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灵敏的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有一笔前世没算清楚的账”。
她正要开口，就见元泠不紧不慢地下了轿：“别问。你身上的事情，我也只能窥测出半点端倪。你没资格选择就少说话，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要不是我不愿意欠你们中原人的，我都不可能提醒你。”
元泠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鹅黄色的衣摆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随风轻轻的浮动，身姿挺拔，真的像山间的精灵一般。她瞥了一眼袁熙，抬腿向山里走去：“跟上。”
公路右边依旧是深山老林，没有被开发过。
元泠踩着嶙峋的石块，走得十分轻快，就像飘着上山的一般，熟门熟路的向上走。
“你这种情况最好要找瞧纸婆问问……”她说着，回头确认了一下袁熙跟没跟上，“道门九章总听说过吧？”
袁熙神色有些僵硬，她曾经对这些鬼神之说尚有一些兴趣，后来的性格越来越冷淡，连带着儿时的好奇心都淡去了。
如果不是今晚接二连三的见鬼，她甚至还不相信所谓的阴人和轮回。如今又从元泠嘴里听说了“道门九章”这个词，袁熙整个人都怔住了：“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元泠面无表情地解释：“他们曾经都是崇祯皇帝麾下的密十二，明面上驻扎在十三陵，其实操办的都是鬼神之事，各怀神通。”
“……这些都是后话了。我现在要带你去山顶的普臻寺取信物，还有你大概要知道的事情。我事先把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我临死的那一天，你还没把东西带到我手里，我一定把你拉去垫背……我魂飞魄散，你命丧黄泉。”
袁熙毫不意外地听着她的话，踩在她身后的石块上，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你所见，我是拓跋氏的贵族。当年北逐柔然，南击刘宋，饮马长江，驱敌万里，轻徭减税，结束了你们中原水深火热的日子，和无数军阀混战的局面……”
那年春雪刚落满庭院，朱色宫墙旁堆着雪人，一位穿着绯色宫裙的妇人蹲在雪人旁，摸着一个小男孩的脑袋。
元泠手上拿着竹简，冷眼瞧着这对母子，竹简在掌心敲了两下，她不耐烦地昂了昂下巴。
身后的奴婢立刻会意，一圈人呼啦啦地围上去，你一脚我一脚，瞬间把雪人踩的稀巴烂。
小男孩立刻红了眼，站出来护在妇人面前，指着元泠骂道：“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土匪！马背上的……”
妇人惊慌地扑上去，死死捂住了小男孩的嘴：“稚子无心之言，还恳请圣女切勿当真，都是臣妇教导不当……”
元泠虽只是拓跋氏旁系的子女，但确实东夷留下来的圣女，从小授以文韬武略。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阴谋阳谋，半点不输于任何男儿。
拓跋焘也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养在膝下，什么国政大事也会优先参考她的意见。她若想要杀了宫里的一两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
此刻她只是看着妇人，妇人已经抖若筛糠，捂着小男孩的手指节发白。
竹简又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手心，温凉的手感让她微微平静了一些。
这里面还写着不少平乱的事情，汉人不甘被鲜卑人统治，这些地方起义虽成不了大气候，但死而不僵，隔三差五地找点麻烦。
连留在朝廷的中原官员也不是真心服务于朝廷的。他们倒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鲜卑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文人谋士，至少目前确实很难集权，地方管理非常吃力，元泠通常忙的合不了眼。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安夫人，容我提醒你一句……像绯色这么喜庆艳丽的颜色，似乎不是给亡国奴穿的。”
妇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这件是先帝赏赐下来的，臣妇衣物不多，一时不察……”
“你这是在怪织室怠慢你了？”元泠面沉似水。
“臣妇不敢。”
元泠慢悠悠地走向这对母子，声音不响但掷地有声：“宣武皇帝慈悲，留你们刘氏一条血脉，如今三代元氏，早已改朝换代。乱世中苟且偷生尚且不易，我劝你们不要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有我在一日，我脚下的土地都只会姓元。”
小男孩年龄不超过七八岁，若不是受到安夫人的言论影响，是不可能骂元氏“土匪”的，他甚至不该知道三代之前的江山姓刘。
如今他鼓着腮帮子瞪元泠，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愤恨。妇人颤抖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臣妇明白，万万不敢肖想半点，以后一定好生教导犬子……”
安家是前朝的权臣，到了拓跋氏建立的大魏，逐渐削弱了下去。不过安家的家主向来忠于华夏，一直送一个又一个女儿进宫，以保证前朝刘氏一脉的存活。
