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不禁潸然泪下……
又或许,男人的泪都是沉默的,就像当初江月灵走后的日子一样,似乎连天空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了。
时光飞逝,过了快整整三年了。虽然——金建迎已经有了自己成功的事业与两位太太,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却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空虚感。本以为终于可以给她幸福了,没想到她宁愿回去被她家人嘲笑也不肯留下来当他最宠爱的夫人……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深爱她的原因吧!
当深深的思念再也按捺不住的时候,金建迎曾因工作的要求而下过一次山,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找寻这个不论时间如何摧残都磨灭不掉的人。不为别的,只是想看一看她现在过得好吗——当他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黑黑的长发依旧美丽动人时,他感动得连眼睛都湿润了。他以朋友的身份约她到了自己暂时租下的度假别墅——他们无所不谈,金建迎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感受到,其实,她也没能真正放下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就在得知她已经嫁给了原来那个一直苦苦追求她的男人时,金建迎的嫉妒一个劲地在胃里翻江倒海着——他做不到!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躺在其他男人的怀里入眠!
他做了一件至今都令他非常后悔的事——
他强占了她。而她却不顾一切地反抗着他的束缚,死活不肯屈服!这反倒把他惹火了,整整三年了,他任由她抵抗,脑子里一片空白……
事后,他看到了她蜷缩在床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那从未如此绝望的神情。再后来,江月灵怀孕了,有了金薇和金莉莉。
为了孩子,也许还为了她原本内心深处就最最深爱的一个男人——她跟他回到了五月乡,生下了莉莉。也不在乎其余两个女人的存在了,她经常会独自一人站在现在金建迎所在的这扇窗边,呆呆地眺望着自己的家乡,默默地流着泪,似乎在思念着什么人……每当这个时候,金建迎总是会从后面轻轻搂住她,说他一定会比那个他到现在都未曾谋面的男人对她更好。
可江月灵总是闭而不谈,只是直直地看着远方的夕阳,直到它沉落在翡翠湖里,直到她的生命结束为止……
烧过的烟灰像谢了蕊的花瓣,洒在了金建迎亮闪闪的黑色皮鞋上。他恍惚地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在一片狼狈的心情里寻找着一丝慰藉。
金莉莉很后悔问父亲金薇是谁,这又多增添了她的一份痛苦——母亲死了,姐姐也死了,顾风贤也是凶多吉少。她想像不出来现在还有谁会比她更痛苦,似乎从她出生那天开始噩运就降临到她的身上,就像有一只恶魔一直潜伏在她身边一样,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她的思绪又因为感情的波动而陷入一片混乱。
“莉莉——莉莉——你在里面吗?”是君茂哥哥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金莉莉就不小心睡着了。她睁开了迷茫的大眼睛,此时,阳光已经在阳台洒满了一地。
“我这就来!”金莉莉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
门开了,夏君茂有点恼火地看着还在云里雾里的金莉莉。
“怎么?”
“还问怎么呢?楼下有个男的急着要见你。”夏君茂有点不高兴地说。
“谁?”金莉莉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你自己去看看吧!”
难道是?金莉莉来不及多问了,她激动地跑下了楼梯,有几次还差点摔倒——“顾风贤”成了她一路上在心中唯一呼唤的名字。
“嘿,莉莉,是我!你还好吗?”一个憨厚的声音说。
“哦,原来是你呀……肖云生。”金莉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有许些失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为顾风贤不幸的遭遇默哀。直到金莉莉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时,金莉莉二话没说把肖云生拉到了房外。
“你急着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儿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们来到大树下,金莉莉张口问到。
“是的,莉莉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肖云生用他胖胖的手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红红的东西,上面沾满了泥巴。
“哦,天啦!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莉莉几乎是抢了过去,“它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上?”她用力拍干净了上面那些脏脏的东西,露出了中间那块碧色玉石——绝对错不了!
