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来，江黛青对沫儿说：“我们走！”
骑上掣电，江黛青带着沫儿，驰出祾王府。还不及出得街巷，就听身后风芨相唤：“王妃！”他道：“属下陪王妃一行。”
江黛青只点点头。月色下，毫无血色的瓷肌，乌黑如漆的墨瞳，如丧魂失魄的人偶一般，叫风芨凛然。
宁远侯府上下乱成一团。江黛青进府之后，冷冷地命令下人们各司其职，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杖。这才使得府里安静下来。
林穹像没头的苍蝇般跟着江黛青，在她身边来回乱转，叫她忍不住发怒。受她两句话，又慌得他手足无措。
以手扶额，江黛青脸现痛苦之色，叫风芨怜惜地问道：“王妃觉得如何？”
江黛青深吸一口气，圆睁杏眼怒道：“你！去和宁远侯打一架！”
饶是不合时宜，风芨还是忍不住想笑。转身向林穹礼道：“风行卫风芨，请宁远侯赐教。”
林穹大约也知道自己留下无用，给江黛青徒添烦恼，一步三回头地被风芨请了出去。
江黛青的梅花针，再立奇功，昏迷了一个多时辰的澹台素滟，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她，还分不清真幻，弱弱地唤道：“黛青，你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听到江黛青问：“你觉得怎么样？腹中可痛？”澹台素滟才瞠目支身，一脸惊讶：“黛青？”
江黛青看到她这副样子，知晓她方才竟是谵语，不觉更加忧心：“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
澹台素滟憔悴的脸上，现出些许茫然。她身旁清儿提醒道：“为侯爷纳妾......”
江黛青登时不可思议地看向清儿，惊问：“什么？”
长叹一声，澹台素滟道：“只是个意外......”
“怎么？”江黛青冷声质问：“他还敢对你动手不成？”
江黛青的疑惑彻底唤醒了澹台素滟，她举目四顾：“侯爷呢？”
“哼！”江黛青道：“我嫌他碍事，叫他和风行卫切磋去了。”
澹台素滟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惊疑的神色：“切磋？同风行卫？”似是无法理解。
自知理亏，江黛青吞口口水，唤道：“阿芨！”
不多时，便见林穹像个大马猴似地蹿了进来，多有狼狈色。风芨依旧衣冠齐楚，从容跟在他身后。
“夫人！”林穹凑到榻旁，江黛青便起身走向风芨。
清儿与泊儿，分别给江黛青和风芨奉茶，江黛青便落座而饮，风芨则立在她身旁，象征性地浅尝辄止。
看着因林穹嘘寒问暖而哭笑不得的澹台素滟，江黛青一直紧张的肌肉才渐渐放松，双肩伴随长长一口轻叹缓缓放下。低垂着头，她略事思索着后续措置以作休憩。
林穹眼见澹台素滟无碍，才走来问江黛青：“王......王妃，夫人她......”
江黛青抬眸先叫他宽心：“她出血不多，只是虚弱得很。我下药拿捏得不好，回头待意远看过，再行处方。”叮嘱二人：“要好好用药。有什么大事小事，都使个人来说一声，莫要大意！”
澹台素滟点点头应承，真心实意地道：“那就烦你费心了。”
江黛青微笑以答，侧转了头，却收起笑意倚案问林穹道：“到底怎么回事？”大有当堂问案的气场和架势，叫他忍不住偷偷吞咽。
林穹下意识看向澹台素滟求救，见她转头忍笑，知她不欲相帮，只得吭叽道：“就......我不想纳妾......”
这在江黛青意料之内，但澹台素滟如何昏倒却不得而知。
“然后呢？”她沉下脸，作色道：“你敢动手不成？”
“不不不！”林穹慌张道：“我哪敢？这......这简直是天差地远嘛！”
江黛青烦躁不已：“快说！”
林穹忙解释道：“我是个粗人！着急起来，话也说不清楚！手下又没有个轻重，所以我就得躲秋光远些，以免伤到她！”他说：“可......可谁知我退她就进，我一退再退......就退到花池里去了......”
