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转身，看着那道人影往楼下去。
那人，是刚刚马队领头的吗？
实在是那一身红衣，太过显眼和张扬了。
江烟想着，直到人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了神，回了自己房间。
她们路程紧，一大早就得走，江烟已经习惯了。
因此第二日一大早就等在门口，没想到昨天那一队奇怪的人马，也正在准备动身。
就在江烟好奇而小心地张望时，脑袋被人拍了下，江淮阳拎着袋糕点，“在看什么？”
“在看人……”江烟扭头，说着说着看到了江淮阳手里拎着熟悉的纸包。她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昨天的糕点吗？”
江淮阳余光瞥了眼那帮人便收了回来，顺口回答了江烟的话，“嗯，看你喜欢。”
说着，她拍了下江烟，“该走了。”
“嗯嗯，来了。”江烟边回答，边解开纸包拿出一块糕点，叼在嘴里。
上了马车，江烟呆住了。
这马车，在外面还不觉得，但上了马车，就发现大为不同。
原本车内陈设简单，坐榻上什么都没有，现在铺上了软垫，车厢底铺上了地毯，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香气。桌上的陶制茶具，也换成了洁白的瓷制茶具。
江烟上去的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车里面怎、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淮阳给她倒了杯茶，“应该是他们弄的，看这样子，应该很喜欢你。”
江烟：“？”
他们，是谁？
看出江烟的疑惑，江淮阳解释，“周河他们。”
可是，昨天那些假装商队的人马走了之后，不是就剩下她们两个和周河了吗？哪里来的他们？
是那些商队的人又回来了吗？
江烟心里好奇，从车窗探出头。
没看到别人，反而看到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从客栈里走出来。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视线望了过来，江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道声音，“不要探头出来，很危险。”
江烟微侧头，看到一个骑着黑色马匹的女人，她的头发全部束在后面，眉毛很粗，板着脸，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江烟没听懂，还以为自己怎么惹她了，刚想道歉，就听江淮阳的声音，“阿烟，回来。”
江淮阳用大周语说：“不要探头出来，很危险。”
江烟辨认出这是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随后，江淮阳又用磐族语说了一遍意思，解释道：“她在担心你。”
“啊，”江烟微讶，“她是这个意思吗？”
“嗯，”江淮阳道：“她是戚影，你可以喊她戚姑。”
“戚姑，”江烟在嘴里念叨了一遍，然后小心掀开帘子，用大周语说了声，“谢谢戚姑。”
那女人锐利的眉眼扫过她，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江烟又小心缩回头，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看着江烟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江淮阳狐狸眼有了些笑意，“哪里来的错觉？戚姑就是那样的性格。”
江烟这才放下心来。
中午下车修整时，她才发现，多了一些人，其中就包含戚影。
她去问了江淮阳，江淮阳和她解释，“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那之前的呢？
江淮阳没回答，但也隐约察觉到那不是她该问的。
江烟一知半解。
但自从这帮人来了，伙食好了却是不可否认的。中午，江烟记着江淮阳说的吃饭时间要好好吃饭，但是她实在不喜欢干粮，咬的苦大仇深的。
戚影见了，转身就进了路旁的林子里。不多时，她抓了一只兔子出来，在路边生了堆火。
烤肉的香味逐渐弥散开来，江烟一边咬着干粮，余光却不住往那边瞟。
太香了。
江淮阳见状，没说什么。
她从江南带来的这些人，她了解。戚影性格冷，对食物要求不高，这兔子想来也不是给自己抓的。
于是，短暂的修整时间，在无声间拉长了。
江烟也没问什么时候走，就百无聊赖地跟江淮阳坐在一块，江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不一会儿，有个高大的男人过来，低声喊了句：“庄主。”
江淮阳便跟着他走了。
江烟闻着兔子的香味，口水止不住泛滥，她一心强迫着自己不要想了。
没多久，戚影提着烤好的兔子往江烟那边去。
一支穿着兔子的棍子申过来的时候，江烟还有些懵。
戚影却又把棍子往前递了递，江烟懵了下，指着自己，“给我？”
戚影点头。
