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路飞他们果然又捞水母来着,现在有点儿理解章鱼哥为什么烦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了,幸好我这次带了氯苯那敏片。

    不过捞起来的水母被山治处理过了,拿回家就能拌凉菜吃,很棒。

    也不知道我身上的酒味儿和海鲜味儿哪个让斯凯珀觉得不安,它一直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盯着我,直到安全回到家里,才礼貌拒绝了我一起冲澡的邀请,摇着尾巴去厨房找我妈要牛骨头。

    等我香喷喷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床头柜上的首饰盒才想起来今天黄了的零工,拿起手机拨通我那法律上的伴侣的电话。

    “Алло!罗大夫在吗?”

    “Guten Tag,我亲爱的丽兹医生。”罗的语气轻松,应该是不忙,“有何吩咐?”

    “你下班了吗?晚上有安排吗?”

    “正要走,今天没有夜班……要约会吗?”

    “可能不行。”我走到窗口,“你知道我家住宅楼后面有个停车场吗?就是救护车平时停的地方。”

    十分钟后,罗出现在停车场上,深红色的丝衬衫只扣了底下两个扣子,胸前心形纹身露出来大半,相当火辣。

    这么漂亮的大夫今天我要是摸不到可就太遗憾了。

    我这么想着,把梯子放了下去。

    罗看着梯子在他眼前咣当咣当咣当放下来,对我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上不上来?”我怕把我妈招来,压低声音喊,“不上来今晚也没电话打了哦。”

    他矜持了一下,还是抓着梯子从窗户翻进来了。

    “屋子外面装折叠梯还不装护栏,”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有护栏,我当然有!”我把梯子拉回来卡到窗户下面,把窗户关上,再把里面那层防护栏也关上,“你看!”

    “所以你装这个梯子是为了什么?”他丝毫没满意,“半夜溜出去玩儿吗?”

    我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方便艾斯找我打游戏,严肃地回答:“这是逃生通道,为了以防万一……你知道的,我是Jackie Chan的粉丝。”

    罗露出了“我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但是我今天放你一马”的表情,在沙发上坐下来:“最近还是多注意点儿,年纪轻轻就当鳏夫我会很难过的。”

    “那可不行,”我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睡不到你我会死不瞑目——伤怎么样了?能拆线了吗?”

    “已经拆掉了。”他由着我掀衣服扒领子,“也不怎么痛了,愈合得很快。”

    我看到他肩膀上那处伤已经基本上愈合了,留下粉红色的新肉,也许会慢慢淡去,也许会变成一个疤痕,总之是得把被伤口截断的纹身线条补一下。

    “你身上有好多纹身。”我给他整理好衣领,顺手挠了挠他胸口心形中央的笑脸,“挺特别的图案,但是很适合你。”

    “还有广阔的位置火热招商中,你喜欢什么图案都可以大胆提案。”

    “真的吗?”我往下摸了摸他的腹外斜肌,“我能在这儿纹面小红旗吗?”

    “小红旗?”他眯起眼。

    “就是上面有镰刀锤子和五角星的那种小红旗。”

    “……要把我划为殖民地吗?еевеличествокоролева?”罗轻轻笑了,“抛开国家立场不谈,我个人是很愿意臣服于您的。”(女皇陛下。)

    “哦,”我拿起杯子假装对里面说话,“对面盖世太保和克格勃的先生们,以上都是我们两个的个人言论,没有要挑起第三次大战的意思,请放心。”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也别妄下断言,以后会‘打得火热’的。”

    我现在就有点儿心猿意马:“你能留下来过夜吗?反正谁都不知道……”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拒绝。”他态度很明确,“我不是个古板的人,不过鉴于我们是合法夫妻,新婚之夜我还是想体面一点儿从容一点儿,起码别像偷情似的。”

    也对哦,他这么漂亮已经草率地被我睡了一次了,再来一次也太欺负人了。

    我有点儿内疚地想。

    “另外,我不得不指出这件事——我们已经结婚两个礼拜了,连接吻都没有过。”罗说,“甚至就在你睡了我的那个晚上,你都没有吻过我。”顿了顿:“我那么痛,你连个吻都不给我。”

    语气很平淡,很克制,但是传达出的情绪幽怨又委屈。

    我的天,我简直不是人!

