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过中元节，有人春风得意，有人独坐愁城。
自打见过莫璟之后，莫弁星心里便堵得慌，纵使尹彰再怎么绘声绘色地描述跟在萧怀瑾身边是如何威风神气，他也没有任何想接话的心思。
更要命的是，薛家人还有意趁这个机会撮合他与薛瑶宁。
也是托萧怀瑾的面子，准许大小官员携带家眷同游相国寺，薛家才有了机会，恨不得一家老小都跟着过来。
起先他还能借应酬交际躲一躲，眼下散了场，薛珩羽一家同他们一道往停着各家车马的山门处去，他是逃无可逃。
薛家的长辈故意让他和薛瑶宁并排同行，又拉着宋珏和尹彰问天问地，连个说话的人都不留给他，逼着他只能和薛家小姐交流。
然而他照样不理，不让他与别人说话，他便索性不说话，无视身边的少女，只管一言不发走自己的路。
薛瑶宁大概也是有些尴尬，除了刚开始与他打了招呼外，再没有主动和他说一个字。
她不是傻子，过去她不熟悉他，可今日二人已偕行好一段路，他始终这样冷漠，她还能不知他对自己的意思？
她也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谁都不是上赶着倒贴的人。
一群人分两拨，冷热分明地走到山门前，总算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宋公子、尹公子、莫公子，告辞。”薛瑶宁跟在父母和兄长身后，大方有礼地道别。
以前她唤他“莫公子”时还会有几分羞涩，现下，和别人亦无区别了。
薛家人先行一步，富丽的马车驶远，剩下三人才彻底松快下来。
“上车吧，我载你。”莫弁星对宋珏招手道。
宋珏一人租住在京城，家境也清贫，用不起马车，莫弁星就顺道带上他。
“别丢下我一个人哪！”
莫家的车刚停稳，莫弁星自己还没上车呢，就让尹彰猴似地先钻进去了。
“你自家的马车不坐，赖在这儿算什么！”他撩起帘子用下巴示意对方下车。
“快点滚下去！”
“我家的车小，怎么能和莫大人家的相提并论！”尹彰已经占住自己位置不走，“你让我家的车夫跟在后面，等到了要分路的时候，我再回去。”
莫弁星今日懒得与他争论，瞪了他一眼，还是让他留下了。
尹彰本还想故意抓着问问他皇后的事儿，闹他一闹，却发觉他这次和以往每次提及莫璟之时的烦躁都不一样。
自从和莫璟之说完话回来，他就浑身萦着一股沉闷萎靡的颓丧。这让尹彰及时打住了嘴，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珏则有自己关心的，“莫兄知道江南闹起匪乱来了吗？”
莫弁星像是听了笑话，不屑一顾说，“江南是大齐除了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江南要是都有匪祸了，那大齐可真就要乱了。”
尹彰和宋珏对看一眼，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自满。
“可这是我们从陛下那里得知的消息。”
莫大公子沉默下来，反复确认他们脸上的肯定不是作假，才陡然严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条分缕析地说给他知，但越是往后听，他越是皱眉蹙额。
“这不可能，就我所知，江南虽也有些小贼匪，可从没有敢和官府叫板的，严重到需要上报朝廷，更是闻所未闻。”
他很小就离开了江南故乡，但也是在那里出生并成长了数年，让他记忆最深的便是江南的太平繁盛，那样一个地方，朝代更迭对其动摇尚且有限，怎么可能突然闹出什么严峻匪乱？
“会不会是这几年间才冒出来的。”尹彰猜测。
莫弁星断然否定，“江南兵力素来强劲，下属各州管辖也极为严格，除非是当地的大小官员全部投了敌，否则不会在几年内，官匪的局势就逆转了。”
宋珏见他同样是满腹狐疑，确定了他这个江南莫家的大少爷竟然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你们可问过薛珩羽了？”莫弁星问。
宋珏摇头道，“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莫弁星愈思考愈觉得有问题。
