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中午过后，书展的人也开始变多了。没逛多久，林皓的粉丝越来越多地冒了出来。
叶焓只知道林皓有人气，没想到人气这么高，一路上逐渐有人向他们这边看来，不过他的粉丝好像有了一种默契，只有偶尔打打招呼的，竟然没有人上来要签名握手。
快像个明星了，但是又不还没到明星的程度，但是叶焓不太喜欢被别人的目光所聚焦，还真有点不舒服。身边的林皓也是，他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学校里学生毕竟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课上都能见到，所以走在路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受到别人的注意。
而且身边这个还是个女生。他粉丝可都知道他专心学术孤寡着呢，估计回去也要专门去解释了。
“叶老师，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林皓感受到身边叶焓的不自在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认识林老师，都是你的粉丝。”不光叶焓没想到，林皓自己都没想到。
其实叶焓想回去了，就算不回去，也想跟林皓分开。毕竟老被人看着实在太难受了，她在想怎么跟林皓说。
但是没等叶焓开口，林皓就先一步发话了。
“叶老师，虽然中饭刚吃完不久，但是你有兴趣吃蛋糕么？或者其他下午茶，不甜的。”林皓说，他知道人类是很难抵抗甜食的，但是女生都怕胖。
照这个情形，书展是别想再跟叶焓再逛下去了，他虽然不喜欢被那么多人注意到，但是自己一个人逛逛倒也没什么，但是叶焓明显不习惯这架势。他也不想就这样把叶焓放生了，就看叶焓是想自己撤，还是愿意跟他一起撤了。
“这里粉丝太多了，我们找个吃东西的地方躲躲挺好。”林皓补充道，他感觉自己像个坏人一样在诱拐小白兔。
叶焓被他这么一说，直接心动了，立马点头答应。其实她可以找个托词直接回去的，但是在别人的注视下，压力感太重，让她忘了还有其他的选项，就这么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你知道A出入口在哪里吗？”林皓问。
叶焓不是从A 来的，可是这里的标识都标得很清楚的；“不知道，但是好找的。”
“好的，先分开，我避开点人，A出入口碰头，那边附近有家店是我朋友的，我们去那。”林皓指挥得很清楚。
叶焓应了声，转身就往旁边走去了。
这边林皓营造完紧张的氛围后，见叶焓一走开，一下就轻松了不少，他能应付这些，只要叶焓不被路人老观望着就行。
林皓现在气定神闲，于是放慢了脚步，往A口走去，毕竟要留点时间让叶焓先到，这样他也不会在门口招摇太久。
不过，自己知名度这么高了么？林皓以为自己只是在一片小众中有些人认识，还是因为这是书展，所以他的粉丝密度就高了。
这么想来，林皓倒也有点开心。至于叶焓，呆会得请她吃好吃的，给她压压惊。
当林皓快到A口时，他已经远远看到叶焓在那等他了。叶焓真是个不起眼的人，放在人群中更像是背景一样的存在，但是林皓好像每次都很容易一眼锁定她。
不是因为熟悉，也不是因为其他，但是，他就是看到了。
林皓向叶焓跑去，不知不觉间，又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林皓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被看一次和被看两次，都是要解释的，索性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朝着叶焓跑去。
“叶老师，那边大概两个街口，咱们跑不跑？”可能是林皓跑过来，整个人在跑动过程中产生了快乐多巴胺，叶焓被这种快乐感染，来不及思考就傻傻地点了点头。
林皓见她点头，立马拉着叶焓的胳膊跑了起来，叶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狂跑。一开始她还有点惊慌，但是跑起来之后，突然有点爽，很久没有大踏步奔跑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大口大口地喘气了。
展会现场的人看着他们跑开，楞了下，只是将目光投向这两个人，看着他们渐渐远去，跑出视线。道路两边的人走着自己的路，看到这一男一女一路狂跑，不明所以，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向他们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叶焓的注意力也不在其他人身上，她和林皓跑出了风，那种凉风拂面的清新感，以及道路两旁迅速后退的路人风景和树荫，让她好自由，是那种久违的自由感，那种年少轻狂，毫无顾忌，尽情狂奔的自由感。这种感觉，真的好久远了，好像还是以前体育比赛的时候，百米冲刺的时候，五十米接力的时候，叶焓宅家久了，撞到这种久违的自由感别说有多新奇了。
大口呼吸的动作，也让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自然而然爽朗地笑出了声。
身边的林皓也开心极了。做老师斯文久了，他也好久没有这么跑了，而且手上还拉着姑娘。
林皓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叶焓，正好对上了叶焓开心的脸，那双明媚快乐的眼睛，文静的女生变成了元气少女，毫无违和感。他在开心中，疯狂心动，分不清是跑出来的，还是被这个女生吸引到了。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林皓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不能看她，他怕自己沦陷得太快。但又忍不住回头看她，这个女孩开心起来，太好看了，但一回头，本来看着前方的叶焓，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他，林皓又像是被抓包一样把头转回去。
