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追的谁。这个问题倒把许芎芎难住了。她和裴止之间，是她先开口问裴止要不要和她结婚的。可也就是问问，还谈不上追的地步。
他们之间也不存在谁追的谁这一说。
就在她还犹豫的时候，一旁的裴止出声了。“我追的她。”
他说这话时，音色平和悠扬，许芎芎愣愣抬头，莫名撞进裴止的眼睛里，他眼睛里没有笑容，唇角却含了一丝笑，就连声音都显出莫名的愉悦。
许芎芎囧。裴止竟然说是他追的自己？在饭桌上，裴止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问出“谁追的谁”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女孩子们想确认，在这段关系里，谁是主动方，谁是被动方，谁是被偏爱的那个，谁又是隐形的舔狗，谁被爱得更多，谁更爱对方。裴止这简单的一句“我追的她”，实则就是把许芎芎放在了被偏爱的、占据优势的位置。
“没看出来。”甄珍干笑了一声，掩饰尴尬。方才，她眼波凝睇看向裴止，满眼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可裴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中只有许芎芎，让她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也没有啦。我们。。。是互相追啦。”许芎芎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虽然她方才不知道裴止为什么说是他追自己，可谁顶得住裴止说一句“我追的她”呢？没人顶得住。
恰巧这时，甘悦兰和赵春霞也结束了话题。听到许芎芎这句话，赵春霞颇有兴致地问道：“芎芎，你和小裴感情怎么样啊？稳不稳固啊？”
这下，还没等许芎芎回答，裴止就抢答了。“我们挺不错的。”
他用纸巾擦了下嘴，别有一种斯文矜贵又慢条斯理的气质。一条胳膊抬起，随意地架在许芎芎椅子的靠背上。她脑袋轻轻晃着，柔软细密的长发扫着他小臂内侧的小块肌肤，像是羽毛在其上轻轻掸过，留下柔软的痕迹。
裴止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后收了收。
“甘老师，我准备要改口叫您外婆了。”裴止淡声，脸上浅浅浮着一抹笑容。
许芎芎猛地抬头，看向裴止。他这是，向长辈坦诚自己的关系了？她这猛烈的动作，倒使得自己的后颈猝不及防地贴上裴止的手臂。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他肌肤生热，小臂的温度好似也有灼热感一般，要烫着她似的。
许芎芎不觉移开了一些。
裴止的这句话，让甘悦兰眼角都差点泛起泪花。她辛辛苦苦把许芎芎养大，压在她心口最重的一块，就是外孙女的归属。要能嫁给裴止这样性情温和、情绪稳定，又有专业能力的人，她心口的大石头骤然被搬去重重一块。
碍于有赵春霞在场，甘悦兰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们这两孩子，第一次相亲就看对了眼儿，以后你们互相照顾，我这颗心也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芎芎，小裴，你们谈婚论嫁啦？这速度可真够快的。”赵春霞嘟囔。“不是一周前才见的面，这就准备结婚了？时间也太短了。我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脾气急，做事冲动。”
赵春霞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桩婚事欠缺考虑。
裴止温和但不失力度地打断了赵春霞的话。“我家里催得急。”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赵春霞急道。现在裴止在她眼里就跟张彩票似的，这场彩票眼看就落在许家了。
“一时半会，也等不及了。”裴止淡声。
他的声音撞进她耳膜里，嗡嗡响动，许芎芎脸都是烧红的。谁能顶得住裴止讲这些话？饶是她知道内幕，也要在裴止说的话中步步沦陷。
甄珍盯着许芎芎看，后者的脸颊烧红了，因着幸福的甜蜜，就像两颊绽出玫瑰花苞，少女的脸红，总是动人。甄珍有一瞬间，又羡慕又嫉妒。
“裴教授，许家妹妹，恭喜你们，我和珍珍也快了。”林仁海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方才，裴止知无不言，在投递国外期刊这一方面给了他中肯切实的建议。
