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璋来是遭不住霍元央的苦苦央求悄悄而来，走时却怀中劫了一个姑娘明晃晃地打前院而过——
使得楼中正吃酒作乐的那群人纷纷惊地站起，“少将军！”
不乏眼尖的瞧见披风之下的红色舞衣，心内更是讶异非常。其实，就算没瞧见披风底下的到底是谁，但只是见到向来禁欲冷面的少将军从青楼抱走一个姑娘就够吃惊了——真的是活久见。
本想上去一探究竟的盛姨听到少将军名号，瞬间不敢动弹，任那位爷爱抱走谁抱走谁！心里头却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能赚银子的哪个头牌。
连云枝沉默着被抱出了百花楼时，才微微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百花楼外面的天空，“我自由了吗？”她喃喃地问自己，又像是旁的人。
霍云璋心口一缩，语气格外地坚硬：“连云枝，你自由了。”
连云枝望着他笑了笑，道：“好了，你放我下来罢，我跟你走。”
霍云璋显而易见犹豫了几息，像极舍不得放开手中珍贵宝石的稚童，最终安心于连云枝的笑容，将她放了下来。
连云枝回身望着火光通明，气派靡丽的百花楼，像是在与过去的四年静静作别，那漫长的四年，身为青楼妓子的四年……“对了，当年盛姨好心容我进百花楼，这么多年，到底没有真的为难于我，你回头记得赎银交了，将我身契拿回来。”
“嫂嫂放心，我已经拿回来了！”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正是霍元央，举着那一纸卖身契冲她邀功地笑。
霍云璋安抚地搂住有些无措的连云枝，在她耳边低声解释：“这是镇西大将军的独女，霍元央。”
说完他开始毫不留情地赶人：“你要么回府，要么想去哪里让金八陪你去，选一个？”
“我不——”
“金八！立马送小姐回府。”霍云璋一个冷声吓得金八不得不苦巴巴朝霍元央伸手，“小姐得罪了。”
“好我选我选！”霍元央一边闪开，一边妥协道：“我去逛夜市，金八，你陪我去！”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看了连云枝好几眼，嘀嘀咕咕抱怨：“嫂嫂快帮我教训云璋哥哥，太小气了！”
连云枝有些咂舌地看着霍云璋声色俱厉地赶走了小姑娘，“你这样对她，没事吗？”
“无事，她皮实。不这样她会一直烦着你的。”霍云璋难得羞涩地执起连云枝双手：“我不想有人来吵扰我们两个。”
连云枝惊叹于何端的变脸，也被他无意说出的话撩得脸红，说不出话。明明方才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的，现下都被抛到了脑后，想不起来了。“都怪你，我都忘了我要同你说什么！”
霍云璋笑意深深捏着她的手：“无妨，你可以慢慢想。”，“我今晚本不打算来此，遭不住元央要来凑热闹，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陪她走过来的，我牵你走回去？”
连云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只是才跟着走了两步，就有些难为情地扯了扯何端的袖子：“何端，我今晚没吃什么，就上台跳了舞，现在肚子好饿……”她不仅是跳了舞，刚刚哭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她是真的饿了。
“那怎么办？你有想吃的吗？”霍云璋紧紧牵着她的手，情急地环顾着就近的吃食。
“有倒是有……”连云枝想起那小院子里微弱烛火下的羸弱微佝的身影，心里又开始隐隐泛疼，笑得也勉强：“只是今晚还是算了。”还是让阿娘睡个安生觉吧，她难道就这样领着何端去见阿娘吗？
两边都是她最爱的人，何况，何端什么情形她还并未了解清楚。她不想让阿娘白白受惊。
霍云璋眼神有些敏锐的，心里一紧：“怎么了？”
连云枝看着他慢慢摇头，是不想多说的意思，她左右看看，指着最近的馄饨摊子道：“就去那边摊食吃点吧。”
谁知何端竟停在了原地，拉不动。他深深地看进连云枝眼睛，那样的专注、认真。“连云枝，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无论什么事情。”
“我找到你，绝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受委屈的，连云枝。”霍云璋笑容流露出苦涩之意，“我求过佛祖，只要能让我找到你，付出什么代价都甘之如饴。如今分毫未损地找到你了，你无论要我怎样，我也都甘之如饴。”
