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迎新晚会因为是全校性的活动,向来都是一票难求的。可这对于在校学生会就职的夏末和林晚来说,却不是大问题。本来这样的迎新晚会,来参加的大部分都是大一的新生。可总有些高年级的学长,想要通过这样的机会,认识漂亮可爱的学妹。就比如说欧阳青他们几个。早早地就在夏末和林晚面前软磨硬泡的要来几张座位比较靠前的门票。要说在外文系的男生,那都是别的系男生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可怪就怪在,夏末这一届,愿意和本系男生谈恋爱女生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本该供不应求的外文系男生,却单身了一大半。

    本来就是男多女少的理工学校,这下竞争就更激烈了。所以一旦有这种文艺类的集体活动,特别是女生比较多的场合,欧阳青几个就会倾巢而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夏末此刻正在接待受邀而来的老师和市里其他单位的领导,欧阳青不敢到她面前作妖。可林晚不是呀,她现在正安排人在入口处检票、发放晚会的纪念品。欧阳青和单一良一左一右地把她挟持了,说是要帮着派发纪念品。林晚忙得焦头烂额,本来也却人手,更不想被他们耽误时间,就同意了。叫了穆临云过来给他们说明纪念品该如何发放。

    林晚是知道他们的小九九的,却不知道这群无赖,竟然还自己制作了个人联系卡片。一旦有他们觉得还不错的女生,就把卡片夹在礼品里一起送出去。几个人一晚上送出去不少卡片,就连看晚会的时候都一直傻乐,期待着能有某个美丽可爱的女生和自己来一场意外的邂逅。

    可这个在他们看来无伤大雅的小事,几天后却给夏末和林晚惹了不小的麻烦。但现在,她们两人心里只一心一意想着把迎新晚会顺利办完。

    等嘉宾都已入座,晚会开场后,也就没有夏末什么事了。文艺部统筹全局、组织部安排候场、体育部负责道具、宣传部负责舞美灯光、治保部负责现场秩序、社团部负责拍照摄影。正对舞台最左边几列的最前面几排是留给校学生会工作人员休息的位置,夏末正窝在第二排玩儿手机游戏。

    这些节目之前彩排已经看过了,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而且对于几个比较经典的保留节目,是每年都会看到的,只是表演的人不同了而已。

    其中一个话剧,还是她大一的时候亲自参演过的。谁的台词是什么,什么地方配什么音乐,她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灯火辉煌的舞台,川流不息的表演者,专注的观众,忙碌的工作人员。夏末仿佛和他们置身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霎时,窒息一样的安静,让夏末察觉到了不合时宜的异样。她抬起头看到舞台上像是被定格的演员,她们的眼睛不安的四处观察。舞台下的林晚一脸惊恐的神色。发生什么了?

    林晚忽地回头,在人群里找寻着什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两个人,默契地找到了对方。一句呼喊脱口而出:“夏末!映山红……”

    夏末听到林晚声音,看了看台上熟悉的装扮,脑子里电光火闪,她立刻反应过来是配乐出了问题。这正是她大一时和林晚一起表演过的节目,讲的是抗战时期战场上的医护人员的故事,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部分,是一个集体的舞蹈,配乐是映山红。

    多年的默契,她立刻领会到林晚的意思,是想让她来清唱映山红。这首歌,她们当初排练的时候,因为条件有限,基本上都是夏末人工配乐。要说谁对这首歌最熟悉,林晚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夏末。

    其实这所有的过程最多也就是5秒钟的时间,可对于林晚来讲,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这一次的演出事故,也成就了夏末救场的高光时刻。她当时没有多想,林晚让她上,她就上了。本来大礼堂里因为音乐戛然而止就变得异常安静,加上林晚突然喊的一嗓子,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一直到她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礼堂。

    后来穆临云回想起当天夏末站在角落唱歌的样子,才明白他记忆里的夏末为什么一直都散发着光芒。

    夏末的歌声响起,台上的表演者们像被解封了的精灵,随着歌声舞动。夏末的声音原本是偏甜美的,可这首歌被夏末唱得清亮坚定而激昂。映山红回荡在大礼堂的上空,很多好奇的观众跟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到了夏末,注视着在角落唱歌的她。歌声停止,台下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一直站在调音设备旁的穆临云,从夏末开口的第一句,就准确地找到了她的位置。站在黑暗角落里的夏末,在穆临云看来,像是夜晚最亮的那颗星星一样耀眼。原来,她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原来,她唱歌这么好听;原来,这样不由自主地心跳,就是心动的感觉。要不是现在晚会还要继续,穆临云真的会飞奔过去,告诉夏末自己无法抑制的内心感受。

