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将晚,天地苍茫,一干人马向南而行,风尘仆仆,浩浩荡荡。
霎时间,风卷沙粒,扑袭车马而来,车马不敢往前行。数匹大马作惊乱,仰天斯鸣,马蹄乱奔,众人合力勒住马缰绳,卫长贾一见队伍乱做一团,迟迟不能安稳,于是抽刀断绳放马而去,其中有一人曰:“可惜可惜”。贾一横脸一瞧,怒斥道:“马重要还是大人重要”。说完,只见他骑马绕队伍一圈,大声喊到:“大家给我听好了咯,大漠关山外,饿虎扑食来,这戈壁塞外豺狼虎豹正躲在暗处垂涎的你的血肉,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强盗土匪等着你身上的金银财宝,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们慈祥和善的爹娘 ,如果你们要想安然的回家,都且给我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趁着这天色还有少许光亮之前,快快赶到白沟驿站”。
此刻蓬盖华顶车马之中,露出半张疲乏的脸来。这位车中华贵之人正是大宋朝廷大名鼎鼎的检校太尉郎童贯童大人,童贯摇手招呼着护卫贾一,贾一闻声,下马上前听令:“大人,车马颠簸,可是乏累”。童贯说道“无妨无妨,我本行军多年,这些劳苦早习以为常,我且问问你,这离大宋国境还有多远,久在辽境,終不是自己家园,迟迟未到自己的地盘,我心里总是悬着,坐立不安哪”。贾一弯腰垂首,侧立一旁,十分恭敬的回答道:“回禀大人,此地离大宋还有百里之远,见了青山,那便是大宋不差了,大人请看前方似有群山连绵,想必过了那里就是了”。
童贯伸出半个身子,按着贾一所指方向昂首远眺,只见果真有一徘延绵不绝之山横堵前方,山峦青黛,霞光满天 。
童贯见罢,心中十分满意,脸上露过些许悦色。在他瘦小巴掌大脸上竟然挤满了褶子,嘴角微微往上轻扬,不小心露出洁白的门牙,两只细柳似的眉毛不经意间往额头上挑着,稍纵即逝,便又严肃端庄,正襟危坐起来,肃穆的气氛显示出他的权威,不经意间的变化让旁边的贾一心里一阵紧张,此刻的童贯多少有些困乏,可是一想到初使辽国的任务已经完成,进入朝廷之内,这地位权利也是近在咫尺,金银财宝数之不尽,只是这次回去官家会封我做什么才好了”。童贯暗自窃喜又露狡黠之色。他从小小宦官一路走来,多有不易,如今位高权重也算是后半生的造化呀。此刻他心满意足的放下车帘,紧闭双眼,冷冷的放话道:“那就快些赶路,你做事本官放心,早早到达早早歇息,我还得快些回去给官家复命了,国家大事可耽误不得,你们可要多加用心才是”。
贾一回复到:“是,大人”。贾一上马勒住缰绳,别过马身,面向后面正在狂命奔跑,气喘吁吁的士兵大声喊道:“大人有命,早早到达早早休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苍凉的大漠之上,有凶恶的灰狼,有杀人劫道的匪徒,也有这让人沉醉且富有诗意的黄昏之景色。只是今日的队伍可顾不得欣赏沿路山色风景,多日奔波,身心疲惫,他们只求驿站就在跟前,饱餐一顿,然后再美美的睡去。
就在大家沉浸在虚幻之梦时,远远的队伍后面有一奇怪的男子正骑着一匹黑马悄然跟进,前方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目露凶光,黯黑的皮肤,皲裂的脸颊,两靥通红,头发蓬乱,尽刻沧桑。碗大的伤疤印刻在左手掌的背上,双手挽着缰绳,驱着马儿跑跑停停,好似有意跟着宋军的队伍。
做为护卫的贾一早有察觉,他不时的回头张望,为了不使众人惊慌,不敢只声,究竟是谁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掂量着,一定冲着他们来的,只是一人单骑未免有些奇怪了,这荒漠草原,贼人不少,也许是个胆大不要命的强盗在此打听。
贾一一路紧张不已,便招手唤得他的兄弟贾义,示意贾义向后看去。贾义立刻明白,便骑马上前,紧靠着童贯的车马用那粗犷的嗓音向众人喊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前面驿站不远了,羊肉汤食有你们饱的,眼睛注意脚下的路啊,看着点前方,夜色昏暗,可不要掉入坑洼崴了脚啊”。贾一会神一笑,他的兄弟多年来与他默契十足,他也稍稍放心下来,敌不动我亦不动,小心赶路,心底提防。
驿站,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各驿站设有驿舍,配有驿马、驿驴、驿船和驿田。驿卒由兵卒担任,马领上系有铜铃,在道上奔驰时,白天鸣铃,夜间举火,撞死人不负责。铺铺换马,数铺换人,风雨无阻,昼夜兼程。
童贯一行人所赶之驿埔名为白沟驿,因靠辽国边境,常常来往的是宋辽官府之人,民间往来百姓少有来者。白沟驿周围山林稀少,附近有一条小溪流过,也正是此驿水源,周围近百里未有屋舍,孤孤单单的,上了夜色,死一般寂静。邮驿是两层的楼阁,后面用砖墙围了一个院子,可供养马匹。
正在此时,驿内小哥躬着身子拿着蜡烛进入屋,他双眼死盯地面不敢往上挑眼,尽力平稳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和呼吸,因为就在他身后两步之远横躺着两具尸体,四面站着的皆是高猛块大的武士,屋内四五个,屋外十一二个,他们腰间别有长刀,个个皆作一个打扮,玄色麻衣,干净厚重。
他身边坐着一位短胡子大人,凝神癝气正坐堂厅,左手敲打着方桌,右手直指地上的尸体向着那几个武士说面色沉稳道:“快,弄干净”。
屋内四个武士便抬走了两具尸体,而后又进来两个武士洗擦着地面的血迹,那位大人面色安然,他与四周的武士相比,显得瘦弱白皙,不像个会武的,到像个白面书生,文气十分,只是杀气十足。他双眼温和的只顾的门外,好似在等着某人,左手不停的敲打着桌子——砰,砰,砰,时间都在他的敲指之间流逝,屋内之人皆不敢言语,只听得他吩咐:“来人,把这小哥砍了扔到河里去,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武士们得令,个个高声齐应道:“是”。
小哥浑身颤栗,连忙跪在地上饶命,头磕的十分卖力,颤颤巍巍的求命道:“这位官人,放过我,我愿意为你效劳,小人不能死啊,小人愿意牛马跟前,听你吩咐”
未等他说完,就早已被拉出去一刀毙命,扔到了冰凉的溪水之中,这是今晚白沟驿死的第七个人了,显然今夜白沟驿是个不平之夜。
黑夜遮幕,缺月挂枝。当乃戌时时分,童贯一行人马终达到白沟驿,贾一下马双手扶住下车的童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童贯小心。童贯下地,疲惫不堪,心想着伸个懒腰,但又顾念自己的身份,于是只能强装精神泰然自若的站着。
贾义站于门外大声呼喊到:“来人,大宋检校太尉童贯童大人来此,还不速速迎接”。
紧接着,驿内赶来四人,喜上眉梢,低眉弓腰十分恭敬,一人持灯前方开路,其他两人将众士兵从后院引进,还有一人连忙招呼,此人正是那位杀伐果断的胡子大人化作了驿站小哥,忙言道:“小人招待不周,大人您莫要生气,饭菜酒食稍后便来,房舍已准备妥当,今晚众位大人都且安心歇息,我等且伺候左右,听候大人吩咐”。
童贯不语,直径向屋内走去,贾一跟在身边,左手别着腰间的宝剑,不时警觉起来,问道:“此驿人数多少,我方前派有两位士卒先到此驿安排,他们俩在何处,怎么不来迎接”。
童贯端坐厅内,眼神打量着四周,那位胡子小哥赶忙往前倒了杯茶水,恭敬的端在童大人眼前:“请大人喝杯热茶”。
童贯端过茶水放置桌前,贾义连忙取出银针试毒,未有变化,示意安全。童贯这才端起茶水喝了下去,凶道:“我的护卫问你话了,还不快说”。
小胡子小哥赶忙另倒了两杯茶水,又恭敬的将茶水端送贾一,贾义的跟前,不紧不慢的说到:“大人,驿站连我在内总共五人,但是今日我未曾迎接自称是您的部下啊”。
贾一惊呼,:“什么,未曾见过他们,可恶,我明明……”