怎么回事？林皓望向远方的目的地，嘴角裂得像个傻子。怎么回事？林皓满脑子都是开心。
完了完了，他怎么可能不沦陷，完了完了，他要为情所困了。完了完了，他要追她了。他可能还要背房贷。
林皓边跑边摇摇头，拉着叶焓来到了目的地。两个人在路边喘气。
叶焓看着他们两个人，叉腰喘气的样子，笑出了声。
“哎呦喂，林老师，你跑真快！我，跟不上。”叶焓笑声爽朗，林皓看着她，心满意足。
“老了老了，叶老师，耐力也是相当不错，巾帼不让须眉。”林皓叉着腰，挑眉逗叶焓，忘了收敛。
跑得太自在，他都原形毕露了。意识到自己这轻浮的模样，林皓立马后悔，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心想，可别给叶焓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他可不是轻浮的人，他是靠谱的老师。
因为重视一个人，人会变得更小心翼翼，更在乎对方的想法。
叶焓倒是没太注意林皓的变化，她只是开心，很开心。
“上去吧，请你吃下午茶。”林皓绅士地伸出了手，示意叶焓往里走。
叶焓被林皓一头汗又绅士感拉满的样子逗乐了，配合地挽起了不存在的裙子，淑女地行了个礼。
林皓朋友这家店也是另辟蹊径，基本看不到门面，通过一个狭窄的楼梯，叶焓小心地扶着墙，爬上了二楼，里面也不是常规的店铺的样子，反而是一个家的模样，只是里面桌椅多了几套而已。
“你好啊。”里面出来一位老爷叔，是那种上海老克勒的样子，人一出现，气场就足够洋气和绅士。
“你好。”叶焓有点害羞，跟爷叔打了个招呼。
“李叔，好久不见。”身后的林皓自然地跟爷叔打了招呼，“花园有人么？”
“林博士，最近没来。”李叔跟林皓打趣道，“原来是谈恋爱去了。”
林皓刚在楼下害羞了一波，可受不了又一波打趣，立马解释：“不不不，刚认识的朋友，别取笑我。”
“朋友也可以发展成女朋友的，姑娘，林博士人不错。”李叔才不给他台阶下，跟叶焓打了招呼，转头就跟林皓说，“花园有预定了，都是熟人，我跟他打声招呼，花园归你们了。”
叶焓一听，刚想拒绝，怎么好意思，人家都预定了。但她还没张嘴，一边的林皓，就应了下了。
“好的，替我谢谢那位。”林皓跟李叔道了谢，看了叶焓一眼，示意她跟他走。
叶焓看他这么干脆，屁颠屁颠跟着林皓往房子里面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皓跟李叔相处间，跟他在外面有点不一样，少了很多礼节，非常利索，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说像是回家了一样。可能是关系特比好吧。
跟在林皓的身后，叶焓从房间走向二楼的院子，从房间走向院子地那一刻，天光扑面而来，一下子明媚了许多，院子里种满了植物，还有点风，一切显得那么地舒服。这里真是别有洞天。
两人坐下，叶焓问林皓：“那个预定的人，真的没关系么？”
林皓笑了笑，摇着头。
“他故意逗你的。那个预定的人，是他自己。”林皓说，“李叔这个花园，当初是他太太弄的，他们特别喜欢在这里喝茶，所以这个位置一直是预留给太太的，不给客人坐的。但是，偶尔有好朋友来，就会让出来。”
“他太太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林皓说，“我以前论文也是在这里写的。”
叶焓听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被浪漫到了，还是被感动到了，或者是被这两种感觉包围了。她还有点羡慕，一个人人生中可以遇到一个人，愿意为她留位子，一直留着，真令人羡慕。
林皓看她愣在那，自己的眼睛也移不开。经历了远望、吃盒饭，以及一路的狂奔，他终于安静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可以这么清晰的、安静的、仔细的，看她。
叶焓虽然看着很平庸，但是是个耐看的人，眉眼是好看的，鼻子也是好看的，快乐狂奔的样子是好看的，现在这副安静走神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反正林皓已经沦陷了，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叶焓回过神之后，他都还没回来，直到叶焓感觉这里好安静，转头看向了他，林皓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林老师，怎么了？”叶焓问。
“啊，没事，没事。”林皓赶紧应付了下，“想起了以前跟老师在这里的那段日子。”
林皓顺手拿起了他从老李那拿到的菜单，“你看看要吃什么。这里的果茶都挺好喝的，老李的华夫饼也很不错。”
叶焓点点头，她本来就有选择恐惧症，林皓这么一说，立马点了推荐的。
趁林皓去点单的时候，叶焓环顾着这个小花园，不知道李太太走了多久了，但是李叔把这里打理得仅仅有条，她知道种花种草这些，一年四季都要照看，抹芽驱虫剪枝浇水上肥料，李叔在这里修剪花草的时候，应该很想念太太吧。
爱情，真好。遇到爱情，真好。
叶焓盯着眼前的月季发着呆。
另一边，林皓跟李叔点着单，李叔见姑娘不在，更加八卦了起来。
“真不是女朋友么？”李叔问，“没见你带过女生来，都不知道你喜欢这个样的。”
“真不是，出版社的编辑老师，今天刚认识。”林皓回答起来倒是很官方，仿佛刚在疯狂心动的不是他。
“喜欢的吧，好像有点呆。”李叔明明是在问，但又有点像在自言自语，“总比没的好，之前还以为你兴趣不在女的身上。”
林皓直接忽略了他的疑惑，看着叶焓的方向，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嗯。喜欢的。”
“李叔，你觉得怎么样？”之前李叔说叶焓呆，林皓好像都没听到一样，又问了一遍。
“啊，挺好，挺好。”李叔看他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认真敷衍了下。他就见了一次面，哪知道人家姑娘底好不好，好不好得林皓自己处出来。李叔倒是有点担心林皓不会跟女生相处。虽然林皓平时也挺大方得体，人见人欢喜的，但是真跟和尚一样的，没见他近过美色，反正店里碰到女孩子来搭讪，他一个联系方式都没给。当然这个不近美色，只是在店里，不知道在学校里怎么样，毕竟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不受欢迎的人。
