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给花容的体感要远比维坦尼亚甚至谢宁古尔载她时候的速度要快得多,并且飞行器更稳更安全。

    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抚摸着通讯手环一言不发,窗外快速划过的风景在她眼里飞速闪过,到最后只剩下夜幕天穹下的幽深黑暗。

    手环已经许久没有传过来消息了,她不知道那两名司机究竟如何,救护车和警车有没有出动。

    维坦尼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清凉的果汁,“你的脸色白的吓人,容容,你第一次遭遇这种突发状况,已经做的很好了。”

    花容不说话,她的心始终被一股凶狠的愧疚紧紧拽住,她甚至生出了几分自暴自弃、觉得要是不开店就不会让两名司机出事的想法。

    都怪她、都怪她!

    谢宁古尔伸出带有绒毛的距腿按在花容的脉搏上,他这是知道、花容又陷入了自我怨弃的心绪。

    以前花容的父母不分缘由打骂她的时候,少女就会这般抑郁闷闷。

    谢宁古尔一点点爬出花容袖口,他甚至不再管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在维坦尼亚和格雷尔视线中有多惊悚了,他只想安慰花容。

    飞行器骤然之间往下直坠,谢宁古尔刚爬出花容的袖口就被惯性给冲击了回去。

    格雷尔的声音响起,“按照导航的位置已经到了,可我只看到大车,没检测到司机的生命信息。”

    在格雷尔说完的那一霎那,花容瞬间站起来,她眼神冷而木,羸弱的身子鲁莽地往飞行器下冲,也不管有没有挺稳。

    “你这个女人,连自己的生命危险也不顾了吗!”格雷尔关停了操作台,飞行器停稳之后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朝花容冲去一把捞过她胳臂往里一拉。

    “找死也没你这么猴急的!”

    花容上下翕动了一下唇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簌簌而下,啪嗒啪嗒落在格雷尔的衣服上,烫得格雷尔几乎失控。

    他正要将花容揽入怀中,少女就瞬间挣扎出他的怀抱,冷而幽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你说的、没有检测到司机的生命信息是什么意思,他们死了吗?”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格雷尔紧紧抿唇,冷峻紧皱的眉眼已经告诉了花容答案。

    花容大叫一声推开舱门往两辆倒塌的货车奔去,维坦尼亚狠狠撞了一下格雷尔,“快跟上啊!”

    黑夜中道路一旁的高木红杉树摇曳如狰狞鬼影,两辆装载鲜花的大货车侧翻在一旁,看样子是黑夜中不知何故追尾装在一起、齐齐倒塌在路边。

    花容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动沸腾,她不能接受两条人命因为她而离去。

    鲜花撒落一地,玫瑰红得像血。

    花容疯狂地捶打着货车舱门,企图呼唤出里面生命的痕迹。

    维坦尼亚和格雷尔跟跑过来,看到黑暗月色下少女独自一人疯狂地捶打着货车,她苍白的侧脸乌黑的发丝在夜色中犹如艳鬼那般勾魂夺魄。

    难言的悲伤从她四周传递开来,这股情绪直接将格雷尔和维坦尼亚影响,他们这一刻像是疯了一样要将花容揽之入怀狠狠安慰。

    “有人吗——有人吗——”

    巨大的舱门不知何故紧闭,花容拉不开,而谢宁古尔却察觉了一丝异常……

    货车都翻了,怎么舱门还如此严丝合缝?

    就在格雷尔和维坦尼亚已经跑过来蹲下安慰花容的时候,谢宁古尔不顾一切地从花容袖口里爬出在三人目光中飞到半空,‘容容小心——’

    货车后面万千花朵中一跃冲出两名蒙面的人影,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麻.醉.枪.朝三人射击。

    一片混乱当中格雷尔和维坦尼亚被射中,他们被麻醉药物瘫倒在地,谢宁古尔瞬间变化成巨兽的模样,张开翅膀替花容阻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背后两名黑衣人也瞬间化身为两条阴滑的毒蛇极富技巧地缠绕上这乖张暴戾的巨兽,谢宁古尔一声冲天怒吼,朝着两条巨蛇搏斗起来。

    高大的红木杉树被巨大的冲击波撞倒,花容跌跌撞撞地朝格雷尔和维坦尼亚跑去。

    她扶起跌倒在地的格雷尔和维坦尼亚,“你们受伤了,伤在哪、我给你们包扎!”

    麻醉药着实厉害,维坦尼亚觉得自己的嘴巴也被麻住了,他努力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格雷尔顺着花容搀扶他的手臂死死抓住少女细弱的肩膀,他亚麻色的瞳孔痛苦挣扎,丝毫不顾忌花容羸弱的身躯能不能承受他这股巨力,五指捏的花容皮肤见红。

    “……背……后……”

    花容转过头,就见一个浑身黑衣、有着一头长而卷的黑色头发,脸色苍白阴郁的男人站在不远的马路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准确地来说,是盯着花容。

    见花容回过头来看他,这个男人嘴皮扯出一抹僵硬邪恶的微笑,轻声呢喃,“终于找到你了,虫母……”

    他说完便化身巨大的虫族朝花容袭来,少女被狂风席卷不自觉用手去抵挡飞沙,另一只手臂又被格雷尔死死拽住。

    不正常的波动终于让处在战争中的谢宁古尔回过头,他仰天长啸一声,精神力波纹阵阵散开,成排的红木杉树齐刷刷倒下,又被游动的巨蛇给阻挡了回去。

    维坦尼亚膝盖磨破了皮、艰难地爬过来也一同抓着花容的肩膀,怪异的狂风顿时变大。花容被狂风席卷着飞了起来,若不是格雷尔和维坦尼亚两人分别拉住她的手臂,花容准被吸附到暴风眼。