此刻贾一手抓起胡子小哥的衣领,恐吓到:“你这贼人,肝胆骗我”。用力一扯,将胡子小哥重重摔倒在地,胡子小哥赶忙求饶,装模做样略带哭腔的说到:“小人不敢,不敢欺骗,大人明察”。
随后屋外士兵左右搜查,马舍楼阁皆无所获,贾一这才作罢,又见童贯精神涣散,便扶着童贯上楼休息。贾义吩咐跪在地上的胡子小哥道:“好了,你快去准备饭菜送到童大人房间。”
胡子小哥脸色阴沉,退出厅堂,吩咐酒食去了。
而此刻贾义召唤两个士卒原路查询失踪两人,然后继续安排值夜事务,吃过饭食,又上楼伺候童贯左右,贾一则吃过饭食便已睡去。
月明稀星,此刻已过午夜,驿站的人皆已呼呼大睡,而厨房内胡子哥等人却忧思忡忡,他们在等一个人,人没等到,却等到了童贯,胡子哥小声向其他人说到:“告知众兄弟,计划有变,今日驿站内不宜动手,你们去百米之外的路上拦截杀之,动静小点,莫要惊扰这些人”。
一人不满说到:“大人,何不一块杀之”。
胡子哥厉声怒斥道:“不可多事,童贯等人皆是宋庭大官,今日又在辽宋交界,杀之并无好处,你等只管听我的”。
说罢,一人跳出窗外将埋伏在菜窖中的杀手们拉了出来,这些杀手约摸数十人,他们悄悄的避过值夜士兵翻墙而去,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循着小路往北走。大抵走到一处小山坡时,一人示意分散埋伏起来,此地树木虽说稀少,山坡也较低矮,可是在这一马平川之地的确是个好藏身之处,且又在官道附近。
一人怒气埋怨道:“子时已过,将死之人能来否。”旁有一人答:“切莫多言,恐惊扰了来人”。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车马轴轮之声渐近,杀手之中一人横刀上前,向着前面队伍大喊道:“前方可是辽国马植马大人车队”。
霎时间,前方车队骤停,一人回应道:“来人是谁”。
杀手不理,又复喊道:“是马植马大人否”。
车队见之,不予回答,一人上前向车里之人告知情况,其他众人皆露兵器,此刻一片寂静,只有马儿的喘息声和马蹄踩在石子上零碎的声音。
少顷,车里之人缓缓应道:“
“鄙人马植,来者何人”。刺客随即目录凶光,言辞狠厉道:“我乃取马植性命之人”。
话毕,埋伏在黑夜中的其他杀手都奔了出来,车队众惊,纷纷自顾的上前与之搏斗,刀光剑影之间,兵刃互砍之声此起彼伏,有人哭喊而逃,有人血渐一地倒地而死,还有人正拼命护着车中之人搏杀。
而车中之人早已惊慌不已,自己秘密出逃辽国,特地天黑而行,谁料还是被人知晓,仰而叹息道:“我死矣,故国之境,无憾也”。
马植悲愤而泣,泪流不止。待他全心受死之时,车窗之外的搏斗之声戛然而止,马植掀开左边一角布帘,偷望车外动静,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数具,皆已毙命,马植正疑惑,又听见车外有人问道:“你是何人,敢来拦我之事”。
“你是刺客,那我就专杀刺客的侠客咯”。
对方轻蔑的嘲笑道。马植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掀开闻有声音方向的那面帘子一角,瞥见眼前一位身着白衣,容貌俊秀,身形修长,高约八尺的少年青俊手持长剑直指对面的几个杀手喊道:“本侠好管闲,横剑问不平,”
正说着,少年趁其不意动起手来,长剑直直砍去,杀手人多,围而攻之,少年淡定从容,一边迎敌一边还饶有兴趣的念道:“一剑皮肉分,二剑血封喉,三剑无常收,要问我哪个,东京拓疆猴”。
一句一剑,数招之内,竟使得刺客等人不得脱身,只得和他周旋。刺客一人急了,使出暗镖,少年不防,中标跪地,血流不止,干净的白衣立即渗出鲜红的血。
白衣少年疼痛难忍,恼怒着破口大骂起来,“卑鄙小人,绝不饶你”。
马植大惊,大叫道:“少侠快跑,少侠快跑”。
白衣少年忍着疼痛艰难站起,向着夜黑深处喊去:“兄弟,你拉完屎了没,我要被人砍死了,快来帮我报仇啊”。
片刻之间,只听不远的茅草之中跳出个人,身穿玄衣短服,身形与白衣少年相差无几,昂着头大步靠近,多少有些傲气在身,只是言语之间稍有不耐烦:“拉完了拉完了,早就拉完了,你喊什么”。
白衣少年白了他一眼,嘴角一列,笑到道::“兄弟,快快使出你那霹雳啪啦剑法把他们都杀了,这群卑鄙小人真是见不得台面,用暗招害我,哎呀,真是疼死我了”。
只见玄衣少年夺过他手下支撑着沉重身体的宝剑,往剑身吐了几口口水,又往自己身上擦了擦,随机摆出要打架的姿势来,白衣少年痛苦抱怨道:“你打架拿我宝剑干什么,你自己的剑了”。
那位玄衣少年突改之前的傲慢和无赖,严肃起来,刺客上前拿刀砍去,玄衣少年斜身躲避,身下右腿一勾,刺客重重摔倒,玄衣少年忙左脚一踢,刺客脊背受挫,不敢置信。
领头刺客见状,察觉情况不妙,喊道:“任务之重,意在马植,分散行动”。
刺客们心领神会,朝着两位少年一拥而上。马植发觉领头刺客朝他来,,慌忙跳车逃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飞镖直插马植后背。便躲趴在茅草之中,刺客追至,见他无路可逃,扬起刀来,刹那间,一把铁剑劈过,刺客应声倒地而亡,而刀还落在空中,只见一只背上有着婉大伤疤的手接过刀柄,仔细瞧了瞧,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人不是好人,刀到是好刀,”,仔细一看,此人正是白天跟着童贯一路的大汉,大汉收起铁剑把它别在腰间。
马植立即艰难站起,虚弱的拱手作揖道:“多谢大侠救命,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了,恩人,请受马植一拜”。说罢,双膝跪地,大汉见了,立马双手扶起,:“不敢不敢,路见不平,老子自当拔剑相助,不必多谢,你这礼怕是要折我寿命呀,你速速起身,老子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言了”。
马植央求道:“恩人武功盖世,求恩人帮帮那两位少年”。大汉不言,只顾捡起地上尸体上的刀剑,放置一堆,又望了正在打斗的那群人,摇了摇头,随机猛的一脚勾起刀来悬落在头顶,一个跃跳转身,一脚将刀踢向打斗的人群,就这样一刺客中刀而亡,大汉一个冲刺向前,拔下腰中长剑,一剑封喉 ,又一刺客血渐当场,还未等众人反应,刷刷几下,剑影如同风弛雷电闪过,快的一瞬一息之间,刺客纷纷命丧当场,一人将要逃命而去,玄衣少年慌了,立即追上,将那刺客先打的个半死,而后对着白衣少年说到:“兄弟,我抓住他,你来报仇”。
白衣少年端起剑来,手却止不住的发抖,说要报仇心中却未曾记仇,无非打个嘴仗说笑而已,如今要他杀人,他是无法下手的,自打娘胎出世,从未害过一人性命。
他汗水从他头上滚落,端起的剑又放下。玄衣少年催促他道:“为何犹豫不决,你不杀他吗,那我来了他”。
大汉看出白衣少年几分心软,说道:“若要用剑,先学会杀生,你若不杀,别人就要杀你,心无杂念,人须决绝,何不刺他”。
白衣少年道:“我与他无仇,也无怨恨,方才他要杀我,我便杀之而后快是为正道,现在他只是我刀板鱼肉,翻不出大浪来,放了他亦或是送去官衙获罪可好”。
此等说法让他的兄弟瞪大了眼睛,磕巴地说到:“嗯,也是,师傅常以宽已待人教育我们,不能欺负弱小,而这刺客被我打的像个残废,杀他也无益,那就饶了他好了,让他回去告诉了他的主人,将我们兄弟俩的威名传扬了出去,嘿,这也是好事啊,那我们的名号不就出来了吗”。
他越说越兴奋,又轻轻拿过白衣少年手中之间,就怕他兄弟突然反悔坏了他的大事,转过头来,一副的派头,向着刺客说道:“本大侠们仁义,姑且放了你,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们兄弟俩一个叫霸世虎,一个叫拓疆猴,家住东京城,想要报仇只管来找我们。”
说完,又踢了那人一脚,疼的刺客不断哀嚎。大汉脸色不畅,嘴角一撇,好似心中不快,向着两位少年喊道:“霸世虎,拓疆猴好大的威风啊,是谁叫你们出来的”。
大汉说着,用剑鞘敲打着他们的头,惹得他俩不快,白衣少年埋怨道:“不是偷跑出来的,是师傅让我俩出来闯荡江湖来了”“是的是的,师傅他说,真功夫不是学出来的,也不是练出来的,而是闯出来的,所以我们就来闯荡来了”