江黛青皱着秀眉，一脸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
澹台素滟以及一屋子侍女都忍不住掩口偷笑。还是她替林穹解释道：“我不过逼问他几句，就慌得他逃不择路。眼见他要摔，我便下意识去拽。”她笑得颇为无奈：“谁想倒替他做了垫！”后面的话，她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看江黛青还有些茫然，清儿便接过了话头：“姑爷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起身要扶小姐，但小姐手捂小腹脸色都变了，吓了奴婢一跳。奴婢有些知觉，忙上前查看，才发现小姐出血了。”
林穹也念念叨叨的：“这......这真是太突然了！”
瞥他一眼，清儿继续道：“小姐听说见红，就昏了过去。姑爷当时就大喊大叫起来。”她也是一脸疲惫，叹息道：“奴婢恐怕府里没了主张，忙让沫儿去知会王妃，泊儿去请大夫。”
泊儿也在一旁偷笑：“大夫来看时小姐已经止血了。他也说小姐需要好生休养，却没能让小姐清醒过来......”
“就是！”林穹忍不住附和：“还说什么没事，让秋光多睡！”他抱怨道：“她这是睡吗？明明是昏厥......”
江黛青如鲠在喉。澹台素滟差不多就是在睡。不过是自己关心太过，以梅花针度穴，将她从沉睡中强行唤醒而已。她决定跳过这段儿，绝口不提。
“既如此，你们都安生些，别叫我担心！”江黛青敛眉叮咛：“秋光体弱，气血虚得厉害。她孕期的罪，只怕少受不了！”看向林穹，她叹道：“你，最好日夜呆在她身边看护！”
“稳重些！”江黛青不得不重重地提点一句。林穹赧然而应。
出得宁远侯府，江黛青信马回府，半路上，却耳闻隐隐喧闹。她累得很，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只有些意外：京中已是宵禁时分，怎地还有地方，呈人声鼎沸之势。她不觉驻马，身后风芨便上前与她并排：“平康侯世子夫妻。”
江黛青看向风芨的目光有些迟钝，倏然视线聚焦，反应了过来：虞飞裳与施玥？
拨转马头，江黛青纵马驱前，向着云韶坊去。
歌舞欢乐场，酒色云韶坊。远远于人群中见到正向黑着脸立于身前听而不闻的虞飞裳怒骂不止的施玥，江黛青怒不可遏，抽出惊龙就是一梭。
施玥带醉，然而还是侧身接住了惊龙，甚至脱口而出：“何人大胆，敢夜行偷袭？”
江黛青冷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平康侯爷英雄，所生之子却大不成气候！”
施玥闻言方要发作，却将江黛青醉眼朦胧地认了出来。张口欲吐的话，顿时噎了回去，甚至酒意都被冰冷的春风吹散了几分。
“臣妇见过祾王妃！”
虞飞裳转向江黛青，恭敬一礼。语出勉强。江黛青感受到她的绝望了。闻听是祾王妃驾到，众人稀里哗啦地跪拜，三三两两相顾，有些悔不该凑这个热闹。
众人面前，不便相问虞飞裳，江黛青下马上前，只作例行盘问：“时已宵禁，因何喧哗？”
施玥扫视一圈，只得上前回话：“回祾王妃，是......臣下家事......”
江黛青嗤道：“家事？”她问得在情在理：“既是家事，为何不在家中探讨？”说着，瞟向一旁“醉香居”的牌匾。
到底是王侯公子，流连烟花地，还被妻子追上门来，施玥有些羞于启齿。
虞飞裳倒似是已经无所顾忌，坦然相告：“回王妃，世子爷道欲为陛下冲喜，偷跑出来摘取十五花。侯爷闻说不悦，怨臣妇失德，不能拘管夫君，是以臣妇不得不前来请世子爷回府。”
江黛青闻言已是大怒，还不及发作，却眼见施玥恼羞成怒，向着虞飞裳一巴掌打去：“住口！”
“啪”地清脆一声，回响在江黛青威压之下的静夜中。
莫说虞飞裳不可思议，就是施玥也彻底清醒。看着自己微带麻木颤抖的右手，悔悟：我这是在做什么？就算她说了有伤平康侯府颜面的话，也是事实。有伤侯府颜面的事，原是我自己做下......
