控，让女人扇脸说出去多丢面。
有人说：“不听话说两句就行了，怎么打那么厉害。”
王家小妹秀云和她大嫂二嫂去扶叶白白，“三嫂，你没事吧？”
王母站在门口，扬声说：“把灯点起来，先看看人怎么样了？”
没人注意叶白白从人进来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秀云扶她半坐起来，发现她一点劲也没有，软绵绵的靠在自己怀里，她伸手去摸叶白白的脸，黏糊糊的一片。
等把灯点起来，一群人才发现坏事了。一张脸肿的都看不来原来的样，满脸的血，王家小媳妇本来就生的白净，昏黄的煤油灯照在那张满是血污和伤口的脸上，和死人也没差了。
王父和王母心里咯噔一下，王父一脚朝王兴河踹过去，呵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点背到你王叔那里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不会是打死了吧。”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这头可禁不住打。”
“三儿家的看着就挺娇气的。”
“她娘家可四个哥哥呢。”
王母轰着围在院子里的人，“起开起开，是都不用吃饭了吧，差不多得了。”
一开始叶白白确实没有意识了，她只觉得疼，浑身上下都疼，头晕恶心，再加耳朵一直嗡嗡得，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听到有人再喊，费劲得睁开眼睛，只看到王兴河那个王八蛋，干脆眼不见为净，又晕了过去。
等叶白白再醒过来就在医院里了，王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还没喊出来‘娘’，眼泪就先流出来。
王母看着叶白白醒了，“我可怜的闺女啊，他爹，快快，白白醒了。”
叶家人一群人迅速围了过来，“没事吧小妹。”
叶白白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头痛欲裂，说话都困难，“报案，找公安。”
叶文湖听到这话扭头先看了一眼叶父，一直在一旁待着的王母先嚷起来了，“喊什么公安，都是一家人。”
她连忙挤进来，围在叶白白的床边，拉着叶母的手，“两个孩子闹矛盾，喊什么公安，我们家三儿打人确实不对，这个他爹教育过他了，我给白白赔不是。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家三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就打人的人。”
叶母把手抽出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我们白白性子那么好，平时别说打架了，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嫁进你们王家这还没半年就被打了个半死。”
叶大哥沉声道：“这是不把我们叶家放在眼里，当我们叶家没人了是吗？”
兄弟四个看着屋里的王家人，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把王兴河揍一顿，替他们小妹出出气。
叶白白艰难的抬起手，扯着叶文湖的衣服，哑着声音喊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