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温木予又去教皇帝老儿的儿子们念书了。

    温木予自从做了太傅后就比之前忙碌了很多。卯时就要起身,说起来温木予这个人就是哪哪都好,他那么大个七尺男儿起床时愣是没有一点声响,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酣然入梦,一夜好眠不曾察觉。

    好吧,其实就是睡得太死了。

    正午强光从雕窗斜映进了卧房,有一缕不识趣的光束照到了白牡丹脸上,睫羽颤动了一下,不满的翻转身子把脸换了个方向继续假寐。

    咚咚咚———

    白牡丹刚放松的眉头又不满的皱了起来,谁啊?

    白牡丹掀开锦被,玉足落地,懒懒散散的拖着沉重的身子打开了门,眼睛还半虚着。

    如瀑青丝从额间平整的分至两边,发丝微乱,有些地方还打结了浮在发丝上略明显,白牡丹迎光而立,生硬的强光映在白皙细腻的脸上让整张脸的轮廓更加清晰。

    鹅蛋小脸肤如凝脂,朱樱红唇未点颜色,领若蝤蛴欲遮还露,楚辞眼睛不敢再往下了,平日里白牡丹穿戴整齐尚可见其身段姣好,如今这略透的寝衣之下是何颜色楚辞可不敢想。楚辞忍不住腹诽,难怪少爷要为了一个女子搬出来,若是这般姿色的女子那就太正常了。

    白牡丹见半响未有声音,用手捂着唇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来人。

    “楚辞?”

    楚辞不敢把眼神落在白牡丹身上,别着头道:“少爷让我找你,他被大理寺的人关起来了。”

    白牡丹蹙着眉头眼眸聚光,全然没了睡意。

    砰————

    门被关上了,楚辞错愕,白牡丹这是不在意少爷的死活?

    楚辞正欲开口。

    “外面候着。”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须臾。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一道金光闪闪的光芒刺得楚辞立马闭上眼睛,楚辞觉得这从门里映射出来的光芒一点也不比天上的太阳光弱。

    “走吧。”

    楚辞睁开眼睛,这…姑奶奶也太雍容华贵了一点吧。

    峨髻插金钗发钿,耳著金迦陵频迦形耳坠,繁琐头饰搭配的是略简约的天青色双层大袖衫齐胸诃子裙。浓淡适宜,方是着装搭配的最高境界。白牡丹别的不说,在品味这方面的造诣算是得天独厚的。

    白牡丹不太明白温木予为何要让自己去宫里捞他,难道想让自己劫狱,也不是不行,自己完全有那本事。不过若不是让她去劫狱的话,别的她还真帮不了什么忙,关于自己头脑并不发达这一点白牡丹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

    两驾马车?

    白牡丹偏头看向楚辞,“还有谁一起吗?”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楚辞小声嘟哝。

    “嗯?”白牡丹皱了皱眉。

    “是老爷。”

    “少爷说如果不带上老爷的话,咱们进不了皇宫。”楚辞解释道。

    “哦,这样啊。”

    “我坐哪一辆?”白牡丹指着马车问道。

    就这反应?毫不在意同一个讨厌她的人一路同行?

    “后面那辆。”

    白牡丹点了点头,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一路颠颠簸簸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了皇城。于白牡丹而言自然是历经千难万险,她可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灵,更是一个出门都不用提腿的人,她哪里坐过那么久的马车。

    果然皇帝老儿的儿子们念书的地方就是气派,不过这重兵把守的肃穆气氛明显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上三人没少受到将士宫人的目光洗礼,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某人的张扬。白牡丹倒是悠然自得,她喜欢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相反温廷昀脸色就不是很好,温廷昀本就是个低调的人,恨不得大家都当他是空气,奈何身边的人太张扬拖累了他。脸色臭得要死,时不时还瞪一眼白牡丹。

    书院中一群十来岁的孩子规规矩矩的坐着看书,环顾四周并没人守着他们。白牡丹勾了勾唇,温木予这个太傅做得很好嘛,把这些达官贵人的子女教育得规规矩矩的,很是自觉自律。

    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手臂,白牡丹转过头,微眯着眼,是哪个王八蛋戳自己手?

