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深冬的时候京城爆发了一波流感,谭溪早早就中招了,不过好在她年轻,又打过疫苗,症状很轻,很快就好了。谭溪刚好半个月,陈祈年也不幸中招,这时候赶上病情高发期,药店买不着药,各种消毒用品纷纷售罄,医院也排队老长。陈祈年发烧又没药,就在群里问谁有退烧药匀他几片,哥几个都知道谭溪前些日子刚得过流感还在保护期,韬哥似乎还看出来谭溪和陈祈年之间有点意思,就撺掇谭溪去送药,说他们几个还没得现在去不安全。谭溪答应下来,又私聊问陈祈年具体怎么样,陈祈年发语音说自己前几天低烧没药就硬抗着,今天体温更高了,说话间还夹杂着一些咳嗽。谭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家里经常备着药。好在谭溪是个爱未雨绸缪的人,各种常用药都在家里备着,她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退烧贴,想了想怕陈祈年高烧惊厥自己死家里,又收拾了一点日常用品准备去照顾他几天。在去的路上谭溪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肉,甚至还有零食——这当然是给自己买的,她可不会委屈自己。

    陈祈年给谭溪开门的时候小脸蜡黄,还带着发烧的红晕,脚步都是虚浮的,见到她还是扯着嘴角笑说“你来了”。谭溪抬手摸陈祈年的脑门,确实挺烫的,就说自己在这照顾他几天,陈祈年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没那么脆弱”,谭溪说你自己住,万一高烧惊厥还是挺危险的,陈祈年也就没再坚持。

    谭溪抱着陈祈年的猫和陈祈年一起窝在沙发看电视,这猫是一只三花猫,就叫小花。没过一会,谭溪和小花纷纷在沙发上睡着,陈祈年大无语,心想你不是来照顾我这个病人的吗,怎么睡得比我还香,但还是去房间拿了毯子给谭溪盖上。

    谭溪醒来是傍晚的事了,或许是因为在陈祈年旁边,她睡得很香。谭溪走到陈祈年卧室门口看见他在用手机看视频,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陈祈年说不怎么饿,也不大有胃口,让她看着做。谭溪就煮了红枣小米粥炒了青菜蒸了点蛋羹,陈祈年说着不饿但还是差不多都吃了点。谭溪长期在外,又是独居,这么在家和人一起吃饭让她觉得很温馨。她双手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幸福地眯起来,很乖,陈祈年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软软的。

    夜间陈祈年体温又升了起来,关节也痛,吃了药后谭溪又拿出冰镇过的果冻哄陈祈年,因为想着发烧会想吃凉凉甜甜的东西。等道过晚安后谭溪刚回房间没多久,就听到陈祈年房间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谭溪赶紧去陈祈年的房间,看见陈祈年坐在床上咳得直不起腰,谭溪有点手足无措,只好赶紧给他倒水,又找了止咳药给他。可是她做完这些事情陈祈年还在咳,甚至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谭溪心疼得快要哭出来。她想给陈祈年拍拍背,可他咳得背部剧烈抖动,根本没法给他顺气。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陈祈年终于从咳嗽中停了下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大口吸着气。他抬头看到谭溪脸上的泪,伸手为她拭去,嘶哑着温声安慰谭溪“别哭,我没事”。谭溪吸吸鼻子,把水和药递给陈祈年服下。

    吃完药陈祈年好多了,偶尔还会咳嗽两声,但都还正常。经过刚才那一出谭溪有些不放心,就想着等陈祈年睡着了再回去。小猫儿趴在陈祈年床头,谭溪坐在陈祈年床边哄他睡觉,如果不是刚才陈祈年差点咳到背过气去,这一幕还挺温馨的。过了一会,陈祈年似乎是睡着了,谭溪给小花道了晚安就关灯回房睡觉了。

    陈祈年其实没睡着或者说没完全睡着,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半夜谭溪醒了来他房间,他其实知道,但也没完全醒。谭溪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热,但至少没那么烫了。谭溪站在陈祈年床前借着月光凝望他的睡颜,就这么看了一会,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陈祈年的额头。