他父亲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就算江南那边没传消息来，在朝堂上获知了以后，莫归鸿必然会让人调查回去，只不过他父亲什么也没向他透露罢了。
那么江南另一个大族薛家呢？也不知情？
“不可，不能去问。”他忽然严正地制止他们俩这一计划，笃定说：“薛家肯定是知情的。”
若匪乱已经麻烦到要朝廷出手，那一定会影响商情，对薛家是不利的。
可已经家大业大到江南首富这个位置，薛家能干净到哪去？与贼人做朋友，为自己谋方便，对于商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想要便利，就也得给对方好处，换句话说，就是变相的扶持，为虎作伥。
“我推测，”莫弁星仿佛窥见了真相，他觉得很不妙，明知这话不能随意说，但还是提醒面前两个朋友：“此次江南匪乱若是真的，极有可能与薛家有关。”
————————————
萧怀瑾自相国寺回到皇宫，边境战事的捷报也传了回来。
首站告捷。眼下江源和李检一鼓作气，大齐军势如破竹，战况对我军极为利好。
目前这都在她意料之内，赵长文和莫归鸿此时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帮着西北军尽快拿下更多优势。
如果这个节骨眼在背后放冷箭，害得羌胡得势，大齐必然损失惨重，那赵家和莫家也别和她争了，还不如直接投降给胡人来得快些。
一旦战事胜券在握，就到了赵莫两家出手的时机。
萧怀瑾身在皇城，边地的事不在她掌控之内，即使已经嘱托过李检，依旧难免忧心，只希望万一出了事，裴若青的人能支援的及时。
至于苏渺，最后还是按着她的安排，留在宫外等她调用。
不过在相国寺小住几日，这积攒的折子垒起来都有半个人高了，她批阅得眼睛酸涩，暗骂这群狗官奏折写得倒是勤快，好像多为国为民似的，可要是真的尽心尽力，怎么大齐的国力五六年了也还是没见起色？
她正读的心烦气躁，高渊走过来禀说：“陛下，楚太妃求见。”
谁？
萧怀瑾脑袋空了片刻，才想来那个抄写了一百份经文的楚怀。
“他来甘露殿做什么？谁准他来的？”一个在清宁台待了一年的人突然跑过来能有什么好事？
“楚太妃称昨夜先帝托梦于他，交代了些事情，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高渊也是为难，“奴劝过了，可楚太妃说若是见不到您，便一直在殿外等着。”
什么无赖做派！萧怀瑾冷哼一声。
还托梦，先不说她压根不信这个，退一万步，先帝就算托梦不托给自己女儿，找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作甚？
萧怀瑾这下反而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人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来人一身玄青色大袖长袍，衣裳上除了低调的暗纹外没有多余装饰，长发规矩的束起，发冠也极为朴素。让他整个人瞧着庄重却黯淡。
她本以为此人会是个麻烦的事精，但实际见到却发现他的气质出乎她意料的矜重。
待他见过礼，抬起头，萧怀瑾更是一惊。
楚怀与她宫里的人完全不同。莫璟之、赵佚、陆澄、章云霁虽各有各的独特性子，但都是斯文人，也就是江渚风身上有几分武将家的桀骜与狂放，可他还是少年，身形都尚未长开，本就青涩，进了宫后更是变得缩头缩脑。
而楚怀则生得很高大，五官英武，轮廓分明，站在那儿便如一座哨塔，沉着有力。老气的暗色穿在他身上，压住了他年轻人的鲜活，但又给他添了一些未亡人的寂寥。
重要的是，他长得有些像先帝的丈夫，也就是原主的父亲！
怎么回事？先帝难不成是在找替身吗？
萧怀瑾对原主父亲的印象全部来自于继承的记忆。
父亲本是高祖的义子，因为高祖子嗣不多，疼惜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先帝，所以就让他入赘给了先帝做丈夫。
父亲是个勇敢又老实敦和的人，论行军打仗的能力，他不及妻子，但始终忠心不二，将先帝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无论是作为义兄和将领还是作为丈夫和父亲。
