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宫殿外,一群宫人急匆匆跑来跑去,像蚂蚁一般的渺小且忙碌。吕无忧捏着隐身咒,小心的躲避着人群,向宫殿里走去。耳边忽听得有人喊“大王驾崩了”,心里咯噔一下,啊,这么不巧!不会是大师姐做的吧,她和武王有家仇国恨,是不是得着机会把武王给杀了?担忧之余,吕无忧慢慢走到宫门口。宫门紧闭,她不敢贸然开门,就变做了小虫子,试着从门缝中飞过去。可那门缝却不知怎的,明明那么宽的缝隙,却挤不进去。吕无忧心知,这门上可能被施了法术,看来这大殿之内恐怕是有高人啊。

    夜深露重,大殿外的宫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不少。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吕无忧百无聊赖坐在屋顶上。约莫半夜时刻,吕无忧困意来袭,脑袋渐渐倒下去,一不小心,手肘按碎了一片瓦,这片瓦惊醒了她自己,也惊动了守卫。吕无忧急忙使出障眼法,变出一只猫。见守卫又退了回去,才心有余悸的慢慢坐下。

    看着破碎的瓦片,吕无忧计上心来。她小心翼翼的移开几片瓦片,轻手轻脚,大气不敢出,窥探屋内情形。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人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他面容俊朗,年纪不大,嘴唇发紫,面色苍白。吕无忧心想,看来这就是那位驾崩的武王了。

    再看下去,离武王不远,有个男子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吕无忧看不清他的样貌,看他年纪不大,身形略胖,举止文质彬彬。不多久,他书完毕,小心吹干墨迹,卷起来,递给身边的人,交代道:“把此书信交予姜太公,一定要隐秘,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还有,此信一定要当面交给姜太公,不可让别人转交。”

    如此这般,他写完几封书信后,方才忙完。他盯着武王的尸体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随后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说了句:“把人押上来吧,我现在有时间审问了。”身边的人从屏风后押解出来一个人,押上来的人虽然被蒙上了双眼,堵住了双耳,双手背到后面困住,吕无忧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押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姐子玟。

    那男子抬头看了看子玟,淡然道:“把眼罩耳罩都去了吧。”子玟的眼睛忽然见光,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对子玟说:“是你啊,我见过你,你是殷纣之女,来了几个月又逃走了的那个。这都不用审了,肯定就是你行刺大王的了。”

    子玟冷笑道:“我就算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会信吗?”

    那男子微笑道:“当然不信,但如果你直接承认了,我至少会认为你们殷氏还是有些风骨的。”

    子玟轻蔑道:“风骨是有的,但也没必要向你这周氏去证明什么。我行事做人向来光明磊落,如果真是我做的,我肯定会认,但是你的王兄不是我杀的。”

    那男子低头打开一份竹简,开始写字,边写边说道:“你怎么说不重要,我怎么说才重要,你兄长武庚怎么做最重要。”说话间,他停下笔,抬头看向子玟,嘴角多了一抹嘲笑:“你想知道你在你兄长心中的分量吗?”

    子玟摇头道:“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写了,你什么都换不来的。我只是他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又不在一起长大。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有那么多兄弟,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人不再理会子玟,只是埋头写字。吕无忧在房顶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着急。她召来一只大青鸾,耳语道:“你帮我去找二师姐,带她速速过来。”

    夜越来越深,渐渐起了雾气。屋内的人也审问累了,把子玟押解了出去,关了起来。吕无忧在后面小心跟着,待到子玟被关了起来,守卫离开以后,她变做一个小虫子,飞到子玟耳边,焦急道:“大师姐,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要不,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子玟摇头道:“没用的,这不是普通的绳子,这是捆仙绳,你解不开的。为今之计,只有师父才能救我。不过你赶快去趟朝歌,想办法见到我王兄。告诉他不要信周公旦的话,我这边自有安排。”

    天亮后,西岐城外,吕无忧和一只大青鸾在林间默默的坐着。不多时,见到天上一抹翠色飞过,吕无忧终于松了口气。吕兰英下了青鸾,睡眼惺忪,不断打哈欠,问道:“什么事情啊,我正睡觉呢,非要把我带过来。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很晚才睡,最小的那个昨晚上哭闹不止,带孩子难着呢。”

    吕无忧抓住她直接再次爬上青鸾:“大师姐有难,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我们边走边说。”

    去朝歌的路上,吕无忧把子玟的遭遇讲了一遍,吕兰英听罢大惊:“莫非,大师姐真的杀了那武王?”吕无忧道:“我知道的都和你说了一遍了,我只看见大师姐进了大殿,后来我又看到了武王的尸体,但我没亲眼见到大师姐杀人。虽然她有一千个杀武王的理由,但是如果她自己说没杀人,我是相信她的。”