“你别杵在这了，跟人姑娘多谈谈，就知道好不好了。”李叔说，“我跟你老师，就是我死皮赖脸老在她周围冒泡处出来的。”
老李催促了下，林皓挠了挠头，往花园走去了。
确实，他要死皮赖脸地多在她周围冒冒泡了，就是不知道叶焓有没有对象，有没有喜欢的人。真希望没有呀。林皓也就走那几步路，但每一步都快踩出莲花了，他现在脑子里可没有什么唯物论，他现在一心向佛，只求佛祖保佑，叶焓心无所属。
走出屋子，林皓收敛起他的色相，斯文了起来。
但是，叶焓抬头看着他，在绿植和天光的营造下，姑娘美得那么清新，林皓又不自觉地咧开嘴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叶焓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点好了？”叶焓问。
“点好了。”林皓答，“李叔还给我们准备了蛋糕。”
“真好。”叶焓说。
“嗯，真好。”林皓说。
看来，人类的本质，真是复读机。
林皓刚坐下，李叔就把点心蛋糕和果茶带了过来。放下蛋糕时，还对叶焓挑了一眼，把叶焓逗笑了。
林皓看到她这反应，心中大有不平衡。年轻点的男生挑个眉，一定是轻佻油腻，李叔这种老男人挑一下，怎么就能没事了，慈爱么？等李叔一走了，立马轻声对叶焓说：“别被他骗了，他对谁都这样。”
“哦~”叶焓意味深长。
两人扒拉在桌上吃蛋糕。林皓那咧开的嘴角，根本没放下来过。
但两个人也没什么话，气氛逐渐安静下来。林皓顺着桌上的食物又看到了叶焓手上的表，之前的疑惑，又用冒了出来。
“叶老师，你的表能给我看下么？”林皓低头看着叶焓手中的表，没有看她。
“哦，好。”叶焓放下手中的叉子，就顺手去解手表。表绑得挺紧，叶焓折腾下了才解下来。
她也没有自己研究过这块表，来的路上只是看着它发发呆。
咦？我为什么都没想过要拿下来呢？叶焓觉得自己有点蠢。但没关系，现在拿下来看也一样。
叶焓取下表递给林皓。
林皓反复看了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表，唯一奇怪的就是款式，这表确实是游戏的联名款式，林皓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官方只出了男版，因为比较小众，也没有什么盗版的。
手表的指针还在滴答滴答走，叶焓看着他一脸疑惑，自己也同样疑惑。
难道这个表是杜觉送她的么？梦里的杜觉送她的？
面对这种超越科学的解释，叶焓倒是没那么不相信。不然，也确实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思路了。
但是梦中的杜觉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叶焓没有答案。
要问林皓么？叶焓倒也不是很想跟他说杜觉的事，好像杜觉跟她的故事，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一样，一直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现在面对这个陌生人，叶焓依旧难以开口。
虽然叶焓是这么想的，但是架不住林皓问啊。
“叶老师，我能问下你那位同学么？关系很特别么？”林皓问得很谨慎，他知道那个人不一般，不然叶焓怎么会连续梦到他。但他也很不想从叶焓得嘴里听到什么让他嫉妒的话。他刚想跟这个女生有什么故事。
叶焓果然是躲不开这个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林皓。
“是的，是喜欢的一个人。”叶焓说，她不想多说什么，她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毕竟杜觉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林皓果听到了他预期的答案，虽然是预期的，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听到了，咧了好久的嘴角，终于无奈地收了起来。
哎，他能想到的。但是听到后，还是止不住失落。林皓看着手里的表，有点呆。
他现在对表哪有什么好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焓有喜欢的人。
林皓无奈抬头看着叶焓。
叶焓见他表情转变，不自觉地就解释了起来。
“但是，已经不喜欢了。”叶焓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而且这脱口而出的话，叶焓自己都不知真假。
好像是这样的，有些人面对感情，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叶焓看不清自己的心。
林皓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是他不确定叶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了，还是，只是面对他这么一个不熟的人，说了一些自我保护的话。
“叶老师。”林皓开口，“虽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了。”
叶焓看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但林皓的语速断句都艰难了起来：“虽然，我们好像也刚认识。”
叶焓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林皓把实现从叶焓身上收了回来，“但也算吃过饭，也一起下午茶。”
叶焓也跟着低下了头，看着桌上林皓手中的表，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一起逃过人。”林皓讲这个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笑了。
“嗯。”叶焓也笑着应了下。
“所以，叶老师，我想问下。”林皓说，“我还有机会么。”