原主七岁那年，他战死沙场，那时他们父女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面，原主知晓父亲去世消息的时候，已是三年后的大军凯旋。
原主对父亲的记忆很少，零零碎碎的，但无一例外，都很温暖。
萧怀瑾并不清楚先帝夫妻感情如何，但她知道先帝登上皇位后只有一位皇后，便是追封的已故丈夫。
所以先帝其实是对亡夫用情至深，选后宫也是找丈夫的替身？这么狗血的吗？
萧怀瑾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不会其他几个太妃也都是照着原主父亲的模子找的吧？
“陛下？”楚怀见她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的脸，小心问道，“臣可是有哪里不妥？”
他一开口，萧怀瑾乍然回过神。这个人只有脸和原主父亲相似，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原主父亲本是孤儿，高祖自己也是个草莽，把他捡回去也不可能带他读书识字，再加上在战场上待久了，原主父亲其实是个粗人，为人处事直白热烈，断没有楚怀这样的“文气”。
萧怀瑾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摇着头问他：“你说先帝昨夜托梦给你？”
她一提起这事儿，面前人很是痛苦地闭上眼，脸上爬满与他外形毫不相称的哀婉悲戚。
“昨日中元节，先帝入臣梦中，向臣诉说担忧，臣今日才斗胆来见陛下。”
“担忧？”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说话时的细微动作，发现他这个人在礼节上做得极为好，一点头一抬手，姿态优雅又不失飘逸，令人赏心悦目。
“臣不敢瞒陛下，”楚怀言辞恳切，“先帝放不下的正是陛下您呀！”
“先帝牵挂陛下，怕您独挑大梁，为了大齐未来，为了天下众生，不辞辛劳，反把身子给累坏了。”
他抬首看她，眼中似有心疼，“陛下还担心宫里下人不听话，照顾不好您，嘱咐臣一定要告诉陛下，请您千万疼惜自己的身子。
自打见过莫璟之后，莫弁星心里便堵得慌，纵使尹彰再怎么绘声绘色地描述跟在萧怀瑾身边是如何威风神气，他也没有任何想接话的心思。
更要命的是，薛家人还有意趁这个机会撮合他与薛瑶宁。
也是托萧怀瑾的面子，准许大小官员携带家眷同游相国寺，薛家才有了机会，恨不得一家老小都跟着过来。
起先他还能借应酬交际躲一躲，眼下散了场，薛珩羽一家同他们一道往停着各家车马的山门处去，他是逃无可逃。
薛家的长辈故意让他和薛瑶宁并排同行，又拉着宋珏和尹彰问天问地，连个说话的人都不留给他，逼着他只能和薛家小姐交流。
然而他照样不理，不让他与别人说话，他便索性不说话，无视身边的少女，只管一言不发走自己的路。
薛瑶宁大概也是有些尴尬，除了刚开始与他打了招呼外，再没有主动和他说一个字。
她不是傻子，过去她不熟悉他，可今日二人已偕行好一段路，他始终这样冷漠，她还能不知他对自己的意思？
她也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谁都不是上赶着倒贴的人。
一群人分两拨，冷热分明地走到山门前，总算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宋公子、尹公子、莫公子，告辞。”薛瑶宁跟在父母和兄长身后，大方有礼地道别。
以前她唤他“莫公子”时还会有几分羞涩，现下，和别人亦无区别了。
薛家人先行一步，富丽的马车驶远，剩下三人才彻底松快下来。
“上车吧，我载你。”莫弁星对宋珏招手道。
宋珏一人租住在京城，家境也清贫，用不起马车，莫弁星就顺道带上他。
“别丢下我一个人哪！”
莫家的车刚停稳，莫弁星自己还没上车呢，就让尹彰猴似地先钻进去了。
“你自家的马车不坐，赖在这儿算什么！”他撩起帘子用下巴示意对方下车。
“快点滚下去！”
“我家的车小，怎么能和莫大人家的相提并论！”尹彰已经占住自己位置不走，“你让我家的车夫跟在后面，等到了要分路的时候，我再回去。”
莫弁星今日懒得与他争论，瞪了他一眼，还是让他留下了。
尹彰本还想故意抓着问问他皇后的事儿，闹他一闹，却发觉他这次和以往每次提及莫璟之时的烦躁都不一样。