连云枝嘴唇微动，霍云璋又急忙补充道：“除了舍弃我！”他垂首，脸色难得出现羞赧的，“我会对你死缠烂打的，连云枝。”说完抬头双眼明亮地看她，笃定而又喜悦的样子。
这次连云枝多了些真心实意的笑，调侃何端：“和我当年对你死缠烂打那般？现在风水林流转，该轮何端对连云枝死缠烂打了？”
霍云璋淡笑言：“有何不可。”又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模样。仿若方才心生不安惶恐着的人不是他。
“我们坐下慢慢说。”连云枝牵着他去了那边摊食坐下，“店家，两碗馄饨。”
“好嘞客官稍坐！”
“何端，你带银钱了吗？”连云枝支着下巴，笑意难止地看着眼前的人。何端啊，她越看越欢喜。
霍云璋白净面皮突然染上可疑的薄红，“银钱在金八身上。”
“啊……那麻烦了，百花楼还有我的一些身家在，我——”
霍云璋按住她的手，“不用那么麻烦。”他似很讨厌听见百花楼这几个字，他眼风犀利地扫过四周，而后对某处招了下手。连云枝正讶异他要做什么时，那边迅速来了个不起眼扮相的人，在他身前站住低头：“少将军有何事吩咐？”
“身上有没有银钱？”
那人似愣了一下，很快从袖中掏出钱袋双手献上。
霍云璋拿走，“退下吧。”
“……何端，他是谁？”
霍云璋随手将钱袋搁到一边，“暗中随行的护卫。”
“……”
霍云璋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在外面不方便细说，等回府中我将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同你说清楚，包括当年的事，嗯？”
连云枝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怎么办呢，何端，本来还打算着将你家底都打听清楚，再考虑看要不要说我的事呢。”顿了顿，她语气轻松地问：“何端，你有夫人了吗？”神色随意地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谁知霍云璋握住她的手变得用力，“没有，连云枝。”
连云枝触到他又变得有些凶狠的目光，心慌避开，嘴里却仍强行胡言乱语着：“你还没娶妻啊，我跟你说我做过一个好真实的梦，梦你娶了当朝公主，生了两个同你生得很像的儿子，你在逗他们顽……”
“没有！你做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梦，我不会娶妻——我想娶的人，只有书院里追着何端的傻姑娘连云枝。”霍云璋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心中闷痛了，他看着手边寻找多年的心爱的姑娘，却连出声问一句她过得怎么样都不敢。
因为他已经知道她过得不好。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你弄疼我了何端！”连云枝低叫控诉。
霍云璋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对不起我……”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竭力平复自己的躁动的心绪，却无济于事。他忽然想起什么，掀唇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建业祖家，已经倒了。我亲自手刃了祖乐。”
啪啦！接连两声清脆的碗摔声！走近的店家浑身抖抖索索，对上霍云璋黑沉沉的眸子更是抖似筛糠：“我我我什么也没听见，大大大侠饶命！”
霍云璋垂眼看地上，语气很轻：“馄饨洒了。”
“我马上去重下，很很快！大侠稍等！”店家屁滚尿流连忙折身，手忙脚乱地下馄饨，像是有匹恶狼在后面追赶催促。
待店家再次哆哆嗦嗦地端上两碗馄饨时，桌子上仍没有人说话。“两位客官，慢、慢吃……”
连云枝埋头深深吸了一口热气腾腾馄饨的香气，抬头浅浅冲店家微笑：“很香，你继续做你的生意吧，无事的。”
店家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地：“谢谢姑娘！谢谢这位——大侠，你们，你们慢慢吃！”然后赶紧脚底抹油闪人。
连云枝是真的要饿坏了，埋头自顾自吃下一整碗馄饨，完了心满意足道：“果然人饿极了吃什么都是美味的。”她看着从方才就没怎么动过的何端，视线眼馋地盯在他面前的馄饨上，“你不吃了吗？”
霍云璋默默将自己的那碗馄饨推到她面前。
连云枝也不客气，乐得手舞足蹈般接过他的馄饨，一连又吃完了整碗。她抬头，“好撑……好久没吃过这么撑了。”
