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医院回到办公室，马昕昕就一直忙，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无预警推开。
马昕昕看着闯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对满头大汗的秘书笑了笑，示意秘书退下。
黄静，黄莉的姐姐，曾经在盛誉做到了销售部总经理。
经由她的手，盛誉旗下七年前最有知名度的蛋黄派品牌，被作死了，另外几个快销的休闲食品，也半死不活。
这次马昕昕处理贱卖的品牌和资产，几乎都跟这个女人负责的业务相关。
“你开除我？”黄静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马昕昕：“你哪里来的权力？”
马昕昕拿出手机，点开马广平的手机号码，接通之后开了免提。
“马总，黄静对我的人事决定有异议，说我没有这个权力，您要不要亲自跟她说？”马昕昕对马广平说。
马广平那边儿尚未说话，黄莉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吃惊地问丈夫：“真的？马昕昕开除我姐？”
马广平嗯了一声，他身体虚弱，对公司的事务最近看淡不少，简单地道：
“公司的一切事情，全都交由昕昕处理，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以后不要为了这种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挂断了。
马昕昕冷冷地看着黄静，嘴角扯出一抹耻笑，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她的鄙夷：
“你跟自己的一兄一弟，利用盛誉的销货渠道，扶持你们自己私有品牌和自家工厂的东西，当我不知道吗？非法侵占，套牌经营，每一条我都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证据？”黄静吃惊地看着她，冷笑道：“吓唬谁啊？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在这个公司里一样没有地位，谁会相信你空口白牙的话？”
马昕昕不跟她废话，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材料，掷到她跟前：
“拿着这些东西回去看，明天我收到你们三兄妹的辞呈，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不然盛誉公司将会对你们几个提起诉讼，证据一旦提交到法院，后续就不是我或者你那个躺在疗养院的妹夫能左右的了。”
黄静捡起面前的材料，只翻看了前面的几页，面色就变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马昕昕，她听妹妹提过这个马家的大女儿，用妹妹黄莉的话来形容，这个马家千金“刁钻古怪”“蛮不讲理”“挥金如土”“一无是处”！
为什么她回来不到半年，竟然能查出这么多内幕？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黄静悻悻地说，拿着材料走了。
马昕昕按了铃，示意秘书进来，吩咐她道：“让技术部立即取消黄静、黄建安、黄国安在盛誉系统内的一切权限，安排安保人员将他们的私人物品打包，丢在门卫，其他东西归档存封，没有我的亲口指示，任何人不得再放他们三个进来。”
秘书听了，脸色微变，嗫嚅着答应了。
马昕昕看她的脸色，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姓黄的在这里干了七年，所以不将我的决定看在眼里，每次我按铃叫人，秘书室都把你派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秘书面前，将年轻的秘书吓得低头，不敢抬起。
“你叫什么名字？”
“李爱林。”
“你是黄家的亲戚或者与他们沾亲带故吗？”
李爱林听了，吓得连连摇头，一叠声否定：“我是大学毕业走应届生渠道来到这里的，正规招聘成了董事长秘书室的秘书，跟黄夫人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来了几年？”
“一年。”李爱林回答。
“怪不得，新人受气包，每次都被派过来应付我——既然如此，我指派你亲自盯着这件事，我的要求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你记住了吗？”
李爱林听了，立即重复道：“您要求技术部停止黄家三姐弟的一切权限，将他们的私人物品打包丢在门卫室，公家的东西封存保留，以后不许再放黄总他们家的三个人进来——除了这四条以外，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马昕昕看她思维清晰，口齿伶俐，对她很满意。
她本身只不过比李爱林大了几岁，跟秘书室那些资深大婶儿比起来，自然跟李爱林更合得来，于是说道：“你以后跟我，做我的特别秘书，别的事情你一律不用管了。”