“对对，我们珍珍和小林也要好事将近了。”赵春霞回过神来。“看我们珍珍，被小林宠成啥样了，一月换一个新包往家里塞，都是小林给她买的！珍珍，你脖子上那条大金链子怎么没戴出来？”
“那条链子和今天的衣服不搭。不过，我这双耳钉也是小林送的，Patrizia Pepe的热款呢，芎芎，你要不要入手一条？”甄珍接过赵春霞的话头。
“不用啦，我的耳环够用了。”许芎芎不卑不亢地应着，轻轻地摇晃着脑袋，缀在小巧耳垂下那双小熊耳环被她摇出小小的弧度，整个人显得可爱又俏皮。她这双耳环在某宝一百多块钱就拿下了，但是甄珍姐口中的Pepe家热款耳环，一听就很贵。
“芎芎，这就是你不懂啦。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想要耳环怎么不让小裴给你买？小裴，你也应该主动些。”赵春霞帮腔道。
她在心里又为自家孙女扳回一城，小裴人高是高，学识又强，可小裴人看起来冷冷的，未必有小林对她家甄珍这么好。
甘悦兰的脸色倏然间变了，眉头皱了下来。她不悦地看向赵春霞。可还没等她开口，许芎芎就先说话了。
许芎芎的语气吃惊又带着责备。她真是被赵春霞说话时那股天经地义的语气给震惊到了，一向尊老爱幼的她连辈分都暂且忘了。
“赵奶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耳环我自己买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让裴止给我买？他又不是我的提款机。”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年轻人现在的观念，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想要什么，自己赚钱就好了。我也不想承担超过我所能承受范围的物欲。”
这其实就是许芎芎自己真实的想法。别说她和裴止是形式夫妻，就算是真实夫妻，她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拿裴止的工资买奢侈品吧？当然，拿裴止工资支撑小家的开支是可以的。
许芎芎这番话，倒叫甄珍面子上挂不住了，一张脸臊得通红。她不仅让林仁海给自己买礼物，还让他给自己开通了微信分付，平时买瓶水什么的，也都从里面扣钱——反正林仁海家有的是钱，家庭条件比她好多了。有得用干嘛不用？不用才是傻子。
“你这孩子，你——”赵春霞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许芎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让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芎芎，怎么跟你赵奶奶说话的？”甘悦兰把筷子一放。其实，她百分百认同自己孙女的这番话。只不过，赵春霞的面子还是要给。
“阿婆。”许芎芎抬头，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来，吃吃吃，你们这些孩子，平常也难能吃上家常菜。”甘悦兰语气一转，嘴上没说什么，夹了块大骨头给许芎芎。
林仁海“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他吃不下去了。赵春霞的语气，明晃晃就是把他当成了提款机。他不是听不出来。他盯着甄珍的耳环看了几眼，唇角忽然浮现一抹落寞的笑容。
他原来也以为，男生给女生花钱是天经地义。甄珍的购买欲太强烈了，样样都要奢侈品，小康家庭也吃不消。今天听了许芎芎的话，他才恍悟过来，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要男生刷爆信用卡。裴教授找的女朋友，人长得好看，还体贴，让他狠狠羡慕了。
“赵老师部分说得有道理。芎芎是我的未婚妻，给她买东西是应该的。”裴止忽道。
方才一不小心把话说得太直白，赵春霞只能干笑。
“裴兄，再敬你一杯。”林仁海朝裴止举起酒杯，透过酒杯的折射，裴止看到了林仁海脸上那一抹苦笑，以及藏在苦笑下的一抹羡慕。
这顿饭吃成了个虎头蛇尾。看到林仁海那明显垮下去的神色，赵春霞也知自己说错了，絮絮叨叨地给自个儿找补。甄珍脸上挂不住，借口肚子不舒服，拉着林仁海灰溜溜回了自己家。
酒足饭饱，许芎芎收拾餐桌，甘悦兰把碗筷捡到厨房里去。裴止也没有闲着，把盛骨头的锅拿到厨房放好。
“外婆。”只剩裴止和甘悦兰在厨房的时候，裴止忽然叫了一声。厨房里水声哗哗地响，甘悦兰在水龙头下冲手，回头看裴止。裴止眼神专注而宁静。
