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建盏陶瓷艺术馆二楼展厅里,邬飒飒倩影亭亭,她背着手,一边右手拿着墨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左手心,一边漫步而行,低头看展柜里的建盏。

    而离邬飒飒不远的转角处,覃茜探出半边身子,正偷偷望向展厅里的邬飒飒,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郁蘩这是什么体质啊,怎么情敌一个比一个漂亮呢?

    不对,应该说盛迟是什么体质啊,怎么招惹的桃花一朵比一朵漂亮呢?

    “茜茜?”熟悉的声音落下的同时,一只温软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你在做什么?”

    覃茜被吓了一跳,看到是郁蘩,她第一反应就是先看看展厅里的邬飒飒,见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把郁蘩拉到一旁。

    直到两人的说话声不会被听见,覃茜这才长出一口气:“你刚才吓死我了!”

    郁蘩笑了笑:“你做什么亏心事了,竟然会被吓到?”

    覃茜:“还不是为了你!”

    覃茜这一句话说得奇怪,郁蘩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覃茜又探头看了看展厅里的邬飒飒,这才小声说道:“蘩蘩,我应该没有认错人吧,她是不是上次和盛总在一起的女人?”

    郁蘩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女人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帽子下一头白金色长卷发披散下来,她身穿一件深蓝格子衬衫外套,搭配黑色紧身七分裤,踩着黑色细跟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既清纯又妩媚。

    郁蘩收回视线,轻轻点头:“没认错。”

    覃茜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上次看到邬飒飒,她就觉得眼熟,后来回到家,她终于想起来,她是最近很火的偶像组合Twinkle的成员之一,是组合里的舞蹈担当。

    覃茜想起上次的情景,又看郁蘩如今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心里猜测虽然那天邬飒飒和盛迟虽然一起进了包厢,但也许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场应酬,于是,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所以,她和盛总是什么关系?”

    “我没问。”郁蘩说道。

    覃茜睁大了眼睛:“我看你今天来的时候心情很好,还以为你和盛总和好了?”

    郁蘩点头:“是和好了。”

    覃茜皱了皱眉,有些没听明白:“你都没问他邬飒飒和他什么关系你们就和好了?!”

    郁蘩一看覃茜的反应就知道她误会了。她容色平和,唇边露出清浅的微笑:“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她没有关系。”

    想到那天晚上郁蘩的表现,覃茜就觉得郁蘩这话不可信,她目露怀疑:“你确定?”

    郁蘩含笑点头:“嗯。”

    盛迟不会对她说谎,他既然说没有别人,那么,就不会有别人。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盛迟为什么会和邬飒飒在一起,但是,绝对没有覃茜害怕存在的那种情况。

    覃茜注视着她,片刻后,她忽然正色:“蘩蘩。”

    郁蘩见她突然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禁愣了愣:“怎么了?”

    “你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覃茜痛心疾首地说道。

    郁蘩:“……”

    ——

    展厅里,邬飒飒忽然被吸引目光,脚步顿住,她微微弯着腰,目光落在面前展柜里的一只银兔毫盏上。

    淡淡的夕阳余晖从巨幅玻璃窗外斜照而入,银兔毫盏上黑色底釉上兔毫纹均匀细密,如夜空绽放后洒落的烟花余烬。

    邬飒飒目光微移,看到这盏银兔毫盏前的说明牌上写:

    烧制人:郁松。

    烧制年份:1965年11月25日。

    “那是爷爷成功烧制的第一只兔毫盏。”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如玉石落地,清脆纯净。

    邬飒飒回身,只见女人身着一袭简单的杏色长裙亭亭玉立,她身姿袅娜,长发半绾,露出一张眉眼明艳的脸庞。

    邬飒飒立时便认出了她:“郁馆长。”

    郁蘩微微一笑:“邬小姐。”

    邬飒飒听到她称呼自己,眼里浮上几分惊诧:“你认识我?”

    郁蘩含笑说道:“曾远远见过一眼。”

    “什么时候?”邬飒飒没想到郁蘩竟然见过自己,既惊喜又好奇,“年末演唱会?还是路演?”

    郁蘩见她如此模样,眉眼不禁一弯:“都不是。”

    然而,她也并未言明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她。

    邬飒飒还以为郁蘩是自己粉丝,听到她这个回答,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虽然有些失望,但见郁蘩并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雷兔毫霜。’银色兔毫,茶盏之尊。”邬飒飒转移话题,和郁蘩说起了建盏,“这盏兔毫盏毫纹疏密均匀,清晰立体,上乘之品,郁老先生好手艺。”

    郁蘩目光落在展柜里的那只藏品建盏上,浮上些许怀念的情绪:“爷爷若是听到邬小姐这番评语,定会为邬小姐对建盏的了解感到十分欣慰。”

    “都说北方瓷器豪放粗犷,南方瓷器则是细腻清雅,可南方却有一种瓷器,胎质既不细腻,釉色也不清雅。”邬飒飒说道,“就是面前的这些建盏。”

    邬飒飒看向郁蘩:“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建盏吗?”