自从和莫璟之说完话回来，他就浑身萦着一股沉闷萎靡的颓丧。这让尹彰及时打住了嘴，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珏则有自己关心的，“莫兄知道江南闹起匪乱来了吗？”
莫弁星像是听了笑话，不屑一顾说，“江南是大齐除了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江南要是都有匪祸了，那大齐可真就要乱了。”
尹彰和宋珏对看一眼，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自满。
“可这是我们从陛下那里得知的消息。”
莫大公子沉默下来，反复确认他们脸上的肯定不是作假，才陡然严肃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条分缕析地说给他知，但越是往后听，他越是皱眉蹙额。
“这不可能，就我所知，江南虽也有些小贼匪，可从没有敢和官府叫板的，严重到需要上报朝廷，更是闻所未闻。”
他很小就离开了江南故乡，但也是在那里出生并成长了数年，让他记忆最深的便是江南的太平繁盛，那样一个地方，朝代更迭对其动摇尚且有限，怎么可能突然闹出什么严峻匪乱？
“会不会是这几年间才冒出来的。”尹彰猜测。
莫弁星断然否定，“江南兵力素来强劲，下属各州管辖也极为严格，除非是当地的大小官员全部投了敌，否则不会在几年内，官匪的局势就逆转了。”
宋珏见他同样是满腹狐疑，确定了他这个江南莫家的大少爷竟然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你们可问过薛珩羽了？”莫弁星问。
宋珏摇头道，“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莫弁星愈思考愈觉得有问题。
他父亲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就算江南那边没传消息来，在朝堂上获知了以后，莫归鸿必然会让人调查回去，只不过他父亲什么也没向他透露罢了。
那么江南另一个大族薛家呢？也不知情？
“不可，不能去问。”他忽然严正地制止他们俩这一计划，笃定说：“薛家肯定是知情的。”
若匪乱已经麻烦到要朝廷出手，那一定会影响商情，对薛家是不利的。
可已经家大业大到江南首富这个位置，薛家能干净到哪去？与贼人做朋友，为自己谋方便，对于商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想要便利，就也得给对方好处，换句话说，就是变相的扶持，为虎作伥。
“我推测，”莫弁星仿佛窥见了真相，他觉得很不妙，明知这话不能随意说，但还是提醒面前两个朋友：“此次江南匪乱若是真的，极有可能与薛家有关。”
————————————
萧怀瑾自相国寺回到皇宫，边境战事的捷报也传了回来。
首站告捷。眼下江源和李检一鼓作气，大齐军势如破竹，战况对我军极为利好。
目前这都在她意料之内，赵长文和莫归鸿此时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帮着西北军尽快拿下更多优势。
如果这个节骨眼在背后放冷箭，害得羌胡得势，大齐必然损失惨重，那赵家和莫家也别和她争了，还不如直接投降给胡人来得快些。
一旦战事胜券在握，就到了赵莫两家出手的时机。
萧怀瑾身在皇城，边地的事不在她掌控之内，即使已经嘱托过李检，依旧难免忧心，只希望万一出了事，裴若青的人能支援的及时。
至于苏渺，最后还是按着她的安排，留在宫外等她调用。
不过在相国寺小住几日，这积攒的折子垒起来都有半个人高了，她批阅得眼睛酸涩，暗骂这群狗官奏折写得倒是勤快，好像多为国为民似的，可要是真的尽心尽力，怎么大齐的国力五六年了也还是没见起色？
她正读的心烦气躁，高渊走过来禀说：“陛下，楚太妃求见。”
谁？
萧怀瑾脑袋空了片刻，才想来那个抄写了一百份经文的楚怀。
“他来甘露殿做什么？谁准他来的？”一个在清宁台待了一年的人突然跑过来能有什么好事？
“楚太妃称昨夜先帝托梦于他，交代了些事情，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高渊也是为难，“奴劝过了，可楚太妃说若是见不到您，便一直在殿外等着。”
