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夏末有一帮朋友一直陪着她,所以悲伤并没有蔓延多久。该上课的时候拖着她一起上课;不想出门的时候,林晚和秦乐桃就轮着陪她。偶尔想喝酒了,欧阳青他们随叫随到。

    青春年少时,有一帮不离不弃的朋友们,开心快乐也好,难过悲伤也好,都一直毫无怨言地陪着她,夏末真的很知足。狠狠地消沉了两周之后,心里的那根刺几乎已经完全被拔出来了。不会再隐隐作痛,但还是会有一些不适。

    日子回归正轨,即使没了一年也见不了两次的男朋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可不能为渣男浪费了自己宝贵的青春。

    今年的新生已经入校快一个月,校学生会的招新工作也一直有序地进行着,只是这段时间夏末没在状态,就没怎么过问。下周开始各部门要进行招新面试,她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校学生会的会议室里,夏末早早就来了。她是学生会秘书处的处长,秘书处还有三位副处长,都是大二的孩子们。今年学生会面试,各部门会在大一的新生里招四至六名干事。秘书处每次活动都是最先出席最后离开的,会议室已经被他们四人布置妥当,正等着各部门干部和主席出席。今天的会议,主要也是为了商讨学生会招新和校迎新晚会的具体事宜。

    会议结束后,夏末一如往常地开始整理会议纪要,学生会主席易川走过来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说:“夏末,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夏末抬头看了看易川,眉头有些微皱,虽说有些不情愿,还是跟在他身后去了校学生会专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易川站在文件柜旁边看着磨磨唧唧走进来的夏末,提醒她带上门。要说易川和夏末的渊源,不得不提到盛枫这个人。夏末大一的时候,盛枫大三,那时候易川大二,整天跟在盛枫屁股后面,夏末烦了他好久,简直是个万年电灯泡,还极其不自觉。盛枫去实习的时候,千叮万嘱易川要好好照顾夏末,本来是贴心的安排,此时此刻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夏末先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易小川,叫我过来干嘛?”

    易川:“我听说你和枫哥的事了。”说完他有些不敢直视夏末的眼睛,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

    夏末:“嗯,你知道了啊?盛枫告诉你的?”

    易川:“你从北京回来那天他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只是最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你,你还好吗?”

    夏末:“挺好的,都过去了,反正这几年我和他也没见过几次,跟谈个虚拟恋爱也差不多,难过一下下也就没事了。”说完夏末自嘲地笑了笑。

    易川看着她有些淡漠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当初那个成天追在盛枫屁股后面,毫不畏惧地向全世界告白喜欢盛枫的小女生,如今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只在他面前装装样子,不想让盛枫知道她依旧伤心难过?可看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又像是真的不那么在乎了。

    易川:“虽说,你和枫哥不再像从前那样。但咱们依然还是朋友,不要被这些事影响了。咱们俩之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夏末:“嘁~早干嘛去了?现在跑出来给我套近乎。”

    易川:“你但凡有点良心,想想学生会里我给你抗了多少事,你都说不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夏末:“关怀慰问下属就好好关怀,扯什么陈年旧事。”夏末给了他一个白眼,走到易川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易小川,放心吧,夏末没有那么弱。”夏末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对着易川说道:“我的事,以后就不要跟盛枫说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说完夏末便离开了这里。

    她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就收到班主任余霖霖给她发的信息,让她空了去趟外文系办公室。其实之前两周余霖霖跟她联系了很多次,估计是老梁回去跟她说了些什么。可夏末状态不佳,也没怎么回复她,还是林晚单独打电话给余霖霖说明了夏末的情况,后来大家都很有共识的决定多给她一些自我修复的时间。估计是余霖霖知道夏末这两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又临时召唤她来相见。

    外文系的教师办公楼比较砢碜,比不上机械、化工这样的大系,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而且都是新修的,看起来十分高大上。外文系和其他偏文科的系,属于理工大学里面的小众系别,学生少老师也少。学校给他们外文系的老师安排了一栋比较旧的办公楼,而且还是几个文科系的老师共同使用。

    理工大学的前身,是为了一些保密项目做科研的。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慢慢有了今天的样子。在老校区原有的基础上,修建了很多新的教学楼、办公楼、体育馆等。从学校大门漫步走进校园的深处,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流转在这里留下的印记。虽说新的建筑更宏伟更美观,可夏末却更喜欢原来的老建筑。她觉得这些由时间洗礼过的建筑,更有风韵,也更能体会到厚重的时代气息。就是,偶尔人少的时候来,会感觉有些…呃…诡秘!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了“请进”的声音。夏末打开门,四处扫了一眼,看见只有余霖霖在,便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拉了张凳子过来,支着下巴坐在余霖霖对面。

    夏末懒懒地说:“霖霖姐,找我干嘛?”