她眨眼看了看身边沉默的男人，主动牵过他的手，“走吧，何端，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使得楼中正吃酒作乐的那群人纷纷惊地站起，“少将军！”
不乏眼尖的瞧见披风之下的红色舞衣，心内更是讶异非常。其实，就算没瞧见披风底下的到底是谁，但只是见到向来禁欲冷面的少将军从青楼抱走一个姑娘就够吃惊了——真的是活久见。
本想上去一探究竟的盛姨听到少将军名号，瞬间不敢动弹，任那位爷爱抱走谁抱走谁！心里头却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能赚银子的哪个头牌。
连云枝沉默着被抱出了百花楼时，才微微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百花楼外面的天空，“我自由了吗？”她喃喃地问自己，又像是旁的人。
霍云璋心口一缩，语气格外地坚硬：“连云枝，你自由了。”
连云枝望着他笑了笑，道：“好了，你放我下来罢，我跟你走。”
霍云璋显而易见犹豫了几息，像极舍不得放开手中珍贵宝石的稚童，最终安心于连云枝的笑容，将她放了下来。
连云枝回身望着火光通明，气派靡丽的百花楼，像是在与过去的四年静静作别，那漫长的四年，身为青楼妓子的四年……“对了，当年盛姨好心容我进百花楼，这么多年，到底没有真的为难于我，你回头记得赎银交了，将我身契拿回来。”
“嫂嫂放心，我已经拿回来了！”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正是霍元央，举着那一纸卖身契冲她邀功地笑。
霍云璋安抚地搂住有些无措的连云枝，在她耳边低声解释：“这是镇西大将军的独女，霍元央。”
说完他开始毫不留情地赶人：“你要么回府，要么想去哪里让金八陪你去，选一个？”
“我不——”
“金八！立马送小姐回府。”霍云璋一个冷声吓得金八不得不苦巴巴朝霍元央伸手，“小姐得罪了。”
“好我选我选！”霍元央一边闪开，一边妥协道：“我去逛夜市，金八，你陪我去！”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看了连云枝好几眼，嘀嘀咕咕抱怨：“嫂嫂快帮我教训云璋哥哥，太小气了！”
连云枝有些咂舌地看着霍云璋声色俱厉地赶走了小姑娘，“你这样对她，没事吗？”
“无事，她皮实。不这样她会一直烦着你的。”霍云璋难得羞涩地执起连云枝双手：“我不想有人来吵扰我们两个。”
连云枝惊叹于何端的变脸，也被他无意说出的话撩得脸红，说不出话。明明方才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的，现下都被抛到了脑后，想不起来了。“都怪你，我都忘了我要同你说什么！”
霍云璋笑意深深捏着她的手：“无妨，你可以慢慢想。”，“我今晚本不打算来此，遭不住元央要来凑热闹，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陪她走过来的，我牵你走回去？”
连云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只是才跟着走了两步，就有些难为情地扯了扯何端的袖子：“何端，我今晚没吃什么，就上台跳了舞，现在肚子好饿……”她不仅是跳了舞，刚刚哭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她是真的饿了。
“那怎么办？你有想吃的吗？”霍云璋紧紧牵着她的手，情急地环顾着就近的吃食。
“有倒是有……”连云枝想起那小院子里微弱烛火下的羸弱微佝的身影，心里又开始隐隐泛疼，笑得也勉强：“只是今晚还是算了。”还是让阿娘睡个安生觉吧，她难道就这样领着何端去见阿娘吗？
两边都是她最爱的人，何况，何端什么情形她还并未了解清楚。她不想让阿娘白白受惊。
霍云璋眼神有些敏锐的，心里一紧：“怎么了？”
连云枝看着他慢慢摇头，是不想多说的意思，她左右看看，指着最近的馄饨摊子道：“就去那边摊食吃点吧。”
谁知何端竟停在了原地，拉不动。他深深地看进连云枝眼睛，那样的专注、认真。“连云枝，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无论什么事情。”
“我找到你，绝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受委屈的，连云枝。”霍云璋笑容流露出苦涩之意，“我求过佛祖，只要能让我找到你，付出什么代价都甘之如饴。如今分毫未损地找到你了，你无论要我怎样，我也都甘之如饴。”
连云枝嘴唇微动，霍云璋又急忙补充道：“除了舍弃我！”他垂首，脸色难得出现羞赧的，“我会对你死缠烂打的，连云枝。”说完抬头双眼明亮地看她，笃定而又喜悦的样子。
