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悬空,万巷阑静。

    这么一个与周公把酒言欢的良夜,曲荷却腹痛难忍,怎么睡也睡不踏实。

    窗外月色皎洁,一缕月光漏照在汗下如雨的脸庞,她伸手想借靠床柜起身,不料空空抓了一个寂寞,连人带褥地滚落下床。

    最后,也顾不得摔相好不好看,爬起淤青的膝盖,直奔那五谷轮回之地,厕所。

    就在关上厕所门缝的刹那间。

    四周陈设的现代家具被一团潜伏许久的紫火笼照,伴着辉动烁烁的麟片,宛若一条巨大的鲤鱼附体,蜿蜒游动地围绕厕所。

    不知多久,曲荷虚脱无力地冲完马桶,这一开门,紫火如昼,笼照自身,恍惚跌入了另一个古丘尘世。

    “哇喔——”

    她急忙捂住了眼睛,等那团紫鲤火光不再那么刺眼,才怯怯地露出手缝瞄去。

    这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依山傍水,乌瓦篱墙的小农院。

    醒晨的远雾像家乡的茶山,河畔的柳丝似刘三姐的烟眉,在处处娴静的烟眉里,立着一户户鸡鸣狗吠的花村家,卖杏花酒和紫苏茶的旌旗随香迎客,古朴的青石桥延着长长的青石路正铺在自己的赤脚下。

    曲荷不由看傻眼了,寻思是不是走错了门,不对啊,这不就是自己的卧室吗?

    对了,厕所呢?

    她回头看看尚为起点的厕所,发现这货也返祖地变成古代茅坑,顿时腹痛有余,心肌梗塞。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喔,我不就上个厕所吗?怎么就撞鬼了捏?不,一定我太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对,睡一觉就好了。”

    她安慰着自己,试图抛开七孔与四肢感知的逼真,让自己冷静下来。

    “呵呵呵呵……”

    一阵忽远忽近的和蔼笑声,从一座山头回音地传过另一座山头。

    “曲荷姑娘啊曲荷姑娘,你可不是撞鬼中邪,而是与仙结缘呐,缘呐,呐……”

    有人?这是人的声音?曲荷束耳紧听,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激灵地站了起来。

    “谁?你是谁?出来,你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了喂。”

    一般情况下,曲荷是会非常友好地询问老人家,但现在压根不叫情况,叫灵异事件啊。

    “姑娘莫要恼,老朽就在这里,这里,里……”

    那个老不休的回音,又忽远忽近的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千里传音?曲荷畏惧地一边环视,一边退后。

    “哎呀,曲荷姑娘,你踩到老朽的脚了。”

    身后传来一阵不急不躁地提醒声。

    曲荷回首一瞟,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士,正手持白毛毛的拂尘,朝她慈祥一笑呢。

    “哇啊——”

    她见他像见到妖魔似的,赶紧大跨一跳,退躲在茅房隔壁的松柏树后。

    老道士眨了眨精神矍铄的丹凤眼,礼貌不失微笑地望着她。

    “是你,那个古怪的声音是你发出的,你还躲在我背后装神弄鬼的,说,我的房间在哪里?”

    她探着头又怒又怂地质问着。

    “曲荷姑娘,请你心平气和,听老朽为你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白眉弯了弯,耐心地上前劝说。

    曲荷惶惶再退,随即摆出一个黑虎掏心的姿势;“别过来呦,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打,你就站在那儿说。”

    这算哪门子威胁人的话呀。

    老道士汗颜,只好收袖止步;“呃,那老朽就长话短说吧,曲荷姑娘,其实你已经死了。”

    曲荷姑娘,其实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死了,死了——

    她脑子明明一片空白,却循环往复着比老道士回音更盛的话。

    “你……你是说,我挂掉了喔?”

    曲荷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回事?她初以为自己只是撞鬼,现在怎么跟狗带挂钩了。

    这太突然了。

    老道士捻弄髭须;“若是不信,可向腹部的合谷穴,中极穴,四满穴按压。”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了解这些穴道。”她颤抖地伸着两指,想按又不敢按。

    “无妨,你就随便按压吧。”

    老道士拂尘一甩,视线风轻云淡地转向远处高山。

    曲荷深锁眉头,照做地按压自己的肚子,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的肚子确实不会再痛了喔,但我的手……”

    她嘴里碎碎念着,发现了自己手臂苍白的没有血色。

    “曲荷姑娘,你方才腹痛难忍,寸步难行,岂能英姿飒爽地摆出如此气势。”

    老道士目光迂回,谈吐自带世外高人地澹淡惬意。

    “可是,我觉得……”

    本来曲荷半信半疑的,但一抬头,老道士伸手而举的铜镜,居然是自己鬼里鬼气的脸。

    “哇啊啊啊啊啊。”

    她吓得节节退后,差点就跟旁边的茅厕移形换影了,什么防卫的姿势都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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