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是被明晃晃的亮光耀醒的。摸一摸发烫的双颊，还觉得是炭火烧得过热了。才起身要拉开帷幕，就被嵇元抓住了手腕：“下雪了。”他侧转了身子，抱住她道：“反正也出不了门，多睡会儿！”
谁知江黛青喜道：“下雪了？”起身就往外爬，甚至没注意手按在了嵇元腹部，叫他闷哼了一声。
“华莲！”江黛青叫道。
华莲带着熏风在暖阁外候传许久了，闻声进来服侍江黛青梳洗，却劝道：“王妃，外面冷得很。今儿还是少走动吧。”
“冷就吃些暖和的。”江黛青扯住华莲衣袖，嬉笑道：“我要吃火锅！”
这也不是难事，华莲自然是笑着应承了。
嵇元就坐在床畔，看她们笑闹间穿戴整齐。江黛青头也没回，就跑了出去。带了些不满，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才处置了姹紫，熏风有些胆怯，服侍得就不太流畅。
“我自己来！”嵇元烦躁道。
华莲本来是看着门外的江黛青，听到嵇元呵退了熏风，才走来对她道：“我来吧。”
嵇元显然觉得理所应当，冷冷地哼了一声。华莲便不卑不亢地对他说：“服侍王爷，原不是奴婢分内之事。之前为着王爷难伺候，奴婢又有隐衷在腹，所以才曲尽逢迎。如今，王妃病体需要更好的照料，王爷还请换个人侍奉。”
话说完，衣服也整理好了。将若有所思的嵇元按在座中，华莲麻利地将他长发绾起，替他插好金簪，略退两步一躬身，便头也不回地去找江黛青了。
嵇元走出房来，抬眼就见风荇和梅言一起站在檐下，看着庭中接雪嬉戏的江黛青。
江黛青看到嵇元出来，笑对他说：“君善！六出飞花，千变万化。世上没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这就是‘水’啊！”
看得心动，嵇元走到庭中，将江黛青紧紧拥在怀中。江黛青抬头，看到飞雪落在嵇元头顶，心念电转：“我们走走？”
两人牵牢手，一步一个脚印，走在积雪之上。
江黛青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嵇元也觉欢喜：“这么高兴？”
“高兴！”江黛青带着于愿足矣的满足感，笑言：“今生今世，别无所求！”
嵇元停下了脚步，提起了心胆：“黛青，你说什么？”
江黛青望向嵇元，已不见笑意的脸上却满是深情：“君善，且以深情共白头。此刻，我此生已是志得意满，别无所求......”
嵇元微微仰首，望向远方，不敢去看江黛青的脸：“这不算......”他说：“我要与你偕老双归。我不要这种虚假的白头......”
江黛青转身往回走，却被嵇元揽抱在怀。
“对不起。”江黛青心痛起来：“要留下你孤身一人，我很抱歉......”
嵇元长长的喘息，因极力压制着情绪而有些微颤：“黛青，只要你尽力。无论一天，还是一年，多一点，是一点。我感恩不尽......”
江黛青回身，与嵇元对面，笑道：“好，我答应你！”她也叮嘱起嵇元：“你也要永远记住，无论是一天，还是一年。我，是爱了你一生的。”
“你是我毕生挚爱。”
嵇元重重点头。江黛青的话叫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两人信步而行，嵇元索性直接问她：“你向风艾交代了什么？为什么不交给我？”
江黛青笑道：“我不觉得以你的深情，能条理分明地帮我处理好后事。”她深吸一口气，叹道：“活下来，想必就能费尽你的气力。”
“别来找我。”江黛青淡然说道：“就像我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我和这个世界，会一直陪着你......”