这是夏伯伯临走时,李瑞漫送给他的中国结……
“是我后来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也许是犯人不小心留下的证物也说不定。”肖云生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我还特地去找了那个刘警官求证,谁知他根本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还叫我别想太多,他似乎总在刻意避开我的话题——莉莉,你认为呢?这应该是翡翠吧?”肖云生指着中间那块绿莹莹的宝石说。
“原来,你是认出了它是翡翠,所以才找到我家里来的?”金莉莉说。
“恩!你那么了解翡翠,我想你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在我下楼之前,你有给其他人看过吗?”金莉莉抢先到。
“没有,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肖云生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就没有再说话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金莉莉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她不相信夏伯伯会是凶手——因为他没有杀害顾风贤的动机,他们根本就互不相识。
往顾风贤别墅的那个方向,就是条下山的路,也许,他是在经过那里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但这似乎又太凑巧了。
还有就是,那个叫刘忆的警官,金莉莉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相当负责的人,不可能会对如此重要的证物视而不见的。而且,他上次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怀疑金薇花园的人,却至今都没有来金薇花园调查过一次,连录口供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场,这也太奇怪了。除非……
突然间,金莉莉的脑子灵光一闪。
“难道这就是他的打算吗?”金莉莉自言自语到。
“什么打算……”肖云生吓了一跳,“谁?”
“肖云生,谢谢你提醒我,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去吧!”金莉莉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慨,把头发往身后一甩,直径朝金薇花园的方向走去。
“莉莉,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肖云生吃惊地询问到。
“也许吧!”金莉莉说,“你不用再去找刘警官了,他这几天应该忙得没空去理会其他事情了。”
“你稍微透露一点给我吧!看看我可否帮上你的忙!”肖云生不依不饶地跟在后边,碰巧被从大门出来的夏君茂和金兰昕看见了。
夏君茂误以为肖云生一直缠着金莉莉不让她回来,便很生气地冲他俩走去,金兰昕拽着他的胳膊,很担心地跟在身后。
“莉莉,这个人干嘛一直跟着你?”夏君茂不客气地说。
“哦,你别这样,拜托了!”金兰昕在旁边劝到,肖云生则有点害怕地盯着他。
“君茂哥哥?”金莉莉一时忘了自己思考到哪儿了,“他的名字叫肖云生,是我和顾风贤在学校的好朋友……”她介绍到,没注意到夏君茂的口气。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经常看见你跟他俩混在一起。”夏君茂狠狠打断了金莉莉的话。他一把抓住金莉莉的手,想拉她离开。“就是因为认识了你们这些人,莉莉整个人都变了样,一个顾家少爷就够了!你别再来害她了!”他冲肖云生大喊大叫,这是金莉莉完全没有料到的。
“你怎么能说如此过分的话?”金莉莉挣脱了夏君茂的手,挡在了肖云生的前面,“我认识的君茂哥哥不是这样的,他绝不会冲一个无辜的人发火!”
“那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看着你一天到晚掉眼泪也无动于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对你的关心?”夏君茂不服输,紧紧抓住了金莉莉的肩膀,“就算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会像家人一样亲,你的痛苦我不可能装做漠不关心,你明白吗——金莉莉?”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回过神来,一旁的金兰昕脸色煞白,差点没站稳。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心情,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你从头到尾都只想用你自己的方法把我束缚在你的掌控下——然后你告诉我,你是在关心我,是吗?”金莉莉不容置疑地说,“还有,你别用我父亲的口吻跟我说话!你甚至连我真正的哥哥也不是,那你凭什么管我?也许你真的说对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关心!”
金莉莉发完脾气,转身拉着就快哭出声的兰昕姐姐就走远了。丢下夏君茂还有已经被忽略掉的肖云生独自留在原地,接受着冲动的惩罚。
“金莉莉……你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她拉着兰昕姐姐的手跑了好远好远,此时,金兰昕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金莉莉先是有点吃惊。然后她笑了笑,转过头来对兰昕姐姐说:“你和君茂哥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气的时候准是叫我的全名儿,没错。”
“我可没有生你的气……”金兰昕别过头去,脸微微有点发红。
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对不起。”金莉莉率先说出口,她打量着金兰昕的褐色卷发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睛——虽然金薇死了,但自己还有一个混血儿姐姐呢。金莉莉想着。
金兰昕像受惊的小兔,猛得转过头来,声音柔弱得像只小老鼠:“干嘛向我道歉?”
“我为……嗯……刚才君茂哥哥所说的话向你道歉。”
“不用了,真的。你们的感情原本就比较深厚,他会这么在意你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根本体会不到,当他知道你跟顾风贤在一起的事后他有多伤心——莉莉,你刚才不该对他发脾气的,他现在肯定心都碎了。”金兰昕转动着她迷茫的眼睛,想了想说,“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找他,万一他想不开的话……”
金莉莉赶紧上前拦住了金兰昕,她看了看四周绿油油的大树,确定没人跟踪后,悄声说:“好吧!兰昕姐姐,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是关于君茂哥哥的。但你答应我,现在一定不能告诉他,否则,他有可能——哦不——是绝对会崩溃的!”