江烟一时受宠若惊，她摆了摆手，用不大熟练的大周语说：“谢谢，不用了。”
戚影皱起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问：“不喜欢？”
江烟摆手，“不，不是……”
余光中，她看到江淮阳回来了，眼睛一亮。而江淮阳看到这幅场景，一下也就明白了，“阿烟刚吃了干粮，可能吃不下了。”
戚影微蹙眉，单手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悬空在兔子的一条腿上比了比。江烟看懂了她的意思，看向江淮阳，见江淮阳点头，她小声道了声谢，才伸手，抓住那只兔腿。
切完兔腿，戚影转头，看向江淮阳，江淮阳摇了摇头，“不了，吃饱了。”
兔肉外皮紧致，咬一口汁水四溢，江烟咬了两口，就被征服了。
而江淮阳看着戚影，又看了看马车，无声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想早点赶回江南的想法，破灭了。
刚才，江淮阳被喊过去，却听见一向靠谱、冷静的属下道：“庄主，我昨晚试了试马车，发现马车在减震方面有些不足，但是那小镇没有做马车的地方。这样，我昨晚试着联系了洛阳一家做马车很不错的商户，特意定制了一架马车，所以之后我们可能要稍微绕一点路，去洛阳取车。”
江淮阳：“……”
她按了按眉心，“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属下据理力争，“回吴苏路远，咱们可不能因为一辆马车受了委屈，再说这马车也不够大，都不够人躺的……”
江淮阳听着他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营造出“这马车必须换，不然就委屈死了她和江烟”的错觉。
江淮阳：“……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得嘞！”
就连周河，下午都被喊去“约谈”。被再三强调，赶马车不要太快、尽量稳当。
据说，起因是因为某次江烟下马车时，打了个哈欠。
周河忍不住顶回去，“我驾车十多年了，你和我说我驾车不稳？有本事你来？”
总而言之，江烟不知不觉间，成了团宠。
周河表示一脸懵，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晚上，因为周河驾车速度被一降再降，导致他们没在天黑前到达城镇，只能在路边停靠。
戚影送完驱蚊的草药后下车，到了火堆旁。
周河碎碎念，“要不是你们，我们现在早就到了城镇，哪还用在路上停靠？”
“现在好了，在路边喂蚊子你们舒坦了。”
其他几人安静如鸡。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唉，果然还是得换辆马车。”
“谁说不是，那马车我看着就小，估计都躺不下。”
“唉，二小姐据说是公主，现在就跟我们受这委屈。”
“万一她觉得还是磐族更好，回去了呢。”
本来只是一人随口抱怨，却不让其他几人严肃起来，连周河都打起精神，“那可不行，那是我们二小姐。”
“对啊对啊，庄主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来陪着了。”
“就是啊，而且二小姐真的好可爱，我给她买个拨浪鼓她还会脸红。”
“不行，可不能让二小姐回去！”
“……”
于是，第二天，周河驾着马车都格外小心，路上有个小坡，他都会小心放慢速度。
就这样，一行人拖拖拉拉七八天，才到了洛阳。
江淮阳路上都被气笑了，但是平时一向乖顺的下属在她眼前一个比一个能说，在马车速度上死活不松嘴。
江淮阳说过几次，被迫放弃。只能寄希望于换了新马车，这些下属能别再作妖。
但是不作妖是不可能的。
下了马车进了客栈，第二日，周河就悄咪咪忽悠江烟，带着她去酒楼听戏。
大部分时候，江烟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看热闹。
等江淮阳发现的时候，他们一个两个已经在洛阳最大的酒楼定了满汉全席。不，应该说，他们定完了满汉全席，才通知江淮阳。
江淮阳：“……”
她后知后觉，这群下属似乎有点犯上作乱了。
看着自己一帮下属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不敢说话，江淮阳莫名想到了之前听着看门的吴叔每次谈到自家孩子，“错了就认，就是不改，下次还敢。”
江淮阳莫名感同身受。
江烟扯了扯江淮阳衣袖，小声问：“怎、怎么了吗？”
江淮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对江烟好，因此揉了揉眉心，放弃道：“行了，都坐下，今天吃不完不许走。”
墙角一排就差把自己缩成蘑菇的一个两个，顿时来了精神，“好嘞。”
席间，一个两个，都把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夹给江烟，导致她碗里的菜一直没见过底。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还有人说，“可惜了，后面这菜也好吃，这次吃不下，下次咱再点一回……”
声音在江淮阳的注视下，缓缓弱了下去。
