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吴用刚刚到东溪村。来到晁盖庄上。

    "小生吴用,拜见晁天王。"

    "哎,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什么天王不天王的,不过是江湖上朋友看得起,给个名号罢了!倒是先生,才是智多星啊。"晁盖一捋胡须,豪爽一笑。

    "哪里哪里,"吴用忙谦虚的摇摇头。

    "先生不必客气,先生一来,便能够识得上天之意,帮我们农田引水。又做了这门馆教授。往后,我们东溪村村有了先生,可是如获至宝啊!"

    听了晁盖所言,吴用也只是谦虚一笑。

    "如获至宝"他嘲弄的自言自语。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哪是宝啊…不过是个屡屡赶考不中的落榜秀才。还被家族扫地出门罢了。一想到父亲对自己的不理解,吴用就恨自己,不能证明。三年前的一次赶考途中,偶遇一位归隐老者。是三生有缘才可学得那些神算之法。吴用等待的,是一个机会。

    "这可比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要珍贵的多,父亲大人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呢!"提着酒壶,吴用走在村边溪水边。

    "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

    谁的声音如此动听吴用被传来的歌声所引。三分醉意,摇摇晃晃的寻觅唱曲之人。

    那是远近闻名的酒楼;歌者,亦是远近闻名的红牌。

    郎才女貌,轻歌曼舞。

    "姑娘果真才貌双全。可否告知芳名"

    "公子过奖。小女子贱名,'静姝'。"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公子好文采。"

    "姑娘,可否赏光再让小生敬姑娘一杯"此时的吴用,已是如醉如狂。

    静姝爽快的昂头一杯。笑罢,手一伸,揽过纤纤细腰。那静姝顺势倒在吴用怀中,媚眼如丝。

    静姝,只听名字便能够想象到其人。安静,柔情。最爱翠色。周身衣服,首饰,都是绿色。按照吴用的赞美,如微风轻拂下的青色枝叶。静姝人美,歌美,最美的,是她的舞姿。吴用最爱的,是白日里带她去高山游玩。吴用说,静姝在一片光照与翠柏下舞蹈,惊为天人。静姝有轻微咳喘,吴用略懂医术。经常,带着静姝采些草药,去溪边,清洗…吴用知道,静姝最大的愿望,是能够与自己看日出与日落。

    可惜,静姝是酒楼的歌女。早已卖身,命不由己。

    “我的命,早不是我能做主…”酒楼里,静姝倚靠在吴用怀中,喃喃说着。她白皙的手轻轻游上吴用脸颊,“可是,你能,你能给我做主。”静姝的眼里,话语里,都是祈求。

    吴用很清楚,对于一个风尘里的女子,能够遇到一个与自己相爱且愿意相守的男人,是多么难。自己便是静姝的救命稻草,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一生都不离开你。哪怕来世遁入轮回,无论变成什么,只要能再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真的。”

    静姝哭了。但是,吴用却没有被静姝的话所打动。除了是风尘女子的口中的话无几分可信之外,静姝会这么说的是有原因的。那便是,有人打算为静姝赎身。赎身者,亦是远近名闻的富贵老爷。家大业大,权利也大。这个老爷,年龄足以为静姝祖父。

    “你的银钱不够,可以找晁天王接济一些,还有我的,我自己也有一点…”

    吴用没有答应静姝,只说,回去想办法。静姝知道,这是男人们一向敷衍的话语。但是,她扔选择,也只能选择,相信吴用。

    吴用不能给静姝赎身。若迎娶静姝者,不是这个老爷,是其他人,吴用或许可以…

    这个老爷,是晁盖为吴用在教书馆里找来的‘靠山’。吴用外来人,想留在东溪村,必须要有个不可撼动的人来处处为吴用挡去一些麻烦。晁盖无非一个保正,吴用知道,要自己这个教授能常年留在东溪村,便要成为门馆院长。这个老爷,便是吴用成为院长的关键人物。

    那一日,不,应该是那一夜。晁盖带着老爷与吴用见面。吴用口才过人,深受老爷赞叹。当夜,三人便去了静姝在的酒家。吴用介绍静姝的时候,只想到她是红牌歌女,不曾想…

    连晁盖都曾劝说吴用,带着静姝走,大不了不在东溪村。

    “学究若是为银钱之事,大可不必烦忧。晁盖虽为保正,却也是能够呼唤一声的人…”

    “多谢晁天王。不用再说,不必再说。小生,不会离开东溪村。”

    “原因是何,我可还能有助先生?”

    “吴用,不想因一介女子丢弃毕这些。我想,天王能够明白吴用之心思。吴用在东溪村,与天王,也有帮助。”东溪村,就好像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国。能在这个地方,不用夹着尾巴做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现实。

    然而这些,静姝直到出嫁前一夜才知晓。

    “不是真的!”静姝哭喊着将一桌子首饰珠花推翻在地。“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多方打听,知道吴用在石碣村的阮氏兄弟那里。

    “我这次来,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让你现在再选一次,你现在带我走,你愿意吗?”

