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去找他。

    中岛凛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中岛姐姐,老爸怎么不接电话?”禅院惠担心地问道。老爸不会又像他记忆里那样鬼混去了吧。这个想法蹦出来一秒就被禅院惠否定了。

    不,不可能。老爸爱好什么的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可他知道老爸和中岛姐姐之间是认真的。

    老爸他是遇到危险了吗?

    “可能是工作的事情。”中岛凛看向禅院惠,温柔微笑着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

    见到禅院惠眼中的担忧消散了一部分,中岛凛蹲下来,紫眸认真地看着惠的眼睛问道:“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保证惠一醒来就可以见到爸爸。”

    “中岛姐姐,我想要等爸爸回来。”禅院惠向前靠近了中岛凛,小孩小声说着,似乎怕被认为是胆小鬼所以声音格外细小。

    “我有些害怕。”

    中岛凛白皙而温润的手指为禅院惠整理了一下脸侧的碎发,温和道:“是白天的事对吗?”

    禅院惠点头悄悄说了一声,“是。”

    中岛凛对这件事有所察觉,现在禅院惠真正说了出来,她内心的怒火燃起,却不能发泄到已死的咒灵身上。

    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抱起禅院惠,将他放在沙发上,坐在他身边。

    “那个东西叫做咒灵。是由咒力构成的。”中岛凛看着他说道,“惠自己可以沟通影子,也是使用的咒力。”

    “咒力?”禅院惠迷茫地抬起头,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是。”中岛凛摸摸他的头,“我以后再告诉你更详细的。”

    “不用去惧怕它,惠会成为比它更强大的存在,要相信自己的潜能。”

    中岛姐姐在鼓励我。

    禅院惠内心的不安彻底被抚平,他信任地点头,声音清亮,“好。我会做到的!中岛姐姐。”

    中岛凛看着他恢复活力,认真补充道:“但是,如果遇到不可解决的问题,就像今天这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你们解决前路的危险。”

    她的话语里是令人信服的力量,“你的爸爸和我都会保护你。”

    中岛凛说的太过真切,禅院惠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满足和安全感,他扑进中岛凛的怀里,闷声说道,“好。谢谢中岛姐姐。”

    中岛凛的手顺势搂着怀里的小孩,轻声道:“我去找甚尔,惠不想休息就在家等我们好吗?外面天快黑了,我不能带着你去。”

    禅院惠从中岛凛怀中抬起头,答应道:“好的,我会在家等的,中岛姐姐和老爸早点回来。”

    中岛凛联系不到禅院甚尔,她也没有孔时雨的联系方式,只能去商业街找找线索。

    甚尔说过他会去找那个老板。或许他会来这里,也可能去找了这个人。中岛凛想,如果甚尔没来这里,她还要问一下这里的员工知不知道他们老板的家在哪儿。

    她注定是问不到了。

    这里早已经在真人、世界意识催生的咒灵、五条悟夏油杰的轮番光顾下成了一片废墟。

    当中岛凛来到这里时,窗的人员已经离开,只有零星的人类在清理残破的建筑。

    灰尘在碎裂的地砖上堆积着,染脏了中岛凛的鞋子。

    理智告诉她,她该放弃,只是若有若无的失去感让她在几个废墟之间仔细查看有没有甚尔来过的迹象。

    但想要在这里找到线索几乎不可能了。

    中岛凛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天色,抿着唇角。

    怎么办。如果不带甚尔回去,惠会难过的。她绝对不要食言。

    而且,甚尔从来没有失联过。中岛凛心下紧了紧,眼底是自己都不自知的不安。甚尔他不会有事的。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甚尔!

    紫眸瞬间染了一抹亮色,唇角微弯,中岛凛看也没看就接听了。

    但是电话另一边不是禅院甚尔。

    孔时雨焦急的声音在施工场地上听得有些失真。

    “你好,我是禅院的朋友孔时雨,我联系不上他了,请问他回家了吗?”

    她的呼唤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打碎了。中岛凛冷静着和电话另一边的人通话,只是声音涩然得让她也茫然。

    “他没有回家,我正在找他,他去哪了?”

    孔时雨一怔,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哑,禅院的家人不会哭了吧?禅院那家伙,为了这些在人世间牵挂他的人,你可不能真出事啊。

    “他最后去的地点是xxxx。他的定位也在这里。”孔时雨说道。他没想着让中岛凛去找禅院甚尔。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怎么找。他只是为了让禅院的家人稍微安心一点,禅院那个身体素质,遇到危险还不一定是谁倒霉呢。

    他的安慰没能说出口,中岛凛留给他的是一阵电话忙音。

    “怎么回事?”孔时雨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疑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喊道:“她不会去找禅院了吧?”