李爱林听了，连忙答应了，看马昕昕没有别的吩咐，立即去处理黄家三姐弟的事。
马昕昕继续工作，盛誉这些年之所以全线溃败，各个品牌在各级市场都输得一塌糊涂，除了马广平任人唯亲这个因素，还有创新不力，品牌口碑口感和价格不相匹配这个主因。
她父亲在创业之初，是很舍得在创新上砸钱的，但是后期事业越来越大，经营风格也越来越保守，花大钱推出的几个新口味不被市场认可之后，就再没推陈出新了。
他以为能保住现有的市场份额就可以保住盛誉的江山，没想到一步没跟上，步步跟不上，最终被淘汰出局。
推陈出新，将技术研发中心重新组建起来，引入新的血液，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但出新产品需要钱，营销也需要钱，为了钱，她得在今天下午四点，出现在青栀园。
马昕昕一想到要陪李骁赟那个混蛋出席这种场合，就感到脑袋大，烦死了，可那个不要脸的明晃晃威胁她，如果不陪他去，他就不借钱了。
看在钱的份上，她不能得罪那厮。
同理，还有她家的其他亲戚，她舅，她姨，何达成表哥，近期都在她的借钱名单上，为此她最近不能得罪他们任何人。
该出席青栀园，就出席青栀园，该听舅妈的话去相亲，就去相亲，达成表哥最近让她多去姨妈家跑跑，为了钱，只能忍着恶心见那个讨厌的何世媛了。
她看看时间差不多，恰好李骁赟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准备好了吗？
“我跟你说，青栀园今天开业，请的嘉宾全是名人，二百多个，本地的媒体去了十多家，过来开唱表演的明星都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可别给我穿着一身工作装过来！”
他是了解她的，马昕昕心想，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牛仔裤和羊绒衬衫，正打算这一身去参加这个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的开业庆典。
“换衣服的话，我要迟两个小时。”她告诉他，她手头没有出席正规场合的衣服，也不想回翰院朝阳翻箱子，只能出去买。
而正式场合的衣服，就需要正式一些的妆造，她还得去洗头化妆，两个小时都不知道够不够？
“迟到这么多怎么行？你不会现去买吧？行了，你在办公室等着，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去。”李骁赟说道。
我干嘛用你送衣服，马昕昕心想，结果还没等她说话呢，李骁赟把电话挂了。
她看了看手机，心想也好，本来就是陪他出席的场合，他帮忙置装也说得过去。
送衣服的人在半个小时后到了，顺便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造型师。
马昕昕看着那女造型师拿着的大箱子，心想这个李骁赟还考虑得挺周全的——
果然是久处花丛中的采蜜大流氓，对女人这点儿事儿门清！
造型师看了马昕昕的容貌，笑着夸奖道：“马小姐真是天生丽质，给您这样的化妆，省了好多事。”
马昕昕淡淡一笑，看了看手表，示意她道：“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造型师立即动作，一边给她洁面，一边问她喜欢什么风格的？
马昕昕无所谓，她又不认识那个青栀园的老板，出席这劳什子的开业庆典纯粹是为了李骁赟的五百万，爱什么就什么风格吧。
“我看了那件礼服，是诺丽丝粉色小碎钻的，颜色和款式都很清纯可爱，要不然……”
马昕昕听了，示意造型师打住，伸手拉开礼服的防尘袋，果然露出内里的粉色小碎钻长裙。
她牙咬得崩崩响，心想李骁赟这个烂人，这种款式的衣服让她十七岁的时候穿还差不多，现在她都二十七岁了，穿这个样子是去装嫩吗？
这礼服肩窝这里——这是朵花吗？
李骁赟这家伙——这什么直男审美？
“其实粉色很衬您的肤色，肌肤白皙，眼睛也亮，配上您这乌黑的头发，只要妆造上稍微配合一下礼服的粉色，就会显得清纯动人——”
清纯动人，马昕昕险些失笑，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跟清纯这两个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无所谓了，她不过就是个行走的陪衬，随李骁赟怎么折腾吧，只要出席完活动，他痛快把钱借给自己就行。
于是她没说什么，随便造型师在自己的脸上和头发上折腾，整体做完之后，她换上礼服，造型师看了，哇了一声，拍手赞美道：
“底子好，简单化个妆，就光彩照人！李总果然有眼光，马小姐太适合粉色了。”
马昕昕虽然知道造型师是在商言商，夸奖顾客是她职责所在，不过站在镜子前，看见里面的自己，她也有一刻的恍神。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她确实常穿粉色，身边陪伴着她的是年少时候的袁翼，两个懵懂的少年人谈着美美的恋爱。
想到袁翼，她就想到他昨天一把拽走唇边香烟的一刻。
他还是那么容易被自己气到，在自己身边，他情绪总是不稳定些，马昕昕抱歉地想着。
明明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是个情绪超级稳定的人？
她叹了口气，拿上手包，开车去了青栀园。