    暗处的怪物见花容迟迟不过来,精神力风波犹如龙卷风那般再度夸张变大,花容一点一点脱离格雷尔和维坦尼亚的手,她痛苦地大叫一声,以她为中心、属于虫母的精神冲击将这股不正常的龙卷风震得支离破碎。

    花容跌倒在格雷尔和维坦尼亚两人身上,她哇得吐出一大口血。

    谢宁古尔双目赤红、他身受重伤还未彻底痊愈就遭到如此攻击,着实有些吃不消。又一条巨蛇缠绕上来,谢宁古尔直接爆发全部的精神力、密如细雨的精神刀刃将两条巨蛇割得四分五裂,谢宁古尔也从高空中狠狠跌落下,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细沙泥土。

    “陆苍林——你攻击的是谁你清楚吗?你这是大逆不道——”

    谢宁古尔爆发出一阵怒吼,随即化成人形,同样呕了一大口血。那两条巨蛇实在厉害,他耗干了自己的精神力才将其击杀,可自己现在也将近油尽灯枯的地步。

    陆苍林一步步朝狼狈不堪的众人走来,到离花容三米远的位置停下。

    “大逆不道?”他阴郁黑暗的视线落在花容身上,“是谁抛弃了我们、还反过来怪罪我大逆不道?”

    “是谁?”

    陆苍林走进花容,他踩上格雷尔另一只趴在地上的手,不看格雷尔狰狞痛苦的表情,反倒是蹲下身、捏起花容的下巴把玩端详。

    “你现在怎么这么弱小?弱小得像我随时就能踩死的蚂蚁,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花容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但不妨碍花容因为这个男人的所做作为而厌恶憎恨他。她的下巴被男人微凉的指尖死死捏住,触感像是阴冷的毒蛇那样滑腻悚然。

    “所以没有司机死亡,对吗?”

    花容话音刚落,陆苍林瞳孔就收缩,然后他低低笑了起来,“不仅弱小,还很善良……简直、简直就是……”

    陆苍林骤然间加重了捏着花容下巴的手,“让人爱不释手、更让我想要直接摧毁!”

    花容眼中面前这个叫陆苍林的男人身上浑身笼罩的毒雾瞬间加重,窒息一样的毒雾争先恐后向花容侵袭而来。这毒雾……这毒雾她曾经在谢宁古尔身上看到过!

    花容几乎是本能地爆发出灼灼如太阳一样耀眼的精神力耀火,火光冲出来的瞬间将周遭黑暗的红木杉林照耀得如白天一样明朗。耀眼的火光瞬间包围了花容面前黑雾弥漫的男人,她挣脱了格雷尔和维坦尼亚抓住她的手,轻轻地飞了起来。

    透明轻薄的羽翼从花容背后升起,她从未见过如此玄奥的精神世界,一切有迹可循、一切有始有终。

    万物归始、她是唯一。

    底下那团糟糕的黑色毒雾叫嚣着冲上来要将她缠住拖入深渊,花容扇动一下翅膀轻巧地躲开。她冷漠又高高在上的容颜深深地刺激到了陆苍林,男人一声爆喝化身巨大的虫族巨兽,张牙舞爪想要将面前耀目绝美的女人给死死缠绕。

    花容在异化女王的虫母状态总是那般冷漠,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面容比寒冬冰雪还要冰冷,威严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气质从她身上传开,花容自动凝聚出女王的权杖,审判一般打在那团她看不惯的黑雾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

    陆苍林的精神攻击斩断了花容的一缕长发,长发随着他一起从高空中跌落,他情不自禁用手抓住、然后死死盯着处在异变中的花容。虫母的气息不仅引诱着他、也引诱着地上身受重伤的三个人。

    维坦尼亚体格健壮,麻药对他的副作用更小。陆苍林被花容击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维坦尼亚运动了一下麻.痹已久的神经,蓄力伸出拳头一跃而起朝陆苍林的天灵盖狠狠撞击!

    陆苍林察觉到危险本能地侧过身子、却也被蓄力的拳头给砸了一下腰际。

    虫母的精神力强大浩瀚,平等地抚平在场所有人干涸的精神识海。

    维坦尼亚恢复了气力,格雷尔还会远吗?

    陆苍林看了不远处的巨蛇尸体,他咬咬牙、化作兽身张开翅膀离去。

    在陆苍林离去之后,谢宁古尔终于支撑不住,再度化身成拇指大的虫子,跌跌撞撞地起身、摇摇晃晃朝花容飞去。

    不远处的红木杉林,花容紧闭双眼、双手合十,黑色长发无风自动。莹白耀目的光不断从她身上溢出,背后晶莹剔透的翅膀微微扇动使得花容悬浮在半空当中,月光落在她脸上,美得像画中精灵。

    她身上的虫母气息自动滋润着满目疮痍的土地,那些被战斗打到的红木杉树,也在悄悄愈合生根。

    这股治愈气息也传达到了受伤的三人那边,自动修复着他们受伤的身躯。

    谢宁古尔朝花容的方向飞去,格雷尔和维坦尼亚有了力气追随着谢宁古尔的方向,在一片红木杉树中,他们看到了他们虫族的女王,在月光下犹如最闪耀的女神,紧闭双眼、安静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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