    巨大的愧疚涌上心头,我在他大腿上坐下,摸摸他的脸颊,在他唇角亲了亲:“对不起啊,我其实可想亲你了,但是怕你误会我是臭流氓所以一直没行动……你早说啊,以后一天三顿早中晚亲你把你亲得晕头转向的啊院长。”

    “你已经给我开了太多空头支票了,在我寂寞得死掉之前好歹兑现一张吧。”他说着,仰起头,轻轻含住了我的唇瓣。

    这个我会!博览小○书的我偶尔也顺带着会学一下接吻的技巧,眼下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还是和SSR级的大美人,我热血沸腾干劲十足,热情地回应着他。没有经验不要紧,咱有好奇心和学习能力,感受着罗的动作再照猫画雪豹应用起来,以一个新奇的方式去探索别人的口腔,再被推回自己的空间里掠夺津液和氧气。

    虽然罗在我面前大多数时候维持一个温和柔顺的人设,但我一直坚信那只是人设而已,从他看我的眼神和他那身狂野的纹身我断定他在床上一定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比如说现在,仅仅一个吻他就藏不住食肉动物毛茸茸的长尾巴了,我的舌根发疼,舌尖已经能尝出血腥味儿,还有薄荷味儿和茶香。

    我的牙膏是薄荷味儿,那茶香应该是罗,清清爽爽的,又带着微苦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怎么会有人从头到脚连牙膏的味道都能正正戳中我的心,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这个人,特拉法尔加·罗,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魅魔。

    “SIQ这款药有重大缺陷,什么都不记得真是太遗憾了,”我喃喃说,“你那时一定涩爆了。”

    罗本来在浅吻着我的眼角温存:“……我现在也觉得当时没干脆利落扭断你的脖子真是太遗憾了。”

    “能再来一次吗?”我期待地盯着他,“我保证不咬你——起码不是需要打破伤风那种程度。”

    他好像特别受不了我那么看着他,别开脸:“想都别想,不会答应你的。”

    “唉……”

    “不过要是我们的婚姻状态一直不错,也许哪天昏了头就答应你了,”他若无其事地说,“所以说对我好一点。”

    哦!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床边拿了首饰盒回来,还是坐回他腿上,把手伸到他面前给他看食指上的戒指:“看!零花钱攒的!”

    他握住我的指尖看了看:“嗯,还不赖。”松开我的手:“上班时不能戴。”

    “知道——”我拖了长声回答,又把盒子打开给他看另一只,“锵锵~没想到吧,其实是对戒哦!”抓起他的手,把戒指给他往上套:“我一直很喜欢这对戒指,但老板又不肯拆开了卖,花一对的钱只能戴一只觉得自己很冤大头就拖拖拉拉现在才买……”

    罗的身高摆在那儿,手也比一般尺寸大,所以我根本就也没考虑中指和食指,直接流畅地戴进了无名指上:“很可爱吧?你看这个小骷髅设计多有趣啊,头超——痛!”抬头一看罗,发现他已经宕机了。

    后知后觉发现,我刚才好像戴婚戒一样哎……

    不过、不过又不是真的求婚,只是戴戒指的手指偶然间撞了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的反应吧?而且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你是哪里的纯情少女特拉法尔加啊?

    “罗?”我小心翼翼碰了碰他,“还好吗?你要对这个过敏婚礼上交换戒指这个环节就——”被看到的景象吓得差点咬了舌头。

    罗眼梢都红了,在眼底一片常年不散的阴郁青黑衬托下,像是铁铸的铠甲被轻轻戳出一个洞露出嫩红的肉汩汩流着血,有一种无关性别的、怪异的冶艳。

    “你怎么了?”我捧起他的脸,“就这么想结婚吗?想要仪式感?婚礼?”