安于言一开始也幻想着刘氏一脉的崛起，忍不住和儿子说刘氏曾经的辉煌，希望他重振中原，连带着她和安家都一起飞黄腾达。
但等她进了宫，她很快就发现，刘氏已经逐渐成了被拓跋氏架空的狗了。只是一条血脉而已，没有权也没有地位，等到刘桢渊的诞生，安于言的丈夫也病逝了，下葬之潦草，让安于言一回想起就忍不住心寒至极。
元泠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小男孩，清冷地说道：“不是不敢，是不该。刘氏不过是南方一隅的小皇帝，和如今的大魏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兵马还是土地。”
“安安心心活在皇宫里，有人伺候吃喝，不需要自己谋取生计，这已经是恩赐了。若生出二心，也翻不出多少水花，我劝你们不要自讨苦吃。”
她说完就朝着宫里走去了，身后下着鹅毛大雪，面前是通天的台阶，台阶上铺着柔软的长毯，最高处伫立着金光灿烂的太极殿。
真是极尽奢华，她想。
他们可以国库拨钱，可以为百姓的疾苦担忧的茶饭不思，但不会卖掉宫殿前的百丈毛毯，不会从身下的金座上翘掉半个角。
拓跋焘见元泠终于来了，皱眉问道：“路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元泠拱了拱手：“遇到了安夫人和她的儿子，打了声招呼。”
拓跋焘的眼神柔和下来一些：“他们现在怎么样？最近朝政事务繁杂，朕也许久没去探望过了。”
元泠心里晒笑，人家不见得稀罕你探不探望呢。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回复说：“他们过得很好，安夫人在和刘小公子堆雪人。安夫人说最近喜欢穿素静的服饰，想要织室多备两件白色的长裙，再过两年就给刘小公子请个先生吧，他天生聪慧，若一直留在安夫人身边，恐怕辜负天赋。”
拓跋焘思索了一会儿，摆手道：“准。不如把刘小公子送进你的府中，你多担待着教导一二，安夫人这边朕也会命人也会安排妥当的。”
虽说元泠年仅十七，但手握重权，才思敏捷，能留在她府中学习一二，这刘桢渊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从小被安氏带大，那套理论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若是知道拓跋焘的安排，恐怕不亚于晴天霹雳。
元泠也没说什么，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抽出竹简：“陈氏余孽起兵，蘋洲东阳三县闹饥荒十分严重，其他地方也算不上多好。”
拓跋焘一惊，立刻站起身，下了几级楼梯，站在元泠面前：“为何不差遣人早些来报？这可如何是好？”
元泠低头拱了拱手：“臣已经命人平叛了，陈氏早就大势已去，顶多发些土地抚恤百姓。臣已减免南方四洲的岁税，命周边三洲拨银两和粮食，去蘋洲低价售卖，遣魏珖等人监察督办了。”
“臣命周边地方州府小规模开通农贷，鼓励耕种及贸易，不日，蘋洲的饥荒也就迎刃而解了。”
拓跋焘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向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大魏有圣女效忠……真是幸事一桩。”
元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那臣告退。”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袖口和裙摆上用银丝绣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踏入雪中，就像刚坠入人间的神女似的。
头上别着一根黄金发簪，灵动的幼鸟立在耳侧，这是东夷一族圣女的象征，传说能聚天气精气于一身，号令东夷后人，代表着无上的身份。
等轿子停在梓君府门口时，元泠抬手，撩开窗帘，看着跪在轿子前的两人。
安夫人脸色一白，跪着向前走了两步，磕了个头后说：“劳烦圣女日后照顾我儿了，臣妇来送我儿一程，还请圣女……”
元泠的手指搭在窗框上，注视着安夫人：“安氏，我发现你在宫里呆了十年，似乎还是不太懂规矩。”
她连“安夫人”也不叫了，安夫人当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态度，她俯下身，又磕了个头：“圣女万福金安。”
元泠的视线看向刘桢渊，也不知道安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他低着头，一点愤怒的情绪也看不见了，平静得像个木头。
她突然觉得舒服起来，很轻地笑了一声：“安夫人如此识时务，该赏。”
她挥了挥手，浩浩荡荡的奴婢带着木箱，挪列在轿子面前。在元泠的命令下，他们打开了木箱的盖子，里面清一色的白服饰。
元泠饶有情致地看着安夫人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更加苍白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便开口解释说：“这是我和圣上给安夫人要来的赏赐，这些服饰够安夫人穿一辈子了，希望安夫人这辈子都珍惜这些赏赐，不要让我看到安夫人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安夫人颤抖着嘴唇，又磕了一个头：“多谢圣上厚爱，多谢圣女……仁厚。”
元泠终于玩够了，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轿。