    “天啊。”孔时雨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这个时候了,万一人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禅院不会原谅他的。

    想起这个,孔时雨赶紧拿着车钥匙就出了事务所。原本打算过了午夜禅院甚尔还没有联系他,他就去找他,现在可不行了。他现在就得去,可不能出事。

    夜风吹散了中岛凛白色的发丝,在空中勾勒出冷然的线条。轻盈矫捷的身影穿行在各个建筑之间,厚重的水泥石板在过路人跃起时溅起细碎的石子。

    那个人是甚尔的上线。他都联系不到甚尔,说明甚尔和所有他有关的人都断了联系。问她甚尔有没有回家,也就是说正常状态下,甚尔的工作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

    他一定是出事了。

    禅院甚尔确实遇见了麻烦。

    在孔时雨的帮助下,他在早晨找到了那个缝纫店老板的家。不是孔时雨能力问题,这个人的家建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真不知道他怎么找的地方建房子。禅院甚尔在附近守了一阵,仍然没有发现有人进入这个房子。

    他不相信能让中岛凛出现白日那样情况的人是个普通的家伙。这附近没什么人,禅院甚尔直接翻进了这栋房子,并意外在房子里发现了一间密室。

    门轴转动时,沉重的铁门在地面磨出尖锐得令人牙酸的声音。房间内乱七八糟的气味扑面而来。

    禅院甚尔的视野里这里就是一间空旷的屋子,但这个熟悉的气息,他不会感觉错的。

    是咒灵。

    这个人在他的房子里养咒灵!

    对这种倒霉情况已经升不起吐槽欲望的禅院甚尔熟练的开始战斗。

    当他利用特制的咒具解决完这里的咒灵时,禅院甚尔近乎变态的直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以一个超越人体极限的姿势躲过攻击后,禅院甚尔看清了眼前的这个怪物。

    等等?看清?

    刹那间应对着怪物攻击的禅院甚尔瞳孔颤动,这东西不是咒灵吧!

    啧,这个世界有咒力还不够吗?

    灰白的咒灵的嘴里念念有词,吵得禅院甚尔心烦。

    对着他喊什么女人?

    “闭嘴!”

    单手狠戾地将咒具插进这个东西的身体,禅院甚尔的手臂青筋爆起,手腕微旋。中岛凛送的护腕随着他活动手腕的动作收放,没有丝毫阻塞肌肉活动的痕迹。

    怪物的头颅被瞬间割下。

    禅院甚尔松了松手腕,不屑看身旁的尸体,转身向外走去。

    在他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禅院甚尔眉头抽动了几下。

    左臂带着刀刃向后扎进怪物的身体,禅院甚尔的肩膀压向它。

    身躯庞大的怪物瞬间被失去平衡,它的肢体在空气中无序地挥舞,想要抓住什么。

    这些肢体有些蹭裂了脆弱的衣料。禅院甚尔的手机也落在了地面上。

    禅院甚尔的左手脱离咒具,一击肘击将它击倒在地。咒灵的身体将手机压个粉碎。

    右手拔出咒具,再次割下它的头颅。

    刀尖在夜色中骤起一串银光,禅院甚尔手中的咒具分割了怪物的四肢,将怪物切割成一块块碎块。

    怪物的血溅在了禅院甚尔的黑衣上,与黑色的布料融为一体。

    血色在地面上蔓延,地上的血块却有了重新聚合的迹象。

    禅院甚尔的绿眸盯着这些碎块的变化,眼中闪过兴奋肆意的神色,手中的咒具变换了方向。

    只是这场战斗并不如他想的顺利。真人制造出的这个“咒灵”有着再生复原的能力。

    身为人类时被咒灵引着接触到隐藏在现世后的那个世界,掌控他人生命的欲念已经浸透了它的灵魂,致使这个怪物今晚回到人类时的家,回到这个他曾经对无辜者施虐的地方。

    攻击禅院甚尔,一方面是禅院甚尔闯入了他的领地,另外还有禅院甚尔和中岛凛住在一起,或许身上有了她的气息的原因,身为人身时被中岛凛一拳撂倒的怪物本能地攻击了禅院甚尔,气势十分凶狠。