那人，是刚刚马队领头的吗？
实在是那一身红衣，太过显眼和张扬了。
江烟想着，直到人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了神，回了自己房间。
她们路程紧，一大早就得走，江烟已经习惯了。
因此第二日一大早就等在门口，没想到昨天那一队奇怪的人马，也正在准备动身。
就在江烟好奇而小心地张望时，脑袋被人拍了下，江淮阳拎着袋糕点，“在看什么？”
“在看人……”江烟扭头，说着说着看到了江淮阳手里拎着熟悉的纸包。她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昨天的糕点吗？”
江淮阳余光瞥了眼那帮人便收了回来，顺口回答了江烟的话，“嗯，看你喜欢。”
说着，她拍了下江烟，“该走了。”
“嗯嗯，来了。”江烟边回答，边解开纸包拿出一块糕点，叼在嘴里。
上了马车，江烟呆住了。
这马车，在外面还不觉得，但上了马车，就发现大为不同。
原本车内陈设简单，坐榻上什么都没有，现在铺上了软垫，车厢底铺上了地毯，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香气。桌上的陶制茶具，也换成了洁白的瓷制茶具。
江烟上去的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车里面怎、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淮阳给她倒了杯茶，“应该是他们弄的，看这样子，应该很喜欢你。”
江烟：“？”
他们，是谁？
看出江烟的疑惑，江淮阳解释，“周河他们。”
可是，昨天那些假装商队的人马走了之后，不是就剩下她们两个和周河了吗？哪里来的他们？
是那些商队的人又回来了吗？
江烟心里好奇，从车窗探出头。
没看到别人，反而看到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从客栈里走出来。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视线望了过来，江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道声音，“不要探头出来，很危险。”
江烟微侧头，看到一个骑着黑色马匹的女人，她的头发全部束在后面，眉毛很粗，板着脸，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江烟没听懂，还以为自己怎么惹她了，刚想道歉，就听江淮阳的声音，“阿烟，回来。”
江淮阳用大周语说：“不要探头出来，很危险。”
江烟辨认出这是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随后，江淮阳又用磐族语说了一遍意思，解释道：“她在担心你。”
“啊，”江烟微讶，“她是这个意思吗？”
“嗯，”江淮阳道：“她是戚影，你可以喊她戚姑。”
“戚姑，”江烟在嘴里念叨了一遍，然后小心掀开帘子，用大周语说了声，“谢谢戚姑。”
那女人锐利的眉眼扫过她，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江烟又小心缩回头，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看着江烟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江淮阳狐狸眼有了些笑意，“哪里来的错觉？戚姑就是那样的性格。”
江烟这才放下心来。
中午下车修整时，她才发现，多了一些人，其中就包含戚影。
她去问了江淮阳，江淮阳和她解释，“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那之前的呢？
江淮阳没回答，但也隐约察觉到那不是她该问的。
江烟一知半解。
但自从这帮人来了，伙食好了却是不可否认的。中午，江烟记着江淮阳说的吃饭时间要好好吃饭，但是她实在不喜欢干粮，咬的苦大仇深的。
戚影见了，转身就进了路旁的林子里。不多时，她抓了一只兔子出来，在路边生了堆火。
烤肉的香味逐渐弥散开来，江烟一边咬着干粮，余光却不住往那边瞟。
太香了。
江淮阳见状，没说什么。
她从江南带来的这些人，她了解。戚影性格冷，对食物要求不高，这兔子想来也不是给自己抓的。
于是，短暂的修整时间，在无声间拉长了。
江烟也没问什么时候走，就百无聊赖地跟江淮阳坐在一块，江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不一会儿，有个高大的男人过来，低声喊了句：“庄主。”
江淮阳便跟着他走了。
江烟闻着兔子的香味，口水止不住泛滥，她一心强迫着自己不要想了。
没多久，戚影提着烤好的兔子往江烟那边去。
一支穿着兔子的棍子申过来的时候，江烟还有些懵。
戚影却又把棍子往前递了递，江烟懵了下，指着自己，“给我？”
戚影点头。
江烟一时受宠若惊，她摆了摆手，用不大熟练的大周语说：“谢谢，不用了。”
戚影皱起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问：“不喜欢？”