嵇元的手攥得更紧，江黛青扯过他手臂抱住，倚靠在他肩头：“君善，其实我不觉得自己会死。”
嵇元瞬间把住江黛青双肩，问她：“真的？”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信的事情。尤其是无能为力时。
江黛青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多人一回眸间就生离死别了。”她说：“我只是觉得将后事安排好，也是件好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江黛青这话真假掺半。她确实不曾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但也是真心实意地怕有个闪失，所以未雨绸缪。看嵇元为自己一语欢喜一言愁，她将不舍和忧虑都压在心底。若果然时日不多，自然应该尽享欢乐。
江黛青和嵇元回到虚堂，就见风艾怀抱一团瑞雪，正立在堂前与风荇、梅言说话。待江黛青走来，笑着唤她：“青儿。”
随着走近风艾，江黛青才看清楚他手中那物件，哪里是皓然雪团？分明是锦簇花团一束。
烈烈猩红如血，一色盛放的鲜花。
江黛青惊得嘴都合不拢：“大雪天的，你哪里寻来的月季？”双手抱来，阖眸深嗅：“好香！”冷冷的郁香随着寒凉之气一起涌入鼻腔，被她深深吸入肺腑，叫她的膈肌刹那间收缩。强行忍下咳嗽的冲动，她才得缓缓舒气。
略略用手拨弄那些掩在碎琼下的花瓣，江黛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月季！”那些花瓣上有幼绒，下有脉纹，不同于细腻润滑的月季。
“是玫瑰！”
数一数，一共九支。江黛青诧异地望向风艾。
“青儿！”风艾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天保九如！”
江黛青笑出了声，表情却有点像要哭。
如山如皋，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
天保九如，短短四个字，饱含美好的祝福。江黛青的心情不由激荡，风艾的挚诚，一如这红玫瑰一般炽热。
“跪下！”江黛青几乎是喊出来的。除了风艾，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风艾毫不犹豫，撩起衣摆，单膝跪地。雪在他膝下，咯吱作响。
手扶在风艾肩头，江黛青仰首长舒一口气，倾身吻在他额际。略事停留的瞬息，两人都轻阖眼帘，去感受彼此的心意。
江黛青起身，将手伸向风艾，叫他拉住起身。
“多谢！”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只风荇搔搔头，自言自语：“所以，她喜欢玫瑰？”惹得大家发笑。
江黛青看向风荇，嗤笑道：“喜欢你个呆子！”
难掩羞愧，风荇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伴着庭霰，虚堂里排了火锅宴。江黛青和嵇元在上首，是看雪最清晰的位置。众人都很安静，虽然听不到雪落下的声音，却能听到火锅汤发出的气泡声。
沸腾后破裂的水泡与飞旋下融化的雪花。一在沸点之上，一在冰点之下。原是一家。
华莲为江黛青布菜，总是能保证她碗里有片肉片。不会冷，也不会空。直到江黛青拉住她的袖管，叫她与自己同坐：“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陪我坐一坐。”
风荇与风艾起身，将席位稍作挪移，给华莲在江黛青身边添了座椅。
江黛青托腮看着众人，见梅言落箸，与他说话：“你们吃完了别走，就围着这小炉说说话，让我听听热闹。”
“黛青想听什么？”梅言优雅地喝口茶，悠然问道。
“都好。”江黛青长睫微瞬，游移向左侧的眼光，复又流转回来：“琐事。”她笑得温柔：“越琐碎越好......”
风艾撂下筷子，举起茶盏，垂眸润喉。风荇微微侧目，却没说什么。
嵇元伸手接过熏风的手帕拭净双手，随后据案而坐，看向梅言，等他开口。
“我辑录的禁药共计六目，凡七十四品。”梅言说：“黛青，你还没有看过。”
“六目？”江黛青微怔。
“还有一目致死剂。”就是毒药。
江黛青忽然想起，转头问了华莲一句：“你用的是什么？”她问得那么自然，好像浑不在意，让华莲霎时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地弛缓了下来。
“情无厌。”
江黛青转而问嵇元：“你可知道？”
嵇元摇头，看向梅言。
“情无厌不是这药的本名。”梅言解释给江黛青：“这是华莲取的别名。”
“此药入肝肾，微量频用可致人骨枯髓竭，虚羸而亡。大量服下，则会经脉暴缩，猝急毙命。本名，骨髓枯。”
骨髓枯的话，江黛青就知道了，嵇元提到过。她看向嵇元的眸色深沉，他似乎早有察觉。
嵇元脸色微变，偷觑梅言。他却不动声色。
江黛青不知在想些什么，蓦地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转而歪着头，问有些忐忑的华莲：“为什么叫它‘情无厌’？”
华莲抿一抿红唇，轻轻开口：“此药微量服用，可使人精神焕发，心荡神摇。而过量服用，毒发则心痛不欲生。”
“一如情爱，令人沉沦，无有厌倦......”