另一少年赶忙补充,他脑袋一歪,眼睛珠子一转,笑嘻嘻地立即反问大汉:“哎呀,游大哥,你又怎么偷跑出来的,管家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派人抓你打板子的”。
大汉一听,一脸嫌弃:“小子唉,你总是胡说八道,不怕我撕烂你的嘴”。
大汉便双手扯住少年的脸颊,好似警告他又好似喜爱他,少年针扎着一拳打在大汉的肚子上,白衣少年见状,急得将他们拉开。马植见他们认识,问道:“三位大侠皆是我的恩人,他日我必定报答,敢问三位真名,好让马植供奉于神台,每日熏香为恩人们祈福。”
大汉拱手说到:“这位大人客气了,本人游川,字剑平,,我旁边两位少年都姓赵,这位是白衣少年赵拓,那位穿黑衣的叫赵觉。
马植听闻无不敬佩感激道谢,正要结伴离去,大汉用其死人腰带将他收集起来的刀剑帮在一堆,抗在肩上说道:“兵器皆是上品,卖了换些银钱换酒喝”。
马植小心请求:“我想将此地的尸首给安排妥当,不知可否等我些时间”。
大汉笑道:“哎,劳累一晚,天色皆亮,不如我们先去驿站休息,我见客栈有官府兵马,不如上告官府,叫他们来收拾好了”。众人同意,结伴而去。
黎明稍时,天渐微亮,朦胧之色渐显金芒,赵拓马植四人行至驿站,正欲催人开门迎客,却不成想被人拦门于外,只见两小兵颇有威严的呵斥:“官府驿站,平民百姓不得打扰”。
赵觉上前言道:“此地无酒肆又无民宅,百千米之内皆为荒芜,赶路之人无处食宿,奔波一夜,十分劳累,还望军爷通融。说罢,取出些钱财送与守门小哥,守门小哥目怒冷言摆手到“尔等速速离开” 。
赵觉无言,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马植上前说着:“在下辽国之臣马植,还请小哥通报驿站管事”。
守门小哥听闻,事觉此人来头不小便叫马植等人等候,他去通报上级再做定夺。
少倾,屋内贾一闻之,便疾步出门相迎,拱手有礼道:“来者是马植马大人否,”。马植拱手还礼曰:“正是本人,小哥通融,让我等进屋歇息一日不知可否”。
贾一笑迎:“大人有礼了,刚才手下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贾一抬头一望,只见几日来那位跟在他们身后的彪形大汉,正要问起,考虑到马植在场,只得作罢,于是就将马植等人引进厅堂之内安坐,茶酒荤素陆续尽数眼前。
赵拓赵觉两兄弟不管众人客气,直接上手大快朵颐起来,游川端坐自顾自的喝酒,而马植与贾一客套攀谈起来。马植问道“见壮士气宇非凡,筋骨强状,容貌刚俊,又见此驿内外皆听命与你,不像是这荒芜人烟,小驿之内的邮驿,到像个带兵指挥的将军”。
贾一端起酒杯,敬过马植,而后一饮而下,又听马植之言,面露喜色说到:“大人心细于发,细致入微,只是在下并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过曾几何时也立志从戎杀敌,但是辗转多年,未有建树,现在在检校太尉童贯童大人手下做了名护卫”。
马植听闻:“心中大喜,”连忙说着:“童大人在何处,下官仰慕大人之久,想当应该拜会才是”。
贾一回答:“我家大人正安寝房内,待到我家大人醒来,大人便可见之”。
马植喜言:“那好,那好,省去我多繁杂之事”。
贾一眉间一挑,心感眼前之人必有求于童贯,问曰:“大人,你说什么”。
马植忙说:“无事无事,来,我敬各位兄弟”。
说罢,喝下杯中之酒,而后又端起酒壶想要去倒酒,才发现食过不到半个时辰,酒壶里的酒竟然见底,马植面露尴尬一笑,随呼唤厨中小哥胡子哥上酒,胡子小哥见了马植,见马植未死,顿感不妙,随即心生杀意。
胡子小哥待众人懈怠,将短剑藏于脚踝之处,又将安魂散投入茶水之中,喜颜悦色捧茶端于马植跟前说道:“大人,鸡鸣破晓,露重湿寒,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稍后小人给大人铺床安寝,此处人迹罕至,又无其他人家,大人赶路一夜,一定筋骨劳累了”。
只见游川面色深重,不觉警觉起来,心想:“身形瘦弱之人,步乏稳健,像个习武之人,有蹊跷”。
马植端过茶水正要喝下,坐在旁边的游川突然惊起身来,长凳一端翘起,使得坐在另一端赵觉摔倒一地:“哎哟,游大哥你害我”。
赵拓连忙将他搀扶并打趣道:“是兄弟你屁股歪了,哈哈哈”。惹得众人大笑不止。游川不为所动,死死盯住了胡子小哥,一把的拉住他的手问道:“小哥一夜未眠,精神倒好啊”。
胡子小哥紧张答言“:小人今日见了众位大人,不觉心喜,我来此驿多年,今日却是驿站最为热闹的一天,不敢半分怠慢,小人为各位倒酒,各位大人请喝”。
马植端起酒杯正要饮下,游川一把夺过,酒水洒落在一桌,
“大人,莫喝”众人皆惊。
赵觉不满,拍桌怒喊:“游大哥你疯了,菜肴都被你撒上酒了,这叫人怎么吃”。
贾一站起忙拉着赵觉劝说:“小兄弟,莫生气,酒菜再上便是,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说完取出银针试了试酒水,未见银针有毒,且酒水清澈,有少许浑浊在酒中旋转飘浮,轻盈如精灵跳舞。贾一向游川说道:“这位好汉,你且饶了他吧,我有话问你,你跟在我们身后多日,此为何意”。
游川将头一撇,围着桌子走了几步,不屑的说到;“朋友相请,护人周全”。
“何人所请,护何人周全”,贾一语速之快,语气突高令游川不悦:“阁下在质问于我”。
贾一道:“人若心中无鬼就一一坦白,何必在此费舌,你是强盗还是刺客,快说,休叫我拔剑相问”。
马植被此场景吓住了,小心的劝和:“都且不要生气,贾护卫,方才我在路上遇见刺客,是这位游大侠出手相救,怎么会是刺客和马贼了”。又面向游川劝慰:‘’恩人顾虑了,都且坐下吃饭,不必惊慌”。
游川时务,又安做桌前向众人道歉:“方才言行过激,我向大家道歉” ,端起酒来向着贾一说到:“贾护卫,多有得罪,我之所以跟着你们,是受种师道种大人托付,护童贯童大人安全” 。
贾一一听,顿时脸红羞愧,一时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神色不安,也端起酒来向着游川说到:“歉意都在酒中,还望游大侠不要见怪,我敬你”。
赵拓站起身来,调侃言:“我以为你们拔剑对决,你们倒是客气起来了 ,哎,这叫什么的好”。赵觉连忙夹起一把青菜塞到赵拓嘴里,大吼:“吃你的,唯恐天下不乱,好好的干嘛要打架,来都吃饭吃饭” 。
正在此时二楼传来脚步之声,贾一耳尖,随即闻声而上,不一会儿,只听见楼上大笑:“我要去见见辽国大臣,快与我去见他”。
楼下游川马植几人听见楼上之声, 连忙起身站立一旁,且都用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二楼楼梯口,只见童贯大人身着红色官衣,头戴一顶玄色乌纱帽,脚穿玄色官鞋下楼而来贾一,贾义跨刀跟随其后,马植等人低头拱手请安道:“见过童大人,在下辽国马植,今日终于有幸与童大人见面,何其难得”。
童贯大笑曰:“一觉醒来,只听窗外喜鹊叽叽喳喳个不停,原来有贵客到此,幸会幸会,马大人有礼了,都且请坐”。
贾义撤去桌上各餐食,重新上了些热酒和茶水,贾一则一一向童贯介绍起几位新认识的朋友:“大人,这位是种师道种大人派来护你安全的游大侠,多日来都跟在我们身后,昨日马大人遇到行刺,是游大侠和两位少侠所救”
童贯听闻,连忙拉住马植之手,关切的问道:“马大人,你昨晚有遇刺客,可有伤着”
马植客气的说到:“童大人,多谢关心,幸有三位恩人出现,我才毫发无伤,只是与我一同来的随从都已经被刺客杀了,一个个尸身还横七竖八的躺在七八里外的小山坡路上,可怜呀,还请大人帮我派些人手去安葬了他们”。
“贾一贾义,这件事情你们去安顿好了,再去查查这些刺客所出何处,我定要纠察下去” 。
贾一贾义一同应声答复:“是,大人。”
童贯又向游川问道“游大侠,你可是种大人所派”
“正是大人,江湖传言,鬼国杀手罗魔子孟极欲取你大人性命,派我跟随其后,暗中保护您”
“罗魔子孟极?是何人” 赵拓赵珏连忙问道。