    郁蘩也看着她。

    “因为自由。”邬飒飒眉眼舒展,自信大方,“每一只建盏的斑核、斑纹、光晕、以及幻彩都是不同的,因为建盏烧制时的瓷化是自由的,不循规蹈矩,突破定制。”

    郁蘩含笑说道:“就和邬小姐一样。”

    邬飒飒眉梢一扬,眉眼染上笑意:“我喜欢你这样夸我。”

    郁蘩和邬飒飒在展厅里边看边聊,相谈甚欢,她虽然不知道邬飒飒和盛迟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并不妨碍她对邬飒飒心生好感。

    她也看得出来,邬飒飒是真心喜欢建盏,所以,临别时,郁蘩送了她一只建盏。

    郁蘩将助理送过去的礼盒交给她:“这是我自己烧制的一只建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邬飒飒喜出望外,她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银兔毫盏,和她刚才在展柜里看到的一样漂亮:“好漂亮!怎么会嫌弃,喜欢都来不及!”

    郁蘩浅浅一笑:“喜欢就好。”

    邬飒飒确实很喜欢,但又有些犹豫:“只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

    郁蘩含笑打断她:“邬小姐是真正懂建盏之人,这只兔毫盏能够遇到邬小姐,就如千里马遇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邬飒飒望着郁蘩,半晌,她展颜一笑:“谢谢郁馆长的礼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邬飒飒的经纪人见她迟迟不走,又再次催促了一声,邬飒珍重地将礼盒合上,和经纪人走到门边时,脚步蓦地停住。

    邬飒飒回眸:“听说郁馆长一直在研究复原曜变盏烧制技术?”

    郁蘩亭亭玉立,眉眼明艳:“秉承先人遗志而已。”

    邬飒飒朝她一笑:“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重新烧制出属于我们国家的曜变盏,而且,谁也无法夺走。”

    郁蘩也回以一笑:“我也相信。”

    ——

    当天晚上回到棠园,郁蘩便和盛迟提了一句今天在艺术馆和邬飒飒见面的事。

    盛迟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翻看着平板,闻言头也没抬地随口问了一句:“哪个邬小姐?”

    “邬飒飒。”郁蘩说道。

    盛迟一顿。

    墙面电视播放着广告,郁蘩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草莓,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今天来艺术馆参观,看得出来,对建盏做了很多功课,直率大胆,很讨人喜欢。”

    盛迟放下了平板,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姿容懒散,眸中带笑:“所以?”

    郁蘩一顿:“什么所以?”

    盛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盛太太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郁蘩对上他的眼,又迅速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上次看到你们一起吃饭,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盛迟眸中笑意更盛,接下她的话:“我想知道什么?”

    郁蘩看他容色,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小心眼了,并且很可能还误会了。

    郁蘩说不下去了,她刚找个借口想起身离开,就先被盛迟给扣住了手腕。

    盛迟俯身靠近,眉眼矜贵,一双漆黑的眸子笑意闪烁,如星辰洒落:“盛太太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郁蘩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想知道什么。”

    “真的吗?”盛迟语带笑意,嗓音低沉悦耳,如大提琴弦动,“亏我还有些高兴,以为盛太太想知道我上次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吃饭。”

    郁蘩:“……”

    “但我还是想告诉盛太太。”盛迟忽然话音一转。

    郁蘩一愣,抬眸望向他。

    盛迟轻轻一笑,他重新坐回位置,矜贵眉眼间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还记得盛景说过很喜欢的一个女歌手吗?”

    郁蘩自然记得,盛景说起对方时眼眸发亮、又羞涩又热烈的模样,那样纯粹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郁蘩听懂了盛迟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是邬飒飒?”

    盛迟点头:“那天盛景也在,只是他先到了,而我在车库刚好碰到邬小姐,就和她一起过去了。”

    顿了顿,盛迟眉眼带笑地注视着她:“所以,今天盛太太提起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为,盛太太你——”

    “是吃醋了吗?”

    郁蘩僵住。

    还没回答,这个时候,郁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郁蘩如蒙大赦,立刻拿起手机去接电话。

    盛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浮上些许无奈,终是低头轻轻一笑。

    这时,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周允打过来的。

    盛迟指尖滑动,接通了电话。

    周允:“盛总,商适叙的身份我们已经查到了,是商氏集团的二公子,具体资料已经发您邮箱。”

    挂断电话后,盛迟拿起平板,打开邮箱里周允发过来的邮件。

    将资料看完,盛迟若有所思地勾起一抹微笑。

    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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