看着金莉莉突如其来的严肃神情,金兰昕开始心慌易乱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其实,是关于夏伯伯的。”金莉莉皱了皱眉。
“君茂的父亲——夏志毅伯父?”金兰昕不解。
“拜托你了,兰昕姐姐!因为,现在只有你能开导君茂哥哥了,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会发疯的……但他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到时候我怕连帮他擦眼泪的人都没有……”金莉莉紧紧握住了金兰昕的手,两股滚圆的泪珠从她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慢慢渗进了她乌黑的秀发里。她哽咽了一下,“我想……小贤十有八九可能都……我不想再看见有其他人受伤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微微张着嘴的金兰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眼前的妹妹,只能不断点头答应着她的请求。
事到如今,对真相的搜寻已经进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件命案牵扯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在这紧要的关头,金莉莉知道,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她整理着自己心情的同时,把夏伯伯与李瑞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兰昕姐姐,还包括——她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猜测,也事先透露给了金兰昕。她需要有一个知情但绝对会保守秘密的人来保管这个可靠的想法。
“那太荒唐了!”金兰昕根本无法接受夏伯伯和大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但听到金莉莉后来的种种猜想,她也认为这很有可能真的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因为,只要安上金莉莉所推测的这一道关卡,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她感到非常害怕,“天啦!莉莉,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我们压根儿没有想到凶手会是这样一个人……原来……这个凶手真的在金薇花园里……”金兰昕吓坏了,她泣不成声,跟金莉莉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知道这个秘密就行了。”金莉莉劝道。
“莉莉,你呢?”金兰昕哭着说,“你可千万别擅自行动呀!”
“你放心,我现在没有证据,不可能去揭发这个凶手的,但刚才肖云生告诉我说刘警官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进展,相信在不久后,那个凶手就可以绳之以法了。”金莉莉撒了个谎,好让姐姐安心为她保守这个可怕的秘密,直到它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时候,金薇花园就全靠你和君茂哥哥了……”
此刻,夏君茂正坐在刚才争吵的大树下,伤心地喝着肖云生从家里拿来的红葡萄酒。
“这东西真好喝,再帮我倒满,谢谢你。”夏君茂被呛了一下,有点神智不清。
“我说,你还是别喝了,莉莉虽然很讨人喜欢,但她的心里就只有风哥,依我看呀,你还是认输吧!”肖云生也醉倒在地,响亮地打着嗝。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死缠着莉莉不肯放手是吗?”夏君茂一把扯住了肖云生的上衣领。
“你……你别拉我呀……事实就是这样啊!”手舞足蹈的肖云生没站稳,又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不会明白的……我……我就是知道莉莉特别喜欢那个小子,才会这么担心的。”夏君茂的眼睛里堆满了血丝,“我了解莉莉……我怕她想不开……她就是这么冲动的女孩,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查明真相的……我说你……懂什么叫不顾一切吗?”他晃着脑袋,冲肖云生喊道,“她会不顾一切地为顾风贤拼命到最后!就算哪怕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说罢,一杯红酒又被他狠狠地灌到嘴里。
停息在树上的小鸟们被怒吼声吓得四处纷飞,远离了五月乡这片是非之地。
等金莉莉和金兰昕回到金薇花园的时候,天色已暗。她们找了很久,才终于发现了躺在自己房里呼呼大睡的夏君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酒气,让金莉莉为今晚的擅自行动感到更加担忧了。
是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那个凶手对峙了,她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金莉莉蜷缩在被窝里,浏览着自己整个房间的油画,呆呆地注视着《有风的城市》。她想了很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因为必须要集中注意力。她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观察到树下的动静,她在等待着——如果她的推理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快开始行动了。
退缩与恐惧在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但为了顾风贤,她必须勇敢起来。她紧紧抱住了自己双腿,把脸深深埋进了花边枕头里——就在今晚了,她非得孤注一掷赌上一次才行!