    一次次将它杀死,又一次次被缠住。

    禅院甚尔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转为黑夜,皱了眉,眼神中已经带上了烦躁。他和这个怪物的战斗似乎今晚无法休止。

    禅院惠、中岛凛和中岛敦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禅院甚尔的眼底滚动着一片暗色,他可没时间和这东西纠缠。

    能拿到天与暴君的称号,禅院甚尔不只是靠着强劲的身体,不动脑子早就在咒术世界消失了。在和这个怪物战斗时,他发现了咒灵是凭借一块血肉复活的。

    禅院甚尔甩了甩咒具上濡湿的血液,勾出一个疯狂血腥的笑。是时候结束了。

    咔嚓。

    中岛凛踏在树枝上接力。新生的树枝在她离开后从老枝上断裂,一片幼叶打着旋落在一片碎叶中。

    她已经能看见前方的建筑了。

    当中岛凛穿过树林,月光在她的白发上散开一串光点,紫眸的眼瞳里是那个她找寻的身影。

    解决了咒灵,咒具上还插着怪物的肉块,禅院甚尔走出房子,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个时候阿七他们已经睡下了吧。

    意识到这点,禅院甚尔的心情更加糟糕,本来和这个不知道是东西缠斗就已经让他烦躁,现在还错过了回家时间。

    他当然可以回去。他有着家里的钥匙,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个时间回去过。

    可当禅院甚尔想到阿七忘记他的事,和昨晚他问出阿七来历的事,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确定阿七不会赶他走,但难免阿七看见他会生气。

    想着只能去找孔时雨凑合一晚时,禅院甚尔听到了树林里传来的动静,全身肌肉调动着,警惕如孤狼的目光紧盯着那个方向。

    手伸向肩膀上盘曲的咒灵,随时可以拿出一把新武器。

    身体蓄势待发。

    当他看清从树冠顶端跳跃而下的人时,禅院甚尔放松下来,眼中覆上一层惊喜。

    从树上跃下,中岛凛就感受到禅院甚尔看向她的目光。不同于日常里随意落在某处的目光,他的视线让中岛凛感觉自己是他紧紧相逼,无处可逃的猎物。

    疑惑地回望,中岛凛看着禅院甚尔,除了身上脏了点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她的错觉吗?

    “我来找你。”

    甜美的声线在寂静中响起,中岛凛自然地走近禅院甚尔,语气平淡,像是一个人黑夜越过大半个城市,来这种偏僻地方找人是一件小事。

    短短的一句话,禅院甚尔心跳如鼓。也许在她心里,他也是重要的。

    他的视力很好,落在他想要得到的人身上更加仔细。

    中岛凛鞋子上沾了一点灰尘,肩膀处挂着一片树叶,与平时干净整洁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一点差别,可也足够禅院甚尔发现这点变化。

    患得患失的想法在脑中闪过,昨日中岛凛差点忘了自己,今天又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心里到底对自己是什么!

    禅院甚尔想要去问,但是视线落在中岛凛面容上时,这样的想法又消失了。她的眼中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至少现在不该去吓到她。

    空间中一时只有中岛凛踩在地面上轻微的声响。

    禅院甚尔内心计算着中岛凛走到自己什么用了几步,她的步伐比往常要缓慢,他不觉得急切,只想享受这一刻内心简单的快乐。

    走近后,禅院甚尔身上的血污在她眼中更加清晰。

    这让她想起了毛利兰身上的血,中岛凛克制住自己颤动的手臂,转移了视线,仰起头从血污之中找到那一方让她冷静下来的暗绿色。

    红色的,如宝石一般的珠链在手腕发烫,中岛凛从那双眼睛中确认了禅院甚尔仍然旺盛的生命,她的心中安定下来。

    甚尔在看她。

    中岛凛想这个时候她得说些什么,紫眸眨了眨,唇角清浅地收着,“回家?”

    身前的人没有问他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不问他的伤势,禅院甚尔并不在意,早在前段时间,他就知道阿七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是不是真受伤。

    当她仰着那张白皙干净的面容,微笑说出回家时,禅院甚尔想:

    她总是能抓住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偏偏自己一无所觉。

    无端地,禅院甚尔笑出了声,手中握着的咒具也跟着胸腔颤动。他眼下和嘴边的血迹让这个笑容略带血气。

    但是愉悦的笑声,舒展的神情是属于青年的清朗。

    中岛凛摸着手腕上的红珠,内心突然好奇,甚尔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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