    余霖霖放下手里的资料:“你能有点正形不?在办公室要叫我余老师!还有,你这个坐没有坐像的样子……”

    余霖霖话都还没有说完,夏末咻地一下站起来:“是,余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一会儿还有课,麻烦您长话短说。”

    余霖霖被她搞怪的样子逗笑了:“看来你已经恢复过来了呀,老梁还担心你来着,让我抽空关心关心你,看来是没有必要了呀。”

    夏末连忙说:“不不不,还是很有必要的。你看我这几天是不是都憔悴了?最好呢,是可以吃到余叔叔做的美味佳肴,我肯定立马原地复活。”夏末突然谄媚的样子,让余霖霖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她状态回复,也是放心不少。

    余霖霖:“那周末的时候,中午叫上林晚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夏末:“就知道你最好了。”夏末跑过去抱住了余霖霖。她拍了拍夏末的背,轻轻地拍着,也没有说什么,却让夏末感觉很温暖和安定。

    人在脆弱的时候,朋友给予的安全感真的很重要。若不是夏末的这群朋友包容她,给她力量,她也不会从不安的情绪里走出来得如此快。

    从余霖霖办公室出来,夏末顺着老办公楼后面的石板路,走到学校比较偏的一片小树林里。道路两旁丛生的杂草已经长到夏末膝盖那么高了,错落的大树已然好几十年的树龄,庞大的树冠交织,抵挡了太阳的热量,格外的凉爽。不过蚊子也是足够多足够大,还好夏末随身都带有驱蚊液,全副武装过后,找了一处有石桌石凳,杂草相对较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哎呀呀,改天约了人来,在这里吃吃烧烤喝喝酒也蛮好的。”夏末美滋滋地畅想着她的写意生活。头顶的树枝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她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个结实。出于本能反应,她伸手接住了这个砸她的不明物,竟是一只白色的运动鞋。霎时间她脑子里百转千回,眼睛快速地扫了扫周围的环境。这里人迹罕至,地处偏僻,杂草丛生,枝叶扶疏,真是一个上吊了结的好地方啊。不会,该不会,她现在脑袋顶上,正悬着一具伸着长舌头,自挂东南枝的尸体吧。

    她自从和盛枫分手之后,这运气真是一言难尽呀。夏末心里不由暗暗发誓,等她走出这个鬼地方,一定去烧烧香,祈求各路神仙保佑。

    “那个,那个,这位朋友,咱们素不相识,我就是从这里经过一下,纯路人。您要是有什么冤屈呢,就去托付您认识的人,我身无长处,想必是帮不了您了。打扰了,打扰了,我立刻消失,不扰您清净。”说完夏末抱着那只砸她头的鞋,瑟缩着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警觉拿了别人的鞋子十分不妥,磨蹭了几步回来把鞋轻轻地放在石桌上。

    到底是压不住内心里的好奇,万一人还活着呢,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她眯缝着眼睛,用树懒的速度缓慢地抬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到一张冲着她傻笑的脸。

    太阳的光晕被树叶遮挡,他的脸有些背光。虽看不清他具体的样子,但被阳光勾勒出的脸部线条,已然十分好看。

    “你好呀,同学。”那人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

    见到是活人,放松的夏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缓了缓后,她一记白眼飞了过去。

    夏末:“这位同学,这个位置看戏,是不是观感极佳?”

    那人:“没有,没有,我见你有些害怕,怕我突然说话会吓到你。”

    夏末:“那刚才谁在跟我讲话?鸟还是蛐蛐儿?”

    那人:“这不是你看到我了吗,还是得礼貌地跟你打个招呼嘛。”

    夏末:“我真是谢谢您。没事爬那么高跟我打招呼。”内心极度不爽的夏末阴阳怪气地说着。

    那人:“我是看这树上像是有只阳彩臂金龟,就忍不住爬上去看了看,没想到鞋子掉了下来砸到你,真是对不起。”

    夏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径直往树林外走去。

    身后一阵响动,想必是那人从树上下来了吧。夏末疾步走出树林,身后传来那人的奔跑声。

    “喂,你真的很有意思!是我来这所学校见过最有趣的人。”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末说。

    夏末:“我不叫喂。”

    那人:“我叫穆临云,是今年管理系的新生,你叫什么?”

    夏末:“我并不想认识你,也不想告诉你我叫什么。”

    话音刚落,隔空一个声音传来:“夏末,上哪儿去啊?”是学生会社团部的部长李骏远。

    夏末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可真是得谢谢您,隔那么老远还扯着嗓子跟她打招呼。尽管超级无语,还是得客气地应着:“去办事,先走了啊。回见!”

    说完夏末就急匆匆地走了,原因嘛,当然不是真的要去办事,而是想早点摆脱这个叫穆临云的人。可他现在正笑嘻嘻地跟着她。

    穆临云大长腿没几步便赶上了夏末,故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好啊,夏末。”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想揍他一顿。夏末很无语地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干脆停了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很正式地跟他说:“这位穆临云同学,你现在也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呢,赶着去上课,你能该干嘛干嘛去吗?”

    穆临云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是认识你的。”

    夏末:“我再次谢谢你。”

    穆临云:“我是说,我知道你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夏末:“……”都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演文艺片吗?

    穆临云看夏末并不太愿意搭理他,有些着急:“我其实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来着。”

    夏末:“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穆临云:“不是因为鞋子的事。是因为,因为上次我好像在篮球场把你砸伤了。”

    夏末:“嗯!……嗯?你说什么?”夏末习惯性地应了声,又惊觉不对,声量不由自主地升了几个调,诧异地问他。

    穆临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上次在篮球场,你坐在看台上,我阻挡他们进攻的时候,一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 ,绝对不是故意的,那颗球好像把你砸晕了。”穆临云看夏末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语速越说越快。

    夏末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合着自己被砸了两回,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夏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喊道:“穆——临——云!!!”

    穆临云见她要暴走吃人的样子,边往后退边说:“我想起来我还要去办公室找老师,我先走了啊。再见,夏末!”在夏末动手揍人之前穆临云像一阵风似的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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