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回头望着桃竹枝,“残雪……这是有什么出处吗?”

    “天外来物,雪玉于故。”

    萧霁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西北那边的人传唱的歌谣,他们那边大部分的语言我们都无法解读出来,所以……”桃竹枝瞥了一眼旁边的周鱼儿和青莲,“具体的事情,百鬼祠的壁画也许会有记载……”

    “百鬼辞……这个地方在哪?”

    “在西南地区,那里蛇虫众多,百鬼祠本身是当地人祭祀用的神庙,不过后来听说是有异物进入了里面,便再也没有人去过了”

    “你说的异物是指什么?”说着,萧霁挥了挥手,让周鱼儿把青莲带了下去。“西南地区长期有军队驻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口中的异物?”

    “恐怕在下说的异物,并不是指你眼中那些山匪盗贼了。”桃竹枝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来,“您请看……”

    纸上是一幅墨画,画中画的是一个类似于蛇的生物,蛇头处长着犄角,背部生有双翼。这只巨大的生物盘绕在一棵树上,树冠上还长着一些榛果一样的东西。

    “这是长蛇?”萧霁用手捻了捻纸张的边角,画的不错,可惜的是,她又在说谎。

    “此物名吞天,与其说是蛇,倒不如说是一种异种……”桃竹枝顿了顿,“具体的,恐怕只能等您看了之后再向您解释了”

    “既然如此,最好还是赶到西南地区去一趟。”萧霁和桃竹枝对视一番,眼前的女子说不上好看,但是却能吸引住人的目光,放在人群中,不易让人发现,但是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气质。这倒不像是一位妓子该有的样子……

    “小鱼备车,我们要再入宫一趟。”

    一辆华盖的车从萧霁的宅子缓缓的驶了出来,“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了再来处置,你们当街拦我的后果……”桃竹枝盯着萧霁,眼睛里似乎有说不出的鄙夷。

    萧霁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自己明明和这个女人无冤无仇才对。

    等到车子已经渐行渐远之后,青莲小声的问讨组织,“我们真的就这么等着了?”“不要质疑尊主的命令。”桃竹枝转身回到宅子里,“去找人给我泡杯茶过来。”

    另一边的萧霁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居然真的会因为一个妓子随口胡说的天外异物而再去皇宫那地方一趟,“啧。”等回府后一定要好好拷问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陛下安好?”

    孙公公看着面前这个去而复返的人,心里头是一口气憋着,上不去又下不来。你要是晚点来,陛下可能会更好!当然,他没有这个胆子把话说出来。“可是还有什么话忘了告诉陛下的,倒也不麻烦你再走一趟的呀。还是让咱家来……”

    萧霁头也不回的越过孙公公,“我听了个新奇的戏文,想要讲给陛下听听,孙公公去忙吧!”

    忙你个大头鬼呀,你这个瘟神能够不要来皇宫,就是让陛下最快乐的呀!

    萧霁直冲冲的推开养心殿的大门,“陛下,臣有要事回禀”

    殿里坐着的老皇帝一口茶,烫得直呛。“你又回来做什么?”老皇帝气愤地把茶杯一拍。“你是嫌朕死的不够快!”

    “陛下,臣接到密报,西南地区似乎有异动。”萧霁垂下了眼,呵呵,既然自己被忽悠了,那么一定要把这份不满双倍的放到老皇帝这里来。

    果然,一听西南出了事,老皇帝便着急忙慌地问道“怎么西南王要叛变?”

    萧霁嘴角抽了抽,“那倒也不是……”“既然不是,那么你过来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重要的?”

    果然,老皇帝的脑回路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到。什么叫做只有西南王叛变才重要啊,妈的,难道他不叛变改挖你家祖坟就不重要了吗?

    “陛下此次的异动似乎与残血有极大的关联,臣请旨前往西南调查。”

    “朕准了!”老皇帝激动的一拍桌,好巧不巧?刚刚放下的那杯茶烫到了手上。“哎!啊!爱!爱……爱卿,你什么时候走?嗯,最好快……偶不最快是什么时间。”

    很显然,老皇帝只听到了小姐要到西南去。谁听到自己的瘟神要离开自己,而且离得这么远,会不高兴的?但显然他高兴过头了,忘了萧霁还站在那里。

    “臣,尽量!”萧霁揉了揉眉头,直接离开了大殿。

    “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萧霁抬头,好啊,这真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收拾好东西,我们明早就走。”

    桃竹枝听着萧霁咬牙切齿的声音,轻笑一声“大人,这是哪里下了降头回来?那人可真不长眼睛。”

    呵呵,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皇帝的面说呀。

    “赶紧!”萧霁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先是把这个妓子带回了家里面,然后还因为她的话又跑了一趟皇宫,最后回到家里,还被她给呛了一顿。自己真的是欠她的吗?

    “今晚和你的那位丫鬟一起挤一挤。”

    “挤什么?”桃竹枝有些不解,“我以为我们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

    “当街阻拦御史出行,这可是大罪呀!”啧啧,瞧瞧这贱兮兮的语气,跟刚刚桃竹之嘲讽萧霁时一模一样。萧霁觉得自己简直模仿到了精髓。

    桃竹枝咬咬牙,好你个萧霁,算你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两个人,萧霁回到房中,准备沐浴。华服之下,背后和胸前是错落的疤痕,回想起来,自己11岁失去了家人,被送到这陌生的京城中来,经历的这十多年时间里,只有这些疤痕,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想起今天老皇帝的愤怒,萧霁就忍不住想要笑,当初那么一个残暴的人,越到老年倒是越昏庸了。没关系,拜大庸所赐的,自己会一一奉还的。

    萧霁取下了发冠 ,脱下了官服的他,看上去没有寻常男子那样的健硕。萧霁看着自己的身体,成了现在这样一个阉人,换来了十多年延长的生命,自己还真的是懦弱。

    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明明已经活了下来,却会为了以前的选择而感到不满,甚至是后悔,但当初的那样的情况里,自己真的还能下得了决心,做出另外一种选择吗?自己真的有那个胆量去奔赴死亡吗?

    还真是神奇呀,人类。明明害怕死亡,却又厌恶换取生存希望的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哪有当初那种少年人的宏图满志呢?

    窗外的月亮渐渐稀疏了影子 ,漫天的黑暗,一点点的蚕食了月光,有人在期待天亮,有人却就这样堕落,被吞噬在玄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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