林皓不想这么打直球的，但是好像也由不得他，毕竟人家现在心里可能有别人。
叶焓听到他这么一说，愣了愣，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好像没什么铺垫，又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铺垫。
叶焓身体有些僵硬，她好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被人表白了，她丧失了思考或者应答能力，这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像一个人出门，本来只是出去上班或者干什么的，但是她突然见到了面前高耸大山里飞流直下的瀑布，那种意外和强烈的冲击力，都不在她出门的预期中。
这一切，太突然了。叶焓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她被吓到了。
林皓抬头认真看向了她。这个刚刚还笑得灿烂的姑娘，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僵在了那里，而且，还有点抖。
林皓立马意识到，自己过了。
“叶老师。”林皓轻轻唤着叶焓，生怕再给她吓一跳。
“叶老师，叶老师。”林皓说，“没事的，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有负担。”
可是叶焓怎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林皓看着她呆着的样子，懊悔不已。自己怎么会这么没脑子，没情商，吓着人姑娘了。叶焓一看就是不善于应付这些的女生，他怎么这么冲动，没考虑到对方情绪。
“叶老师，你没事吧？”林皓有点担心，又试着叫了叫她。
此时的叶焓愣愣地抬起了头，带着一点慌张，一点小心，轻轻地说：
“也……不是没有机会。”
嗯？林皓都怀疑自己在幻听。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再一次跟叶焓确认了下。
“你是说，还是有机会的，对吧？”林皓问。
“嗯。”叶焓还是呆呆的样子。
“我这样，还行哦。”林皓再次确认，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好像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嗯，挺好。”叶焓郑重地又回答了一遍。
“那我可以约你出来玩么。”林皓继续补充道，他虽然实在问，但是他已经很确定了，嘴角眉眼都展开了。
“可以。”叶焓的表情也被他感染，有点开心又有点害羞，“但是，别太频繁，我不太爱出门”
“我想试一下。”叶焓用林皓听不到的声音又跟自己确认了一下，这是她对自己的一种鼓励，一种给自己的勇气。
林皓给人的印象还挺好。而且，刚才真的很开心，她很久都没有这么跑跑跳跳笑笑了。被阴霾困住的人，给点阳光就可以灿烂起来。这个时候，林皓的出现，无论是神明的安排也好，命运的指点也好，月老也好，玉皇大帝也好，阿佛洛狄忒也好，丘比特也好，反正他出现了，她就决定欢迎他的出现。
虽说杜觉的梦境里，有他。但是她的梦里有太多这样那样的苦恼和恐惧，尤其是最近越来越难以分辨梦与现实。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再困在这些困扰中。
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梦吧。
“林老师，我觉得……”叶焓语速缓慢地说出了心声，也许她不够坦荡，但她在努力坦白，“我觉得你挺好，而且跟你相处，很开心。”叶焓说，“梦里那个人，我确实喜欢过他。”叶焓口中的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勇气，“但是，不可能了，而且和他相处也不是很开心，所以，很高兴认识你。”
当叶焓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太好了。
“不可能么？”林皓问，他有太多好奇了，但是又担心问太多吓到她。
叶焓能感受到他的那份谨慎，一种让她有点感动的体贴。
“对，我不喜欢和他的相处，而且他找别人去了。”叶焓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泪和情绪，憋得自己都有点发抖了。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伤心？厌恶？遗憾？委屈？
“我能感受到，他没那么爱我。当然更可能，他根本就没爱过我。”叶焓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最终没忍住。
有时候，人和人的信任很难达成，要经历充分的了解，信息共享，要经历漫长的相处，判断和验证，两个人才原因信任对方。但是也有时候，人们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袒露出自己的心声。人类的关系，多么神奇。
林皓赶紧拿出了餐巾纸，递给叶焓。叶焓说的这些让他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原来在一起过，也没想到叶焓会这么直接坦诚地告诉他，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拉开帷幕的时候。
当然，他更无法理解那个人的眼光。叶焓笑起来，跟天使下凡一样的，怎么还会有人看到她那个样子不心动。
“叶老师，嗯，叶焓。”林皓试着叫出了叶焓的全名，“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遇到渣男就遇到了，我不渣。”
叶焓被他逗笑了。
看来这个决定开了个好头。
叶焓边擦干眼泪，边玩笑地跟他说，“你渣不渣，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好追的。”
林皓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上一面还在委屈哭泣泣，下一秒就开始俏皮了起来。