冷冷的夜风吹来，施玥觉得身上湿寒沾衣。更糟的是，他听到江黛青饱含怒意，用强自压抑的声音，唤他：“施！玥！”
“竖子何敢！”
江黛青翻身下马，将马鞭于手中一扯，就向施玥抽来。
震惊之下忘记了躲避，施玥被当头抽了一下，一缕青丝飞下，荡在眼前。鼻内闻到一股腥味，颈间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满目猩红。
江黛青怒犹未息，扬鞭复又抽来。虞飞裳看着那个貌美少年，白衣飞扬，利落地伸手格挡，端的是英姿勃发。如果不是鬓发凌乱，滴血玷衣的一副潦倒相。
没有欢喜，没有愤怒，没有悲伤。虞飞裳想，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施玥不配。她爱的那个美少年，只是自己心里的当日琢玉郎，不是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浪荡世子。
虞飞裳嘴角不觉噙上了一丝笑意。
施玥武功甚高，起初只是顾忌江黛青王妃的身份才着意相让。然而她却鞭鞭狠辣，毫不容情。到底年轻气盛，被逼出了火气的他抬手去抓江黛青手腕，意图相制。只是，风芨也不是干看着的，徒手格开了施玥。
见风芨动手，江黛青便收起意气，一甩马鞭冷冷“哼”一声。
施玥被虞飞裳搅合一场，兴致全无。况兼被江黛青当街羞辱，不欲再留。他向虞飞裳道：“走。回府！”却不见她动作，或者回应。抬眸怒视而去，却被她料峭春风中断线弧珠惊得呆住了。何曾见她哭来？那张冷艳的脸上，自来少见情绪流露。
骑上掣电，江黛青带着沫儿，驰出祾王府。还不及出得街巷，就听身后风芨相唤：“王妃！”他道：“属下陪王妃一行。”
江黛青只点点头。月色下，毫无血色的瓷肌，乌黑如漆的墨瞳，如丧魂失魄的人偶一般，叫风芨凛然。
宁远侯府上下乱成一团。江黛青进府之后，冷冷地命令下人们各司其职，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杖。这才使得府里安静下来。
林穹像没头的苍蝇般跟着江黛青，在她身边来回乱转，叫她忍不住发怒。受她两句话，又慌得他手足无措。
以手扶额，江黛青脸现痛苦之色，叫风芨怜惜地问道：“王妃觉得如何？”
江黛青深吸一口气，圆睁杏眼怒道：“你！去和宁远侯打一架！”
饶是不合时宜，风芨还是忍不住想笑。转身向林穹礼道：“风行卫风芨，请宁远侯赐教。”
林穹大约也知道自己留下无用，给江黛青徒添烦恼，一步三回头地被风芨请了出去。
江黛青的梅花针，再立奇功，昏迷了一个多时辰的澹台素滟，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她，还分不清真幻，弱弱地唤道：“黛青，你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听到江黛青问：“你觉得怎么样？腹中可痛？”澹台素滟才瞠目支身，一脸惊讶：“黛青？”
江黛青看到她这副样子，知晓她方才竟是谵语，不觉更加忧心：“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
澹台素滟憔悴的脸上，现出些许茫然。她身旁清儿提醒道：“为侯爷纳妾......”
江黛青登时不可思议地看向清儿，惊问：“什么？”
长叹一声，澹台素滟道：“只是个意外......”