不是深情痴许，不能了悟至此。江黛青感同身受。
“情无厌，好名字。”江黛青望向堂外落雪，任它的寒白莹光凉一凉自己发热的眼眶：“你那名录中有它吗？”
梅言坦然道：“有。”
“制备起来容易吗？”
“不太容易。”梅言说：“除我之外，也就师父能制出精纯的骨髓枯了。”
“嗯。”江黛青淡淡应着，似是有些漫不经心：“你把是个医者就能照方制备的药都做个记号，整理完，先拿给我看。”她又问起梅言的医案：“前日你提到的易误用的方剂，可弄完了？”
梅言点点头：“也差不多了。”
“再将行医中容易出现讹误的疗法也整理一份呗？”
梅言想一想，也不难。只是不知道江黛青意欲何为：“黛青想要做什么？”
“你把行医的手法尽量简化规范一下。”江黛青说：“我要将‘医事’、‘药事’、‘方剂’三章，整合在一起，编一部《医药要统》，推行天下。”
谁知江黛青喜道：“下雪了？”起身就往外爬，甚至没注意手按在了嵇元腹部，叫他闷哼了一声。
“华莲！”江黛青叫道。
华莲带着熏风在暖阁外候传许久了，闻声进来服侍江黛青梳洗，却劝道：“王妃，外面冷得很。今儿还是少走动吧。”
“冷就吃些暖和的。”江黛青扯住华莲衣袖，嬉笑道：“我要吃火锅！”
这也不是难事，华莲自然是笑着应承了。
嵇元就坐在床畔，看她们笑闹间穿戴整齐。江黛青头也没回，就跑了出去。带了些不满，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才处置了姹紫，熏风有些胆怯，服侍得就不太流畅。
“我自己来！”嵇元烦躁道。
华莲本来是看着门外的江黛青，听到嵇元呵退了熏风，才走来对她道：“我来吧。”
嵇元显然觉得理所应当，冷冷地哼了一声。华莲便不卑不亢地对他说：“服侍王爷，原不是奴婢分内之事。之前为着王爷难伺候，奴婢又有隐衷在腹，所以才曲尽逢迎。如今，王妃病体需要更好的照料，王爷还请换个人侍奉。”
话说完，衣服也整理好了。将若有所思的嵇元按在座中，华莲麻利地将他长发绾起，替他插好金簪，略退两步一躬身，便头也不回地去找江黛青了。
嵇元走出房来，抬眼就见风荇和梅言一起站在檐下，看着庭中接雪嬉戏的江黛青。
江黛青看到嵇元出来，笑对他说：“君善！六出飞花，千变万化。世上没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这就是‘水’啊！”
看得心动，嵇元走到庭中，将江黛青紧紧拥在怀中。江黛青抬头，看到飞雪落在嵇元头顶，心念电转：“我们走走？”
两人牵牢手，一步一个脚印，走在积雪之上。
江黛青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嵇元也觉欢喜：“这么高兴？”
“高兴！”江黛青带着于愿足矣的满足感，笑言：“今生今世，别无所求！”
嵇元停下了脚步，提起了心胆：“黛青，你说什么？”
江黛青望向嵇元，已不见笑意的脸上却满是深情：“君善，且以深情共白头。此刻，我此生已是志得意满，别无所求......”
嵇元微微仰首，望向远方，不敢去看江黛青的脸：“这不算......”他说：“我要与你偕老双归。我不要这种虚假的白头......”
江黛青转身往回走，却被嵇元揽抱在怀。
“对不起。”江黛青心痛起来：“要留下你孤身一人，我很抱歉......”
嵇元长长的喘息，因极力压制着情绪而有些微颤：“黛青，只要你尽力。无论一天，还是一年，多一点，是一点。我感恩不尽......”
江黛青回身，与嵇元对面，笑道：“好，我答应你！”她也叮嘱起嵇元：“你也要永远记住，无论是一天，还是一年。我，是爱了你一生的。”
“你是我毕生挚爱。”
嵇元重重点头。江黛青的话叫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两人信步而行，嵇元索性直接问她：“你向风艾交代了什么？为什么不交给我？”
江黛青笑道：“我不觉得以你的深情，能条理分明地帮我处理好后事。”她深吸一口气，叹道：“活下来，想必就能费尽你的气力。”
“别来找我。”江黛青淡然说道：“就像我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我和这个世界，会一直陪着你......”