“什么事啊。小伙子？”甘悦兰笑问。“你这改口改得真快，你甘老师都不适应喽。以前教你的时候，我就想，要我有个像你这样聪明又省心的外孙，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甘悦兰说得真诚，裴止确实是所有老师都会喜欢的那种孩子，聪明，且不跳。
“明天，我爷爷上门提亲。您会答应吗？”裴止低头，他个子很高，越发衬得厨房窄窄小小。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成拳头。
在数学的领域里，他昂首，笃信，因为数学是客观而唯一的东西，他从不知“紧张”为何物。但是这一刻，他莫名有些紧张了。
毕竟感情是不讲客观的东西。
“你说呢。我的外孙女婿？”甘悦兰笑着反问。
“那明天，我让我爷爷上门。”裴止也笑了。
正当这时，捧着脏碗的许芎芎在门外探头探脑。“阿婆，裴止，你们在聊什么呀？”
“在聊你什么时候给裴家做媳妇儿。”甘悦兰打趣道。“你呢，你这个小姑娘，想什么时候嫁过去？你裴止哥哥要等不及啰。”
媳妇儿。这三字从阿婆嘴里蹦出来，再看看立在一旁闲适淡然的裴止，许芎芎脸皮薄，不免有些挂不住。她把脏碗放好，揉揉自己的鼻尖，低着头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女大外向。女大外向。”甘悦兰笑笑。“好了，你们两个，别杵在这里了。你们两个，到楼下消消食，散散步。”她不由分说，把两人推出厨房。
许芎芎拗不过阿婆的安排，只好送裴止下楼。不过，正好她本身也有很多话想跟裴止说。一天下来，裴止仍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薄薄胸肌在胸前撑出浅浅轮廓，晕黄的楼道顶灯打下来，越发显得那件一副一尘不染，就如裴止本人。
“你想说什么？”
“教授。我想问你。”正好裴止站在楼梯最下方，许芎芎站在第三级台阶上。有了台阶的垫脚，两人的身高差大大缩小，许芎芎说这话时，声音小小的，还把脸伸出去，尽量凑在裴止的耳边。
少女呼出的温热气息碰着他的耳垂。空气中有极淡极淡的奶香味，奶而甜。偏偏她这个弯腰的动作，让少女的饱满越发凸显出来，只消人轻轻一搂，便是温香软玉满怀。裴止心头一跳，目光凝在楼道空荡荡的一角，不再多看。
“我想问，为什么你说，是你追的我？”许芎芎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帘带起了两把小刷子一样的风。
他们之间也不存在谁追的谁这一说。
就在她还犹豫的时候，一旁的裴止出声了。“我追的她。”
他说这话时，音色平和悠扬，许芎芎愣愣抬头，莫名撞进裴止的眼睛里，他眼睛里没有笑容，唇角却含了一丝笑，就连声音都显出莫名的愉悦。
许芎芎囧。裴止竟然说是他追的自己？在饭桌上，裴止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问出“谁追的谁”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女孩子们想确认，在这段关系里，谁是主动方，谁是被动方，谁是被偏爱的那个，谁又是隐形的舔狗，谁被爱得更多，谁更爱对方。裴止这简单的一句“我追的她”，实则就是把许芎芎放在了被偏爱的、占据优势的位置。
“没看出来。”甄珍干笑了一声，掩饰尴尬。方才，她眼波凝睇看向裴止，满眼尽是欲说还休的风情，可裴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中只有许芎芎，让她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也没有啦。我们。。。是互相追啦。”许芎芎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虽然她方才不知道裴止为什么说是他追自己，可谁顶得住裴止说一句“我追的她”呢？没人顶得住。
恰巧这时，甘悦兰和赵春霞也结束了话题。听到许芎芎这句话，赵春霞颇有兴致地问道：“芎芎，你和小裴感情怎么样啊？稳不稳固啊？”
这下，还没等许芎芎回答，裴止就抢答了。“我们挺不错的。”
他用纸巾擦了下嘴，别有一种斯文矜贵又慢条斯理的气质。一条胳膊抬起，随意地架在许芎芎椅子的靠背上。她脑袋轻轻晃着，柔软细密的长发扫着他小臂内侧的小块肌肤，像是羽毛在其上轻轻掸过，留下柔软的痕迹。
裴止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后收了收。
“甘老师，我准备要改口叫您外婆了。”裴止淡声，脸上浅浅浮着一抹笑容。