童贯听此,不觉惊恐,神色有些不安,游川也不多言,赵拓赵珏心中不甘,一个劲儿的向游川打听罗魔子孟极。只是那游川一脸冷漠不愿与其多言,赵拓赵珏见他越是如此越是不肯罢休。
此时贾一进去送来热水,听的赵拓赵珏在床头折腾游川,插嘴言道:“此人杀人无影,来去成迷,江湖上是个有名的刺客”。赵拓听见贾一一说,忙赤脚跳到地板上,拉着贾一坐下:“贾大哥,你快快说来”贾一看看了三位都且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瞪大着眼睛,好像一口要将他吃了一般,他略显尴尬,缓缓而道:“趁着童大人和马大人在谈笑,此刻我也无事在身上,那我也个你们说道说道,这罗魔子孟极是西南罗氏鬼国之下的顶级杀手,死在他剑下之人无数,我也只听得他传言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我在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过此人名号”赵拓疑问道:“是呀是呀,我也未在江湖听闻,你可别打趣我们”赵珏也是一脸疑问。未等贾一开口,游川轻蔑的大声憨笑:“哈哈哈哈,人家闯荡江湖之时,你们俩小鬼还穿开档裤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罗魔子又在江湖出现恐怕是有起因,只要不来找我们便好,”贾一连忙依附:“是啊是啊,游大侠说的是,那都是十多年的事情了,十多年前罗魔子杀了十鬼罗刹,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如今又听得此人消息,恐怕江湖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赵珏也赤脚跳在了床前椅子上,大声惊呼:“十鬼罗刹,可是那持的廉月刀,闻风而过,血渐十里的十鬼罗刹”
“正是那十鬼罗刹”贾一答道:“十鬼罗刹和罗魔子本为同门师兄弟,也不知怎的就互相残杀起来,”贾一说罢,端起一杯茶来解渴,此刻屋外大风乍起,乌云蔽日,这夏春交际,风雨说来便来,赵拓赵珏连忙起身关窗,贾一淡定的喝了茶又说着“与其好奇此人的身世,我到喜欢他手中的利剑,罗魔子手中的利剑那可大有来头,始皇配剑,欧冶子锻造,能崭鬼神,能劈山海,闻之者让人心惧,见之者使人胆寒,剑长三尺三,刃如天火惊雷,形而朴实无华,我等修剑之人,盖世雄威,当以霸主之剑而直指天下,名扬于海外,驰骋于九州,若得此剑,此生无憾”贾一越说越激动,瞪的眼睛像两只铜铃,双手青筋暴起,全身紧绷,久久凝神而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铿锵有力,近乎传神的说讲也弄的赵拓赵珏失魂神往。游川见此,打住说道::“贾兄,言过其实了,在我看来,剑者之所以称为剑者不在与手中是否有何利剑,而在于心中是否藏有利剑,心藏有剑,万物皆可为剑,心中无剑,即使是名家之剑,天神之剑也如同废物,用剑者不在于器而在于人心”赵拓言道:“贾大哥,还是说说孟极这个人吧,剑有何好说”
赵珏问道:“是呀是呀,如今孟极出现在江湖上,又为何要刺杀童大人了”
“恐怕与他的妹妹有关”游川用手扣了扣自己的脸颊,又抓了抓自己的干枯的头发,继续说到“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还有亲人”赵拓一脸惊讶,赵珏忙说到“他又不是石头坐的,当然有爹娘姊妹兄弟呀”
贾一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来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将茶递给床头躺着的游川,向他
“孟堂君”游川接过他的茶来不遐思索的回答道。
赵拓赵珏听的他一说,双双又光着赤脚跳回了床上,两人都拉着游川激动的问道:
“游大哥你既然认识他妹妹”
“你怎么认识他妹妹的”
游川不紧不慢,用嘴轻轻在抿了一口茶水,又将那杯茶递给了旁边的赵珏“这,嘿嘿,那可是闻名江湖的好琴师那,你们的父亲和她还是结拜的兄妹了”
赵拓赵珏听了,惊讶道:“结义的兄妹,我们怎么没听人讲过”
“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惦记着死人做什么”游川喝下茶后,又瘫坐在床头,两眼紧闭,困乏的厉害,
“死了,她的妹妹死了,怎么死的”赵珏不甘心,摇晃着游川讲述下去,游川又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喝了毒酒,把自己给毒死的,天下人都知道,贾兄你说是不是”
赵拓赵珏又看向贾一,贾一见他三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后脊一凉,心里打了个寒颤,小声回应道:“我听闻是这样,是她自己饮下毒酒最后毒发身亡,想来那罗魔子是来报仇了”
“报仇,她不是自己饮下毒酒死的嘛,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拓又看向游川,游川又笑道,“哎呀,你小子有点不聪明,赵珏你觉的她是怎么死的”
赵珏思考了几许,附在赵拓耳边言语,赵拓惊言:“童大人,童大人要杀他妹妹做什么,那个孟堂君又为什么饮酒而亡”
赵珏见他这边惊状,急的将赵拓大腿打了一下,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龇牙咧嘴的看向贾一,贾一也立刻领悟,立马用手指着他们,脸色深沉想要大声责骂,但又使劲的憋着一股气不敢大声发作,只得小声呵斥:
“你,小子别乱讲话,小心要你命”,屋里四人面面相觑,个个沉默起来,窗外雷声轰鸣,大雨斜打着窗门,发出霹雳扒拉的响声,贾一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向着走廊四处张望了几下,察觉无人又进屋关了门,急步走向了三人,说到:“三位,关于孟堂君的陈年往事,还是别在提了,至于保护大人的责任还劳烦游川大哥,我先回房休息片刻,有事再叫我”说完便出门而去,留的游川三人相顾无言,可那赵拓依旧不甘心,又拉着游川要他讲下去,游川双眼一闭,立刻倾倒在床上说到:
“回家问你爹去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女子死的时候你爹就在旁边,而我那时也只是堂里的毛头小子,哪里晓得这么多事情”
赵拓见游川这么一说,也信了他,不敢在多说什么,自己微微的低下头来,双眼落寞无神,他又想起了他的父亲“我爹,我爹可不在家里呢,我已经很久没看见我爹了,不对,我好像就没看见过他,对于我来说,我爹就活在那信纸上,活在那小小的信封里”
赵珏连忙用手再赵拓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安慰道“猴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叔父在外保家卫国,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将士守国门,就得先弃家,他是个英雄,一两年后我们去找他们怎么样”
赵拓连声答好,在这乱世之中,双亲健在,只是相隔两地不能相聚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说起起那赵珏,虽然是族中堂兄弟,但是父母皆亡,从小寄养在叔父家中,日日与赵拓相伴,虽然三餐温饱,华服锦衣得以供养,但是失去双亲也是可怜之人,而游川出身市井,从小孤苦,以讨食为生,后又参军杀敌,被种老将军看中做了护卫,只因在一次战争中右手被敌人砍伤,伤了筋骨,只得卸下甲胄,入了那草莽堂做了杀手。相对于眼前两人,他出身东京这繁华的都市,身世清白,家世显赫,族列皇室,已然胜过平常人家。他只得停住了思念,结速了话题,躺在床上睡去。