嵇元的手攥得更紧，江黛青扯过他手臂抱住，倚靠在他肩头：“君善，其实我不觉得自己会死。”
嵇元瞬间把住江黛青双肩，问她：“真的？”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信的事情。尤其是无能为力时。
江黛青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多人一回眸间就生离死别了。”她说：“我只是觉得将后事安排好，也是件好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江黛青这话真假掺半。她确实不曾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但也是真心实意地怕有个闪失，所以未雨绸缪。看嵇元为自己一语欢喜一言愁，她将不舍和忧虑都压在心底。若果然时日不多，自然应该尽享欢乐。
江黛青和嵇元回到虚堂，就见风艾怀抱一团瑞雪，正立在堂前与风荇、梅言说话。待江黛青走来，笑着唤她：“青儿。”
随着走近风艾，江黛青才看清楚他手中那物件，哪里是皓然雪团？分明是锦簇花团一束。
烈烈猩红如血，一色盛放的鲜花。
江黛青惊得嘴都合不拢：“大雪天的，你哪里寻来的月季？”双手抱来，阖眸深嗅：“好香！”冷冷的郁香随着寒凉之气一起涌入鼻腔，被她深深吸入肺腑，叫她的膈肌刹那间收缩。强行忍下咳嗽的冲动，她才得缓缓舒气。
略略用手拨弄那些掩在碎琼下的花瓣，江黛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月季！”那些花瓣上有幼绒，下有脉纹，不同于细腻润滑的月季。
“是玫瑰！”
数一数，一共九支。江黛青诧异地望向风艾。
“青儿！”风艾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天保九如！”
江黛青笑出了声，表情却有点像要哭。
如山如皋，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
天保九如，短短四个字，饱含美好的祝福。江黛青的心情不由激荡，风艾的挚诚，一如这红玫瑰一般炽热。
“跪下！”江黛青几乎是喊出来的。除了风艾，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风艾毫不犹豫，撩起衣摆，单膝跪地。雪在他膝下，咯吱作响。
手扶在风艾肩头，江黛青仰首长舒一口气，倾身吻在他额际。略事停留的瞬息，两人都轻阖眼帘，去感受彼此的心意。
江黛青起身，将手伸向风艾，叫他拉住起身。
“多谢！”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只风荇搔搔头，自言自语：“所以，她喜欢玫瑰？”惹得大家发笑。
江黛青看向风荇，嗤笑道：“喜欢你个呆子！”
难掩羞愧，风荇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伴着庭霰，虚堂里排了火锅宴。江黛青和嵇元在上首，是看雪最清晰的位置。众人都很安静，虽然听不到雪落下的声音，却能听到火锅汤发出的气泡声。
沸腾后破裂的水泡与飞旋下融化的雪花。一在沸点之上，一在冰点之下。原是一家。
华莲为江黛青布菜，总是能保证她碗里有片肉片。不会冷，也不会空。直到江黛青拉住她的袖管，叫她与自己同坐：“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陪我坐一坐。”
风荇与风艾起身，将席位稍作挪移，给华莲在江黛青身边添了座椅。
江黛青托腮看着众人，见梅言落箸，与他说话：“你们吃完了别走，就围着这小炉说说话，让我听听热闹。”
“黛青想听什么？”梅言优雅地喝口茶，悠然问道。
“都好。”江黛青长睫微瞬，游移向左侧的眼光，复又流转回来：“琐事。”她笑得温柔：“越琐碎越好......”
风艾撂下筷子，举起茶盏，垂眸润喉。风荇微微侧目，却没说什么。
嵇元伸手接过熏风的手帕拭净双手，随后据案而坐，看向梅言，等他开口。
“我辑录的禁药共计六目，凡七十四品。”梅言说：“黛青，你还没有看过。”
“六目？”江黛青微怔。
“还有一目致死剂。”就是毒药。
江黛青忽然想起，转头问了华莲一句：“你用的是什么？”她问得那么自然，好像浑不在意，让华莲霎时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地弛缓了下来。
“情无厌。”
江黛青转而问嵇元：“你可知道？”
嵇元摇头，看向梅言。
“情无厌不是这药的本名。”梅言解释给江黛青：“这是华莲取的别名。”
“此药入肝肾，微量频用可致人骨枯髓竭，虚羸而亡。大量服下，则会经脉暴缩，猝急毙命。本名，骨髓枯。”
骨髓枯的话，江黛青就知道了，嵇元提到过。她看向嵇元的眸色深沉，他似乎早有察觉。
嵇元脸色微变，偷觑梅言。他却不动声色。
江黛青不知在想些什么，蓦地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转而歪着头，问有些忐忑的华莲：“为什么叫它‘情无厌’？”
华莲抿一抿红唇，轻轻开口：“此药微量服用，可使人精神焕发，心荡神摇。而过量服用，毒发则心痛不欲生。”
“一如情爱，令人沉沦，无有厌倦......”
不是深情痴许，不能了悟至此。江黛青感同身受。
“情无厌，好名字。”江黛青望向堂外落雪，任它的寒白莹光凉一凉自己发热的眼眶：“你那名录中有它吗？”
梅言坦然道：“有。”
“制备起来容易吗？”
“不太容易。”梅言说：“除我之外，也就师父能制出精纯的骨髓枯了。”
“嗯。”江黛青淡淡应着，似是有些漫不经心：“你把是个医者就能照方制备的药都做个记号，整理完，先拿给我看。”她又问起梅言的医案：“前日你提到的易误用的方剂，可弄完了？”
梅言点点头：“也差不多了。”
“再将行医中容易出现讹误的疗法也整理一份呗？”
梅言想一想，也不难。只是不知道江黛青意欲何为：“黛青想要做什么？”
“你把行医的手法尽量简化规范一下。”江黛青说：“我要将‘医事’、‘药事’、‘方剂’三章，整合在一起，编一部《医药要统》，推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