“我努力。”他笑着打趣道。
叶焓只知道林皓有人气，没想到人气这么高，一路上逐渐有人向他们这边看来，不过他的粉丝好像有了一种默契，只有偶尔打打招呼的，竟然没有人上来要签名握手。
快像个明星了，但是又不还没到明星的程度，但是叶焓不太喜欢被别人的目光所聚焦，还真有点不舒服。身边的林皓也是，他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学校里学生毕竟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课上都能见到，所以走在路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受到别人的注意。
而且身边这个还是个女生。他粉丝可都知道他专心学术孤寡着呢，估计回去也要专门去解释了。
“叶老师，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林皓感受到身边叶焓的不自在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认识林老师，都是你的粉丝。”不光叶焓没想到，林皓自己都没想到。
其实叶焓想回去了，就算不回去，也想跟林皓分开。毕竟老被人看着实在太难受了，她在想怎么跟林皓说。
但是没等叶焓开口，林皓就先一步发话了。
“叶老师，虽然中饭刚吃完不久，但是你有兴趣吃蛋糕么？或者其他下午茶，不甜的。”林皓说，他知道人类是很难抵抗甜食的，但是女生都怕胖。
照这个情形，书展是别想再跟叶焓再逛下去了，他虽然不喜欢被那么多人注意到，但是自己一个人逛逛倒也没什么，但是叶焓明显不习惯这架势。他也不想就这样把叶焓放生了，就看叶焓是想自己撤，还是愿意跟他一起撤了。
“这里粉丝太多了，我们找个吃东西的地方躲躲挺好。”林皓补充道，他感觉自己像个坏人一样在诱拐小白兔。
叶焓被他这么一说，直接心动了，立马点头答应。其实她可以找个托词直接回去的，但是在别人的注视下，压力感太重，让她忘了还有其他的选项，就这么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你知道A出入口在哪里吗？”林皓问。
叶焓不是从A 来的，可是这里的标识都标得很清楚的；“不知道，但是好找的。”
“好的，先分开，我避开点人，A出入口碰头，那边附近有家店是我朋友的，我们去那。”林皓指挥得很清楚。
叶焓应了声，转身就往旁边走去了。
这边林皓营造完紧张的氛围后，见叶焓一走开，一下就轻松了不少，他能应付这些，只要叶焓不被路人老观望着就行。
林皓现在气定神闲，于是放慢了脚步，往A口走去，毕竟要留点时间让叶焓先到，这样他也不会在门口招摇太久。
不过，自己知名度这么高了么？林皓以为自己只是在一片小众中有些人认识，还是因为这是书展，所以他的粉丝密度就高了。
这么想来，林皓倒也有点开心。至于叶焓，呆会得请她吃好吃的，给她压压惊。
当林皓快到A口时，他已经远远看到叶焓在那等他了。叶焓真是个不起眼的人，放在人群中更像是背景一样的存在，但是林皓好像每次都很容易一眼锁定她。
不是因为熟悉，也不是因为其他，但是，他就是看到了。
林皓向叶焓跑去，不知不觉间，又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林皓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被看一次和被看两次，都是要解释的，索性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朝着叶焓跑去。
“叶老师，那边大概两个街口，咱们跑不跑？”可能是林皓跑过来，整个人在跑动过程中产生了快乐多巴胺，叶焓被这种快乐感染，来不及思考就傻傻地点了点头。
林皓见她点头，立马拉着叶焓的胳膊跑了起来，叶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狂跑。一开始她还有点惊慌，但是跑起来之后，突然有点爽，很久没有大踏步奔跑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大口大口地喘气了。
展会现场的人看着他们跑开，楞了下，只是将目光投向这两个人，看着他们渐渐远去，跑出视线。道路两边的人走着自己的路，看到这一男一女一路狂跑，不明所以，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向他们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叶焓的注意力也不在其他人身上，她和林皓跑出了风，那种凉风拂面的清新感，以及道路两旁迅速后退的路人风景和树荫，让她好自由，是那种久违的自由感，那种年少轻狂，毫无顾忌，尽情狂奔的自由感。这种感觉，真的好久远了，好像还是以前体育比赛的时候，百米冲刺的时候，五十米接力的时候，叶焓宅家久了，撞到这种久违的自由感别说有多新奇了。
大口呼吸的动作，也让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自然而然爽朗地笑出了声。
身边的林皓也开心极了。做老师斯文久了，他也好久没有这么跑了，而且手上还拉着姑娘。
林皓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叶焓，正好对上了叶焓开心的脸，那双明媚快乐的眼睛，文静的女生变成了元气少女，毫无违和感。他在开心中，疯狂心动，分不清是跑出来的，还是被这个女生吸引到了。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林皓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不能看她，他怕自己沦陷得太快。但又忍不住回头看她，这个女孩开心起来，太好看了，但一回头，本来看着前方的叶焓，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他，林皓又像是被抓包一样把头转回去。
怎么回事？林皓望向远方的目的地，嘴角裂得像个傻子。怎么回事？林皓满脑子都是开心。