霎时间,风卷沙粒,扑袭车马而来,车马不敢往前行。数匹大马作惊乱,仰天斯鸣,马蹄乱奔,众人合力勒住马缰绳,卫长贾一见队伍乱做一团,迟迟不能安稳,于是抽刀断绳放马而去,其中有一人曰:“可惜可惜”。贾一横脸一瞧,怒斥道:“马重要还是大人重要”。说完,只见他骑马绕队伍一圈,大声喊到:“大家给我听好了咯,大漠关山外,饿虎扑食来,这戈壁塞外豺狼虎豹正躲在暗处垂涎的你的血肉,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强盗土匪等着你身上的金银财宝,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们慈祥和善的爹娘 ,如果你们要想安然的回家,都且给我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趁着这天色还有少许光亮之前,快快赶到白沟驿站”。
此刻蓬盖华顶车马之中,露出半张疲乏的脸来。这位车中华贵之人正是大宋朝廷大名鼎鼎的检校太尉郎童贯童大人,童贯摇手招呼着护卫贾一,贾一闻声,下马上前听令:“大人,车马颠簸,可是乏累”。童贯说道“无妨无妨,我本行军多年,这些劳苦早习以为常,我且问问你,这离大宋国境还有多远,久在辽境,終不是自己家园,迟迟未到自己的地盘,我心里总是悬着,坐立不安哪”。贾一弯腰垂首,侧立一旁,十分恭敬的回答道:“回禀大人,此地离大宋还有百里之远,见了青山,那便是大宋不差了,大人请看前方似有群山连绵,想必过了那里就是了”。
童贯伸出半个身子,按着贾一所指方向昂首远眺,只见果真有一徘延绵不绝之山横堵前方,山峦青黛,霞光满天 。
童贯见罢,心中十分满意,脸上露过些许悦色。在他瘦小巴掌大脸上竟然挤满了褶子,嘴角微微往上轻扬,不小心露出洁白的门牙,两只细柳似的眉毛不经意间往额头上挑着,稍纵即逝,便又严肃端庄,正襟危坐起来,肃穆的气氛显示出他的权威,不经意间的变化让旁边的贾一心里一阵紧张,此刻的童贯多少有些困乏,可是一想到初使辽国的任务已经完成,进入朝廷之内,这地位权利也是近在咫尺,金银财宝数之不尽,只是这次回去官家会封我做什么才好了”。童贯暗自窃喜又露狡黠之色。他从小小宦官一路走来,多有不易,如今位高权重也算是后半生的造化呀。此刻他心满意足的放下车帘,紧闭双眼,冷冷的放话道:“那就快些赶路,你做事本官放心,早早到达早早歇息,我还得快些回去给官家复命了,国家大事可耽误不得,你们可要多加用心才是”。
贾一回复到:“是,大人”。贾一上马勒住缰绳,别过马身,面向后面正在狂命奔跑,气喘吁吁的士兵大声喊道:“大人有命,早早到达早早休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苍凉的大漠之上,有凶恶的灰狼,有杀人劫道的匪徒,也有这让人沉醉且富有诗意的黄昏之景色。只是今日的队伍可顾不得欣赏沿路山色风景,多日奔波,身心疲惫,他们只求驿站就在跟前,饱餐一顿,然后再美美的睡去。
就在大家沉浸在虚幻之梦时,远远的队伍后面有一奇怪的男子正骑着一匹黑马悄然跟进,前方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目露凶光,黯黑的皮肤,皲裂的脸颊,两靥通红,头发蓬乱,尽刻沧桑。碗大的伤疤印刻在左手掌的背上,双手挽着缰绳,驱着马儿跑跑停停,好似有意跟着宋军的队伍。
做为护卫的贾一早有察觉,他不时的回头张望,为了不使众人惊慌,不敢只声,究竟是谁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掂量着,一定冲着他们来的,只是一人单骑未免有些奇怪了,这荒漠草原,贼人不少,也许是个胆大不要命的强盗在此打听。
贾一一路紧张不已,便招手唤得他的兄弟贾义,示意贾义向后看去。贾义立刻明白,便骑马上前,紧靠着童贯的车马用那粗犷的嗓音向众人喊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前面驿站不远了,羊肉汤食有你们饱的,眼睛注意脚下的路啊,看着点前方,夜色昏暗,可不要掉入坑洼崴了脚啊”。贾一会神一笑,他的兄弟多年来与他默契十足,他也稍稍放心下来,敌不动我亦不动,小心赶路,心底提防。
驿站,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各驿站设有驿舍,配有驿马、驿驴、驿船和驿田。驿卒由兵卒担任,马领上系有铜铃,在道上奔驰时,白天鸣铃,夜间举火,撞死人不负责。铺铺换马,数铺换人,风雨无阻,昼夜兼程。
童贯一行人所赶之驿埔名为白沟驿,因靠辽国边境,常常来往的是宋辽官府之人,民间往来百姓少有来者。白沟驿周围山林稀少,附近有一条小溪流过,也正是此驿水源,周围近百里未有屋舍,孤孤单单的,上了夜色,死一般寂静。邮驿是两层的楼阁,后面用砖墙围了一个院子,可供养马匹。
正在此时,驿内小哥躬着身子拿着蜡烛进入屋,他双眼死盯地面不敢往上挑眼,尽力平稳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和呼吸,因为就在他身后两步之远横躺着两具尸体,四面站着的皆是高猛块大的武士,屋内四五个,屋外十一二个,他们腰间别有长刀,个个皆作一个打扮,玄色麻衣,干净厚重。
他身边坐着一位短胡子大人,凝神癝气正坐堂厅,左手敲打着方桌,右手直指地上的尸体向着那几个武士说面色沉稳道:“快,弄干净”。
屋内四个武士便抬走了两具尸体,而后又进来两个武士洗擦着地面的血迹,那位大人面色安然,他与四周的武士相比,显得瘦弱白皙,不像个会武的,到像个白面书生,文气十分,只是杀气十足。他双眼温和的只顾的门外,好似在等着某人,左手不停的敲打着桌子——砰,砰,砰,时间都在他的敲指之间流逝,屋内之人皆不敢言语,只听得他吩咐:“来人,把这小哥砍了扔到河里去,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武士们得令,个个高声齐应道:“是”。
小哥浑身颤栗,连忙跪在地上饶命,头磕的十分卖力,颤颤巍巍的求命道:“这位官人,放过我,我愿意为你效劳,小人不能死啊,小人愿意牛马跟前,听你吩咐”
未等他说完,就早已被拉出去一刀毙命,扔到了冰凉的溪水之中,这是今晚白沟驿死的第七个人了,显然今夜白沟驿是个不平之夜。
黑夜遮幕,缺月挂枝。当乃戌时时分,童贯一行人马终达到白沟驿,贾一下马双手扶住下车的童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童贯小心。童贯下地,疲惫不堪,心想着伸个懒腰,但又顾念自己的身份,于是只能强装精神泰然自若的站着。
贾义站于门外大声呼喊到:“来人,大宋检校太尉童贯童大人来此,还不速速迎接”。
紧接着,驿内赶来四人,喜上眉梢,低眉弓腰十分恭敬,一人持灯前方开路,其他两人将众士兵从后院引进,还有一人连忙招呼,此人正是那位杀伐果断的胡子大人化作了驿站小哥,忙言道:“小人招待不周,大人您莫要生气,饭菜酒食稍后便来,房舍已准备妥当,今晚众位大人都且安心歇息,我等且伺候左右,听候大人吩咐”。
童贯不语,直径向屋内走去,贾一跟在身边,左手别着腰间的宝剑,不时警觉起来,问道:“此驿人数多少,我方前派有两位士卒先到此驿安排,他们俩在何处,怎么不来迎接”。
童贯端坐厅内,眼神打量着四周,那位胡子小哥赶忙往前倒了杯茶水,恭敬的端在童大人眼前:“请大人喝杯热茶”。
童贯端过茶水放置桌前,贾义连忙取出银针试毒,未有变化,示意安全。童贯这才端起茶水喝了下去,凶道:“我的护卫问你话了,还不快说”。
小胡子小哥赶忙另倒了两杯茶水,又恭敬的将茶水端送贾一,贾义的跟前,不紧不慢的说到:“大人,驿站连我在内总共五人,但是今日我未曾迎接自称是您的部下啊”。
贾一惊呼,:“什么,未曾见过他们,可恶,我明明……”
此刻贾一手抓起胡子小哥的衣领,恐吓到:“你这贼人,肝胆骗我”。用力一扯,将胡子小哥重重摔倒在地,胡子小哥赶忙求饶,装模做样略带哭腔的说到:“小人不敢,不敢欺骗,大人明察”。