从医院回到办公室，马昕昕就一直忙，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无预警推开。
马昕昕看着闯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对满头大汗的秘书笑了笑，示意秘书退下。
黄静，黄莉的姐姐，曾经在盛誉做到了销售部总经理。
经由她的手，盛誉旗下七年前最有知名度的蛋黄派品牌，被作死了，另外几个快销的休闲食品，也半死不活。
这次马昕昕处理贱卖的品牌和资产，几乎都跟这个女人负责的业务相关。
“你开除我？”黄静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马昕昕：“你哪里来的权力？”
马昕昕拿出手机，点开马广平的手机号码，接通之后开了免提。
“马总，黄静对我的人事决定有异议，说我没有这个权力，您要不要亲自跟她说？”马昕昕对马广平说。
马广平那边儿尚未说话，黄莉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吃惊地问丈夫：“真的？马昕昕开除我姐？”
马广平嗯了一声，他身体虚弱，对公司的事务最近看淡不少，简单地道：
“公司的一切事情，全都交由昕昕处理，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以后不要为了这种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挂断了。
马昕昕冷冷地看着黄静，嘴角扯出一抹耻笑，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她的鄙夷：
“你跟自己的一兄一弟，利用盛誉的销货渠道，扶持你们自己私有品牌和自家工厂的东西，当我不知道吗？非法侵占，套牌经营，每一条我都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证据？”黄静吃惊地看着她，冷笑道：“吓唬谁啊？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在这个公司里一样没有地位，谁会相信你空口白牙的话？”
马昕昕不跟她废话，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材料，掷到她跟前：
“拿着这些东西回去看，明天我收到你们三兄妹的辞呈，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不然盛誉公司将会对你们几个提起诉讼，证据一旦提交到法院，后续就不是我或者你那个躺在疗养院的妹夫能左右的了。”
黄静捡起面前的材料，只翻看了前面的几页，面色就变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马昕昕，她听妹妹提过这个马家的大女儿，用妹妹黄莉的话来形容，这个马家千金“刁钻古怪”“蛮不讲理”“挥金如土”“一无是处”！
为什么她回来不到半年，竟然能查出这么多内幕？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黄静悻悻地说，拿着材料走了。
马昕昕按了铃，示意秘书进来，吩咐她道：“让技术部立即取消黄静、黄建安、黄国安在盛誉系统内的一切权限，安排安保人员将他们的私人物品打包，丢在门卫，其他东西归档存封，没有我的亲口指示，任何人不得再放他们三个进来。”
秘书听了，脸色微变，嗫嚅着答应了。
马昕昕看她的脸色，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姓黄的在这里干了七年，所以不将我的决定看在眼里，每次我按铃叫人，秘书室都把你派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秘书面前，将年轻的秘书吓得低头，不敢抬起。
“你叫什么名字？”
“李爱林。”
“你是黄家的亲戚或者与他们沾亲带故吗？”
李爱林听了，吓得连连摇头，一叠声否定：“我是大学毕业走应届生渠道来到这里的，正规招聘成了董事长秘书室的秘书，跟黄夫人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来了几年？”
“一年。”李爱林回答。
“怪不得，新人受气包，每次都被派过来应付我——既然如此，我指派你亲自盯着这件事，我的要求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你记住了吗？”
李爱林听了，立即重复道：“您要求技术部停止黄家三姐弟的一切权限，将他们的私人物品打包丢在门卫室，公家的东西封存保留，以后不许再放黄总他们家的三个人进来——除了这四条以外，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马昕昕看她思维清晰，口齿伶俐，对她很满意。
她本身只不过比李爱林大了几岁，跟秘书室那些资深大婶儿比起来，自然跟李爱林更合得来，于是说道：“你以后跟我，做我的特别秘书，别的事情你一律不用管了。”
李爱林听了，连忙答应了，看马昕昕没有别的吩咐，立即去处理黄家三姐弟的事。