完了完了，他怎么可能不沦陷，完了完了，他要为情所困了。完了完了，他要追她了。他可能还要背房贷。
林皓边跑边摇摇头，拉着叶焓来到了目的地。两个人在路边喘气。
叶焓看着他们两个人，叉腰喘气的样子，笑出了声。
“哎呦喂，林老师，你跑真快！我，跟不上。”叶焓笑声爽朗，林皓看着她，心满意足。
“老了老了，叶老师，耐力也是相当不错，巾帼不让须眉。”林皓叉着腰，挑眉逗叶焓，忘了收敛。
跑得太自在，他都原形毕露了。意识到自己这轻浮的模样，林皓立马后悔，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心想，可别给叶焓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他可不是轻浮的人，他是靠谱的老师。
因为重视一个人，人会变得更小心翼翼，更在乎对方的想法。
叶焓倒是没太注意林皓的变化，她只是开心，很开心。
“上去吧，请你吃下午茶。”林皓绅士地伸出了手，示意叶焓往里走。
叶焓被林皓一头汗又绅士感拉满的样子逗乐了，配合地挽起了不存在的裙子，淑女地行了个礼。
林皓朋友这家店也是另辟蹊径，基本看不到门面，通过一个狭窄的楼梯，叶焓小心地扶着墙，爬上了二楼，里面也不是常规的店铺的样子，反而是一个家的模样，只是里面桌椅多了几套而已。
“你好啊。”里面出来一位老爷叔，是那种上海老克勒的样子，人一出现，气场就足够洋气和绅士。
“你好。”叶焓有点害羞，跟爷叔打了个招呼。
“李叔，好久不见。”身后的林皓自然地跟爷叔打了招呼，“花园有人么？”
“林博士，最近没来。”李叔跟林皓打趣道，“原来是谈恋爱去了。”
林皓刚在楼下害羞了一波，可受不了又一波打趣，立马解释：“不不不，刚认识的朋友，别取笑我。”
“朋友也可以发展成女朋友的，姑娘，林博士人不错。”李叔才不给他台阶下，跟叶焓打了招呼，转头就跟林皓说，“花园有预定了，都是熟人，我跟他打声招呼，花园归你们了。”
叶焓一听，刚想拒绝，怎么好意思，人家都预定了。但她还没张嘴，一边的林皓，就应了下了。
“好的，替我谢谢那位。”林皓跟李叔道了谢，看了叶焓一眼，示意她跟他走。
叶焓看他这么干脆，屁颠屁颠跟着林皓往房子里面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皓跟李叔相处间，跟他在外面有点不一样，少了很多礼节，非常利索，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说像是回家了一样。可能是关系特比好吧。
跟在林皓的身后，叶焓从房间走向二楼的院子，从房间走向院子地那一刻，天光扑面而来，一下子明媚了许多，院子里种满了植物，还有点风，一切显得那么地舒服。这里真是别有洞天。
两人坐下，叶焓问林皓：“那个预定的人，真的没关系么？”
林皓笑了笑，摇着头。
“他故意逗你的。那个预定的人，是他自己。”林皓说，“李叔这个花园，当初是他太太弄的，他们特别喜欢在这里喝茶，所以这个位置一直是预留给太太的，不给客人坐的。但是，偶尔有好朋友来，就会让出来。”
“他太太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林皓说，“我以前论文也是在这里写的。”
叶焓听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被浪漫到了，还是被感动到了，或者是被这两种感觉包围了。她还有点羡慕，一个人人生中可以遇到一个人，愿意为她留位子，一直留着，真令人羡慕。
林皓看她愣在那，自己的眼睛也移不开。经历了远望、吃盒饭，以及一路的狂奔，他终于安静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可以这么清晰的、安静的、仔细的，看她。
叶焓虽然看着很平庸，但是是个耐看的人，眉眼是好看的，鼻子也是好看的，快乐狂奔的样子是好看的，现在这副安静走神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反正林皓已经沦陷了，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叶焓回过神之后，他都还没回来，直到叶焓感觉这里好安静，转头看向了他，林皓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林老师，怎么了？”叶焓问。
“啊，没事，没事。”林皓赶紧应付了下，“想起了以前跟老师在这里的那段日子。”
林皓顺手拿起了他从老李那拿到的菜单，“你看看要吃什么。这里的果茶都挺好喝的，老李的华夫饼也很不错。”
叶焓点点头，她本来就有选择恐惧症，林皓这么一说，立马点了推荐的。
趁林皓去点单的时候，叶焓环顾着这个小花园，不知道李太太走了多久了，但是李叔把这里打理得仅仅有条，她知道种花种草这些，一年四季都要照看，抹芽驱虫剪枝浇水上肥料，李叔在这里修剪花草的时候，应该很想念太太吧。
爱情，真好。遇到爱情，真好。
叶焓盯着眼前的月季发着呆。
另一边，林皓跟李叔点着单，李叔见姑娘不在，更加八卦了起来。
“真不是女朋友么？”李叔问，“没见你带过女生来，都不知道你喜欢这个样的。”
“真不是，出版社的编辑老师，今天刚认识。”林皓回答起来倒是很官方，仿佛刚在疯狂心动的不是他。
“喜欢的吧，好像有点呆。”李叔明明是在问，但又有点像在自言自语，“总比没的好，之前还以为你兴趣不在女的身上。”
林皓直接忽略了他的疑惑，看着叶焓的方向，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嗯。喜欢的。”
“李叔，你觉得怎么样？”之前李叔说叶焓呆，林皓好像都没听到一样，又问了一遍。
“啊，挺好，挺好。”李叔看他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认真敷衍了下。他就见了一次面，哪知道人家姑娘底好不好，好不好得林皓自己处出来。李叔倒是有点担心林皓不会跟女生相处。虽然林皓平时也挺大方得体，人见人欢喜的，但是真跟和尚一样的，没见他近过美色，反正店里碰到女孩子来搭讪，他一个联系方式都没给。当然这个不近美色，只是在店里，不知道在学校里怎么样，毕竟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不受欢迎的人。