随后屋外士兵左右搜查,马舍楼阁皆无所获,贾一这才作罢,又见童贯精神涣散,便扶着童贯上楼休息。贾义吩咐跪在地上的胡子小哥道:“好了,你快去准备饭菜送到童大人房间。”
胡子小哥脸色阴沉,退出厅堂,吩咐酒食去了。
而此刻贾义召唤两个士卒原路查询失踪两人,然后继续安排值夜事务,吃过饭食,又上楼伺候童贯左右,贾一则吃过饭食便已睡去。
月明稀星,此刻已过午夜,驿站的人皆已呼呼大睡,而厨房内胡子哥等人却忧思忡忡,他们在等一个人,人没等到,却等到了童贯,胡子哥小声向其他人说到:“告知众兄弟,计划有变,今日驿站内不宜动手,你们去百米之外的路上拦截杀之,动静小点,莫要惊扰这些人”。
一人不满说到:“大人,何不一块杀之”。
胡子哥厉声怒斥道:“不可多事,童贯等人皆是宋庭大官,今日又在辽宋交界,杀之并无好处,你等只管听我的”。
说罢,一人跳出窗外将埋伏在菜窖中的杀手们拉了出来,这些杀手约摸数十人,他们悄悄的避过值夜士兵翻墙而去,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循着小路往北走。大抵走到一处小山坡时,一人示意分散埋伏起来,此地树木虽说稀少,山坡也较低矮,可是在这一马平川之地的确是个好藏身之处,且又在官道附近。
一人怒气埋怨道:“子时已过,将死之人能来否。”旁有一人答:“切莫多言,恐惊扰了来人”。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车马轴轮之声渐近,杀手之中一人横刀上前,向着前面队伍大喊道:“前方可是辽国马植马大人车队”。
霎时间,前方车队骤停,一人回应道:“来人是谁”。
杀手不理,又复喊道:“是马植马大人否”。
车队见之,不予回答,一人上前向车里之人告知情况,其他众人皆露兵器,此刻一片寂静,只有马儿的喘息声和马蹄踩在石子上零碎的声音。
少顷,车里之人缓缓应道:“
“鄙人马植,来者何人”。刺客随即目录凶光,言辞狠厉道:“我乃取马植性命之人”。
话毕,埋伏在黑夜中的其他杀手都奔了出来,车队众惊,纷纷自顾的上前与之搏斗,刀光剑影之间,兵刃互砍之声此起彼伏,有人哭喊而逃,有人血渐一地倒地而死,还有人正拼命护着车中之人搏杀。
而车中之人早已惊慌不已,自己秘密出逃辽国,特地天黑而行,谁料还是被人知晓,仰而叹息道:“我死矣,故国之境,无憾也”。
马植悲愤而泣,泪流不止。待他全心受死之时,车窗之外的搏斗之声戛然而止,马植掀开左边一角布帘,偷望车外动静,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数具,皆已毙命,马植正疑惑,又听见车外有人问道:“你是何人,敢来拦我之事”。
“你是刺客,那我就专杀刺客的侠客咯”。
对方轻蔑的嘲笑道。马植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掀开闻有声音方向的那面帘子一角,瞥见眼前一位身着白衣,容貌俊秀,身形修长,高约八尺的少年青俊手持长剑直指对面的几个杀手喊道:“本侠好管闲,横剑问不平,”
正说着,少年趁其不意动起手来,长剑直直砍去,杀手人多,围而攻之,少年淡定从容,一边迎敌一边还饶有兴趣的念道:“一剑皮肉分,二剑血封喉,三剑无常收,要问我哪个,东京拓疆猴”。
一句一剑,数招之内,竟使得刺客等人不得脱身,只得和他周旋。刺客一人急了,使出暗镖,少年不防,中标跪地,血流不止,干净的白衣立即渗出鲜红的血。
白衣少年疼痛难忍,恼怒着破口大骂起来,“卑鄙小人,绝不饶你”。
马植大惊,大叫道:“少侠快跑,少侠快跑”。
白衣少年忍着疼痛艰难站起,向着夜黑深处喊去:“兄弟,你拉完屎了没,我要被人砍死了,快来帮我报仇啊”。
片刻之间,只听不远的茅草之中跳出个人,身穿玄衣短服,身形与白衣少年相差无几,昂着头大步靠近,多少有些傲气在身,只是言语之间稍有不耐烦:“拉完了拉完了,早就拉完了,你喊什么”。
白衣少年白了他一眼,嘴角一列,笑到道::“兄弟,快快使出你那霹雳啪啦剑法把他们都杀了,这群卑鄙小人真是见不得台面,用暗招害我,哎呀,真是疼死我了”。
只见玄衣少年夺过他手下支撑着沉重身体的宝剑,往剑身吐了几口口水,又往自己身上擦了擦,随机摆出要打架的姿势来,白衣少年痛苦抱怨道:“你打架拿我宝剑干什么,你自己的剑了”。
那位玄衣少年突改之前的傲慢和无赖,严肃起来,刺客上前拿刀砍去,玄衣少年斜身躲避,身下右腿一勾,刺客重重摔倒,玄衣少年忙左脚一踢,刺客脊背受挫,不敢置信。
领头刺客见状,察觉情况不妙,喊道:“任务之重,意在马植,分散行动”。
刺客们心领神会,朝着两位少年一拥而上。马植发觉领头刺客朝他来,,慌忙跳车逃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飞镖直插马植后背。便躲趴在茅草之中,刺客追至,见他无路可逃,扬起刀来,刹那间,一把铁剑劈过,刺客应声倒地而亡,而刀还落在空中,只见一只背上有着婉大伤疤的手接过刀柄,仔细瞧了瞧,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人不是好人,刀到是好刀,”,仔细一看,此人正是白天跟着童贯一路的大汉,大汉收起铁剑把它别在腰间。
马植立即艰难站起,虚弱的拱手作揖道:“多谢大侠救命,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之鬼了,恩人,请受马植一拜”。说罢,双膝跪地,大汉见了,立马双手扶起,:“不敢不敢,路见不平,老子自当拔剑相助,不必多谢,你这礼怕是要折我寿命呀,你速速起身,老子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言了”。
马植央求道:“恩人武功盖世,求恩人帮帮那两位少年”。大汉不言,只顾捡起地上尸体上的刀剑,放置一堆,又望了正在打斗的那群人,摇了摇头,随机猛的一脚勾起刀来悬落在头顶,一个跃跳转身,一脚将刀踢向打斗的人群,就这样一刺客中刀而亡,大汉一个冲刺向前,拔下腰中长剑,一剑封喉 ,又一刺客血渐当场,还未等众人反应,刷刷几下,剑影如同风弛雷电闪过,快的一瞬一息之间,刺客纷纷命丧当场,一人将要逃命而去,玄衣少年慌了,立即追上,将那刺客先打的个半死,而后对着白衣少年说到:“兄弟,我抓住他,你来报仇”。
白衣少年端起剑来,手却止不住的发抖,说要报仇心中却未曾记仇,无非打个嘴仗说笑而已,如今要他杀人,他是无法下手的,自打娘胎出世,从未害过一人性命。
他汗水从他头上滚落,端起的剑又放下。玄衣少年催促他道:“为何犹豫不决,你不杀他吗,那我来了他”。
大汉看出白衣少年几分心软,说道:“若要用剑,先学会杀生,你若不杀,别人就要杀你,心无杂念,人须决绝,何不刺他”。
白衣少年道:“我与他无仇,也无怨恨,方才他要杀我,我便杀之而后快是为正道,现在他只是我刀板鱼肉,翻不出大浪来,放了他亦或是送去官衙获罪可好”。
此等说法让他的兄弟瞪大了眼睛,磕巴地说到:“嗯,也是,师傅常以宽已待人教育我们,不能欺负弱小,而这刺客被我打的像个残废,杀他也无益,那就饶了他好了,让他回去告诉了他的主人,将我们兄弟俩的威名传扬了出去,嘿,这也是好事啊,那我们的名号不就出来了吗”。
他越说越兴奋,又轻轻拿过白衣少年手中之间,就怕他兄弟突然反悔坏了他的大事,转过头来,一副的派头,向着刺客说道:“本大侠们仁义,姑且放了你,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们兄弟俩一个叫霸世虎,一个叫拓疆猴,家住东京城,想要报仇只管来找我们。”
说完,又踢了那人一脚,疼的刺客不断哀嚎。大汉脸色不畅,嘴角一撇,好似心中不快,向着两位少年喊道:“霸世虎,拓疆猴好大的威风啊,是谁叫你们出来的”。
大汉说着,用剑鞘敲打着他们的头,惹得他俩不快,白衣少年埋怨道:“不是偷跑出来的,是师傅让我俩出来闯荡江湖来了”“是的是的,师傅他说,真功夫不是学出来的,也不是练出来的,而是闯出来的,所以我们就来闯荡来了”