    身着钦湘丝扣衣,戴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蟒教子珠冠,剪裁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罩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朝项太明御丝带,看起来很是精神抖擞。

    白牡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刚才那只手又戳了戳自己,白牡丹蹙起娇眉偏头看了一眼楚辞,这人干嘛呢?

    楚辞低着头,细声道:“皇帝,皇帝啊。”

    再看温廷昀,只见温廷昀恭敬的低着头。

    人间的皇帝,得行礼。白牡丹正欲高呼一声……

    皇帝老儿先开了口,“不必了,不要打扰到他们学习。”

    皇帝老儿独自转身离开,他身边的老太监对三人笑了笑,躬着身子向三人作了个请的姿势,“几位这边请。”

    白牡丹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皇帝老儿真能装,直接说跟上不就好了吗。”

    皇帝老儿开了金口,“到我身边来。”

    三人正要快步上前,老太监拦住了楚辞和温廷昀,“陛下指的是这位姑娘。”

    白牡丹看了一眼两人,赶紧跟上了皇帝老儿的步伐,“陛下。”

    皇帝老儿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略后的白牡丹,缓缓开口,“听温木予说,你擅长断案?”

    白牡丹愣了一下,我擅长断案?断案我不擅长的,我更擅长断别人的头。白牡丹没说出口,她倒是安全得很,根本都不带怕这个皇帝的,她怕的是连累身后的几条人命。

    白牡丹牵起唇角笑了笑,“是的,陛下,臣女……擅长断案。”这话说出来感觉自己脸皮很是厚实,既然温木予和皇帝老儿这样说了,定是有他的原因的,自己就先认了这份殊荣吧。

    皇帝老儿笑了笑,“想不到你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能力,倒是令朕刮目相看。”

    嗯,我虽然没断案的能力,但是我确实能刮目,上上次我不仅刮了一个灵的骨头,我还挖了他的眼睛。也没有很严重啦,这些都是皮外伤,不是很痛的。对于灵来说是真的不痛,灵的痛觉神经很浅,断个骨头什么的只是相当于人类被小刀割了一下,比起断骨挖眼重新生出血肉才是千倍万倍的痛。

    思绪又被自己扯远了,白牡丹拍了拍脑袋,试图把思绪重新拉回来。

    “陛下,温木予是犯了什么事吗?我听楚辞说他被关押了。”

    皇帝老儿叹了口气,“嗐!大事啊!”

    白牡丹皱了皱眉,“什么大事?”

    “不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听他这语气,轻描淡写,你当然不急,又不是你的宝贝。拜托,搞清楚,我的人欸,你当然不急了。白牡丹腹诽。

    跟着皇帝老儿到了一处较之国子监略偏僻的宫殿,不过这里的重兵把守却是国子监的两倍有余。

    宫殿装潢略简约,虽用料各方面都透着精致不俗但总的来看实在是有些过于寡淡了,除非住这里的人十分清心寡欲,不然看上去甚至都不像是属于皇宫这种地方的卧房。

    皇帝老儿示意白牡丹看床上之人,白牡丹撩开珍珠墨玉串的床帘,又撩开里面的白纱。真他娘的麻烦,这是床帘吗?这方便吗?还有这死亡配色,这人真是让人好奇呢。

    粉嫩嫩的小娃娃,太喜欢了!

    白牡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白嫩嫩的小脸。不对,她身上怎么会有灵的气息,灵不可能会这么小。灵初化为人便是人类成年人的形态,没有灵会选择化为这样小的身体,灵不比人类小时候会有家人照顾,灵是无子无家的,天上地下唯一与灵有联系的只有灵主和往后结交的友人。自然这些都不可能会照顾你,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义务。

    也没可能是灵的孩子,无子无家就代表灵不论男女都没办法有孩子。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有灵在用自己的灵力给这孩子续命。

    难道有灵动了凡心?

    可灵一旦把自己的灵力给了人类,那么等待那个灵的便只剩灰飞烟灭一条道了。

    这……很难理解,这灵得多喜欢那个人类啊?

    白牡丹抱着手看着床上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那个灵是在为这个孩子续命,那么就说明那个灵很在意这个孩子身边的某人,所以要先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这孩子是谁家的?”