“你别杵在这了，跟人姑娘多谈谈，就知道好不好了。”李叔说，“我跟你老师，就是我死皮赖脸老在她周围冒泡处出来的。”
老李催促了下，林皓挠了挠头，往花园走去了。
确实，他要死皮赖脸地多在她周围冒冒泡了，就是不知道叶焓有没有对象，有没有喜欢的人。真希望没有呀。林皓也就走那几步路，但每一步都快踩出莲花了，他现在脑子里可没有什么唯物论，他现在一心向佛，只求佛祖保佑，叶焓心无所属。
走出屋子，林皓收敛起他的色相，斯文了起来。
但是，叶焓抬头看着他，在绿植和天光的营造下，姑娘美得那么清新，林皓又不自觉地咧开嘴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叶焓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点好了？”叶焓问。
“点好了。”林皓答，“李叔还给我们准备了蛋糕。”
“真好。”叶焓说。
“嗯，真好。”林皓说。
看来，人类的本质，真是复读机。
林皓刚坐下，李叔就把点心蛋糕和果茶带了过来。放下蛋糕时，还对叶焓挑了一眼，把叶焓逗笑了。
林皓看到她这反应，心中大有不平衡。年轻点的男生挑个眉，一定是轻佻油腻，李叔这种老男人挑一下，怎么就能没事了，慈爱么？等李叔一走了，立马轻声对叶焓说：“别被他骗了，他对谁都这样。”
“哦~”叶焓意味深长。
两人扒拉在桌上吃蛋糕。林皓那咧开的嘴角，根本没放下来过。
但两个人也没什么话，气氛逐渐安静下来。林皓顺着桌上的食物又看到了叶焓手上的表，之前的疑惑，又用冒了出来。
“叶老师，你的表能给我看下么？”林皓低头看着叶焓手中的表，没有看她。
“哦，好。”叶焓放下手中的叉子，就顺手去解手表。表绑得挺紧，叶焓折腾下了才解下来。
她也没有自己研究过这块表，来的路上只是看着它发发呆。
咦？我为什么都没想过要拿下来呢？叶焓觉得自己有点蠢。但没关系，现在拿下来看也一样。
叶焓取下表递给林皓。
林皓反复看了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表，唯一奇怪的就是款式，这表确实是游戏的联名款式，林皓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官方只出了男版，因为比较小众，也没有什么盗版的。
手表的指针还在滴答滴答走，叶焓看着他一脸疑惑，自己也同样疑惑。
难道这个表是杜觉送她的么？梦里的杜觉送她的？
面对这种超越科学的解释，叶焓倒是没那么不相信。不然，也确实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思路了。
但是梦中的杜觉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叶焓没有答案。
要问林皓么？叶焓倒也不是很想跟他说杜觉的事，好像杜觉跟她的故事，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一样，一直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现在面对这个陌生人，叶焓依旧难以开口。
虽然叶焓是这么想的，但是架不住林皓问啊。
“叶老师，我能问下你那位同学么？关系很特别么？”林皓问得很谨慎，他知道那个人不一般，不然叶焓怎么会连续梦到他。但他也很不想从叶焓得嘴里听到什么让他嫉妒的话。他刚想跟这个女生有什么故事。
叶焓果然是躲不开这个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林皓。
“是的，是喜欢的一个人。”叶焓说，她不想多说什么，她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毕竟杜觉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林皓果听到了他预期的答案，虽然是预期的，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听到了，咧了好久的嘴角，终于无奈地收了起来。
哎，他能想到的。但是听到后，还是止不住失落。林皓看着手里的表，有点呆。
他现在对表哪有什么好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焓有喜欢的人。
林皓无奈抬头看着叶焓。
叶焓见他表情转变，不自觉地就解释了起来。
“但是，已经不喜欢了。”叶焓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而且这脱口而出的话，叶焓自己都不知真假。
好像是这样的，有些人面对感情，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叶焓看不清自己的心。
林皓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是他不确定叶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了，还是，只是面对他这么一个不熟的人，说了一些自我保护的话。
“叶老师。”林皓开口，“虽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了。”
叶焓看着他，等他后面的话。
但林皓的语速断句都艰难了起来：“虽然，我们好像也刚认识。”
叶焓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林皓把实现从叶焓身上收了回来，“但也算吃过饭，也一起下午茶。”
叶焓也跟着低下了头，看着桌上林皓手中的表，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们还一起逃过人。”林皓讲这个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笑了。
“嗯。”叶焓也笑着应了下。
“所以，叶老师，我想问下。”林皓说，“我还有机会么。”
林皓不想这么打直球的，但是好像也由不得他，毕竟人家现在心里可能有别人。