另一少年赶忙补充,他脑袋一歪,眼睛珠子一转,笑嘻嘻地立即反问大汉:“哎呀,游大哥,你又怎么偷跑出来的,管家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派人抓你打板子的”。
大汉一听,一脸嫌弃:“小子唉,你总是胡说八道,不怕我撕烂你的嘴”。
大汉便双手扯住少年的脸颊,好似警告他又好似喜爱他,少年针扎着一拳打在大汉的肚子上,白衣少年见状,急得将他们拉开。马植见他们认识,问道:“三位大侠皆是我的恩人,他日我必定报答,敢问三位真名,好让马植供奉于神台,每日熏香为恩人们祈福。”
大汉拱手说到:“这位大人客气了,本人游川,字剑平,,我旁边两位少年都姓赵,这位是白衣少年赵拓,那位穿黑衣的叫赵觉。
马植听闻无不敬佩感激道谢,正要结伴离去,大汉用其死人腰带将他收集起来的刀剑帮在一堆,抗在肩上说道:“兵器皆是上品,卖了换些银钱换酒喝”。
马植小心请求:“我想将此地的尸首给安排妥当,不知可否等我些时间”。
大汉笑道:“哎,劳累一晚,天色皆亮,不如我们先去驿站休息,我见客栈有官府兵马,不如上告官府,叫他们来收拾好了”。众人同意,结伴而去。
黎明稍时,天渐微亮,朦胧之色渐显金芒,赵拓马植四人行至驿站,正欲催人开门迎客,却不成想被人拦门于外,只见两小兵颇有威严的呵斥:“官府驿站,平民百姓不得打扰”。
赵觉上前言道:“此地无酒肆又无民宅,百千米之内皆为荒芜,赶路之人无处食宿,奔波一夜,十分劳累,还望军爷通融。说罢,取出些钱财送与守门小哥,守门小哥目怒冷言摆手到“尔等速速离开” 。
赵觉无言,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马植上前说着:“在下辽国之臣马植,还请小哥通报驿站管事”。
守门小哥听闻,事觉此人来头不小便叫马植等人等候,他去通报上级再做定夺。
少倾,屋内贾一闻之,便疾步出门相迎,拱手有礼道:“来者是马植马大人否,”。马植拱手还礼曰:“正是本人,小哥通融,让我等进屋歇息一日不知可否”。
贾一笑迎:“大人有礼了,刚才手下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贾一抬头一望,只见几日来那位跟在他们身后的彪形大汉,正要问起,考虑到马植在场,只得作罢,于是就将马植等人引进厅堂之内安坐,茶酒荤素陆续尽数眼前。
赵拓赵觉两兄弟不管众人客气,直接上手大快朵颐起来,游川端坐自顾自的喝酒,而马植与贾一客套攀谈起来。马植问道“见壮士气宇非凡,筋骨强状,容貌刚俊,又见此驿内外皆听命与你,不像是这荒芜人烟,小驿之内的邮驿,到像个带兵指挥的将军”。
贾一端起酒杯,敬过马植,而后一饮而下,又听马植之言,面露喜色说到:“大人心细于发,细致入微,只是在下并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过曾几何时也立志从戎杀敌,但是辗转多年,未有建树,现在在检校太尉童贯童大人手下做了名护卫”。
马植听闻:“心中大喜,”连忙说着:“童大人在何处,下官仰慕大人之久,想当应该拜会才是”。
贾一回答:“我家大人正安寝房内,待到我家大人醒来,大人便可见之”。
马植喜言:“那好,那好,省去我多繁杂之事”。
贾一眉间一挑,心感眼前之人必有求于童贯,问曰:“大人,你说什么”。
马植忙说:“无事无事,来,我敬各位兄弟”。
说罢,喝下杯中之酒,而后又端起酒壶想要去倒酒,才发现食过不到半个时辰,酒壶里的酒竟然见底,马植面露尴尬一笑,随呼唤厨中小哥胡子哥上酒,胡子小哥见了马植,见马植未死,顿感不妙,随即心生杀意。
胡子小哥待众人懈怠,将短剑藏于脚踝之处,又将安魂散投入茶水之中,喜颜悦色捧茶端于马植跟前说道:“大人,鸡鸣破晓,露重湿寒,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稍后小人给大人铺床安寝,此处人迹罕至,又无其他人家,大人赶路一夜,一定筋骨劳累了”。
只见游川面色深重,不觉警觉起来,心想:“身形瘦弱之人,步乏稳健,像个习武之人,有蹊跷”。
马植端过茶水正要喝下,坐在旁边的游川突然惊起身来,长凳一端翘起,使得坐在另一端赵觉摔倒一地:“哎哟,游大哥你害我”。
赵拓连忙将他搀扶并打趣道:“是兄弟你屁股歪了,哈哈哈”。惹得众人大笑不止。游川不为所动,死死盯住了胡子小哥,一把的拉住他的手问道:“小哥一夜未眠,精神倒好啊”。
胡子小哥紧张答言“:小人今日见了众位大人,不觉心喜,我来此驿多年,今日却是驿站最为热闹的一天,不敢半分怠慢,小人为各位倒酒,各位大人请喝”。
马植端起酒杯正要饮下,游川一把夺过,酒水洒落在一桌,
“大人,莫喝”众人皆惊。
赵觉不满,拍桌怒喊:“游大哥你疯了,菜肴都被你撒上酒了,这叫人怎么吃”。
贾一站起忙拉着赵觉劝说:“小兄弟,莫生气,酒菜再上便是,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说完取出银针试了试酒水,未见银针有毒,且酒水清澈,有少许浑浊在酒中旋转飘浮,轻盈如精灵跳舞。贾一向游川说道:“这位好汉,你且饶了他吧,我有话问你,你跟在我们身后多日,此为何意”。
游川将头一撇,围着桌子走了几步,不屑的说到;“朋友相请,护人周全”。
“何人所请,护何人周全”,贾一语速之快,语气突高令游川不悦:“阁下在质问于我”。
贾一道:“人若心中无鬼就一一坦白,何必在此费舌,你是强盗还是刺客,快说,休叫我拔剑相问”。
马植被此场景吓住了,小心的劝和:“都且不要生气,贾护卫,方才我在路上遇见刺客,是这位游大侠出手相救,怎么会是刺客和马贼了”。又面向游川劝慰:‘’恩人顾虑了,都且坐下吃饭,不必惊慌”。
游川时务,又安做桌前向众人道歉:“方才言行过激,我向大家道歉” ,端起酒来向着贾一说到:“贾护卫,多有得罪,我之所以跟着你们,是受种师道种大人托付,护童贯童大人安全” 。
贾一一听,顿时脸红羞愧,一时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神色不安,也端起酒来向着游川说到:“歉意都在酒中,还望游大侠不要见怪,我敬你”。
赵拓站起身来,调侃言:“我以为你们拔剑对决,你们倒是客气起来了 ,哎,这叫什么的好”。赵觉连忙夹起一把青菜塞到赵拓嘴里,大吼:“吃你的,唯恐天下不乱,好好的干嘛要打架,来都吃饭吃饭” 。
正在此时二楼传来脚步之声,贾一耳尖,随即闻声而上,不一会儿,只听见楼上大笑:“我要去见见辽国大臣,快与我去见他”。
楼下游川马植几人听见楼上之声, 连忙起身站立一旁,且都用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二楼楼梯口,只见童贯大人身着红色官衣,头戴一顶玄色乌纱帽,脚穿玄色官鞋下楼而来贾一,贾义跨刀跟随其后,马植等人低头拱手请安道:“见过童大人,在下辽国马植,今日终于有幸与童大人见面,何其难得”。
童贯大笑曰:“一觉醒来,只听窗外喜鹊叽叽喳喳个不停,原来有贵客到此,幸会幸会,马大人有礼了,都且请坐”。
贾义撤去桌上各餐食,重新上了些热酒和茶水,贾一则一一向童贯介绍起几位新认识的朋友:“大人,这位是种师道种大人派来护你安全的游大侠,多日来都跟在我们身后,昨日马大人遇到行刺,是游大侠和两位少侠所救”
童贯听闻,连忙拉住马植之手,关切的问道:“马大人,你昨晚有遇刺客,可有伤着”
马植客气的说到:“童大人,多谢关心,幸有三位恩人出现,我才毫发无伤,只是与我一同来的随从都已经被刺客杀了,一个个尸身还横七竖八的躺在七八里外的小山坡路上,可怜呀,还请大人帮我派些人手去安葬了他们”。
“贾一贾义,这件事情你们去安顿好了,再去查查这些刺客所出何处,我定要纠察下去” 。
贾一贾义一同应声答复:“是,大人。”
童贯又向游川问道“游大侠,你可是种大人所派”
“正是大人,江湖传言,鬼国杀手罗魔子孟极欲取你大人性命,派我跟随其后,暗中保护您”
“罗魔子孟极?是何人” 赵拓赵珏连忙问道。
童贯听此,不觉惊恐,神色有些不安,游川也不多言,赵拓赵珏心中不甘,一个劲儿的向游川打听罗魔子孟极。只是那游川一脸冷漠不愿与其多言,赵拓赵珏见他越是如此越是不肯罢休。