许芎芎猛地抬头，看向裴止。他这是，向长辈坦诚自己的关系了？她这猛烈的动作，倒使得自己的后颈猝不及防地贴上裴止的手臂。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他肌肤生热，小臂的温度好似也有灼热感一般，要烫着她似的。
许芎芎不觉移开了一些。
裴止的这句话，让甘悦兰眼角都差点泛起泪花。她辛辛苦苦把许芎芎养大，压在她心口最重的一块，就是外孙女的归属。要能嫁给裴止这样性情温和、情绪稳定，又有专业能力的人，她心口的大石头骤然被搬去重重一块。
碍于有赵春霞在场，甘悦兰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们这两孩子，第一次相亲就看对了眼儿，以后你们互相照顾，我这颗心也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芎芎，小裴，你们谈婚论嫁啦？这速度可真够快的。”赵春霞嘟囔。“不是一周前才见的面，这就准备结婚了？时间也太短了。我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脾气急，做事冲动。”
赵春霞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桩婚事欠缺考虑。
裴止温和但不失力度地打断了赵春霞的话。“我家里催得急。”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赵春霞急道。现在裴止在她眼里就跟张彩票似的，这场彩票眼看就落在许家了。
“一时半会，也等不及了。”裴止淡声。
他的声音撞进她耳膜里，嗡嗡响动，许芎芎脸都是烧红的。谁能顶得住裴止讲这些话？饶是她知道内幕，也要在裴止说的话中步步沦陷。
甄珍盯着许芎芎看，后者的脸颊烧红了，因着幸福的甜蜜，就像两颊绽出玫瑰花苞，少女的脸红，总是动人。甄珍有一瞬间，又羡慕又嫉妒。
“裴教授，许家妹妹，恭喜你们，我和珍珍也快了。”林仁海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方才，裴止知无不言，在投递国外期刊这一方面给了他中肯切实的建议。
“对对，我们珍珍和小林也要好事将近了。”赵春霞回过神来。“看我们珍珍，被小林宠成啥样了，一月换一个新包往家里塞，都是小林给她买的！珍珍，你脖子上那条大金链子怎么没戴出来？”
“那条链子和今天的衣服不搭。不过，我这双耳钉也是小林送的，Patrizia Pepe的热款呢，芎芎，你要不要入手一条？”甄珍接过赵春霞的话头。
“不用啦，我的耳环够用了。”许芎芎不卑不亢地应着，轻轻地摇晃着脑袋，缀在小巧耳垂下那双小熊耳环被她摇出小小的弧度，整个人显得可爱又俏皮。她这双耳环在某宝一百多块钱就拿下了，但是甄珍姐口中的Pepe家热款耳环，一听就很贵。
“芎芎，这就是你不懂啦。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想要耳环怎么不让小裴给你买？小裴，你也应该主动些。”赵春霞帮腔道。
她在心里又为自家孙女扳回一城，小裴人高是高，学识又强，可小裴人看起来冷冷的，未必有小林对她家甄珍这么好。
甘悦兰的脸色倏然间变了，眉头皱了下来。她不悦地看向赵春霞。可还没等她开口，许芎芎就先说话了。
许芎芎的语气吃惊又带着责备。她真是被赵春霞说话时那股天经地义的语气给震惊到了，一向尊老爱幼的她连辈分都暂且忘了。
“赵奶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耳环我自己买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让裴止给我买？他又不是我的提款机。”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年轻人现在的观念，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想要什么，自己赚钱就好了。我也不想承担超过我所能承受范围的物欲。”
这其实就是许芎芎自己真实的想法。别说她和裴止是形式夫妻，就算是真实夫妻，她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拿裴止的工资买奢侈品吧？当然，拿裴止工资支撑小家的开支是可以的。
许芎芎这番话，倒叫甄珍面子上挂不住了，一张脸臊得通红。她不仅让林仁海给自己买礼物，还让他给自己开通了微信分付，平时买瓶水什么的，也都从里面扣钱——反正林仁海家有的是钱，家庭条件比她好多了。有得用干嘛不用？不用才是傻子。
