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第四日回程。
祝之林不在，阮思音上马时，偶然一撇，看见许吟秋带笑被人扶上马车，她的马车跟在太后车架后面，紫芫一路跟在许吟秋身后，眼送着她上车。
摇摇晃晃赶路。
晚间时抵达皇宫。
祝之宣让她做的事又出了差错，但这差错看上起没像梦中那样伤害到许吟秋身上。
野猪攻击，许吟秋早早回了营地，也不可能再去树林中与他相见。
祝之宣应是得了消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他后来没联系阮思音。
一直到秋狝结束都出现什么异样。
夜间宫中很黑，阮思音的车架到了就在一处等着。许吟秋车马行驶的慢，渐渐便落在后头，回宫要吃宫宴，祝之林不在，阮思音便等许吟秋到了一起去慈宁宫。
黑天，无鸟，寂静。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心中莫名惶惶然。
其实从秋狝开始，这种惶恐一直如影随形，没消失过。
等了会，她找到一个小太监问话，“今天怎么这么黑？不点灯的么？”
其实是点了灯的，只是灯火间距远，相较之前暗淡了不少。
小太监回她：“陛下说了，宫中人少的地方少点灯，不必铺张浪费，要节省灯油。西直门出入少，是以改为每隔十五尺点一盏灯。”
阮思音说知道了。
不一会儿，许吟秋的马车到了。
她小心翼翼从车架上下来，阮思音困倦，眯眼看着她，她的身影模模糊糊分成几个影子，隐约显得她的身影厚重。
阮思音定了定神，面前景象清晰，许吟秋仍是孱弱的模样。
林中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似乎柔和了些。野猪攻击后，许吟秋回到营地，她也受了惊，在行宫休息了一阵。想着阮思音有徐辞保护，应当没什么问题。次日一整天都陪着太后，没去了解阮思音情况。
今天看见阮思音衣袍下的手臂包着厚厚的纱布，惊异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这个？”阮思音提起手臂，又摆了摆，“不妨事，射箭时受了些伤，不碍事。”
许吟秋没再继续问。
宫道长，两人一路走，一路无话。
邻近一处隐秘处时，阮思音叫住了许吟秋，“许姑娘，我有件东西想交给你。”
许吟秋看阮思音模样，似了然，将身边人挥退，两人单独走到一处水池旁。
阮思音拿出一个小盒子，许吟秋表情没什么变化。
阮思音看着许吟秋反应，暗想，她或许以为这是祝之宣给她的。
“许姑娘，这信是司云给我的。”
“司云？”
阮思音没故作玄虚，没隐瞒，“许姑娘在故城见过我表兄。我表兄后来告诉我，他在故城见到过一支军队。是耶律齐光的军队。”
许吟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阮思音继续说：“我表兄的商队近日又从故城回来一次，给我带来一件信物，说这东西务必要交给许姑娘手上。”
许吟秋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声音像是要消失在风里，“……什么东西？”
阮思音摊开手，小盒子放在手心。
昨日在行宫，她意外收到这件东西，送东西来的是傅明楼，他急匆匆的，应是一路赶马过来，衣冠上都带着晨露。
他事情也忙，秋狝第二日，围猎赛时就回了京城，去跟几位老板应酬。第三日抽空回到行宫，对阮思音道：“这东西是付小义让我交给你的，他着急得很，说这个东西一定要在今日给你，又没办法来行宫，托我来帮忙。”
阮思音收到小盒子时十分惊讶，不知道付小义要给她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傅明楼解释道：“小义兄说这是老单从故城带回来，说是你在故城山下看见的人要你交给山上看见的人。”
阮思音瞬间变了脸色。
傅明楼还很疑惑，“什么山上山下的……”，打哑谜一样。
山上看见的是许吟秋，山下看见的是耶律齐光。
耶律齐光要她把这东西带给许吟秋，可耶律齐光怎么跟自己的商队联系上的，那时候还是被他发现了？可那时候分明隔得远，她又没敢多留，难道耶律齐光的观察力竟然恐怖至此，这都能发现么？
她慌忙想着，又觉得那时候商队人多，有的人粗心暴露了马脚也不是不可能，顿时心里一沉。
傅明楼只是送个东西就走，他忙得很，为了帮这个忙天没亮就赶路过来，也留不了多久。
他也看见了阮思音手臂上的石膏，问这是怎么回事，阮思音随口解释，自己能力不佳，射箭时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
傅明楼担忧地笑笑，对她道：“都告诉你不要逞强了。”