    “抱歉。”罗声音都哑了,“我只是……”闭上眼,轻微地皱起眉,像是默默咽下了一口苦酒,睁开眼眨落眼睫上沉沉坠着的那些破碎和苦涩,才继续说:“只是等了太久了,吻和戒指都是,等了那么久得到又太突然,快乐过头反而觉得痛苦了。”平淡地问我:“可以再吻我一次吗?”

    那怎么可能不行?

    他的话我不太懂但是这个请求我懂,只要能让他高兴起来做什么都行,马上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嘴唇。

    这一次他的动作急切得多,简直像是在扫描我确认我,吮吸变成了轻咬,连带着我也上头了,较劲儿似的和他加深这个凶狠的吻。

    “Малышка,家里没——哎呀我的妈呀!”

    突然我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就推开门了。

    和男朋友亲热的时候被父母撞见绝对在人生最尴尬的事清单上名列前茅,特别还有一层惊恐加成,但是看我妈那个马上闭上眼、像八音盒上的磁铁小人儿一样转了半圈儿的反应,我又很想笑。

    “呃……罗医生下班,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我就招呼他上来说几句话……”我从罗的腿上跳起来,试图进行一个得体的解释。

    罗也马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很镇定,但我从他紧紧抿着的嘴和闪烁的眼睛还是能看出特拉法尔加院长现在非常紧张。

    “没关系的宝贝,你们俩都成年了,还结婚了。”我妈安抚我,朝罗伸出手,“好久没见了罗,Wie geht es Ihnen?”(你好吗?)

    罗稍稍放松了一点,和她握了握手:“Спасибо,хорошо,Доктор Зоя。Аувас?”(谢谢,我很好,卓娅医生。您呢?)

    “Уменятожехорошо。”我妈笑容很灿烂,偏脸就对我说,“Божемой,Онтакойстрашныйкрасавец,бытьтакойкрасивой-этопреступление!”(我也还成。唉呀妈呀,他可真是漂亮得邪乎,这么漂亮简直犯了法了都!)

    真是亲生的娘儿俩。

    “Мама,онпонимаетпо - русски。”我捂着脸。(妈妈,他听得懂俄语。)

    “我知道啊,”我妈可坦荡了,“诺拉说过,他在莫斯科念过书。”

    罗在长辈面前还是想当个人的,大概本来想礼貌地装作听不懂来着,既然如此就改变了策略:“Спасибозакомплимент,Лиз - самаякрасиваядевушка,которуюякогда - либовидел。Онаоченьпохожанавас。”(谢谢您的夸奖,丽兹才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她和您长得很像。)

    我妈一点儿不谦虚:“Конечно,моймалышкрасивыйимилый——Bы неплохоговоритепо-русски。”(当然咯,我家宝贝漂亮又可爱——你俄语说得挺好。)

    “但是我妈德语和我一样只会游客那几句。”我忙插进来转移我妈的注意力,“妈妈你刚才找我干什么?”

    “啊对,”我妈好像才想起来正事,“小葱没了,我想叫你去买点儿。”又笑眯眯地看向罗:“我做了土豆炖牛肉,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谢谢您的邀请,但……”

    “别找借口了,克拉丽丝早就该带你回来吃饭了。”我妈气势非凡地把他的婉拒堵回去,“好了,我再加两个菜,你俩去买点儿小葱回来。”视线从我们俩身上转了一圈,锁定罗:“不许半道儿逃跑,我知道你住哪儿。”转身出去了。

    我同情地看着罗,刚要安慰他我妈做饭很好吃,我妈又回来了。

    “对了宝贝,”她对我说,“以后注意点儿口红,你老涂那种吃了死孩子似的色儿,瞎子才看不出你们刚亲热过。”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罗笑笑:“啊,还有,纹身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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