    “不愿。”

    吴用的绝情连院子里的三阮都不能接受,阮小七当时就想冲上前,好在是阮小二将他按下。就是这个的绝情,静姝承受住了。

    “我爱的,便是你的绝。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决绝,对我,是好的。你对其他人绝,就能只对我一个人好。我真的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你对我也这么决绝…”

    那一夜,吴用几乎醉死在院子里。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与一个心爱的女人,风尘女人。一个天平,都是很难取舍的东西。一个,失去了便是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一个,是他此生遇见的第一走进心里的女人…

    机遇、梦想,与爱。

    天将要亮起来的时候,阮小七叫醒了吴用。犹豫不放心,阮小二让小七陪着吴用回东溪村。

    小七撑船,吴用站在船头。眼望着一汪碧水,水面是青色的,好似静姝平日里的衣裙。船越来越靠近东溪村,几声喜庆的鞭炮声骤然响起,吴用跟阮小七都知道,那是迎娶的信号。

    吴用将静姝送给自己的荷包攥在手心,几次颤抖,最终,还是撒手丢进河里。没想到,阮小七竟然跳进水里。阮小七没有看到吴用扔,误认为,是荷包不小心掉进水里。

    “七郎,七郎!”吴用趴在船上对着河面呼喊。

    阮小七一个鱼跃,回到船上。“学究哥哥,俺在水里,就是一条大鱼,没事。”

    “你为何要跳下去?”

    “给你。”阮小七摊开手心,一枚精致的荷包。“你不小心掉下去的,俺给你捡回来了。这东西这么好看,你可得看好了,丢一次,有俺,以后再丢了,就捡不回来了。”

    丢了的,还能捡回来?

    还能捡回来。

    “七郎,”吴用下了一个决定。

    想证明,想被认可,认为被人认可是梦想,安逸稳定的生活是梦想的前提。可是忘记了,忽略了,去珍惜那个不需要你来证明,就已经懂你的人。

    大红花轿,凤冠霞帔。静姝披着红头巾走出酒楼。静姝一步一步在伴娘的搀扶下走着,突然感觉到自己走不动了,她的身前站着一个人。头盖下的静姝,看着面前人的一双鞋子,那是吴用的鞋子。头盖被吴用掀开,静姝看到外面众人惊愕的目光,更有,吴用的灼灼双眸。

    周围,有人要上前,是阮小七帮着按住。

    “跟我走。”吴用拉起静姝的手。

    一直期待这双手的静姝却甩开了吴用,甩开的,如此决绝。“不跟!”她喊出来,声音拉的很长。好像这一声,是她盼了多么久的一声嘶吼,一种发泄。“不跟——!”

    吴用失措了,智多星在感情面前,不知所措。不管了,我要把你捡回来。

    吴用重新拉着静姝的走,不管静姝怎么挣脱都不放开。“跟我走!”

    “不跟!”她冲他吼,“两者择一。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你要的,为什么还抓着我的手不放?!”

    静姝坐船离开东溪村,再也没回来。后来听说,静姝咳喘病发,久治不愈,郁郁而亡。

    时间倒回现在…]

    风过竹影晃,似怜心伤人。任熙已经不记得怎么从晁盖那里离开的了。她跑到跟吴用睡莲池边,静静坐着。她从没想过,吴用,然有这样一段故事。书上都是骗人的。这么狗血的故事,竟然也发生在吴用身上。

    “怪不得,你不肯娶我。静姝…”任熙念着这个住在吴用心里的、让吴用想捡回来却赌气离开的女子。她吃醋了,吃这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女人的醋。因为,吴用因她,不肯娶自己。任熙不能接受的,吴用有这么一个人在心里,那为什么,还要跟自己保持这种暧昧。

    “是我贱,还是,你是在戏耍我”

    这么一闹,任熙心力不支。随后病了几天。剪掉的头发只能勉强拢一拢,再盘不起来。任熙天天拢着自己已经齐肩的头发,发愁。这不是自己作死么,这样,还怎么嫁给吴用?晁盖已经告诉了任熙真相,不愿任熙与吴用一起,是因为,连晁盖都不能确定吴用为人如何。或许,作为兄弟,吴用可以;但是,作为如亲人一样的夫妻,晁盖把任熙当亲妹妹,谁愿意将自己的亲人托付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而除了小七与公孙胜,谁也不知道任熙屋中闹鬼一事。倒是公孙胜归来那日跟自己说的话,让任熙心里颇为在意。

    【"天机有命,事在人为嘛~"】

    当然,还有如下对话:

    【"军师则几日连连征战,很是辛苦…"

    任熙一看公孙胜的奸笑,就知道下面不是好话,

    "你就不去给他宽宽心啊~啊?”

    果不其然。】

    公孙胜嘴里的话不可信,但是他说的也是实情。不知道吴用最近怎么样了…虽说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任熙心里毕竟还是想着吴用的。

    "熙儿妹子!"小七气喘吁吁的跑来。

    "你怎么了,这般慌忙"

    "刚才,刚才戴院长加急来报。说军师…"

    "军师怎么了"见小七这副摸样。就知道有事。

    "说军师在二龙山受了伤,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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