    少年时最美好的时刻,就是有那么一个让你心动的人,出现在一个不那么平凡却深刻的地方与你两两相望。就如此刻与夏末对上眼的穆临云。夏末算不上是大美人,但她性格跳脱活泼,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在理工大学女生原本不多的情况下,就显得特别的亮眼。

    夏末收回了和穆临云触碰在一起的目光,本来就有些紧张,现在更是无法平静了。哪里还记得刚才干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刚才穆临云看向她的眼神。她哪里会不知道他目光里释放出来的意义,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晚会结束的第一时间,林晚就朝夏末飞奔而来。抱着她,亲了又亲。夏末嫌弃地说:“可以了,亲得我满脸的口水,咦~”

    林晚:“你嫌弃我也要亲,夏末,我真是爱死你了。”

    夏末:“哎呀哎呀,成何体统!快放开你不安分的猪蹄子。”

    林晚:“不放,不放。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如此可爱过。”

    夏末好不容易挣脱林晚抱着她的手,嫌弃地推开她:“你正经点!我刚才的光辉形象都被你破坏了。”

    林晚虽看出夏末有些异常的脸红,却以为是刚才救场时太过紧张,便没有多问。

    文艺部的副部长过来叫林晚去处理后续的收尾工作,夏末催着她快去。送走了林晚,夏末也准备去看看自己部门的小家伙们干得怎么样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礼堂左前方的通道出去,穆临云正好在这里。他看夏末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伸手拦了她的路,夏末差点撞到他怀里。

    夏末以为是自己差点撞到别人,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没有看清。”

    穆临云嘴角微扬:“你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跟我讲话呢!”

    夏末抬头看见是穆临云,顿时脸上红云朵朵。

    夏末语气有些闪躲:“小穆呀,学姐还有事,让让呗。”

    小穆?难道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直接?

    穆临云:“你刚才唱歌的样子,很好看!”

    这回,给夏末整不会了,这话要怎么接,还是找个理由快点离开吧。

    她假装咳嗽了几声:“穆临云,我还得去前面送送老师们,我先走了啊。”

    送老师?老师都走了好一会了,找理由也不会找个合适的。穆临云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都几乎能听到自己扑通直跳的心跳声了。

    从大礼堂出来,外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看学生会的孩子们都在帮着收拾,夏末也过去帮忙。等礼堂全部收拾好,已经快11点。夏末拨通林晚的电话,她说她在礼堂里,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夏末又返回礼堂,刚好和文艺部其他人打了个照面。他们说林晚想在里面待会儿,让他们先回去。落在人群最后的穆临云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留了下来。他看见夏末在礼堂门口探头探脑有些害怕的样子,给她发了信息过去。

    穆临云:我在外面守着,你进去吧,部长在第一排坐着,有事叫我。

    夏末看到穆临云发的消息,蓦地回头,见他站在不远处笑望着自己。不由心里一丝暖意升起。

    林晚抱膝坐在第一排的地上,望着舞台上唯一亮着的那束光。夏末没有直接走过去打扰她,而是独自走上了舞台。她假装自己拿着话筒,用主持人的口吻说着:“下面有请外文系大一新生代表为大家带来歌曲《Tonight,I feel close to you》,有请林晚、夏末。”

    舞台下的林晚看夏末一本正经向自己伸出手的样子,无奈地笑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也学着夏末的样子假模假式地走上了舞台。

    夏末:“1、2、3……”夏末话音刚落,林晚歌声响起,一曲轻快动听的英文歌在空荡的大礼堂久久不能散去。这是夏末和林晚来大学的初舞台,是青春最初的记忆。还记得当初她们为了表演好这个节目,专门去声乐系请了外援教她们唱歌。一开始各种笨拙,把帮忙的师姐气得不轻。后来在舞台上正式演出的他们,没有辜负师姐的教导,赢得了满堂喝彩。

    这场表演唯一的观众穆临云,正倚着门注视着夏末的一举一动。她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样子。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自由。

    两人朝着并不存在的观众鞠躬致谢,相视而笑……

    林晚:“夏末,还好今天你在。”

    夏末:“一直都在。”

    林晚:“如果没有你救场,我该怎么办。”

    夏末:“不是有我吗?”

    林晚扑哧一笑,是啊,从来这里上学报名的第一天,夏末都一直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甚至有时候还挺嫌弃她的。可是,朋友啊,本来就是这样,相爱相杀,互相陪伴互相依靠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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