正当金莉莉还在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的时候,她的视线里突然有个绿色的人影晃了一下,悄悄地从一棵树藏到了另外一颗大树的后面——不仔细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破绽。
这把金莉莉内心深处的犹豫一并打消了,她迅速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衣服早就穿好了,她无比的激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来临。
其实,金莉莉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她只是随意地走动着。她很清楚,凶手真正想下手的对象不是顾风贤,现在顾风贤已经不在了,如果凶手还没有发泄完他的愤怒,那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她!
而金莉莉如此行动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凶手引出来。
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翡翠湖旁,翠绿的湖水缓缓地流淌着,跟上次与顾风贤到这里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金莉莉幻想着,这水里也许住着一个巨大的水怪——像尼斯湖那样的。她的威尼斯之旅这下肯定是泡汤了,金莉莉不禁想到。连天上的月亮也在跟随着她一起往湖泊深处前进,宝石瀑布的壮丽就快出现在金莉莉眼前了,潺潺的流水声让金莉莉越发觉得有点寒冷。
深更半夜的,到这种地方来确实有点可怕,但金莉莉想不到凶手会出现在哪里了——上次跟顾风贤来这里的时候,金莉莉就发现,上山的小路有经常被踩过的痕迹。
五月乡的居民都不可能没事儿到这里来浪费时间的,只有像金莉莉一样不喜欢五月乡的人才会愿意时不时到这里来眺望自己思念的城市。
没错,凶手就是在金薇花园里除了金莉莉之外——最讨厌五月乡的人。
金莉莉依旧散漫地攀登着宝石瀑布。从侧面看过去,瀑布就像是在发射水弹一般,白花花的流水泛滥在悬崖间,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山间徘徊。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山顶,又是那一片片迷人的霓虹灯,从山下那一座座大城市里映入金莉莉的眼帘。
金莉莉突然感觉到,恶魔快向她靠近了。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个红色的中国结,顺手把它挂在了身旁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就像引诱嗅觉灵敏的狼,需要足够诱惑力的食物才行。
之后,金莉莉便面朝城市盘腿坐了下来,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还在屋里睡得正熟的夏君茂在梦中颤抖了一下,便清醒过来。他头疼得厉害,发现自己还穿着外衣,恍惚觉得身边有个人也在歪歪地靠着他睡觉——他起初以为是肖云生,张大眼后才发现原来是金兰昕。至于自己是如何走回这个房间的,他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又或许,男人的泪都是沉默的,就像当初江月灵走后的日子一样,似乎连天空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了。
时光飞逝,过了快整整三年了。虽然——金建迎已经有了自己成功的事业与两位太太,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却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空虚感。本以为终于可以给她幸福了,没想到她宁愿回去被她家人嘲笑也不肯留下来当他最宠爱的夫人……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深爱她的原因吧!
当深深的思念再也按捺不住的时候,金建迎曾因工作的要求而下过一次山,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找寻这个不论时间如何摧残都磨灭不掉的人。不为别的,只是想看一看她现在过得好吗——当他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黑黑的长发依旧美丽动人时,他感动得连眼睛都湿润了。他以朋友的身份约她到了自己暂时租下的度假别墅——他们无所不谈,金建迎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感受到,其实,她也没能真正放下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就在得知她已经嫁给了原来那个一直苦苦追求她的男人时,金建迎的嫉妒一个劲地在胃里翻江倒海着——他做不到!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躺在其他男人的怀里入眠!
他做了一件至今都令他非常后悔的事——
他强占了她。而她却不顾一切地反抗着他的束缚,死活不肯屈服!这反倒把他惹火了,整整三年了,他任由她抵抗,脑子里一片空白……
事后,他看到了她蜷缩在床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那从未如此绝望的神情。再后来,江月灵怀孕了,有了金薇和金莉莉。
为了孩子,也许还为了她原本内心深处就最最深爱的一个男人——她跟他回到了五月乡,生下了莉莉。也不在乎其余两个女人的存在了,她经常会独自一人站在现在金建迎所在的这扇窗边,呆呆地眺望着自己的家乡,默默地流着泪,似乎在思念着什么人……每当这个时候,金建迎总是会从后面轻轻搂住她,说他一定会比那个他到现在都未曾谋面的男人对她更好。
可江月灵总是闭而不谈,只是直直地看着远方的夕阳,直到它沉落在翡翠湖里,直到她的生命结束为止……
烧过的烟灰像谢了蕊的花瓣,洒在了金建迎亮闪闪的黑色皮鞋上。他恍惚地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在一片狼狈的心情里寻找着一丝慰藉。
金莉莉很后悔问父亲金薇是谁,这又多增添了她的一份痛苦——母亲死了,姐姐也死了,顾风贤也是凶多吉少。她想像不出来现在还有谁会比她更痛苦,似乎从她出生那天开始噩运就降临到她的身上,就像有一只恶魔一直潜伏在她身边一样,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她的思绪又因为感情的波动而陷入一片混乱。
“莉莉——莉莉——你在里面吗?”是君茂哥哥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金莉莉就不小心睡着了。她睁开了迷茫的大眼睛,此时,阳光已经在阳台洒满了一地。
“我这就来!”金莉莉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
门开了,夏君茂有点恼火地看着还在云里雾里的金莉莉。
“怎么?”