她目不斜视地进府，安排道：“让人把东厢房收拾了，给刘小公子住。何鹰，替我送送安夫人，帮她把圣上赏赐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部带走。”
她正要开口，就见元泠不紧不慢地下了轿：“别问。你身上的事情，我也只能窥测出半点端倪。你没资格选择就少说话，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要不是我不愿意欠你们中原人的，我都不可能提醒你。”
元泠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鹅黄色的衣摆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随风轻轻的浮动，身姿挺拔，真的像山间的精灵一般。她瞥了一眼袁熙，抬腿向山里走去：“跟上。”
公路右边依旧是深山老林，没有被开发过。
元泠踩着嶙峋的石块，走得十分轻快，就像飘着上山的一般，熟门熟路的向上走。
“你这种情况最好要找瞧纸婆问问……”她说着，回头确认了一下袁熙跟没跟上，“道门九章总听说过吧？”
袁熙神色有些僵硬，她曾经对这些鬼神之说尚有一些兴趣，后来的性格越来越冷淡，连带着儿时的好奇心都淡去了。
如果不是今晚接二连三的见鬼，她甚至还不相信所谓的阴人和轮回。如今又从元泠嘴里听说了“道门九章”这个词，袁熙整个人都怔住了：“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元泠面无表情地解释：“他们曾经都是崇祯皇帝麾下的密十二，明面上驻扎在十三陵，其实操办的都是鬼神之事，各怀神通。”
“……这些都是后话了。我现在要带你去山顶的普臻寺取信物，还有你大概要知道的事情。我事先把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我临死的那一天，你还没把东西带到我手里，我一定把你拉去垫背……我魂飞魄散，你命丧黄泉。”
袁熙毫不意外地听着她的话，踩在她身后的石块上，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你所见，我是拓跋氏的贵族。当年北逐柔然，南击刘宋，饮马长江，驱敌万里，轻徭减税，结束了你们中原水深火热的日子，和无数军阀混战的局面……”
那年春雪刚落满庭院，朱色宫墙旁堆着雪人，一位穿着绯色宫裙的妇人蹲在雪人旁，摸着一个小男孩的脑袋。
元泠手上拿着竹简，冷眼瞧着这对母子，竹简在掌心敲了两下，她不耐烦地昂了昂下巴。
身后的奴婢立刻会意，一圈人呼啦啦地围上去，你一脚我一脚，瞬间把雪人踩的稀巴烂。
小男孩立刻红了眼，站出来护在妇人面前，指着元泠骂道：“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土匪！马背上的……”
妇人惊慌地扑上去，死死捂住了小男孩的嘴：“稚子无心之言，还恳请圣女切勿当真，都是臣妇教导不当……”
元泠虽只是拓跋氏旁系的子女，但确实东夷留下来的圣女，从小授以文韬武略。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阴谋阳谋，半点不输于任何男儿。
拓跋焘也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养在膝下，什么国政大事也会优先参考她的意见。她若想要杀了宫里的一两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
此刻她只是看着妇人，妇人已经抖若筛糠，捂着小男孩的手指节发白。
竹简又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手心，温凉的手感让她微微平静了一些。
这里面还写着不少平乱的事情，汉人不甘被鲜卑人统治，这些地方起义虽成不了大气候，但死而不僵，隔三差五地找点麻烦。
连留在朝廷的中原官员也不是真心服务于朝廷的。他们倒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鲜卑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文人谋士，至少目前确实很难集权，地方管理非常吃力，元泠通常忙的合不了眼。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安夫人，容我提醒你一句……像绯色这么喜庆艳丽的颜色，似乎不是给亡国奴穿的。”
妇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这件是先帝赏赐下来的，臣妇衣物不多，一时不察……”
“你这是在怪织室怠慢你了？”元泠面沉似水。
“臣妇不敢。”
元泠慢悠悠地走向这对母子，声音不响但掷地有声：“宣武皇帝慈悲，留你们刘氏一条血脉，如今三代元氏，早已改朝换代。乱世中苟且偷生尚且不易，我劝你们不要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有我在一日，我脚下的土地都只会姓元。”
小男孩年龄不超过七八岁，若不是受到安夫人的言论影响，是不可能骂元氏“土匪”的，他甚至不该知道三代之前的江山姓刘。
如今他鼓着腮帮子瞪元泠，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愤恨。妇人颤抖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臣妇明白，万万不敢肖想半点，以后一定好生教导犬子……”
安家是前朝的权臣，到了拓跋氏建立的大魏，逐渐削弱了下去。不过安家的家主向来忠于华夏，一直送一个又一个女儿进宫，以保证前朝刘氏一脉的存活。