“你这孩子，你——”赵春霞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许芎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让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芎芎，怎么跟你赵奶奶说话的？”甘悦兰把筷子一放。其实，她百分百认同自己孙女的这番话。只不过，赵春霞的面子还是要给。
“阿婆。”许芎芎抬头，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来，吃吃吃，你们这些孩子，平常也难能吃上家常菜。”甘悦兰语气一转，嘴上没说什么，夹了块大骨头给许芎芎。
林仁海“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他吃不下去了。赵春霞的语气，明晃晃就是把他当成了提款机。他不是听不出来。他盯着甄珍的耳环看了几眼，唇角忽然浮现一抹落寞的笑容。
他原来也以为，男生给女生花钱是天经地义。甄珍的购买欲太强烈了，样样都要奢侈品，小康家庭也吃不消。今天听了许芎芎的话，他才恍悟过来，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要男生刷爆信用卡。裴教授找的女朋友，人长得好看，还体贴，让他狠狠羡慕了。
“赵老师部分说得有道理。芎芎是我的未婚妻，给她买东西是应该的。”裴止忽道。
方才一不小心把话说得太直白，赵春霞只能干笑。
“裴兄，再敬你一杯。”林仁海朝裴止举起酒杯，透过酒杯的折射，裴止看到了林仁海脸上那一抹苦笑，以及藏在苦笑下的一抹羡慕。
这顿饭吃成了个虎头蛇尾。看到林仁海那明显垮下去的神色，赵春霞也知自己说错了，絮絮叨叨地给自个儿找补。甄珍脸上挂不住，借口肚子不舒服，拉着林仁海灰溜溜回了自己家。
酒足饭饱，许芎芎收拾餐桌，甘悦兰把碗筷捡到厨房里去。裴止也没有闲着，把盛骨头的锅拿到厨房放好。
“外婆。”只剩裴止和甘悦兰在厨房的时候，裴止忽然叫了一声。厨房里水声哗哗地响，甘悦兰在水龙头下冲手，回头看裴止。裴止眼神专注而宁静。
“什么事啊。小伙子？”甘悦兰笑问。“你这改口改得真快，你甘老师都不适应喽。以前教你的时候，我就想，要我有个像你这样聪明又省心的外孙，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甘悦兰说得真诚，裴止确实是所有老师都会喜欢的那种孩子，聪明，且不跳。
“明天，我爷爷上门提亲。您会答应吗？”裴止低头，他个子很高，越发衬得厨房窄窄小小。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成拳头。
在数学的领域里，他昂首，笃信，因为数学是客观而唯一的东西，他从不知“紧张”为何物。但是这一刻，他莫名有些紧张了。
毕竟感情是不讲客观的东西。
“你说呢。我的外孙女婿？”甘悦兰笑着反问。
“那明天，我让我爷爷上门。”裴止也笑了。
正当这时，捧着脏碗的许芎芎在门外探头探脑。“阿婆，裴止，你们在聊什么呀？”
“在聊你什么时候给裴家做媳妇儿。”甘悦兰打趣道。“你呢，你这个小姑娘，想什么时候嫁过去？你裴止哥哥要等不及啰。”
媳妇儿。这三字从阿婆嘴里蹦出来，再看看立在一旁闲适淡然的裴止，许芎芎脸皮薄，不免有些挂不住。她把脏碗放好，揉揉自己的鼻尖，低着头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女大外向。女大外向。”甘悦兰笑笑。“好了，你们两个，别杵在这里了。你们两个，到楼下消消食，散散步。”她不由分说，把两人推出厨房。
许芎芎拗不过阿婆的安排，只好送裴止下楼。不过，正好她本身也有很多话想跟裴止说。一天下来，裴止仍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薄薄胸肌在胸前撑出浅浅轮廓，晕黄的楼道顶灯打下来，越发显得那件一副一尘不染，就如裴止本人。
“你想说什么？”
“教授。我想问你。”正好裴止站在楼梯最下方，许芎芎站在第三级台阶上。有了台阶的垫脚，两人的身高差大大缩小，许芎芎说这话时，声音小小的，还把脸伸出去，尽量凑在裴止的耳边。
少女呼出的温热气息碰着他的耳垂。空气中有极淡极淡的奶香味，奶而甜。偏偏她这个弯腰的动作，让少女的饱满越发凸显出来，只消人轻轻一搂，便是温香软玉满怀。裴止心头一跳，目光凝在楼道空荡荡的一角，不再多看。
“我想问，为什么你说，是你追的我？”许芎芎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帘带起了两把小刷子一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