马昕昕继续工作，盛誉这些年之所以全线溃败，各个品牌在各级市场都输得一塌糊涂，除了马广平任人唯亲这个因素，还有创新不力，品牌口碑口感和价格不相匹配这个主因。
她父亲在创业之初，是很舍得在创新上砸钱的，但是后期事业越来越大，经营风格也越来越保守，花大钱推出的几个新口味不被市场认可之后，就再没推陈出新了。
他以为能保住现有的市场份额就可以保住盛誉的江山，没想到一步没跟上，步步跟不上，最终被淘汰出局。
推陈出新，将技术研发中心重新组建起来，引入新的血液，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但出新产品需要钱，营销也需要钱，为了钱，她得在今天下午四点，出现在青栀园。
马昕昕一想到要陪李骁赟那个混蛋出席这种场合，就感到脑袋大，烦死了，可那个不要脸的明晃晃威胁她，如果不陪他去，他就不借钱了。
看在钱的份上，她不能得罪那厮。
同理，还有她家的其他亲戚，她舅，她姨，何达成表哥，近期都在她的借钱名单上，为此她最近不能得罪他们任何人。
该出席青栀园，就出席青栀园，该听舅妈的话去相亲，就去相亲，达成表哥最近让她多去姨妈家跑跑，为了钱，只能忍着恶心见那个讨厌的何世媛了。
她看看时间差不多，恰好李骁赟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准备好了吗？
“我跟你说，青栀园今天开业，请的嘉宾全是名人，二百多个，本地的媒体去了十多家，过来开唱表演的明星都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可别给我穿着一身工作装过来！”
他是了解她的，马昕昕心想，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牛仔裤和羊绒衬衫，正打算这一身去参加这个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的开业庆典。
“换衣服的话，我要迟两个小时。”她告诉他，她手头没有出席正规场合的衣服，也不想回翰院朝阳翻箱子，只能出去买。
而正式场合的衣服，就需要正式一些的妆造，她还得去洗头化妆，两个小时都不知道够不够？
“迟到这么多怎么行？你不会现去买吧？行了，你在办公室等着，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去。”李骁赟说道。
我干嘛用你送衣服，马昕昕心想，结果还没等她说话呢，李骁赟把电话挂了。
她看了看手机，心想也好，本来就是陪他出席的场合，他帮忙置装也说得过去。
送衣服的人在半个小时后到了，顺便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造型师。
马昕昕看着那女造型师拿着的大箱子，心想这个李骁赟还考虑得挺周全的——
果然是久处花丛中的采蜜大流氓，对女人这点儿事儿门清！
造型师看了马昕昕的容貌，笑着夸奖道：“马小姐真是天生丽质，给您这样的化妆，省了好多事。”
马昕昕淡淡一笑，看了看手表，示意她道：“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造型师立即动作，一边给她洁面，一边问她喜欢什么风格的？
马昕昕无所谓，她又不认识那个青栀园的老板，出席这劳什子的开业庆典纯粹是为了李骁赟的五百万，爱什么就什么风格吧。
“我看了那件礼服，是诺丽丝粉色小碎钻的，颜色和款式都很清纯可爱，要不然……”
马昕昕听了，示意造型师打住，伸手拉开礼服的防尘袋，果然露出内里的粉色小碎钻长裙。
她牙咬得崩崩响，心想李骁赟这个烂人，这种款式的衣服让她十七岁的时候穿还差不多，现在她都二十七岁了，穿这个样子是去装嫩吗？
这礼服肩窝这里——这是朵花吗？
李骁赟这家伙——这什么直男审美？
“其实粉色很衬您的肤色，肌肤白皙，眼睛也亮，配上您这乌黑的头发，只要妆造上稍微配合一下礼服的粉色，就会显得清纯动人——”
清纯动人，马昕昕险些失笑，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跟清纯这两个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无所谓了，她不过就是个行走的陪衬，随李骁赟怎么折腾吧，只要出席完活动，他痛快把钱借给自己就行。
于是她没说什么，随便造型师在自己的脸上和头发上折腾，整体做完之后，她换上礼服，造型师看了，哇了一声，拍手赞美道：
“底子好，简单化个妆，就光彩照人！李总果然有眼光，马小姐太适合粉色了。”
马昕昕虽然知道造型师是在商言商，夸奖顾客是她职责所在，不过站在镜子前，看见里面的自己，她也有一刻的恍神。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她确实常穿粉色，身边陪伴着她的是年少时候的袁翼，两个懵懂的少年人谈着美美的恋爱。
想到袁翼，她就想到他昨天一把拽走唇边香烟的一刻。
他还是那么容易被自己气到，在自己身边，他情绪总是不稳定些，马昕昕抱歉地想着。
明明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是个情绪超级稳定的人？
她叹了口气，拿上手包，开车去了青栀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