    第二天还是陈祈年起得早,他打了豆浆,又热好了冰箱里的速冻包子谭溪才起。谭溪问他生着病怎么还起这么早,陈祈年说睡得不好,而且也习惯了。两人一起坐着吃早餐,吃完看电视,然后吃中午饭,下午俩人一起玩双人游戏,然后吃晚上饭…一天就这么过去。

    第三天,陈祈年好了不少,体温没那么高了,精神状态也有所恢复。中午谭溪做了番茄鸡蛋面,加了些白胡椒,家常又熨帖的食物给陈祈年温暖的感觉,加上今天胃口不错就多吃了些。吃完陈祈年起身收拾洗碗,谭溪也没拦着,陈祈年走到厨房看见这几天的锅碗都在水槽里没洗,有点哑然,这小丫头,不喜欢做的事能不做就不做,真就和小孩子一样。

    陈祈年洗完碗回到客厅 ,谭溪正歪在沙发上刷手机,陈祈年也坐过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溪溪,要不我们俩凑合过吧”,谭溪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上,又在一瞬间冲下去,谭溪不知道陈祈年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种话,她一向是对感情很认真的人,“凑合过”这个词太刺耳,好像她是一个备选项,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她生气了,反问陈祈年“你谁呀你?你觉得你想要别人就要答应你?你配吗?”。陈祈年懵了,他想过谭溪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话,他张口想解释但只能说出“我…”

    谭溪真的生气了,而且很委屈,收拾了东西就要走,出门前还像机关枪一样丢下一串话:“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都有心思骗小姑娘了那我就不在这叨扰了省的影响陈大明星的桃花你要是又烧起来就联系其他人吧我这几天忙没空回您请您见谅”。陈祈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离开,心里闷闷的。他不明白谭溪为什么那样凶他,他知道谭溪至少并不是讨厌他而且对他有些感情,不然为何主动来照顾他甚至还半夜偷亲他。但是谭溪问“你配吗”,这真的有点伤到陈祈年了,在谭溪心里他就这么不堪吗?陈祈年委屈得很。

    这边谭溪也委屈,她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倒贴了让陈祈年觉得自己是个好用的工具人才提出“凑合过”这三个字。陈祈年是不是仗着自己喜欢他就想用她来消遣空窗期,他怎么敢的啊??他不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吗??喜欢了十年难道就要允许对方戏弄自己吗??谭溪觉得陈祈年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队友也敢骗,不怕乐队搞不下去吗??

    “凑合过”事件之后,谭溪和陈祈年之间一直别别扭扭的,谭溪总是说话冷冷的,干什么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陈祈年有时候想缓和一下关系但都被谭溪的冷脸挡了回去。某天陈祈年终于忍不住了,觍着脸给谭溪发微信:“溪溪,你上次为什么生气啊,能不能给我说说,我好改。”谭溪还是有点气鼓鼓的,只说“我不是可以凑合过的人,如果你只是缺人陪,那你找错人了”。陈祈年压根没想到这层,问“溪溪,你不喜欢我吗”。谭溪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陈祈年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谭溪说出“不,我只是把你当亲人”这种话。没想到谭溪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你呢,你喜欢我吗?”,陈祈年有些脸红,但还是如实回复“自然是喜欢的”,又说“你这么好,我想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那边谭溪又沉默了,她心里很是欢喜,但最终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得知陈祈年喜欢自己,谭溪自然很开心,但谭溪是个有点拧巴的人,她还是希望陈祈年的喜欢是纯粹的,是出于对自己的欣赏和两人的合拍,而不是因为寂寞或者是因为自己“好用”。谭溪想,接下来可以多和陈祈年在乐队之外接触,时机合适就问问他这个问题。谭溪不介意受伤,但她觉得出于“将就”或是“有用”的选择是对她的侮辱。她坚信自己值得最好的爱,并且也只愿意对此交付出她最真挚和纯粹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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