安于言一开始也幻想着刘氏一脉的崛起，忍不住和儿子说刘氏曾经的辉煌，希望他重振中原，连带着她和安家都一起飞黄腾达。
但等她进了宫，她很快就发现，刘氏已经逐渐成了被拓跋氏架空的狗了。只是一条血脉而已，没有权也没有地位，等到刘桢渊的诞生，安于言的丈夫也病逝了，下葬之潦草，让安于言一回想起就忍不住心寒至极。
元泠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小男孩，清冷地说道：“不是不敢，是不该。刘氏不过是南方一隅的小皇帝，和如今的大魏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兵马还是土地。”
“安安心心活在皇宫里，有人伺候吃喝，不需要自己谋取生计，这已经是恩赐了。若生出二心，也翻不出多少水花，我劝你们不要自讨苦吃。”
她说完就朝着宫里走去了，身后下着鹅毛大雪，面前是通天的台阶，台阶上铺着柔软的长毯，最高处伫立着金光灿烂的太极殿。
真是极尽奢华，她想。
他们可以国库拨钱，可以为百姓的疾苦担忧的茶饭不思，但不会卖掉宫殿前的百丈毛毯，不会从身下的金座上翘掉半个角。
拓跋焘见元泠终于来了，皱眉问道：“路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元泠拱了拱手：“遇到了安夫人和她的儿子，打了声招呼。”
拓跋焘的眼神柔和下来一些：“他们现在怎么样？最近朝政事务繁杂，朕也许久没去探望过了。”
元泠心里晒笑，人家不见得稀罕你探不探望呢。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回复说：“他们过得很好，安夫人在和刘小公子堆雪人。安夫人说最近喜欢穿素静的服饰，想要织室多备两件白色的长裙，再过两年就给刘小公子请个先生吧，他天生聪慧，若一直留在安夫人身边，恐怕辜负天赋。”
拓跋焘思索了一会儿，摆手道：“准。不如把刘小公子送进你的府中，你多担待着教导一二，安夫人这边朕也会命人也会安排妥当的。”
虽说元泠年仅十七，但手握重权，才思敏捷，能留在她府中学习一二，这刘桢渊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从小被安氏带大，那套理论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若是知道拓跋焘的安排，恐怕不亚于晴天霹雳。
元泠也没说什么，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抽出竹简：“陈氏余孽起兵，蘋洲东阳三县闹饥荒十分严重，其他地方也算不上多好。”
拓跋焘一惊，立刻站起身，下了几级楼梯，站在元泠面前：“为何不差遣人早些来报？这可如何是好？”
元泠低头拱了拱手：“臣已经命人平叛了，陈氏早就大势已去，顶多发些土地抚恤百姓。臣已减免南方四洲的岁税，命周边三洲拨银两和粮食，去蘋洲低价售卖，遣魏珖等人监察督办了。”
“臣命周边地方州府小规模开通农贷，鼓励耕种及贸易，不日，蘋洲的饥荒也就迎刃而解了。”
拓跋焘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向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大魏有圣女效忠……真是幸事一桩。”
元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那臣告退。”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袖口和裙摆上用银丝绣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踏入雪中，就像刚坠入人间的神女似的。
头上别着一根黄金发簪，灵动的幼鸟立在耳侧，这是东夷一族圣女的象征，传说能聚天气精气于一身，号令东夷后人，代表着无上的身份。
等轿子停在梓君府门口时，元泠抬手，撩开窗帘，看着跪在轿子前的两人。
安夫人脸色一白，跪着向前走了两步，磕了个头后说：“劳烦圣女日后照顾我儿了，臣妇来送我儿一程，还请圣女……”
元泠的手指搭在窗框上，注视着安夫人：“安氏，我发现你在宫里呆了十年，似乎还是不太懂规矩。”
她连“安夫人”也不叫了，安夫人当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态度，她俯下身，又磕了个头：“圣女万福金安。”
元泠的视线看向刘桢渊，也不知道安夫人和他说了什么，他低着头，一点愤怒的情绪也看不见了，平静得像个木头。
她突然觉得舒服起来，很轻地笑了一声：“安夫人如此识时务，该赏。”
她挥了挥手，浩浩荡荡的奴婢带着木箱，挪列在轿子面前。在元泠的命令下，他们打开了木箱的盖子，里面清一色的白服饰。
元泠饶有情致地看着安夫人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更加苍白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便开口解释说：“这是我和圣上给安夫人要来的赏赐，这些服饰够安夫人穿一辈子了，希望安夫人这辈子都珍惜这些赏赐，不要让我看到安夫人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安夫人颤抖着嘴唇，又磕了一个头：“多谢圣上厚爱，多谢圣女……仁厚。”
元泠终于玩够了，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轿。
她目不斜视地进府，安排道：“让人把东厢房收拾了，给刘小公子住。何鹰，替我送送安夫人，帮她把圣上赏赐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