叶焓听到他这么一说，愣了愣，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好像没什么铺垫，又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铺垫。
叶焓身体有些僵硬，她好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被人表白了，她丧失了思考或者应答能力，这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像一个人出门，本来只是出去上班或者干什么的，但是她突然见到了面前高耸大山里飞流直下的瀑布，那种意外和强烈的冲击力，都不在她出门的预期中。
这一切，太突然了。叶焓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她被吓到了。
林皓抬头认真看向了她。这个刚刚还笑得灿烂的姑娘，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僵在了那里，而且，还有点抖。
林皓立马意识到，自己过了。
“叶老师。”林皓轻轻唤着叶焓，生怕再给她吓一跳。
“叶老师，叶老师。”林皓说，“没事的，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有负担。”
可是叶焓怎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林皓看着她呆着的样子，懊悔不已。自己怎么会这么没脑子，没情商，吓着人姑娘了。叶焓一看就是不善于应付这些的女生，他怎么这么冲动，没考虑到对方情绪。
“叶老师，你没事吧？”林皓有点担心，又试着叫了叫她。
此时的叶焓愣愣地抬起了头，带着一点慌张，一点小心，轻轻地说：
“也……不是没有机会。”
嗯？林皓都怀疑自己在幻听。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再一次跟叶焓确认了下。
“你是说，还是有机会的，对吧？”林皓问。
“嗯。”叶焓还是呆呆的样子。
“我这样，还行哦。”林皓再次确认，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好像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嗯，挺好。”叶焓郑重地又回答了一遍。
“那我可以约你出来玩么。”林皓继续补充道，他虽然实在问，但是他已经很确定了，嘴角眉眼都展开了。
“可以。”叶焓的表情也被他感染，有点开心又有点害羞，“但是，别太频繁，我不太爱出门”
“我想试一下。”叶焓用林皓听不到的声音又跟自己确认了一下，这是她对自己的一种鼓励，一种给自己的勇气。
林皓给人的印象还挺好。而且，刚才真的很开心，她很久都没有这么跑跑跳跳笑笑了。被阴霾困住的人，给点阳光就可以灿烂起来。这个时候，林皓的出现，无论是神明的安排也好，命运的指点也好，月老也好，玉皇大帝也好，阿佛洛狄忒也好，丘比特也好，反正他出现了，她就决定欢迎他的出现。
虽说杜觉的梦境里，有他。但是她的梦里有太多这样那样的苦恼和恐惧，尤其是最近越来越难以分辨梦与现实。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再困在这些困扰中。
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梦吧。
“林老师，我觉得……”叶焓语速缓慢地说出了心声，也许她不够坦荡，但她在努力坦白，“我觉得你挺好，而且跟你相处，很开心。”叶焓说，“梦里那个人，我确实喜欢过他。”叶焓口中的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勇气，“但是，不可能了，而且和他相处也不是很开心，所以，很高兴认识你。”
当叶焓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太好了。
“不可能么？”林皓问，他有太多好奇了，但是又担心问太多吓到她。
叶焓能感受到他的那份谨慎，一种让她有点感动的体贴。
“对，我不喜欢和他的相处，而且他找别人去了。”叶焓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泪和情绪，憋得自己都有点发抖了。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伤心？厌恶？遗憾？委屈？
“我能感受到，他没那么爱我。当然更可能，他根本就没爱过我。”叶焓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最终没忍住。
有时候，人和人的信任很难达成，要经历充分的了解，信息共享，要经历漫长的相处，判断和验证，两个人才原因信任对方。但是也有时候，人们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袒露出自己的心声。人类的关系，多么神奇。
林皓赶紧拿出了餐巾纸，递给叶焓。叶焓说的这些让他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原来在一起过，也没想到叶焓会这么直接坦诚地告诉他，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拉开帷幕的时候。
当然，他更无法理解那个人的眼光。叶焓笑起来，跟天使下凡一样的，怎么还会有人看到她那个样子不心动。
“叶老师，嗯，叶焓。”林皓试着叫出了叶焓的全名，“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遇到渣男就遇到了，我不渣。”
叶焓被他逗笑了。
看来这个决定开了个好头。
叶焓边擦干眼泪，边玩笑地跟他说，“你渣不渣，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好追的。”
林皓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上一面还在委屈哭泣泣，下一秒就开始俏皮了起来。
“我努力。”他笑着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