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算什么?

    男生躺在深夜漆黑的床上,窗外时不时有车的鸣笛声传来,本该是噪音,可他现在却以为慰籍。

    至少我还活着。

    他想。但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来的星座小知识,据说双子座有些极端,在很多事情上会显得与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分手了会想着去死吗?

    他笑了,手臂挡着眼睛,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因为剧烈的情感波动在猛烈的跳动,在一片寂静中更加突兀。他的身体发热,他不耐烦的掀掉被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被揪紧的心脏,冰冷的肺腑,让他始终无法平静。

    怎么办?

    好难受。

    没有人可以诉说,父母不知道他谈恋爱,也没有好到可以说这种事情的朋友,他一个人憋着,唯一的情感渠道是向已经屏蔽自己的那个人发那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他恨自己没办法说清楚,于是说了很多很多,又怕说的太多对方注意不到重点,于是又反复强调。他早已习惯向她分享自己的一切,却不知道她早就厌倦。看似突然的别离,其实早早地就已经埋下伏笔。

    明天是他上大学的第一天。

    他和她报了一个系。

    可是也正是因为报了同一个系,他现在连明天怎么拿箱子进校门都不太清楚。

    四年的大学生活仿佛一下迷茫起来。

    为了一个人搭上自己的生活是很愚蠢的,但是没办法,他就是克制不住地,各种想法在脑海里冲突,总有一个会抢占先机,然后又会被自己否决。就像不断互相推挤的浪涛终究会被岸拍的粉碎。

    他收拾了一下,笑笑,睡着了。

    天气很晴朗,好像在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他今天诸事大吉,即便起迟了,却还是赶上了公交车。在车上太困了睡着了,结果醒来就是目标站点。大学门口人还挺少,不少学长学姐过来带新生,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自己的宿舍。参观了一圈学校,回宿舍,刚好碰上其他舍友。

    大学条件很好,宿舍盖了很精致,差不多像一个酒店的小包间。房间很大,大到可以开出两个隔间。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舍友在换衣服。男生的肌肉线条很紧实,虽然算不上壮实,但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面部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他咽了口唾沫,心想先避避,可巧男生这个时候转身过来。

    让人有些惊讶的是,男生长了一双向上翘起的丹凤眼,和整张脸配起来,有种拒人千里又无意撩拨的样子。

    男生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冷漠,而是热情而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好,季风。以后多多指教。”

    男生伸过手,他迟疑着握了上去:

    “陈岁安,你好。”

    叫季风的男生也在偷偷打量着陈岁安。

    陈岁安的发丝肉眼可见的柔顺,眉眼温纯,脸上没有很多肉,看上去却又有些温顺,嘴唇薄而红润,让人很有触摸的冲动。

    除了整个人有些低气压,纯纯小奶狗的类型。

    季风笑着给新舍友下了人设,陈岁安还有些疑惑的看着季风在那边偷笑,但也不好问什么。

    “你要哪间?”他问。

    “靠门的,我平常晚上会出去的有点多。”季风说着,向陈岁安挑挑眉。

    陈岁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搬起箱子就往里跑。

    “今晚有新生大会,别忘了!”季风一边穿鞋一边好心提醒里面的人。

    “知道了。”

    时间过的很快,陈岁安出门买点必需品再吃个饭就六点多了,七点开迎新会,他随手扫了一辆自行车朝着礼堂骑。

    天气蛮热的,蹬了二十分钟,终于赶到礼堂门口,却发现周围一辆车都没有。

    ?

    腿脚都这么好?

    他走进礼堂,刚进去就感到不对。

    礼堂黑漆漆的,没开灯,除了中间的大舞台上打了两盏灯,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一排排座椅排列着,显得礼堂愈加空旷。

    “走错了。”

    他想着,一边转身,一边翻手机找正确的地点。

    这时,一阵钢琴声传来。

    他定住,他可以听出来现在在弹的曲子。

    德彪西的《月光》。音符流水般缓缓淌出,曲调很轻柔,就像是一对恋人坐在月光下的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辰。

    他不禁回头看去。

    对于《月光》的初印象来自于《带上她的眼睛》,他觉得这种与你最近又最远,对于晚风都可遇而不可求的浪漫最让人动心。

    他看着坐在舞台上,灯光下的的女生。

    从这个距离看不清楚,只能知道女生的身材很好,很纤细,个子高高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有气质。

    从这里也只能看到这么多。

    排练的?

    他只是莫名觉得曲子熟悉,听了一会,转身走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从这里到场地大概还要骑上个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到了场地,他四下看看,好像讲话结束了,表演还没开始。迎新会在一片草地上搭了一个台子,学生们就席地而坐。绝大多数人选择和看顺眼的围成一团,彼此之间热烈的交流,显然已经熟络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小群体。

    他本来心情不好,也就没想着要交朋友什么的,刚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

    “这边!”季风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他看向那边,季风身边坐了一圈女生,有的像新生,而有的明显是学姐了。

    这小子。

    陈岁安摇摇头,嘴角却微微扬起,向着他们走去。

    倒是不难相处。

    跟女生相处其实他反而更自在些。从下跟着母亲过,再加上长相,他一直很有女人缘,但并不代表他很会谈恋爱或者很懂女孩子。他只是跟女孩子玩得好,或者说,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他靠着一个女生坐下,左手边就是季风。

    这个小圈子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些兴奋起来。众人见季风随手拉来一只小奶狗,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陈岁安右边的女生看上去不大,高中刚毕业的青涩还未褪去,衣着也很朴素,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却显得很清纯,像是记忆中的初恋。

    她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的多陈岁安问东问西,而是处于礼貌性的加好微信以后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歪着脑袋听别人讲话,听到了好玩的的笑笑,整个人都很安静。

    是这种类型的?陈岁安借过一位学姐递来的啤酒,单手打开,一边喝一边一边打量着这位同级。

    女生长得很好,发丝光滑,可以想象的柔顺,带着银框眼镜,看上去既灵动又有书卷气。眉眼柔和,脸颊微微胖,笑起来有一个小酒窝。

    根据对方发来的备注,女生叫刘云。

    好名字。

    女生低着头给自己发消息,脸有些发红。陈岁安唇角微微扬起,心想着要不要就此拿下?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少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事。

    反正每次分手都不是他提的。

    他自认为从未当过渣男。

    李云:你好?

    陈岁安:嗯哼,你好。

    李云:那个

    李云: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陈岁安抬头看了一眼,女生抱着自己的腿,头深深埋进去。

    有点可爱。

    陈岁安:没有(笑)

    李云看向这个看上去很奶气的男生,她感到在柔顺的外表下,真实的陈岁安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

    她对此很感兴趣。

    李云:那你缺就是,对象吗?

    陈岁安:缺。

    陈岁安: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一个?

    李云:嗯……

    李云收起手机,悄悄的挪动位子,一点点朝他靠近。当两人距离足够近时,她偏过头,悄悄说:

    “你看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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