“怎么？”江黛青冷声质问：“他还敢对你动手不成？”
江黛青的疑惑彻底唤醒了澹台素滟，她举目四顾：“侯爷呢？”
“哼！”江黛青道：“我嫌他碍事，叫他和风行卫切磋去了。”
澹台素滟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惊疑的神色：“切磋？同风行卫？”似是无法理解。
自知理亏，江黛青吞口口水，唤道：“阿芨！”
不多时，便见林穹像个大马猴似地蹿了进来，多有狼狈色。风芨依旧衣冠齐楚，从容跟在他身后。
“夫人！”林穹凑到榻旁，江黛青便起身走向风芨。
清儿与泊儿，分别给江黛青和风芨奉茶，江黛青便落座而饮，风芨则立在她身旁，象征性地浅尝辄止。
看着因林穹嘘寒问暖而哭笑不得的澹台素滟，江黛青一直紧张的肌肉才渐渐放松，双肩伴随长长一口轻叹缓缓放下。低垂着头，她略事思索着后续措置以作休憩。
林穹眼见澹台素滟无碍，才走来问江黛青：“王......王妃，夫人她......”
江黛青抬眸先叫他宽心：“她出血不多，只是虚弱得很。我下药拿捏得不好，回头待意远看过，再行处方。”叮嘱二人：“要好好用药。有什么大事小事，都使个人来说一声，莫要大意！”
澹台素滟点点头应承，真心实意地道：“那就烦你费心了。”
江黛青微笑以答，侧转了头，却收起笑意倚案问林穹道：“到底怎么回事？”大有当堂问案的气场和架势，叫他忍不住偷偷吞咽。
林穹下意识看向澹台素滟求救，见她转头忍笑，知她不欲相帮，只得吭叽道：“就......我不想纳妾......”
这在江黛青意料之内，但澹台素滟如何昏倒却不得而知。
“然后呢？”她沉下脸，作色道：“你敢动手不成？”
“不不不！”林穹慌张道：“我哪敢？这......这简直是天差地远嘛！”
江黛青烦躁不已：“快说！”
林穹忙解释道：“我是个粗人！着急起来，话也说不清楚！手下又没有个轻重，所以我就得躲秋光远些，以免伤到她！”他说：“可......可谁知我退她就进，我一退再退......就退到花池里去了......”
江黛青皱着秀眉，一脸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
澹台素滟以及一屋子侍女都忍不住掩口偷笑。还是她替林穹解释道：“我不过逼问他几句，就慌得他逃不择路。眼见他要摔，我便下意识去拽。”她笑得颇为无奈：“谁想倒替他做了垫！”后面的话，她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看江黛青还有些茫然，清儿便接过了话头：“姑爷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起身要扶小姐，但小姐手捂小腹脸色都变了，吓了奴婢一跳。奴婢有些知觉，忙上前查看，才发现小姐出血了。”
林穹也念念叨叨的：“这......这真是太突然了！”
瞥他一眼，清儿继续道：“小姐听说见红，就昏了过去。姑爷当时就大喊大叫起来。”她也是一脸疲惫，叹息道：“奴婢恐怕府里没了主张，忙让沫儿去知会王妃，泊儿去请大夫。”
泊儿也在一旁偷笑：“大夫来看时小姐已经止血了。他也说小姐需要好生休养，却没能让小姐清醒过来......”
“就是！”林穹忍不住附和：“还说什么没事，让秋光多睡！”他抱怨道：“她这是睡吗？明明是昏厥......”