傅明楼一走，徐辞后脚就过来，阮思音耐着性子打发走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思考自己的商队跟耶律齐光搭上线有什么后果。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名堂，好在他只是要她帮忙送一件信物，索性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下。
许吟秋指尖颤抖，接过小盒子，盒子打开，阮思音隐约闻见一股青草的香味。她好奇，虽然这样不好，还是不留痕迹地往盒内一瞧。
是一个小羊角。
许吟秋的动作顿住，望着小羊角出神。
不知道这小羊角勾起了她什么样的回忆，先前的苍白渐渐消失，她脸上现出一种迷蒙的表情，不痛苦不惊讶，软软的像茶冻。
阮思音不知这羊角有什么魔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池塘旁的风吹得水汽冰凉入体，阮思音不好打扰，便偏头去看池塘上的水波。风一吹忍不住一阵牙颤，骨头好像是被浸入冰水中过了一遭，浑身冷得很，头也痛得很。
面前渐渐模糊，许吟秋头上的琉璃钗逐渐变成一个一个光圈。
手臂上的伤好痛，天好黑，怎么没月亮呢……
她确信倒下的时候许吟秋惊呼了声。
*
再醒来时阮思音倒在池塘边，许吟秋躺在她身旁，浑身湿淋淋的如同水鬼。
心猛地一跳，阮思音爬起来一看，池塘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暗红色，血一直从许吟秋的衣裙下摆蔓延了一大滩。许吟秋面如金纸，神情恬静，好似睡着。
她把许吟秋抱在怀中，用手拍她的脸，冰冷柔软的触觉，阮思音觉得自己似乎抱着的是个极近碎掉的花瓶。她声音颤抖地喊她的名字，靠近她的脸颊，查看她的呼吸。
阮思音崩溃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有人……有人出事了……”
*
太医折腾到半夜，一盆一盆的血水不断从房内送出来，期间夹杂着慌张急促的喊叫，阮思音站在偏殿外，头上的朱钗早就凌乱不堪。
她神色疲惫，一语不发。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烛光开始暗淡了。慌张繁乱的阵势渐渐息止，人们从阮思音身旁走过，没有一人在她身旁停留。
即将迎来黎明的暗淡青色，分明给人一种希望的错觉。
阮思音阖上干枯的眼，地上的红，变成了另一种颜色。
*
慈宁宫，朱太后大发雷霆，眼光像利剑一样要将阮思音射穿。一只暮山紫的茶盏被摔在阮思音身前，她大骂道：“你到底是何种恶毒，要将本宫的亲侄女害到这种境地，全天下找不到你这种心地恶毒嫉妒心切的人！趁本宫的儿子去军营，等不及了吧，你要取我侄女的性命，先过我这一关！她今日要是有事，你一定活不了！”
阮思音木然跪着，没开口解释。
谁会相信呢？她昏迷了，醒来的时候许吟秋就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谁会信呢？众人只会想，她将许吟秋单独约到无人之地，不就是想要许吟秋死么。
许吟秋一直没醒，朱太后一直在气头上，口中骂声不断，这些话从她耳边溜走，她什么也没听见。
她密密麻麻地被太医的一句话缚住。
“孩子保不住了……”
许吟秋怀有身孕，方才孩子掉了……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阮思音觉得头要炸掉了，无数她忽略的细节，或者说这段时间被推着前走，本应该细细考量的东西因为来不及而错过的，都浮出水面。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压在她身上，她终于看见这网的形状，组成网的绳结便瞬间变大，重了千百倍，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
仍然是在慈宁宫宫外的一角，林公公在那等着。
祝之宣如同往常一样，仿佛他的心上人刚刚从生死线上爬起来一事不曾发生。
倒是看见阮思音的脸色时目光一顿。
此地是祝之宣专门着人修建的一个隐秘天地，除他外宫中只有林公公一人知道地点。
这处小天地内，荷池和小亭，一样都不少。似乎是一个重宫包裹着的一个寻常人家的后院，除了镶嵌在廊檐柱壁上过分精美耀眼的宝石。
琉璃瓦片折射出璀璨的光，祝之宣穿着玉白铂金交错的衣袍，低头去闻一朵小花。
亭前的桌上摆了一局棋。
祝之宣伸手邀阮思音入局。
模样平静地问：“母后同你说过什么了？”
阮思音张不开嘴。
她现在模样怪异，祝之宣却只是一笑。