什么无赖做派！萧怀瑾冷哼一声。
还托梦，先不说她压根不信这个，退一万步，先帝就算托梦不托给自己女儿，找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作甚？
萧怀瑾这下反而来了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人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来人一身玄青色大袖长袍，衣裳上除了低调的暗纹外没有多余装饰，长发规矩的束起，发冠也极为朴素。让他整个人瞧着庄重却黯淡。
她本以为此人会是个麻烦的事精，但实际见到却发现他的气质出乎她意料的矜重。
待他见过礼，抬起头，萧怀瑾更是一惊。
楚怀与她宫里的人完全不同。莫璟之、赵佚、陆澄、章云霁虽各有各的独特性子，但都是斯文人，也就是江渚风身上有几分武将家的桀骜与狂放，可他还是少年，身形都尚未长开，本就青涩，进了宫后更是变得缩头缩脑。
而楚怀则生得很高大，五官英武，轮廓分明，站在那儿便如一座哨塔，沉着有力。老气的暗色穿在他身上，压住了他年轻人的鲜活，但又给他添了一些未亡人的寂寥。
重要的是，他长得有些像先帝的丈夫，也就是原主的父亲！
怎么回事？先帝难不成是在找替身吗？
萧怀瑾对原主父亲的印象全部来自于继承的记忆。
父亲本是高祖的义子，因为高祖子嗣不多，疼惜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先帝，所以就让他入赘给了先帝做丈夫。
父亲是个勇敢又老实敦和的人，论行军打仗的能力，他不及妻子，但始终忠心不二，将先帝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无论是作为义兄和将领还是作为丈夫和父亲。
原主七岁那年，他战死沙场，那时他们父女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面，原主知晓父亲去世消息的时候，已是三年后的大军凯旋。
原主对父亲的记忆很少，零零碎碎的，但无一例外，都很温暖。
萧怀瑾并不清楚先帝夫妻感情如何，但她知道先帝登上皇位后只有一位皇后，便是追封的已故丈夫。
所以先帝其实是对亡夫用情至深，选后宫也是找丈夫的替身？这么狗血的吗？
萧怀瑾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不会其他几个太妃也都是照着原主父亲的模子找的吧？
“陛下？”楚怀见她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的脸，小心问道，“臣可是有哪里不妥？”
他一开口，萧怀瑾乍然回过神。这个人只有脸和原主父亲相似，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原主父亲本是孤儿，高祖自己也是个草莽，把他捡回去也不可能带他读书识字，再加上在战场上待久了，原主父亲其实是个粗人，为人处事直白热烈，断没有楚怀这样的“文气”。
萧怀瑾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摇着头问他：“你说先帝昨夜托梦给你？”
她一提起这事儿，面前人很是痛苦地闭上眼，脸上爬满与他外形毫不相称的哀婉悲戚。
“昨日中元节，先帝入臣梦中，向臣诉说担忧，臣今日才斗胆来见陛下。”
“担忧？”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说话时的细微动作，发现他这个人在礼节上做得极为好，一点头一抬手，姿态优雅又不失飘逸，令人赏心悦目。
“臣不敢瞒陛下，”楚怀言辞恳切，“先帝放不下的正是陛下您呀！”
“先帝牵挂陛下，怕您独挑大梁，为了大齐未来，为了天下众生，不辞辛劳，反把身子给累坏了。”
他抬首看她，眼中似有心疼，“陛下还担心宫里下人不听话，照顾不好您，嘱咐臣一定要告诉陛下，请您千万疼惜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