江烟摆手，“不，不是……”
余光中，她看到江淮阳回来了，眼睛一亮。而江淮阳看到这幅场景，一下也就明白了，“阿烟刚吃了干粮，可能吃不下了。”
戚影微蹙眉，单手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悬空在兔子的一条腿上比了比。江烟看懂了她的意思，看向江淮阳，见江淮阳点头，她小声道了声谢，才伸手，抓住那只兔腿。
切完兔腿，戚影转头，看向江淮阳，江淮阳摇了摇头，“不了，吃饱了。”
兔肉外皮紧致，咬一口汁水四溢，江烟咬了两口，就被征服了。
而江淮阳看着戚影，又看了看马车，无声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想早点赶回江南的想法，破灭了。
刚才，江淮阳被喊过去，却听见一向靠谱、冷静的属下道：“庄主，我昨晚试了试马车，发现马车在减震方面有些不足，但是那小镇没有做马车的地方。这样，我昨晚试着联系了洛阳一家做马车很不错的商户，特意定制了一架马车，所以之后我们可能要稍微绕一点路，去洛阳取车。”
江淮阳：“……”
她按了按眉心，“不用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属下据理力争，“回吴苏路远，咱们可不能因为一辆马车受了委屈，再说这马车也不够大，都不够人躺的……”
江淮阳听着他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营造出“这马车必须换，不然就委屈死了她和江烟”的错觉。
江淮阳：“……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得嘞！”
就连周河，下午都被喊去“约谈”。被再三强调，赶马车不要太快、尽量稳当。
据说，起因是因为某次江烟下马车时，打了个哈欠。
周河忍不住顶回去，“我驾车十多年了，你和我说我驾车不稳？有本事你来？”
总而言之，江烟不知不觉间，成了团宠。
周河表示一脸懵，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晚上，因为周河驾车速度被一降再降，导致他们没在天黑前到达城镇，只能在路边停靠。
戚影送完驱蚊的草药后下车，到了火堆旁。
周河碎碎念，“要不是你们，我们现在早就到了城镇，哪还用在路上停靠？”
“现在好了，在路边喂蚊子你们舒坦了。”
其他几人安静如鸡。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唉，果然还是得换辆马车。”
“谁说不是，那马车我看着就小，估计都躺不下。”
“唉，二小姐据说是公主，现在就跟我们受这委屈。”
“万一她觉得还是磐族更好，回去了呢。”
本来只是一人随口抱怨，却不让其他几人严肃起来，连周河都打起精神，“那可不行，那是我们二小姐。”
“对啊对啊，庄主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来陪着了。”
“就是啊，而且二小姐真的好可爱，我给她买个拨浪鼓她还会脸红。”
“不行，可不能让二小姐回去！”
“……”
于是，第二天，周河驾着马车都格外小心，路上有个小坡，他都会小心放慢速度。
就这样，一行人拖拖拉拉七八天，才到了洛阳。
江淮阳路上都被气笑了，但是平时一向乖顺的下属在她眼前一个比一个能说，在马车速度上死活不松嘴。
江淮阳说过几次，被迫放弃。只能寄希望于换了新马车，这些下属能别再作妖。
但是不作妖是不可能的。
下了马车进了客栈，第二日，周河就悄咪咪忽悠江烟，带着她去酒楼听戏。
大部分时候，江烟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看热闹。
等江淮阳发现的时候，他们一个两个已经在洛阳最大的酒楼定了满汉全席。不，应该说，他们定完了满汉全席，才通知江淮阳。
江淮阳：“……”
她后知后觉，这群下属似乎有点犯上作乱了。
看着自己一帮下属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在一旁不敢说话，江淮阳莫名想到了之前听着看门的吴叔每次谈到自家孩子，“错了就认，就是不改，下次还敢。”
江淮阳莫名感同身受。
江烟扯了扯江淮阳衣袖，小声问：“怎、怎么了吗？”
江淮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对江烟好，因此揉了揉眉心，放弃道：“行了，都坐下，今天吃不完不许走。”
墙角一排就差把自己缩成蘑菇的一个两个，顿时来了精神，“好嘞。”
席间，一个两个，都把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夹给江烟，导致她碗里的菜一直没见过底。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还有人说，“可惜了，后面这菜也好吃，这次吃不下，下次咱再点一回……”
声音在江淮阳的注视下，缓缓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