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同族血脉,两人又身处一处,耐不住朝歌痴缠,夜笙便耐着性子指点起朝歌的修炼。

    朝歌本欲以原来的少女之身与夜笙相处,怎奈每天被拉练到筋疲力尽,维持少女的形体实在疲惫,久而久之便以孩童身躯示人了。而且化为孩童,朝歌还发现些好处,比如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成年的事实同夜笙撒撒娇,练累了,夜笙也能无所顾忌的将她夹在腋下,扔回她自己的寝殿去……修炼术法时,可以没有男女大防的握着她的双手教授施法手势,总之好处多多,她便逐渐习惯了孩童的身形。

    这边朝歌在夜笙的带领下,修炼的如火如荼,那边,魔族蠢蠢欲动的几名死士,正悄悄策划着从伏魔阵唤回魔尊的魔力。

    墨丘自从上次行动失败,便不再像从前那样隐匿自己,反正他也已经暴露了,不如索性纠集众人,一同想对策。

    底下的人与墨丘报告近况,最近能逃出寂夜之地的魔族越来越少,皆是因为独幽宫来了一个对魔族而言的“小魔王”,日日找那些逃犯练手,比夜笙勤快多了,夜笙之前不屑于那些虾兵蟹将,而那孩童则不一样,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寂夜之地已经很久没有能逃逸出去的人了。没有能逃出去的人,便没有能带回魔界之石的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神仙和魔族也一样,神仙靠着天界的灵气,魔族则靠着魔界的魔气,原本魔尊像天族的夜笙一样,本身就是巨大的魔气来源,但因他在神魔大战中受伤严重,被夜笙、弥旬和青云合力拔除魔骨,散尽一身魔气,囚禁在伏魔阵,气息微弱,全凭不死之身吊着一口气。

    墨丘听到这些汇报一言不发,如此下去,只怕魔族再无复起之日。“想个办法,把那丫头片子”墨丘比了一个砍人的手势。

    朝歌对殿外蛰伏的危险浑然不知,自从朝歌来到独幽宫,万年沉寂的宫殿终于有了一丝鲜活气。朝歌持着一副孩童身躯,不必顾忌男女大防,天真烂漫在这幅身躯的掩护下十足绽放。夜笙大好的青春年华也都耗费在战役和寂夜之地里,从未对任何神仙有过情意,男女意识本就薄弱。正如此刻,夜笙让朝歌给他踩背,他完全没作他想,就觉得一尺高的孩子,踩踏的力度刚刚好。

    “我帮神尊踩背,神尊帮我暖下脚吧,这寂夜之地没了金乌羽毛照耀,夜里格外寒凉。”夜笙没有作答,朝歌又踩了三刻钟方坐下来歇息。见她踩按完毕,夜笙舒展一下四肢,坐起身斜靠在引枕上继续看他的经书。朝歌趁机将一双小脚丫伸到夜笙的腿弯里,夜笙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朝歌便放心的拉过被子将自己裹紧,看起兵书来。

    “神尊还要看这种飞升仙人才会看的经书?”朝歌翻了几页找到上次看过的位置,歪着脑袋与夜笙闲聊。

    “用来教化魔族子民。”

    “原来如此。”朝歌得到答案便没有再碎碎念,很快沉浸在书中的一招一式里。夜笙一边翻着经书,一边规划魔族孩童们的课程,两人在满室书香中各自徜徉,到了后半夜,朝歌先支撑不住拥着被子睡着。夜笙在她微小的鼾声中也渐渐抬不起眼皮,书合在腿上斜靠着引枕沉沉睡去。

    朝歌来之前,夜笙觉并不多,自朝歌来之后,不但觉变多了,对饮食也开始上心了。一大早,朝歌便煮来两碗馄饨,热腾腾的香气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师尊,”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仿佛清晨的黄鹂鸟,这呼唤一响起,夜笙脸上便有了笑意,接过朝歌递来的帕子擦了脸,又倒了一杯茶水来漱口。怪不得天帝、弥旬他们爱找些仙娥伺候,确实舒服。

