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西落,华灯初上,大夜戏正式开始。

    今天要拍男女主角反目为仇,率领各自大军战场相见的一场戏。

    江又明做男主的替身,常静做女主的替身。

    导演一声令下,常静握着长剑,江又明提着长枪,两个人骑着马,互相飞奔而来。

    两人面对面交汇时,常静举剑刺向江又明。江又明举起长枪挡住她的剑,又一用力,长枪震动,将常静的剑震落。

    常静挽了个剑花,拉住马儿回身又朝江又明奔来。

    到了江又明马前,常静改攻他下盘,剑去扫他的腿。

    江又明长枪撑地,双腿腾空弹起,避开常静的攻击,又稳稳落在马背上。

    导演满意了,喊卡:“拍下一场,男的要攻击!不能一味防守!”

    江又明擦了一把冷汗。

    他现在有点下不了手去攻击常静。看着常静,他只有将她抱进怀中好好疼惜的冲动。

    常静担心地看着他:“江哥,你没事吧?”

    江又明用水擦了一把脸,说道:“没事,来吧!”

    重新上马,重新开始奔跑,重新对战。

    常静的剑再砍过来的时候,江又明一偏身,枪尖刺向她的腹部。常静灵活地一扭身,堪堪避过这一枪,手中的剑挑起他的长枪,往前一送。

    江又明顺着力道往前平躺在马背上,长枪在手中转了一圈,化枪为棍,朝着常静扫去。

    常静急忙喝马向前,躲开这一棍。

    江又明的长枪转了一圈,刚好扫到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长啸一声,本能地朝前开始奔跑。

    常静执剑正准备攻向江又明,马儿一吃惊向前跑,她来不及收力一下子没坐稳,整个人就这么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全场响起惊呼声:“快救人!”“去拉马!”

    离常静最近的江又明扔了长枪翻身下马,扑到常静身边:“你怎么样?感觉哪里痛?”

    常静闭着眼睛,感到四肢百骸都有疼痛袭来。她皱着眉头,勉强动了一下身子,说道:“手臂最疼。”

    江又明卷起她的衣袖看了一下,手臂果然血乎乎的一片。大概是摔落地的时候,常静用手臂撑了一下,力道全受在手臂上。他轻声说道:“没事,不要紧张,我们马上去医院,很快就好了,不要怕,知道吗?”

    场外的医疗车是备着的,很快,担架就来了。

    江又明想跟着去,执行导演拦住了他:“你去哪,你还没拍完呢!”

    他看着阿元的身影跟着上了医疗车,放心下来,转身回去拍剩下的戏份。

    一拍完,他边脱戏服边往外走边交代其他兄弟:“我请几天假,这里的事情你们看着一下!”

    上了车他就给阿元打电话:“常静在哪里?”

    马不停蹄赶到医院,他发现自己来晚了,常静病床前坐着一个陌生人:“请问,你是?”

    来人站起身,朝他伸出手:“你好,井则凊。”

    江又明想起那次拍救爱人那场戏的时候,常静轻声说了一句话。

    阿凊,我来救你了,你不要怕。

    当时,他以为她背错了台词,男演员明明叫阿清。

    现在才知道,常静没有说错,是他听错了。

    阿凊,非阿清。

    江又明感到了危机感。他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你好,江又明。”

    井则凊点点头:“久仰大名,常听静静提起你对她的帮助,谢谢你对她的关照,辛苦你了,改天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言下之意,你和常静不过共事关系。

    静静?他喊得真亲昵。江又明也不客气地说道:“客气了,她是我师妹,照顾她是我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不必感谢。”

    话中有话,我已经把常静当自己人。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皆是探究,考量。

    探究对方功力几何,考量自己胜算几分。

    火花在两人眼神中四射。

    良久,江又明移开目光,看向常静:“她的伤怎么样了?”

    井则凊说道:“手臂骨折,再加一点外伤,不是很严重,注意休养就行了。恐怕短时间拍不了戏了,阿元已经回去办手续了。”

    江又明说道:“井先生怕是从外地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吧?常静这伤要休息好久,怕会耽误你上班,不如你先回去,我这边比较方便,我来照顾她。”

    井则凊在常静床前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动作语言很明显:“我已经请好了假,不打紧。而且,我是医生,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伤者。江先生还是请回吧。”

    江又明上前一步:“常静受伤是我所致,我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她!”

    井则凊也丝毫不退让:“我是静静男朋友,我更有责任与义务!”

    “男朋友?”江又明笑了:“我可没听她提过有你的存在!”

    井则凊也毫不示弱:“没听过提起,不代表没有存在!”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地站在病床前,谁也不肯让谁。

    井则凊看了看一身匆忙的江又明,说道:“你居无定所工作忙碌,静静跟着你过不上安定的生活,你忍心让她跟着你东奔西跑风餐露宿吗?”

    江又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武行只是兴趣,我名下有土地有工厂,常静要是愿意跟着我,会是很富裕的地主婆。倒是你,”江又明上下扫了扫井则凊的衣着:“医生一个月,没多少工资吧?”

    井则凊伸手去拉躺在床上的常静的被子,无意地露出手腕上的名表:“工资是不多,但是只要静静想买什么,我也不差钱。”

    江又明看着沉睡的常静,语气坚决:“公平竞争,让常静自己选。”

    井则凊微微一笑,说道:“你输定了。”

    井则凊话虽说得这么满,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他明白常静的个性,外表大而化之,内里脆弱柔软。所以在小楼里常静救他那一次他会无情地出言嘲讽,只有这样她才会心生退缩,才会离开,才能保她安全无虞。但是同样此事已经在她心中留下阴霾,这成为了他跟常静之间越来越深的一条鸿沟,无法跨越。

    可是,当初他没得选择。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江又明虽然不知道井则凊跟常静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凭借常静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井则凊这一点他就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

    所以他并未显出失望之色,反而勾起唇角:“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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