“还问怎么呢?楼下有个男的急着要见你。”夏君茂有点不高兴地说。
“谁?”金莉莉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你自己去看看吧!”
难道是?金莉莉来不及多问了,她激动地跑下了楼梯,有几次还差点摔倒——“顾风贤”成了她一路上在心中唯一呼唤的名字。
“嘿,莉莉,是我!你还好吗?”一个憨厚的声音说。
“哦,原来是你呀……肖云生。”金莉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有许些失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为顾风贤不幸的遭遇默哀。直到金莉莉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时,金莉莉二话没说把肖云生拉到了房外。
“你急着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儿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们来到大树下,金莉莉张口问到。
“是的,莉莉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肖云生用他胖胖的手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红红的东西,上面沾满了泥巴。
“哦,天啦!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莉莉几乎是抢了过去,“它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上?”她用力拍干净了上面那些脏脏的东西,露出了中间那块碧色玉石——绝对错不了!
这是夏伯伯临走时,李瑞漫送给他的中国结……
“是我后来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也许是犯人不小心留下的证物也说不定。”肖云生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我还特地去找了那个刘警官求证,谁知他根本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还叫我别想太多,他似乎总在刻意避开我的话题——莉莉,你认为呢?这应该是翡翠吧?”肖云生指着中间那块绿莹莹的宝石说。
“原来,你是认出了它是翡翠,所以才找到我家里来的?”金莉莉说。
“恩!你那么了解翡翠,我想你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在我下楼之前,你有给其他人看过吗?”金莉莉抢先到。
“没有,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肖云生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就没有再说话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金莉莉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她不相信夏伯伯会是凶手——因为他没有杀害顾风贤的动机,他们根本就互不相识。
往顾风贤别墅的那个方向,就是条下山的路,也许,他是在经过那里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但这似乎又太凑巧了。
还有就是,那个叫刘忆的警官,金莉莉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相当负责的人,不可能会对如此重要的证物视而不见的。而且,他上次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怀疑金薇花园的人,却至今都没有来金薇花园调查过一次,连录口供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场,这也太奇怪了。除非……
突然间,金莉莉的脑子灵光一闪。
“难道这就是他的打算吗?”金莉莉自言自语到。
“什么打算……”肖云生吓了一跳,“谁?”
“肖云生,谢谢你提醒我,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去吧!”金莉莉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慨,把头发往身后一甩,直径朝金薇花园的方向走去。
“莉莉,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肖云生吃惊地询问到。
“也许吧!”金莉莉说,“你不用再去找刘警官了,他这几天应该忙得没空去理会其他事情了。”
“你稍微透露一点给我吧!看看我可否帮上你的忙!”肖云生不依不饶地跟在后边,碰巧被从大门出来的夏君茂和金兰昕看见了。
夏君茂误以为肖云生一直缠着金莉莉不让她回来,便很生气地冲他俩走去,金兰昕拽着他的胳膊,很担心地跟在身后。
“莉莉,这个人干嘛一直跟着你?”夏君茂不客气地说。
“哦,你别这样,拜托了!”金兰昕在旁边劝到,肖云生则有点害怕地盯着他。
“君茂哥哥?”金莉莉一时忘了自己思考到哪儿了,“他的名字叫肖云生,是我和顾风贤在学校的好朋友……”她介绍到,没注意到夏君茂的口气。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经常看见你跟他俩混在一起。”夏君茂狠狠打断了金莉莉的话。他一把抓住金莉莉的手,想拉她离开。“就是因为认识了你们这些人,莉莉整个人都变了样,一个顾家少爷就够了!你别再来害她了!”他冲肖云生大喊大叫,这是金莉莉完全没有料到的。
“你怎么能说如此过分的话?”金莉莉挣脱了夏君茂的手,挡在了肖云生的前面,“我认识的君茂哥哥不是这样的,他绝不会冲一个无辜的人发火!”
