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美惠这个问题问出来,中岛凛总算在这段对话里找到了重点,她就算再没常识也意识到美惠和她的思路不在一个方向。

    “不对,美惠,我没有想这个。我是。”中岛凛茫然地抿了抿唇,她描述不出来她们之间的对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急切间,她的脸颊上出现一团因为灵魂核心解析过度的薄红。

    中岛凛的皮肤白皙,薄红在包间灯光下让面容更显出一种动人的朦胧。

    凛这幅样子,啊,我都要爱上了。

    糟糕,山田美惠想:让凛出现这样的神情,我好像没有把握好距离。

    都怪自己和凛成为朋友太激动了,怎么可以问得这么突然,把凛问害羞了。

    还好没人注意她们说什么。

    懊恼地拍拍头,山田美惠补救道:“没事的,是我的问题啦。凛不用回答。我的建议是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沟通。”

    “凛尝尝这个吧。”山田美惠转移话题,又给中岛凛递过去些零食,企图让这个插曲赶紧过去。

    中岛凛接过美惠递过来的零食,也没太在意美惠怎么结束的话题,不用再继续这个她搞不懂的交流真的太好了。

    默不作声地松了口气,中岛凛心里却把美惠的建议记住了。

    她想人类的建议值得尝试。

    等到禅院甚尔来接中岛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人站在街道,手上提着礼品袋,脸上带着热气闷出来的红润,眼睛闪亮的少女。

    禅院甚尔心中不爽的心情消散了些。

    他刚收到孔时雨的信息。

    能改变记忆,控制思想的特殊咒具,不是在御三家手中掌握,就是在一些不上不下的小家族手里。

    从前的任务中,他没有和这些人产生交集,他们手中的咒具也不可能作用到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孔时雨顺手查到,山口家和禅院家订立婚约的时候,使用了和姻缘有关的咒具。

    只是再深的信息,比如咒具的具体效果,孔时雨无法探知。

    收到这份短信后,禅院甚尔对着后一条消息挑了挑眉,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至于前面的消息,不是咒具,也不可能是术式,还能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种效果。

    难不成是命运在捉弄他。

    禅院甚尔看着前方的中岛凛摩挲了两下手指,眸色渐暗,思维转了一个弯。

    将近20个小时。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20个小时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远处的少女发现了她的身影,向他奔跑过来。

    “甚尔!”

    中岛凛声音让禅院甚尔回过神,目光定在她身上。

    女孩轻快地在他面前站立,粉红色的裙摆擦过小腿,乖顺的像一朵被人捧在手心,怎样肆意揉捏都始终绽放美丽的桃花。

    “你来接我了。”中岛凛笑着,抬头看他,脸上的五官更加清晰了。

    “嗯。”

    想着脑中刚刚闪过的想法,禅院甚尔闷声应了一声。

    这下真的有些手痒了啊。

    中岛凛看了眼禅院甚尔的喉结。甚尔的声音怎么了?

    察觉了中岛凛的视线,禅院甚尔喉结动了动,转身握住她的手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暗地里用舌尖顶了顶牙根,禅院甚尔背过身,“回家吧。”

    被拉着走的中岛凛看了看又被牵住的手,微微蹙眉,转瞬间又松了眉。

    有想问甚尔的事情,顺着他的意思吧。

    上车后,坐在副座上,中岛凛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更小的礼品袋,再从中拿出给禅院甚尔的礼物。

    “这个送给你,今天辛苦你照顾敦和惠。”

    接过白色的盒子,禅院甚尔注意到中岛凛手里那个礼品袋上有尘土。

    阿七腿上的袋子里还有东西。

    “里面还有什么?”

    中岛凛正看着袋子上的尘土抿唇,听到禅院甚尔的声音转头看他。

    “是多肉。一种植物。”

    中岛凛说着将袋子里装着的一小盆多肉展示给禅院甚尔看。

    “聚餐结束后,送美惠回家的时候在街边的店里看见的。”

    袋子里是一盆莲花状的绿色肉质植物,花心带了点粉色。禅院甚尔看了眼,不是多稀奇的种类。

    “为什么突然想养这个?”

    中岛凛将袋子放回腿上,小礼品袋也放进去,盯着袋子里多肉的莲花心看了一会儿才回答禅院甚尔。

    “它像我的一个故人。”

    禅院甚尔一顿,他记得阿七不是人类,还有多肉,这个故人不会也是成精的植物吧?

    “故人?”