    “我可以唤仙尊为师尊了吗?”朝歌弯着一双眉眼,孩童时期的她两腮尚有婴儿肥,眼角眉梢去了那丝妩媚换成娇憨,实在可爱的紧。

    “我没收你为徒,还不能叫”夜笙漱完口,端起一碗小馄饨,吃相儒雅。

    朝歌嘟着嘴,有些泄气的用小勺拨弄着碗里的小馄饨。

    “这碗馄饨就当是你的拜师礼吧”夜笙忽然抬头笑道。

    “嗯?”朝歌脸上立时由阴转晴,高兴的唤道,“师尊!”

    夜笙见了这舒展的眉眼方觉对味,“还不快快拜见师尊!”

    朝歌立马三叩九拜,“师尊在上,弟子朝歌,日后定当勤学苦练,绝不辱没师尊教诲!”

    夜笙瞧她说的似模似样不仅哑然失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兵书递给她。

    “《神兵奇武》?”多少神仙梦寐以求的宝书!朝歌连忙又向夜笙磕了一个头。

    “别再磕了,再磕就不吉利了。”夜笙挥手示意她起身。

    有了《神兵奇武》,朝歌更加茶饭不思,日夜苦读,没了热腾腾的早点、下午茶,夜笙皱着眉头想,给她这本书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苦读半月以后,夜笙将朝歌从苦思中拉出来,“最近魔族蠢蠢欲动,想是与你脱不了关系,你这样苦读没用,去会会他们,实践出真知!”

    朝歌一听有机会练手,高兴的点头,把最近半个月所学融会贯通,整理思路,又在院子里比划了一下午。当夜便收拾行装,悄悄潜出了宫外。走之前,夜笙嘱咐她道,“只需要捉捕逃犯即可,万不可靠近那伏魔阵,魔尊狡诈,别让他骗去摄了心神。”

    墨丘这边与底下人连续商讨数日,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作为重天秘密培养的四大死士之一,怀有魔尊的部分魔力,又潜心修炼数万年,就等待在魔尊没落的那一日为魔尊奉献自身。他决定以己身为祭,助魔尊暂时获得魔力冲破那伏魔阵!

    众人将所剩不多的魔界之土汇于一处,墨丘与众士兵念着魔咒,魔尊听到众魔召唤,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面前跪了一片子民,墨丘身穿披风,寂夜之地的浓重雾气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坚毅之光。“墨丘,你怎么现身了?”

    “属下无能,与仙族对战失利,又暴露行踪,夜笙对寂夜之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属下要赶在那老儿下手前,最后为魔尊效力一次。自从那仙族女娃娃来到寂夜之地,我魔族几乎无出逃可能,照此下去,没有魔界土壤,魔族众子民都要被夜笙教化成仙族子民。属下纠集众人想到一法,或可助魔尊冲破这伏魔阵,早日带领我魔族子民冲出这寂夜之地!”

    “何法?”

    “以我身躯为祭,以魔族之壤为护,助魔尊暂时恢复部分魔力,冲破这伏魔阵,再以我之下法力最高强的士兵,披魔尊之形,囚禁在这伏魔阵之中!”

    重天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众士兵顿时热血沸腾,拍手低吟魔族复起之歌。

    “只是,要找人暂代我,光法力高还不够,还要有我的形神,这样才能瞒过那夜笙小儿!”

    “魔尊的左膀右臂皆在大战中陨灭,还有谁怀有魔尊的形神?”墨丘问道。

    “有一个人。”重天手指微勾,示意墨丘走近一些,附在他耳边说出答案。

    墨丘听到这名字,迟疑道“可是……”

    “魔界之壤越来越少,我魔族婴孩自出生起便受夜笙教化、魔性全无,未来堪忧,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必须要现身了!”

    “属下这就去办!”墨丘跪下行一礼,“七日后,墨丘前来复命!”