    吕兰英不满道:“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该早点找我的,如果我和你们一起来,当时也能有个照应,也许会拦着不让她去武王的宫殿。”见吕无忧白了她一眼,虽然有心说教,但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吕兰英接着问道:“咱们如何才能找到师父呢?”吕无忧摇头道:“我不知道,咱们还是先把大师姐交代的事情办了,再慢慢想办法吧。”

    吕兰英提醒道:“咱们见大师姐王兄的时候小心些,我记得师姐说过,他周围眼线甚多,不可暴露自己。”吕无忧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是要想多当心才好,见机行事吧”

    吕无忧化作一名老道,吕兰英变做一个小道,在老道身边跟着。二人一路来到朝歌城,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简直看不出几年前曾有灭国之战的痕迹。走进城中央,远远看到一大片废墟,走进些看,除了倒下的柱子,就是断壁残垣,碎砖瓦片,偶尔看到青铜色的器皿,仿佛还在彰显着这片废墟主人的身份。在这一片废墟中,只有秋草丛生,也因为深秋的缘故,更显得荒凉。二人走在这断壁残垣之中,偶尔惊起几只飞鸟和小动物。走到废墟中间,更是焦黑一片,是大火烧过的痕迹。吕无忧指着那痕迹小声对吕兰英说道:“师姐你看,这里应该就是摘星楼了。大师姐曾经说过,这摘星楼曾是这朝歌城内最高的地方,也是她父王自焚之地。”吕兰英叹道:“真是沧海桑田,时移势易啊。师妹你猜,大师姐的哥哥住在哪里?”

    吕无忧指了指废墟角落的一小片建筑:“我猜应该就是那儿了吧。这附近哪是一般人敢住的地方,也只有他才能住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过去,到了那片府邸附近。吕无忧开口便喊:“我有稀世珍宝,若是有缘,分文不取,若是无缘,千金不卖。”如此喊了几遍后,王府周围的守卫有几个围了上来。不一会儿,一个长官模样的人物走到跟前,呵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去别的地方算命去。”

    吕无忧捋了捋自己的假胡须,笑道:“贫道有礼了,上官莫要赶我走,我有稀世美玉,特意想敬献给商公,还请上官通传。”那人想了想,说道:“你还是走吧,公爷对美玉没什么兴趣,就算通传了他也不一定见你。”

    吕无忧笑道:“多写上官告知,”随后压低声音,悄声道,“上官只需通传,贫道有两块美玉,一曰玟,二曰琼,公爷听后自会见贫道。”

    那人走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匆匆走出来,见到吕无忧,态度恭敬:“公爷有请。”吕无忧大笑,招呼吕兰英跟在后面。

    王府占地也不大,布置也简单,走不多久,二人便被带到了正厅,中间站着一人,约莫二三十岁,身型修长,面容消瘦。那带路的人见到他,恭敬行礼道:“公爷,献宝的人带到了。”吕无忧心里明白,此人应该就是子玟的兄长武庚了,于是躬身行礼道:“贫道稽首了。”

    武庚抬手:“道长免礼,不知道长要献的是什么样的宝贝?”

    吕无忧道:“既然是宝贝,就不是凡人都能看的东西。还请公爷身边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我方才愿意给您观看。”武庚听罢,手一挥,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吕兰英关上门窗,查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监视或偷听。吕无忧变回原形,拱手道:“公爷,在下是殷子玟的师妹吕无忧,那位是我时间吕兰英。我等今天来,是因为你的妹妹有句话带给你。”于是,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最后强调道:“她虽然人在狱中,最挂念的却是你,她只叫你不要听周公旦的话,别的事情她自有安排。我们既然已经把话带到了,就先退下了。”

    武庚颓然而坐,掩面而泣道:“竟有这样的事,我不相信舍妹会杀人,还请二位仙人帮她洗脱冤屈。”吕无忧道:“这个自然,子玟是我们的大师姐,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的。还请公爷牢牢记得大师姐的交代,我等还要救人,就先告辞了。”

    吕兰英打开大门,武庚送二人出门。出门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哀伤,吕兰英和吕无忧走远时,隐隐听到武庚喊人:“来人呐,速去管邑邀请管叔鲜,本王得了一件奇宝,请他来共赏。”

    吕兰英有些不明所以然,也不好过问,只是问吕无忧:“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天下这么大,怎么才能找到师父呢?”吕无忧无奈笑道:“慢慢找吧,先吃饱饭吧,我快饿死了。”

    二人到了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做生意的甚多。吕兰英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说,朝歌这么多做生意的,他们这边会不会有财神庙?我们可以向赵师叔打听师父的下落啊。”

    吕无忧道:“那个抠门师叔啊,他不是说他肉身已灭法力微弱吗?只怕他也不知道师父下落吧。”吕兰英摇头道:“那是他谦虚,不管怎样,他也是正牌的神仙,又有这么多香火供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肯定比我俩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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