    甚尔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事情隐瞒与不隐瞒问题不大。中岛凛的眼中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

    “嗯,是负责看守我的人其中一个,叫萨。他的种族头顶有些像这株多肉植物。在我诞生之后,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把我当同类的族人。”

    “我们没有再相见的机会,所以我想养这个睹物思人。”

    中岛凛新生的灵魂核心越来越契合灵魂,她和世间的那一层薄薄的隔膜在回想过一次和兰的往事后迅速浅淡,从前的事也会不经意间从回忆里跳出。

    萨,是阿七作为祭品时唯一一个认为她应该正常生长的,而不是遇见危机就强行催化灵魂,让祭品提前成年净化魔物。

    强制催成一个刚刚诞生的幼生体,净化结束后又为了保持纯洁性剥离她被催生的灵魂,使阿七从成年体回到幼生体的状态。

    生物的成长是不可回返的只能向前的定律,但为了阻止祭品成年,防止净化之力减弱,祭司们想出了很多办法做到这件事。

    可是为了让阿七保持活性,又不得不给她喂食生命之水,得到营养后阿七就会成长,所以每每到了进食的时候,看守她的祭司念着契书压制阿七的灵魂,限制她的成长速度。

    先前阿七模糊记忆中的一部分就和这里有关。

    若是限制不住,一旦阿七的灵魂生长超过界线就会被撕裂。

    在这样反复的折磨中,就像一个被暴力管教过的孩童不会再随意伸出手讨要爱意,阿七的灵魂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惧怕这条线。

    令人难过的是,阿七在使用力量时习惯了撕裂燃烧自己的灵魂。

    哪怕萨违反规定放阿七自由,新生的懵懂意识在成长的时候硬是凭借着天赋从这条线之上再建立通道来储存力量,就是不碰这条界线。

    不管在世界之间流浪多久,阿七从来没有一个完好的内里。她拥有完整的灵魂,却从来没有经过界线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核心。

    如果不是阿七为了保护中岛敦将中岛敦放入灵魂空间再穿越世界屏障,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中岛敦身上传入金色的灵魂麻痹了灵魂上痛苦的疤痕。灵魂借此机会遵循本能穿越界线,在阿七不曾注意到的时候促成灵魂核心的生成,阿七会随着不断膨胀成长的灵魂一齐消亡。

    在阿七决定拯救中岛敦的那一刻,他同样在拯救这个流浪千年,内里接近死亡的灵魂。

    阿七再回不到那个世界了,所能做的也只是凭借着相似的一角去回忆和纪念。

    向前看,珍惜现在能够握在手中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萨在告别自己时所说的我会获得新生?

    想到这里,中岛凛笑了笑,紫眸盛着一抹车窗外的灯光,闪闪发亮。

    萨怎么连这个都会知道,果然是全知全能吧。

    “我的回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现实里了。”中岛凛看向身侧的人,从怀念中脱离缓缓笑道:“甚尔,我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

    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抱着一盆再普通不过的多肉,中岛凛向禅院甚尔说了一句再真心不过的话。

    但就是这样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禅院甚尔忍不住怀疑阿七是不是被掉包了。

    前一秒他们在说植物,后一秒他突然就知道了阿七的过去,还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这样的转变好像一辆蹒跚前行,晃晃悠悠,时不时有了兴致才给四周景色分出一点注意力的马车,突然变成了在山川水域呼啸而过的火车。

    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开始在禅院甚尔脑中快速跑过。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只有快两点的时候,阿七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不同寻常。

    一向两点一线的阿七突然开始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他是知道以前阿七没和朋友出去过是因为她对这方面有误解。当然禅院甚尔没有告诉阿七她对朋友关系的误解有多大,甚至阿七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发现这个误解,禅院甚尔功不可没。

    禅院甚尔不会阻挡阿七探索这个世界的脚步,但若阿七对这个活动没有强烈的兴趣时,他不介意把阿七拉向自己这边,让她做自己怀中的宝物。

    所以,阿七的朋友和她说了什么?

    将手中的礼品盒先放起来,禅院甚尔看向阿七,视线近乎是要穿透阿七的胸膛看她的心脏,看她的内心。

    并不锐利,只是存在感强烈。

    莫名被甚尔用视线盯了好几次的中岛凛,歪了歪头,甚尔今天怎么了?

    生病了吗?

    中岛凛瞬间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禅院甚尔一身血的摸样,心脏闷闷的。

    “我们先回家好吗?回家后我会找甚尔谈谈的。”

    禅院甚尔还没张口问她发生什么了就见阿七从刚刚闪闪发光的样子一转眼变成失落的摸样,然后蹦出这么一句话。

    在停车位聊天确实不怎么正式,既然阿七想回去说,禅院甚尔也不是非要在这里说。

    将车子驾驶离开停车位,禅院甚尔眸光幽深,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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