“那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看着你一天到晚掉眼泪也无动于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对你的关心?”夏君茂不服输,紧紧抓住了金莉莉的肩膀,“就算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会像家人一样亲,你的痛苦我不可能装做漠不关心,你明白吗——金莉莉?”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回过神来,一旁的金兰昕脸色煞白,差点没站稳。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心情,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你从头到尾都只想用你自己的方法把我束缚在你的掌控下——然后你告诉我,你是在关心我,是吗?”金莉莉不容置疑地说,“还有,你别用我父亲的口吻跟我说话!你甚至连我真正的哥哥也不是,那你凭什么管我?也许你真的说对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关心!”
金莉莉发完脾气,转身拉着就快哭出声的兰昕姐姐就走远了。丢下夏君茂还有已经被忽略掉的肖云生独自留在原地,接受着冲动的惩罚。
“金莉莉……你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她拉着兰昕姐姐的手跑了好远好远,此时,金兰昕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金莉莉先是有点吃惊。然后她笑了笑,转过头来对兰昕姐姐说:“你和君茂哥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气的时候准是叫我的全名儿,没错。”
“我可没有生你的气……”金兰昕别过头去,脸微微有点发红。
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对不起。”金莉莉率先说出口,她打量着金兰昕的褐色卷发还有她那温柔的眼睛——虽然金薇死了,但自己还有一个混血儿姐姐呢。金莉莉想着。
金兰昕像受惊的小兔,猛得转过头来,声音柔弱得像只小老鼠:“干嘛向我道歉?”
“我为……嗯……刚才君茂哥哥所说的话向你道歉。”
“不用了,真的。你们的感情原本就比较深厚,他会这么在意你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根本体会不到,当他知道你跟顾风贤在一起的事后他有多伤心——莉莉,你刚才不该对他发脾气的,他现在肯定心都碎了。”金兰昕转动着她迷茫的眼睛,想了想说,“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找他,万一他想不开的话……”
金莉莉赶紧上前拦住了金兰昕,她看了看四周绿油油的大树,确定没人跟踪后,悄声说:“好吧!兰昕姐姐,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是关于君茂哥哥的。但你答应我,现在一定不能告诉他,否则,他有可能——哦不——是绝对会崩溃的!”
看着金莉莉突如其来的严肃神情,金兰昕开始心慌易乱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其实,是关于夏伯伯的。”金莉莉皱了皱眉。
“君茂的父亲——夏志毅伯父?”金兰昕不解。
“拜托你了,兰昕姐姐!因为,现在只有你能开导君茂哥哥了,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会发疯的……但他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到时候我怕连帮他擦眼泪的人都没有……”金莉莉紧紧握住了金兰昕的手,两股滚圆的泪珠从她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慢慢渗进了她乌黑的秀发里。她哽咽了一下,“我想……小贤十有八九可能都……我不想再看见有其他人受伤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微微张着嘴的金兰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眼前的妹妹,只能不断点头答应着她的请求。
事到如今,对真相的搜寻已经进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件命案牵扯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在这紧要的关头,金莉莉知道,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她整理着自己心情的同时,把夏伯伯与李瑞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兰昕姐姐,还包括——她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猜测,也事先透露给了金兰昕。她需要有一个知情但绝对会保守秘密的人来保管这个可靠的想法。
“那太荒唐了!”金兰昕根本无法接受夏伯伯和大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但听到金莉莉后来的种种猜想,她也认为这很有可能真的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因为,只要安上金莉莉所推测的这一道关卡,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她感到非常害怕,“天啦!莉莉,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我们压根儿没有想到凶手会是这样一个人……原来……这个凶手真的在金薇花园里……”金兰昕吓坏了,她泣不成声,跟金莉莉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知道这个秘密就行了。”金莉莉劝道。
“莉莉,你呢?”金兰昕哭着说,“你可千万别擅自行动呀!”