    皇帝老儿沉默半响,语气淡淡道:“这个你不用知道。”

    白牡丹偏过头蹙着眉心,肃然道:“我必须知道。”

    “如果你想救这个孩子的话。”

    皇帝老儿眼神避开白牡丹,“我的。”

    白牡丹翻了个白眼。你的就你的呗,还藏着掖着的,毛病。

    白牡丹用抱着的手肘推了推皇帝老儿的手臂,“那你作何要把温木予抓起来关着?”

    皇帝老儿错愕的转头看着白牡丹,又看了看白牡丹推自己的手肘,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孩子是在温木予讲学授业时晕倒的。”

    “他自然要担全责。”

    这牵强的理由,奶奶的,皇帝老儿就是霸道啊!你孩子生病难道都怪别人看护不周?

    白牡丹深吸一口气,把想要揍扁皇帝老儿的想法吞到肚子里。

    “太医来过了?”

    皇帝老儿看着床上的小孩儿,慈祥和蔼到不行。

    “嗯。”

    “他们都说这孩子没问题,可没问题又怎么不醒过来呢?”

    废话!若是没有灵力维系着这孩子身体里的各个脏腑正常运转,这孩子早就登天了,所以表面上看这孩子当然正常得很。

    白牡丹伸出食指戳了戳皇帝老儿手臂,仰着头,一副骄矜傲慢的模样,“我能让她醒过来。”

    “也能找出让这孩子变成这样的灵…人。”差点说漏嘴,好险。

    “但是,你得先把温木予放了,他与这事无关。”

    皇帝老儿看着白牡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乎并不相信白牡丹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牡丹半掀起眼皮,红唇往右一提,“爱信不信。”

    白牡丹转身离开,谁有闲情逸致陪一个老年人在这里唠嗑,无聊!爱放不放,大不了我自己去把温木予抢出来。多大点事儿。

    “好,我答应你。”

    白牡丹停下步伐,转头看向皇帝老儿。

    “但是,你们得留在皇宫,直到这孩子醒过来。”

    白牡丹翻了个白眼,嘴角略往下弯。这皇帝老儿事儿真多。

    “不行,这里我住着不舒服,我要回去。”

    顿了顿又道:“温木予也要和我一道回去。”

    皇帝老儿盯着白牡丹,眉头皱了皱,眼神也冰冷了许多。

    半响,皇帝老儿松开了眉头,又换上平易近人的面孔。

    “好。”

    “欺君之罪,你们可要考虑好?”

    白牡丹明艳一笑,你看我怕吗?

    “拿着这个去大理寺要人。”

    皇帝老儿抛给白牡丹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白牡丹手一伸,稳稳抓在手中。

    这女子,很特别!皇帝老儿看着走远了的白牡丹笑了笑,眼眸中有杀意闪过。

    白牡丹踏进牢房时,温木予正在看书,听闻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温木予站起身,右手拿着书负在身后,左手自然而然的垂在身侧,笑意浅浅。

    温木予一见白牡丹,轻浅的笑于唇边漾起。

    白牡丹一见温木予,色色的心尽显于脸上。

    开锁的人慢得要死,白牡丹食指轻轻一转,紫红色的雾悄然爬上那把生锈的锁,那把锁落到地上的瞬间,白牡丹一手扯过蹲在地上捡锁的人,往后一抛,那人退了两步瘫坐地上,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今天真奇怪,方才好像看见锁上有一丝紫红色的烟雾,现在还被一个女子轻轻松松就抛开,撞邪了,我啥时候这么弱了?

    白牡丹三步并一步跑,下一刻就出现在温木予身上挂着了。双手攀上温木予脖颈处双腿盘在一个结实的腰上,红唇吧唧吧唧在温木予脸上落下了不少印迹。

    温木予宠溺的笑着脸往后躲了躲,“晚晚别胡闹。”

    牢房外的众人挠了挠脑袋,转过了头。

    得不到的就不看,免生妄想。

    站在不远处的温廷昀,气得下巴处的胡须都在颤抖。

    “家门不幸啊!”转身离开。

    楚辞摸了摸鼻尖,是走是留?

    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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