这次连云枝多了些真心实意的笑，调侃何端：“和我当年对你死缠烂打那般？现在风水林流转，该轮何端对连云枝死缠烂打了？”
霍云璋淡笑言：“有何不可。”又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模样。仿若方才心生不安惶恐着的人不是他。
“我们坐下慢慢说。”连云枝牵着他去了那边摊食坐下，“店家，两碗馄饨。”
“好嘞客官稍坐！”
“何端，你带银钱了吗？”连云枝支着下巴，笑意难止地看着眼前的人。何端啊，她越看越欢喜。
霍云璋白净面皮突然染上可疑的薄红，“银钱在金八身上。”
“啊……那麻烦了，百花楼还有我的一些身家在，我——”
霍云璋按住她的手，“不用那么麻烦。”他似很讨厌听见百花楼这几个字，他眼风犀利地扫过四周，而后对某处招了下手。连云枝正讶异他要做什么时，那边迅速来了个不起眼扮相的人，在他身前站住低头：“少将军有何事吩咐？”
“身上有没有银钱？”
那人似愣了一下，很快从袖中掏出钱袋双手献上。
霍云璋拿走，“退下吧。”
“……何端，他是谁？”
霍云璋随手将钱袋搁到一边，“暗中随行的护卫。”
“……”
霍云璋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在外面不方便细说，等回府中我将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同你说清楚，包括当年的事，嗯？”
连云枝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怎么办呢，何端，本来还打算着将你家底都打听清楚，再考虑看要不要说我的事呢。”顿了顿，她语气轻松地问：“何端，你有夫人了吗？”神色随意地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谁知霍云璋握住她的手变得用力，“没有，连云枝。”
连云枝触到他又变得有些凶狠的目光，心慌避开，嘴里却仍强行胡言乱语着：“你还没娶妻啊，我跟你说我做过一个好真实的梦，梦你娶了当朝公主，生了两个同你生得很像的儿子，你在逗他们顽……”
“没有！你做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梦，我不会娶妻——我想娶的人，只有书院里追着何端的傻姑娘连云枝。”霍云璋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心中闷痛了，他看着手边寻找多年的心爱的姑娘，却连出声问一句她过得怎么样都不敢。
因为他已经知道她过得不好。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你弄疼我了何端！”连云枝低叫控诉。
霍云璋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对不起我……”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竭力平复自己的躁动的心绪，却无济于事。他忽然想起什么，掀唇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建业祖家，已经倒了。我亲自手刃了祖乐。”
啪啦！接连两声清脆的碗摔声！走近的店家浑身抖抖索索，对上霍云璋黑沉沉的眸子更是抖似筛糠：“我我我什么也没听见，大大大侠饶命！”
霍云璋垂眼看地上，语气很轻：“馄饨洒了。”
“我马上去重下，很很快！大侠稍等！”店家屁滚尿流连忙折身，手忙脚乱地下馄饨，像是有匹恶狼在后面追赶催促。
待店家再次哆哆嗦嗦地端上两碗馄饨时，桌子上仍没有人说话。“两位客官，慢、慢吃……”
连云枝埋头深深吸了一口热气腾腾馄饨的香气，抬头浅浅冲店家微笑：“很香，你继续做你的生意吧，无事的。”
店家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地：“谢谢姑娘！谢谢这位——大侠，你们，你们慢慢吃！”然后赶紧脚底抹油闪人。
连云枝是真的要饿坏了，埋头自顾自吃下一整碗馄饨，完了心满意足道：“果然人饿极了吃什么都是美味的。”她看着从方才就没怎么动过的何端，视线眼馋地盯在他面前的馄饨上，“你不吃了吗？”
霍云璋默默将自己的那碗馄饨推到她面前。
连云枝也不客气，乐得手舞足蹈般接过他的馄饨，一连又吃完了整碗。她抬头，“好撑……好久没吃过这么撑了。”
她眨眼看了看身边沉默的男人，主动牵过他的手，“走吧，何端，不是要带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