此时贾一进去送来热水,听的赵拓赵珏在床头折腾游川,插嘴言道:“此人杀人无影,来去成迷,江湖上是个有名的刺客”。赵拓听见贾一一说,忙赤脚跳到地板上,拉着贾一坐下:“贾大哥,你快快说来”贾一看看了三位都且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瞪大着眼睛,好像一口要将他吃了一般,他略显尴尬,缓缓而道:“趁着童大人和马大人在谈笑,此刻我也无事在身上,那我也个你们说道说道,这罗魔子孟极是西南罗氏鬼国之下的顶级杀手,死在他剑下之人无数,我也只听得他传言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我在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过此人名号”赵拓疑问道:“是呀是呀,我也未在江湖听闻,你可别打趣我们”赵珏也是一脸疑问。未等贾一开口,游川轻蔑的大声憨笑:“哈哈哈哈,人家闯荡江湖之时,你们俩小鬼还穿开档裤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罗魔子又在江湖出现恐怕是有起因,只要不来找我们便好,”贾一连忙依附:“是啊是啊,游大侠说的是,那都是十多年的事情了,十多年前罗魔子杀了十鬼罗刹,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如今又听得此人消息,恐怕江湖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赵珏也赤脚跳在了床前椅子上,大声惊呼:“十鬼罗刹,可是那持的廉月刀,闻风而过,血渐十里的十鬼罗刹”
“正是那十鬼罗刹”贾一答道:“十鬼罗刹和罗魔子本为同门师兄弟,也不知怎的就互相残杀起来,”贾一说罢,端起一杯茶来解渴,此刻屋外大风乍起,乌云蔽日,这夏春交际,风雨说来便来,赵拓赵珏连忙起身关窗,贾一淡定的喝了茶又说着“与其好奇此人的身世,我到喜欢他手中的利剑,罗魔子手中的利剑那可大有来头,始皇配剑,欧冶子锻造,能崭鬼神,能劈山海,闻之者让人心惧,见之者使人胆寒,剑长三尺三,刃如天火惊雷,形而朴实无华,我等修剑之人,盖世雄威,当以霸主之剑而直指天下,名扬于海外,驰骋于九州,若得此剑,此生无憾”贾一越说越激动,瞪的眼睛像两只铜铃,双手青筋暴起,全身紧绷,久久凝神而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铿锵有力,近乎传神的说讲也弄的赵拓赵珏失魂神往。游川见此,打住说道::“贾兄,言过其实了,在我看来,剑者之所以称为剑者不在与手中是否有何利剑,而在于心中是否藏有利剑,心藏有剑,万物皆可为剑,心中无剑,即使是名家之剑,天神之剑也如同废物,用剑者不在于器而在于人心”赵拓言道:“贾大哥,还是说说孟极这个人吧,剑有何好说”
赵珏问道:“是呀是呀,如今孟极出现在江湖上,又为何要刺杀童大人了”
“恐怕与他的妹妹有关”游川用手扣了扣自己的脸颊,又抓了抓自己的干枯的头发,继续说到“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还有亲人”赵拓一脸惊讶,赵珏忙说到“他又不是石头坐的,当然有爹娘姊妹兄弟呀”
贾一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来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将茶递给床头躺着的游川,向他
“孟堂君”游川接过他的茶来不遐思索的回答道。
赵拓赵珏听的他一说,双双又光着赤脚跳回了床上,两人都拉着游川激动的问道:
“游大哥你既然认识他妹妹”
“你怎么认识他妹妹的”
游川不紧不慢,用嘴轻轻在抿了一口茶水,又将那杯茶递给了旁边的赵珏“这,嘿嘿,那可是闻名江湖的好琴师那,你们的父亲和她还是结拜的兄妹了”
赵拓赵珏听了,惊讶道:“结义的兄妹,我们怎么没听人讲过”
“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惦记着死人做什么”游川喝下茶后,又瘫坐在床头,两眼紧闭,困乏的厉害,
“死了,她的妹妹死了,怎么死的”赵珏不甘心,摇晃着游川讲述下去,游川又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喝了毒酒,把自己给毒死的,天下人都知道,贾兄你说是不是”
赵拓赵珏又看向贾一,贾一见他三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后脊一凉,心里打了个寒颤,小声回应道:“我听闻是这样,是她自己饮下毒酒最后毒发身亡,想来那罗魔子是来报仇了”
“报仇,她不是自己饮下毒酒死的嘛,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拓又看向游川,游川又笑道,“哎呀,你小子有点不聪明,赵珏你觉的她是怎么死的”
赵珏思考了几许,附在赵拓耳边言语,赵拓惊言:“童大人,童大人要杀他妹妹做什么,那个孟堂君又为什么饮酒而亡”
赵珏见他这边惊状,急的将赵拓大腿打了一下,又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龇牙咧嘴的看向贾一,贾一也立刻领悟,立马用手指着他们,脸色深沉想要大声责骂,但又使劲的憋着一股气不敢大声发作,只得小声呵斥:
“你,小子别乱讲话,小心要你命”,屋里四人面面相觑,个个沉默起来,窗外雷声轰鸣,大雨斜打着窗门,发出霹雳扒拉的响声,贾一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向着走廊四处张望了几下,察觉无人又进屋关了门,急步走向了三人,说到:“三位,关于孟堂君的陈年往事,还是别在提了,至于保护大人的责任还劳烦游川大哥,我先回房休息片刻,有事再叫我”说完便出门而去,留的游川三人相顾无言,可那赵拓依旧不甘心,又拉着游川要他讲下去,游川双眼一闭,立刻倾倒在床上说到:
“回家问你爹去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女子死的时候你爹就在旁边,而我那时也只是堂里的毛头小子,哪里晓得这么多事情”
赵拓见游川这么一说,也信了他,不敢在多说什么,自己微微的低下头来,双眼落寞无神,他又想起了他的父亲“我爹,我爹可不在家里呢,我已经很久没看见我爹了,不对,我好像就没看见过他,对于我来说,我爹就活在那信纸上,活在那小小的信封里”
赵珏连忙用手再赵拓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安慰道“猴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叔父在外保家卫国,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将士守国门,就得先弃家,他是个英雄,一两年后我们去找他们怎么样”
赵拓连声答好,在这乱世之中,双亲健在,只是相隔两地不能相聚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说起起那赵珏,虽然是族中堂兄弟,但是父母皆亡,从小寄养在叔父家中,日日与赵拓相伴,虽然三餐温饱,华服锦衣得以供养,但是失去双亲也是可怜之人,而游川出身市井,从小孤苦,以讨食为生,后又参军杀敌,被种老将军看中做了护卫,只因在一次战争中右手被敌人砍伤,伤了筋骨,只得卸下甲胄,入了那草莽堂做了杀手。相对于眼前两人,他出身东京这繁华的都市,身世清白,家世显赫,族列皇室,已然胜过平常人家。他只得停住了思念,结速了话题,躺在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