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炼带领的二十万西北军兵临城下。

    此时皇宫内院安静至极,太后站在嘉和帝灵前默默注视着,一旁的桌子放着一碗汤,脚下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北霁王之子。

    “嘎吱!”一声,北霁王推门而入,寒风瞬间涌进殿内,白烛摇曳。

    “母后。”

    太后并未转过身,她仍然凝视着嘉和帝的灵位。

    北霁王见她未应,又说了一句:“沈炼来了。”

    听到这句,太后眼眸颤了颤,随后让太监将世子带下去,又支开了殿内所有值守的宫人,做完这一切,她才对身后的北霁王道:“过来,给先帝上柱香。”

    北霁王顿时心中一喜,看来母后还是支持自己夺位的,毕竟本王才是她亲生的,皇兄只是养子。

    待他毕恭毕敬上完香后,太后将桌子上的汤碗端起,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母后等你多时了,这汤是母后亲手为你熬的,快些趁热喝了,驱驱体内的寒气,不要冻着才好。”

    北霁王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汤,一饮而尽,喝完忍不住赞叹道:“还是母后熬的汤好喝,儿臣多谢母后!”

    “你喜欢便好,也不枉母后一片苦心。”不知何时,太后眼里多了一丝冷意。

    “是,儿臣定然不会辜负母后期望,今夜之后,儿臣定当好好孝顺母后。”

    “你有心便好。”太后没再看他,又将视线落回眼前的灵牌上,“去吧。”

    “是!”北霁王得到肯定,心中大喜,“母后便再此安心地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儿臣告退!”

    “等等!”太后叫住他。

    北霁王转身,疑惑地看着她,“母后还有何吩咐?”

    “将张首辅和程阁老放出来。”

    北霁王不解,便未答。

    太后又道:“他们二人再朝中德望颇高,魏阁老还在联名上书,于你继位不利,若是你心中有把握,便以礼相待,以德服人。”

    但北冀王原本是想等自己举行登基大典之时,再以大赦天下之名将二人放出来,但母后发话,他也不好拒绝,便只得点头答应。

    北霁王走后,偌大的宫殿只剩太后一人,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当即腿一软,倒在跪垫上,放声痛哭着,“嘉儿,母亲错了,是母亲害死你的,母亲对不起你啊!”

    若不是那日自己在嘉儿面前亲手将皇后的画像撕了,嘉儿也不会气得吐血身亡,都是自己作的孽啊。

    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流着眼泪,但随后又眼神一狠,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眼前的灵位怒骂:“我是你母亲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不认我?你向来不肯听我的,当初娶皇后是如此,如今册储君亦是如此!你不想册北霁王,母后也从未说过要册北霁王,可他的孩子有我刘家一半的血脉,册那孩子再好不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啊?为什么!”

    “你看你小时候多听话啊!”,她放缓了声音,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儿子没了,没了啊!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而此时,意气风发的北霁王正在等沈炼的回信,若是能不动一兵一卒就降伏沈炼,于他而言,再好不过。

    若是不成,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沈炼,后面那二十万西北军便即刻溃不成军。

    如今第一步便是以利诱之,若是沈炼答应了自己给的好处,归降自己,如此便皆大欢喜。

    就当他得意忘形之际,手下匆匆来报,说沈炼将军非但不肯归降,还命人将那封劝降书抄了几千份,将全城各个告示处都贴满了。

    “岂有此理!”北霁王气红了眼,一掌拍碎了桌子,“好个沈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就休怪我无情了!”

    当即,他亲自带人出宫,命令京郊驻扎的二十万大军伺机待命,又召集三万军马,手持火把,围于京都城墙,若是沈炼强行攻城,他就来个瓮中捉鳖。

    长夜万里无云,几千支火把沿护城墙一一被点燃,顿时整个京都如同白昼般刺眼。

    北霁王负手立于城楼上,死死地盯着城下的沈炼,以及他身后那辆马车。

    那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端南王府世子?

    还不等他细想,便看见那马车上下来两人,印证了他的猜想,果然是世子和郡主。

    沈炼一身戎装,年近半百的他常年守于西北,皮肤粗造,高大威猛,腰间配的剑足足有一米多长,他抬头望了北霁王一眼,随后大喊:“臣沈炼,携储君归京,命其开城门,迎新帝!”

    守门的侍卫顿时一慌,他们都看见了世子手中的金匣,个个不知所措。

    北霁王见此,怒火攻心,当即从一旁的侍卫中抢过弓弩,对准城下抱着金匣的世子,但他还来不及发射出去,一只手拦住他。

    北霁王一转头,只见母后不知何时登上了这城门,便问:“母后何故来此?此处危险,母后还是回宫去吧。”

    太后笑了笑不说话,支开了楼上所有的人,对他道:“若是母后说母后是因为担心你,你会信吗?”

    北霁王只觉得眼前的母后有些怪异,但还是脱口而出:“母后说的,儿臣自然是信的,只是此处危险,母后还是回去吧。”

    “哈哈哈哈哈!”太后突然仰天长笑起来,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又不甘。

    为何?嘉儿从不信我?反倒是眼前这个仇人之子毫不犹豫地说相信自己,可笑啊真是可笑!

    但可惜了,我的儿子死了,你的儿子也别想活着。

    她望着眼前的人,笑得阴狠,暗暗转动拇指上的戒指,从衣袖下射出一枚银针。

    北霁王当即只觉得腿上一股刺痛传遍全身,饶是个傻子也知道眼前这个太后起了杀心,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面露惊恐,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要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北霁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她怒吼着。

    太后冷冷一笑,上前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只因,你是敏昭皇后之子,并非我亲生。”

    北霁王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太后还不死心,退后了一步,继续说道:“当年,敏昭皇后生你的时候难产,那时恰逢会宁帝出征,一回来便一口咬定是我照顾皇后不周害得皇后难产,从而降罪于我,我何其无辜,还威胁我,若是你若不成活,我的儿子便不得好死。”

    “你且说说,同样都是龙种,你父皇为何要如此待我,只因我出身低微吗?他于我不仁,我又何须对他怀义,于是我便调换你同嘉儿的身份,嘉儿的皇位原本就是你的,哈哈哈哈哈!”

    “你……你!”北霁王怒火攻心,当即便倒在地上,指着她,捂着胸口。

    “我如何?我都是被你父皇逼的!若不是嘉儿膝下无子,而你的儿子又有我刘家一半的血脉,我又如何会将你的孩子接至宫中教养,如今我的嘉儿没了,你也别想活着!”

    “恶……”

    “想说本宫恶毒?随你说吧,反正你很快便可以下去同你的亲生母亲团聚了,你死后,手下的兵权将交到的我刘家手上,若不是如此,本宫何须同你周旋至今。”

    “你……”他话没说话,顿时气血上涌,当即就断了气。

    太后冷漠地看着他咽气,大手一挥,便下了城楼。

    不要怪我,怪就怪在你如此信任我,让你喝什么便喝什么,毫无防备之心,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当太后亲自下令开城门迎新帝之时,众人听见了城楼上传来一声:“来人啊,王爷薨了!”

    太后闻此,伤心过度,当即昏倒在城门口。

    与此同时,沈炼顺利进京,端南王府世子携储君册入住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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