执子在棋盘上落下一个，“说不出来便无需说了，今日朕不怪罪你。听闻那日在狩猎场，你与吟秋下了棋，怎么，情况如何？”
“……”
阮思音仍是没回。
祝之林不在，阮思音上马时，偶然一撇，看见许吟秋带笑被人扶上马车，她的马车跟在太后车架后面，紫芫一路跟在许吟秋身后，眼送着她上车。
摇摇晃晃赶路。
晚间时抵达皇宫。
祝之宣让她做的事又出了差错，但这差错看上起没像梦中那样伤害到许吟秋身上。
野猪攻击，许吟秋早早回了营地，也不可能再去树林中与他相见。
祝之宣应是得了消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他后来没联系阮思音。
一直到秋狝结束都出现什么异样。
夜间宫中很黑，阮思音的车架到了就在一处等着。许吟秋车马行驶的慢，渐渐便落在后头，回宫要吃宫宴，祝之林不在，阮思音便等许吟秋到了一起去慈宁宫。
黑天，无鸟，寂静。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心中莫名惶惶然。
其实从秋狝开始，这种惶恐一直如影随形，没消失过。
等了会，她找到一个小太监问话，“今天怎么这么黑？不点灯的么？”
其实是点了灯的，只是灯火间距远，相较之前暗淡了不少。
小太监回她：“陛下说了，宫中人少的地方少点灯，不必铺张浪费，要节省灯油。西直门出入少，是以改为每隔十五尺点一盏灯。”
阮思音说知道了。
不一会儿，许吟秋的马车到了。
她小心翼翼从车架上下来，阮思音困倦，眯眼看着她，她的身影模模糊糊分成几个影子，隐约显得她的身影厚重。
阮思音定了定神，面前景象清晰，许吟秋仍是孱弱的模样。
林中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似乎柔和了些。野猪攻击后，许吟秋回到营地，她也受了惊，在行宫休息了一阵。想着阮思音有徐辞保护，应当没什么问题。次日一整天都陪着太后，没去了解阮思音情况。
今天看见阮思音衣袍下的手臂包着厚厚的纱布，惊异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这个？”阮思音提起手臂，又摆了摆，“不妨事，射箭时受了些伤，不碍事。”
许吟秋没再继续问。
宫道长，两人一路走，一路无话。
邻近一处隐秘处时，阮思音叫住了许吟秋，“许姑娘，我有件东西想交给你。”
许吟秋看阮思音模样，似了然，将身边人挥退，两人单独走到一处水池旁。
阮思音拿出一个小盒子，许吟秋表情没什么变化。
阮思音看着许吟秋反应，暗想，她或许以为这是祝之宣给她的。
“许姑娘，这信是司云给我的。”
“司云？”
阮思音没故作玄虚，没隐瞒，“许姑娘在故城见过我表兄。我表兄后来告诉我，他在故城见到过一支军队。是耶律齐光的军队。”
许吟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阮思音继续说：“我表兄的商队近日又从故城回来一次，给我带来一件信物，说这东西务必要交给许姑娘手上。”
许吟秋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声音像是要消失在风里，“……什么东西？”
阮思音摊开手，小盒子放在手心。
昨日在行宫，她意外收到这件东西，送东西来的是傅明楼，他急匆匆的，应是一路赶马过来，衣冠上都带着晨露。
他事情也忙，秋狝第二日，围猎赛时就回了京城，去跟几位老板应酬。第三日抽空回到行宫，对阮思音道：“这东西是付小义让我交给你的，他着急得很，说这个东西一定要在今日给你，又没办法来行宫，托我来帮忙。”
阮思音收到小盒子时十分惊讶，不知道付小义要给她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傅明楼解释道：“小义兄说这是老单从故城带回来，说是你在故城山下看见的人要你交给山上看见的人。”
阮思音瞬间变了脸色。
傅明楼还很疑惑，“什么山上山下的……”，打哑谜一样。
山上看见的是许吟秋，山下看见的是耶律齐光。
耶律齐光要她把这东西带给许吟秋，可耶律齐光怎么跟自己的商队联系上的，那时候还是被他发现了？可那时候分明隔得远，她又没敢多留，难道耶律齐光的观察力竟然恐怖至此，这都能发现么？
她慌忙想着，又觉得那时候商队人多，有的人粗心暴露了马脚也不是不可能，顿时心里一沉。
傅明楼只是送个东西就走，他忙得很，为了帮这个忙天没亮就赶路过来，也留不了多久。
他也看见了阮思音手臂上的石膏，问这是怎么回事，阮思音随口解释，自己能力不佳，射箭时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
傅明楼担忧地笑笑，对她道：“都告诉你不要逞强了。”