“你放心,我现在没有证据,不可能去揭发这个凶手的,但刚才肖云生告诉我说刘警官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进展,相信在不久后,那个凶手就可以绳之以法了。”金莉莉撒了个谎,好让姐姐安心为她保守这个可怕的秘密,直到它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时候,金薇花园就全靠你和君茂哥哥了……”
此刻,夏君茂正坐在刚才争吵的大树下,伤心地喝着肖云生从家里拿来的红葡萄酒。
“这东西真好喝,再帮我倒满,谢谢你。”夏君茂被呛了一下,有点神智不清。
“我说,你还是别喝了,莉莉虽然很讨人喜欢,但她的心里就只有风哥,依我看呀,你还是认输吧!”肖云生也醉倒在地,响亮地打着嗝。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死缠着莉莉不肯放手是吗?”夏君茂一把扯住了肖云生的上衣领。
“你……你别拉我呀……事实就是这样啊!”手舞足蹈的肖云生没站稳,又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不会明白的……我……我就是知道莉莉特别喜欢那个小子,才会这么担心的。”夏君茂的眼睛里堆满了血丝,“我了解莉莉……我怕她想不开……她就是这么冲动的女孩,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查明真相的……我说你……懂什么叫不顾一切吗?”他晃着脑袋,冲肖云生喊道,“她会不顾一切地为顾风贤拼命到最后!就算哪怕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说罢,一杯红酒又被他狠狠地灌到嘴里。
停息在树上的小鸟们被怒吼声吓得四处纷飞,远离了五月乡这片是非之地。
等金莉莉和金兰昕回到金薇花园的时候,天色已暗。她们找了很久,才终于发现了躺在自己房里呼呼大睡的夏君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酒气,让金莉莉为今晚的擅自行动感到更加担忧了。
是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那个凶手对峙了,她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金莉莉蜷缩在被窝里,浏览着自己整个房间的油画,呆呆地注视着《有风的城市》。她想了很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因为必须要集中注意力。她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观察到树下的动静,她在等待着——如果她的推理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快开始行动了。
退缩与恐惧在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但为了顾风贤,她必须勇敢起来。她紧紧抱住了自己双腿,把脸深深埋进了花边枕头里——就在今晚了,她非得孤注一掷赌上一次才行!
正当金莉莉还在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的时候,她的视线里突然有个绿色的人影晃了一下,悄悄地从一棵树藏到了另外一颗大树的后面——不仔细留意的话根本看不出破绽。
这把金莉莉内心深处的犹豫一并打消了,她迅速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衣服早就穿好了,她无比的激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来临。
其实,金莉莉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她只是随意地走动着。她很清楚,凶手真正想下手的对象不是顾风贤,现在顾风贤已经不在了,如果凶手还没有发泄完他的愤怒,那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她!
而金莉莉如此行动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凶手引出来。
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翡翠湖旁,翠绿的湖水缓缓地流淌着,跟上次与顾风贤到这里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金莉莉幻想着,这水里也许住着一个巨大的水怪——像尼斯湖那样的。她的威尼斯之旅这下肯定是泡汤了,金莉莉不禁想到。连天上的月亮也在跟随着她一起往湖泊深处前进,宝石瀑布的壮丽就快出现在金莉莉眼前了,潺潺的流水声让金莉莉越发觉得有点寒冷。
深更半夜的,到这种地方来确实有点可怕,但金莉莉想不到凶手会出现在哪里了——上次跟顾风贤来这里的时候,金莉莉就发现,上山的小路有经常被踩过的痕迹。
五月乡的居民都不可能没事儿到这里来浪费时间的,只有像金莉莉一样不喜欢五月乡的人才会愿意时不时到这里来眺望自己思念的城市。
没错,凶手就是在金薇花园里除了金莉莉之外——最讨厌五月乡的人。
金莉莉依旧散漫地攀登着宝石瀑布。从侧面看过去,瀑布就像是在发射水弹一般,白花花的流水泛滥在悬崖间,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山间徘徊。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山顶,又是那一片片迷人的霓虹灯,从山下那一座座大城市里映入金莉莉的眼帘。
金莉莉突然感觉到,恶魔快向她靠近了。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个红色的中国结,顺手把它挂在了身旁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就像引诱嗅觉灵敏的狼,需要足够诱惑力的食物才行。
之后,金莉莉便面朝城市盘腿坐了下来,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还在屋里睡得正熟的夏君茂在梦中颤抖了一下,便清醒过来。他头疼得厉害,发现自己还穿着外衣,恍惚觉得身边有个人也在歪歪地靠着他睡觉——他起初以为是肖云生,张大眼后才发现原来是金兰昕。至于自己是如何走回这个房间的,他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