江黛青如鲠在喉。澹台素滟差不多就是在睡。不过是自己关心太过，以梅花针度穴，将她从沉睡中强行唤醒而已。她决定跳过这段儿，绝口不提。
“既如此，你们都安生些，别叫我担心！”江黛青敛眉叮咛：“秋光体弱，气血虚得厉害。她孕期的罪，只怕少受不了！”看向林穹，她叹道：“你，最好日夜呆在她身边看护！”
“稳重些！”江黛青不得不重重地提点一句。林穹赧然而应。
出得宁远侯府，江黛青信马回府，半路上，却耳闻隐隐喧闹。她累得很，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只有些意外：京中已是宵禁时分，怎地还有地方，呈人声鼎沸之势。她不觉驻马，身后风芨便上前与她并排：“平康侯世子夫妻。”
江黛青看向风芨的目光有些迟钝，倏然视线聚焦，反应了过来：虞飞裳与施玥？
拨转马头，江黛青纵马驱前，向着云韶坊去。
歌舞欢乐场，酒色云韶坊。远远于人群中见到正向黑着脸立于身前听而不闻的虞飞裳怒骂不止的施玥，江黛青怒不可遏，抽出惊龙就是一梭。
施玥带醉，然而还是侧身接住了惊龙，甚至脱口而出：“何人大胆，敢夜行偷袭？”
江黛青冷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平康侯爷英雄，所生之子却大不成气候！”
施玥闻言方要发作，却将江黛青醉眼朦胧地认了出来。张口欲吐的话，顿时噎了回去，甚至酒意都被冰冷的春风吹散了几分。
“臣妇见过祾王妃！”
虞飞裳转向江黛青，恭敬一礼。语出勉强。江黛青感受到她的绝望了。闻听是祾王妃驾到，众人稀里哗啦地跪拜，三三两两相顾，有些悔不该凑这个热闹。
众人面前，不便相问虞飞裳，江黛青下马上前，只作例行盘问：“时已宵禁，因何喧哗？”
施玥扫视一圈，只得上前回话：“回祾王妃，是......臣下家事......”
江黛青嗤道：“家事？”她问得在情在理：“既是家事，为何不在家中探讨？”说着，瞟向一旁“醉香居”的牌匾。
到底是王侯公子，流连烟花地，还被妻子追上门来，施玥有些羞于启齿。
虞飞裳倒似是已经无所顾忌，坦然相告：“回王妃，世子爷道欲为陛下冲喜，偷跑出来摘取十五花。侯爷闻说不悦，怨臣妇失德，不能拘管夫君，是以臣妇不得不前来请世子爷回府。”
江黛青闻言已是大怒，还不及发作，却眼见施玥恼羞成怒，向着虞飞裳一巴掌打去：“住口！”
“啪”地清脆一声，回响在江黛青威压之下的静夜中。
莫说虞飞裳不可思议，就是施玥也彻底清醒。看着自己微带麻木颤抖的右手，悔悟：我这是在做什么？就算她说了有伤平康侯府颜面的话，也是事实。有伤侯府颜面的事，原是我自己做下......
冷冷的夜风吹来，施玥觉得身上湿寒沾衣。更糟的是，他听到江黛青饱含怒意，用强自压抑的声音，唤他：“施！玥！”
“竖子何敢！”
江黛青翻身下马，将马鞭于手中一扯，就向施玥抽来。
震惊之下忘记了躲避，施玥被当头抽了一下，一缕青丝飞下，荡在眼前。鼻内闻到一股腥味，颈间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满目猩红。
江黛青怒犹未息，扬鞭复又抽来。虞飞裳看着那个貌美少年，白衣飞扬，利落地伸手格挡，端的是英姿勃发。如果不是鬓发凌乱，滴血玷衣的一副潦倒相。
没有欢喜，没有愤怒，没有悲伤。虞飞裳想，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施玥不配。她爱的那个美少年，只是自己心里的当日琢玉郎，不是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浪荡世子。
虞飞裳嘴角不觉噙上了一丝笑意。
施玥武功甚高，起初只是顾忌江黛青王妃的身份才着意相让。然而她却鞭鞭狠辣，毫不容情。到底年轻气盛，被逼出了火气的他抬手去抓江黛青手腕，意图相制。只是，风芨也不是干看着的，徒手格开了施玥。
见风芨动手，江黛青便收起意气，一甩马鞭冷冷“哼”一声。
施玥被虞飞裳搅合一场，兴致全无。况兼被江黛青当街羞辱，不欲再留。他向虞飞裳道：“走。回府！”却不见她动作，或者回应。抬眸怒视而去，却被她料峭春风中断线弧珠惊得呆住了。何曾见她哭来？那张冷艳的脸上，自来少见情绪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