    “墨丘,”重天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魔族子民耳畔,“还有每一个魔族子民,本尊绝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众魔俯首拜别。

    再说朝歌这边,因着遵从夜笙的嘱托,从未靠近那伏魔阵半步,而墨丘又恰带着魔族精锐在伏魔阵议事,是以朝歌一无所获,同往常一样,抓的全是想要逃逸寂夜之地的小鱼小虾。巡视了三日,朝歌闷闷不乐的回到独幽宫。

    朝歌将凤舞偃月刀放靠到刀架上,精铁相撞发出叮铃的声音。“你回来了,”夜笙拢着睡袍从里屋走出来,显是刚睡醒的模样。

    朝歌靠着美人榻滑坐到地上,垂头丧气道,“外面根本就没有师尊说的什么异动。”

    看来是无仗可打,不高兴了,夜笙扯来衣袍打了个响指便穿戴整齐,坐到桌边,“先给为师做碗小馄饨来。”

    师尊有令,朝歌只得放下情绪,蔫头耷脑的去做了一碗小馄饨来。夜笙看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心情大好,这大概就是九天神仙们的生活吧,怪不得都说神仙好,像他这样镇守寂夜之地清冷枯燥有什么好,九天的神仙活得才叫好。“嘶”这是打死了卖盐的吗?夜笙咬了一口咸的他差点吐出来,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朝歌,看来这场心理辅导是避免不了了。“你坐,”夜笙招呼她道。

    “你熟读经书,有没有听过‘物极必反’的道理?”

    朝歌抬起眼皮背诵道“《道德经》云:‘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说的正是物极必反、过满则亏、顺应天道的道理。”

    “对,功遂身退,天之道。我天族没有将魔族赶尽杀绝正是这个道理。说起最近魔族的骚动还与你有关,上次为师便与你说过此事,可惜你不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

    朝歌托着腮嘟囔道,“魔族根本没有任何异动,除非是您不让我涉足的伏魔阵有异动,难道?”朝歌灵光一闪,坐直身子道,“真的是魔尊有了异动?”

    夜笙点头。

    “魔尊想起复?”朝歌睁圆了一双眼睛,又道,“为何这与我有关?”

    “我之前让你捉拿魔族逃犯,给你下达的任务是,一个月三个,可你捉拿了多少?”

    朝歌掰着指头数道“第一个月捉了十个,第二个月捉了八个,第三个月捉了十三个……我超额完成任务也是错?”

    “也不能全部将错归于你,只是当日的因种下了今日的果,”夜笙押了一口茶道,“魔族离开魔界,没有了魔气来源,魔尊又被挫骨抽筋,毁去元神,自然也供养不了魔族子民,所以他们需要定期派人偷偷逃逸下界带回魔族土壤,成为寂夜之地唯一的魔气来源。”

    “原来他们逃逸出界,其实是您默许的?”

    夜笙点头,“魔族是不可能灭干净的,只要三界尚在,魔族就会依靠三界的恶死而复生,所以只需要维持四界战力平衡,便可相安无事。当时让你捉拿逃犯,不过是想探探你的本事,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不留,来寂夜之地的这些时间,你更是四处捉拿那些妄想逃窜的魔族。魔族被逼到死角只好奋力一挣。”

    “那这异动还真是因为我,”朝歌喏喏道。

    “战争是捍卫家园的唯一手段,却不是最终目的。”夜笙化出一沓经书来,“为师一直指导你武学法术,却对你的心性修养有所疏漏,这些经书你多加研习,熟记于心,以后我要考你。”

    “这么多,那我得少看多少兵书啊!”朝歌看着那一大摞经书,身子一滑躺倒在地,“师尊可不可以少一点,我可以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

    “不行,若你德行有亏,法术越强反而越是个祸害!”

    朝歌见师尊如此严厉,不敢再反驳,起身抱着那摞书打算离去,夜笙喊住她,把眼前的馄饨推给她,“吃点东西再去。”

    怎么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朝歌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汤匙吃了一口,唔!好咸!!!

    “还不快去再做一碗!”

    “师尊~~!!”想说她的馄饨做咸了可以直接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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