傅明楼一走，徐辞后脚就过来，阮思音耐着性子打发走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思考自己的商队跟耶律齐光搭上线有什么后果。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名堂，好在他只是要她帮忙送一件信物，索性走一步算一步了。
眼下。
许吟秋指尖颤抖，接过小盒子，盒子打开，阮思音隐约闻见一股青草的香味。她好奇，虽然这样不好，还是不留痕迹地往盒内一瞧。
是一个小羊角。
许吟秋的动作顿住，望着小羊角出神。
不知道这小羊角勾起了她什么样的回忆，先前的苍白渐渐消失，她脸上现出一种迷蒙的表情，不痛苦不惊讶，软软的像茶冻。
阮思音不知这羊角有什么魔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池塘旁的风吹得水汽冰凉入体，阮思音不好打扰，便偏头去看池塘上的水波。风一吹忍不住一阵牙颤，骨头好像是被浸入冰水中过了一遭，浑身冷得很，头也痛得很。
面前渐渐模糊，许吟秋头上的琉璃钗逐渐变成一个一个光圈。
手臂上的伤好痛，天好黑，怎么没月亮呢……
她确信倒下的时候许吟秋惊呼了声。
*
再醒来时阮思音倒在池塘边，许吟秋躺在她身旁，浑身湿淋淋的如同水鬼。
心猛地一跳，阮思音爬起来一看，池塘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暗红色，血一直从许吟秋的衣裙下摆蔓延了一大滩。许吟秋面如金纸，神情恬静，好似睡着。
她把许吟秋抱在怀中，用手拍她的脸，冰冷柔软的触觉，阮思音觉得自己似乎抱着的是个极近碎掉的花瓶。她声音颤抖地喊她的名字，靠近她的脸颊，查看她的呼吸。
阮思音崩溃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有人……有人出事了……”
*
太医折腾到半夜，一盆一盆的血水不断从房内送出来，期间夹杂着慌张急促的喊叫，阮思音站在偏殿外，头上的朱钗早就凌乱不堪。
她神色疲惫，一语不发。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烛光开始暗淡了。慌张繁乱的阵势渐渐息止，人们从阮思音身旁走过，没有一人在她身旁停留。
即将迎来黎明的暗淡青色，分明给人一种希望的错觉。
阮思音阖上干枯的眼，地上的红，变成了另一种颜色。
*
慈宁宫，朱太后大发雷霆，眼光像利剑一样要将阮思音射穿。一只暮山紫的茶盏被摔在阮思音身前，她大骂道：“你到底是何种恶毒，要将本宫的亲侄女害到这种境地，全天下找不到你这种心地恶毒嫉妒心切的人！趁本宫的儿子去军营，等不及了吧，你要取我侄女的性命，先过我这一关！她今日要是有事，你一定活不了！”
阮思音木然跪着，没开口解释。
谁会相信呢？她昏迷了，醒来的时候许吟秋就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谁会信呢？众人只会想，她将许吟秋单独约到无人之地，不就是想要许吟秋死么。
许吟秋一直没醒，朱太后一直在气头上，口中骂声不断，这些话从她耳边溜走，她什么也没听见。
她密密麻麻地被太医的一句话缚住。
“孩子保不住了……”
许吟秋怀有身孕，方才孩子掉了……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阮思音觉得头要炸掉了，无数她忽略的细节，或者说这段时间被推着前走，本应该细细考量的东西因为来不及而错过的，都浮出水面。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压在她身上，她终于看见这网的形状，组成网的绳结便瞬间变大，重了千百倍，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
仍然是在慈宁宫宫外的一角，林公公在那等着。
祝之宣如同往常一样，仿佛他的心上人刚刚从生死线上爬起来一事不曾发生。
倒是看见阮思音的脸色时目光一顿。
此地是祝之宣专门着人修建的一个隐秘天地，除他外宫中只有林公公一人知道地点。
这处小天地内，荷池和小亭，一样都不少。似乎是一个重宫包裹着的一个寻常人家的后院，除了镶嵌在廊檐柱壁上过分精美耀眼的宝石。
琉璃瓦片折射出璀璨的光，祝之宣穿着玉白铂金交错的衣袍，低头去闻一朵小花。
亭前的桌上摆了一局棋。
祝之宣伸手邀阮思音入局。
模样平静地问：“母后同你说过什么了？”
阮思音张不开嘴。
她现在模样怪异，祝之宣却只是一笑。
执子在棋盘上落下一个，“说不出来便无需说了，今日朕不怪罪你。听闻那日在狩猎场，你与吟秋下了棋，怎么，情况如何？”
“……”
阮思音仍是没回。