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想带我们的妹妹去哪里啊!”

    着急赶来的德克斯一时气上头,竟将购置的礼物当作武器掷出去。一只粉白色的垂耳兔公仔被皱眉不语的爱丽丝击飞,透明包装纸溅上污渍。平日里总和德克斯作对的约翰与他并肩而立,摆出攻击的姿态。

    萨奇双手各持一把砍刀,表情平静。

    “小晶子没事吧?”

    “……”

    与谢野晶子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蝴蝶发卡——原本遗失在常暗岛基地,但夜斗以“买一赠一限时特惠服务”的理由寻了回来。她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并未回应。

    几人收到求救信号赶来时只看到尸体堆叠的巷角、形迹可疑的男子和面如死灰的妹妹,误以为森鸥外是敌人也情有可原。

    “笨蛋林太郎,你又把事情搞砸啦!”金发萝莉跺脚,头“哼”地一偏,生气的表情也很可爱,惹得森医生连连讨好求饶。

    在场的白团成员:【这人好怪,有些不确定,再看看.jpg】

    *

    这场对峙的结尾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虽说森鸥外以地下医生的身份笼络这一片的□□,整合为统一的势力,并篡夺了森蚺海贼团作为武力支持,但这座岛到底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势力范围。新生代见了四皇还是得夹着尾巴乖乖低头。

    森鸥外见到白团第四队队长萨奇,挂起无可挑剔的微笑。他不着痕迹地省略重点、解释前因后果,礼貌性地代表森蚺海贼团向白胡子问好,并表示这个月的“监管资金”已经准备好,萨奇队长是否要查验。

    在见到萨奇表情凝滞,闪过一脸的“什么破活又是清点物资我才不要”后体贴地提出先行一步,若有机会希望能请各位把酒言欢,始终没有在意德克斯的失礼之举。

    爱丽丝捏着洋裙裙摆,红色蝴蝶结微歪。女孩告别的声音轻快:“小晶子再见!”

    ——用的是暗示不久后再会的表达方式。

    *

    被哥哥们手牵手带回的与谢野晶子情绪萎靡,吃完饭就早早离席,缩在自己的单人房间。

    以为小晶子受了委屈的玛丽珍揪着一众壮汉的耳朵质问“这就是你们照顾妹妹的方式”,就算贵为队长的萨奇也不例外(允悲)。最后还是护士长南丁格尔出来打圆场才让今日下船游玩的船员逃过一劫。

    揪耳朵的疼还没缓过来,德克斯躺在甲板上呲牙咧嘴:“嘶——玛丽珍,你可以把这个放在小晶子的床头柜上吗?”

    垂耳兔被两人捡了回来,万幸除了包装纸以外都没有弄脏。戴蕾丝花边帽的垂耳兔抱着一根萝卜,看出来是他顶着店员的激情推销后选中的。

    “嘛,好的。”

    玛丽珍轻轻接过可爱的玩偶,露出几分“想不到你还有救”的惊喜,转而瞥了一眼还在耍宝的臭男人们。

    明明是合资购买却无辜躺枪的约翰:???我没有惹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

    很可惜,与谢野并没有因为公仔转变心意。

    *

    夜色,正浓。

    仿佛再看一眼就能下定决心舍弃,想把这幅景象印在心里一样。趁着船上大部分人都已入睡,计划离开的少女最后一次回头。

    莫比迪克号收起了船帆,抛锚停泊在码头附近。四周漆黑一片,部分舱室传来鼾声。风柔柔地吹着,浪潮推平延伸至不远处。

    “……舍不得啊。”

    与谢野晶子叹了口气。

    “舍不得做什么?”

    与谢野回头,发现几个小时前就轮班结束、本应该陷入熟睡的马尔科正在瞭望台处,向她走来。

    “这就是小鬼的叛逆期吗?”马尔科扬了扬眉,眼神扫过晶子一早准备好的小筏,故意打趣道:“离家出走么……没想到乖巧懂事的小晶子也有这种时期啊,真是让人意外啊yoi.”

    “……我本来说的就是暂时停留吧。”

    她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撇过头不去瞧他的脸色。

    “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yoi.”

    “莫比迪克号很缺可爱乖巧的船医,你要是走了玛丽珍她们会很伤心的。还有以藏,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爱吃和式点心的小妹妹,私底下老是炫耀自己是最受喜爱的哥哥。”

    “我可以吗?”

    与谢野一顿,心中真正想问的是,身负破坏了那么多人美好生活的罪孽的我,真的值得活下去吗?我的存在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女孩子可是有撒娇的权利啊。”

    结合萨奇的报告和与谢野的表现,马尔科大概能猜到少女的身世。天生的异能力者,世界政|府无限制地利用她的治愈能力,打造名为“不死军团”之类的专属部队。有珍视的人因她而死,从而封闭了内心。

    “如果你不想(使用能力),就不用。”

    “不死鸟”伸手,被称为“再生之炎”的蓝色火焰缠绕周身,暗示白胡子海贼团根本不需要少女的牺牲。

    “揍飞不长眼来招惹珍宝的臭小子、宠爱年纪最小的妹妹,难道不是每个哥哥的责任吗?”

    “可是——”

    “可是什么?”

    菠萝发型的男性语调平缓,鼓励晶子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的异能力「请君勿死」能治好濒死的人,不计代价……”

    “海军已经给我发了秘密悬赏令。如果我继续留在这儿,会引来海军的打击,还可能有其他海贼的窥伺……”

    虽说海军近年来并没有讨伐四皇的策划,但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夺取罕见的无副作用的比恶魔果实更好控制的治愈系异能。而森鸥外投身海贼阵营产生了更多的变数。白胡子海贼团若是和海军杠上,必然会打破海贼与海军之间维持已久的平衡。

    ——所以,放弃她吧。

    心理拉锯战中,少女在天平一端投上了可以预见的最惨烈的未来,力图让眼前人、让自己死心。

    *

    “我们不会容忍任何伤害家人的混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家人。”

    而马尔科选择将家人的羁绊作为另一端的砝码。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老爹?”

    他侧身,为大步走来的白胡子让出一条道。关心儿女的老人看出她的纠结挣扎,以最质朴的言语与举动,使与谢野放下心中顾虑。

    “咕啦啦啦,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上了船就是我的女儿了。”

    白胡子爽朗地笑着,笑声震出海面层层波纹。他宽厚的手掌以极轻的力道捏了捏眼前女孩的脸颊。这个动作驱散了七米多的身高产生的威压和属于称霸整个时代的强大海贼的杀气,让晶子想起甜品、暖呼呼的毯子和故事集。

    天平两端的重量是绝对不平等的,一侧的托盘高高拱起。家人的羁绊是温暖的,是光亮的,如重千钧。

    白团不需要「死亡天使」,需要的只是她作为「与谢野晶子」的温柔。她是以“家人”的身份存在于此,也必将成为骨十字庇佑的儿女。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我白胡子的孩子出手。”

    老人的声音响亮温暖,融化她最后一丝胆怯。

    “小丫头,顶着我的名号尽情地航行吧!”

    *

    刹那间,海风吹拂。

    失去束缚的纸张翻飞,烫着火漆的悬赏令上那有着及肩短发、穿白色病服的少女的面容隐约可见。与画像上万念俱灰的表情不同的是,甲板上的与谢野晶子此时是笑着的,是终于找到归宿般的热泪盈眶。

    她努力扬起嘴角,泪水却比身体反应更迅速更率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为这终于寻到的归属之地,为白团的家人们。

    “嗯!”

    「幸福的话就在泪水中大笑吧。」【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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